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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君心应犹在-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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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至崔莞头上,甚至还曾附上密笺,笺上言辞铮铮,称崔莞乃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
  这便让那名为游山玩水,实则搜寻美人的二皇子刘冀上了心。
  而今寒门渐起,士族衰退,加之君上甚喜美色,为谄主献媚,不少寒门之人行走于各大城池中,专为寻美而来。
  士族世家的女郎尚好,有家世族人为靠山,寒门自是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如崔莞这般出身低微的庶民姑子,空有绝美之貌,便是一场灾祸,若不是被送入宫中厮杀争**,便是沦为贵人的玩物,横竖皆是一粒美人棋。
  尤其崔莞还曾被刘珩当众宣称为姬,素来与他面和心恶的二皇子,又岂会轻易放过此次难得的抨击机会?
  需知,太子身旁可从未有过什么美人啊!
  故而为救崔莞,刘珩只能兵行险招。
  假死,失声,换颜,往后世间再无太子之姬,有的仅是一名俊美侍从。
  当然,刘珩费心相救一事,崔莞并未知晓,她手中的信笺只言明了张显的所作所为。不过,得知了此事,以崔莞的心智,又岂会猜不出其中的曲折?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崔莞感到四肢百骸俱窜起一股寒凉,她当真是从未想过,此事竟与自己有这般骇人的牵扯!
  若当时真选了郡守府,只怕一死了之都将成为求而难得的最好归宿了罢。
  崔莞心中颤了两颤,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信笺。
  岑娘瞥了一眼她苍白的面色,暗叹: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姑子,主子一计落于她身上,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两人皆是静静坐着,若有所思,随着盏中茶水渐渐凉下,崔莞方慢慢回了神,她咬了咬唇,忽的又抬起手,沾上些许茶水,继续在已然干透,不留一丝痕迹的平整几面上滑动。
  “为何是我?为何事先不与我明说?还有……秦四郎君现下何处?”
  雍城时,刘珩曾让人送来一盒凝雪霜,正是用完这盒凝雪霜,她的容貌才得以完全复原,若不然,脸颊上多少会遗下几分浅痕,也就不至于会遭人算计了。
  除此之外,还有这身儒袍,衣料谈不上精贵,却也非寻常成衣铺子所能购置,再且,儒袍穿在身上,剪裁极为合体,一看便知是特意为她而制。
  由此可见,即便张显一事令刘珩始料未及,可与她有关的一切,早已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岑娘扫过几面上的字迹,并未出言,而是收起崔莞身前的信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下榻,无声无息的出了屋。
  崔莞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岑娘能将信笺交予她过目,定然是受了刘珩之命,至于旁的,以岑娘的身份,绝不会胡乱张口。
  这些她全都知晓,但还是忍不住写下了询问之言。
  而今,岑娘避而不答,她也不敢寻上刘珩追问,看来,唯有往后徐徐图之,以解心中所惑。
  偏屋的灯火,直直燃到弯月渐隐,方熄灭。
  不多时,晨光熹微,东方一缕朝晖若隐若现,天地万物仍旧沉寂在薄薄的晨雾之中,歇入驿站不足二个时辰的车队,踏着晨雾,再次启程南下。
  这一次,崔莞没有与岑娘同车,而是被唤到了刘珩车中。
  瞥了一眼半倚在软榻上,墨眸半阖,眉宇间好似永远染着一层慵懒之色的男子,崔莞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离他莫约有一臂远。
  幽然的目光掠过正襟危坐,眉目低垂的少年脸庞,刘珩略微狭长的眸子里璨芒流转,仿若带着一丝笑意。
  “斟茶。”
  磁沉的嗓音响起,崔莞微怔了怔,顺从地挪到雕花长几前,执壶斟茶。
  饮过茶,刘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合上双眸,闭目养神。
  崔莞的心始终提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成了刘珩消遣的玩物。
  不过,此次她的担忧显然是多余。
  这一路上,刘珩极为安静,并未多加刁难,但琐碎之事,尽数压于崔莞身上。
  斟茶倒酒,焚香添炭,研磨润笔,马车中能行之事,她均一一经了手。
  这一日,就在崔莞静静跪坐在一旁,挽袖研磨之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是刘珩差遣出的探子。
  “主子,前方不足五十里,便是临淄城。”
  闻言,崔莞研磨的手不由微微一颤,临淄,终于到了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初入临淄锦书来(中)

    临淄,稷下学宫所在,百家争鸣之地,古来便是天下贤人学士向往的归处,无论是儒、道、名、法、墨、兵、农、阴阳、纵横诸家,均可在学宫林立并存,朝夕争辉。
  不任职而论国事,不治而议论,无官守亦无言责,在稷下学宫中,非但不问学术派别,便是国别家世,年貌资历也均不过问。
  只是,天下贤士何其多,而今年年学宫开讲之时,能进入听讲争辩者,不过百人。
  但凡自稷下学宫中走出的大儒,世人皆赞誉为稷下先生,其门下之徒,则为稷下学士。
  一旦成为稷下学士,便为世家王侯座上宾,于天下人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一言之铿。
  可惜,这般风采绝伦的人物,百不获一。
  而崔莞所迫切的,便是成为那人之徒,成为稷下学士。
  顺顺利利的入了城,听闻耳旁一阵阵喧哗,崔莞心中抑制不住微微激荡,到底是来到临淄了,只要能在此呆到明年春暖花开之际,她便可想法子进入稷下学宫。
  不过,这一切,仍旧取决于眼前这人。
  仿若察觉到崔莞投来的目光,闭目小歇的刘珩陡然睁开眼,一双眸子幽然深邃,哪有一丝初醒之人的迷蒙。
  崔莞下意识垂眸敛目,避开了刘珩似笑非笑的眼神。
  见此,刘珩不由低低笑了起来,“孤原以为几日同车,卿卿早已不臊了。”
  磁沉的嗓音,缓缓回荡在车厢中,若是别的小姑子,怕是会被这靡荡的惑言勾得满面绯红,可惜坐在车厢中的人,是崔莞。
  她木着一张脸,头未抬,眼未掀,端端坐在原地,静静的说道:“殿下错矣,实是阿挽不好男色也。”
  一言出口,四下的气氛陡然沉凝如冰。
  然而这几日近身服侍,令崔莞或多或少掌握了几分刘珩的心思,至少此时此刻,她心中甚明,刘珩的底线究竟在何处,不越,便可相安无事。
  刘珩深深的盯了崔莞紧抿的唇角一眼,眸中隐隐流转着一丝莫名的光芒。
  少顷,他身子一歪,斜斜地倚在着软锦的车厢内壁上,低沉的声音再度悠然而起,“阿莞。”
  “诺。”崔莞轻应,面不改色。
  “滚。”
  仍是温和的语气,却透出一丝森然之意,此话一落,驭车的墨十三,驾轻就熟的停下马车,非但墨十三,整支行队忽的尽数停下了。
  一路上,这般戏码已不知上演了几回,他早已见怪不怪,若每日不来个两三回,只怕他自己也不甚习惯罢。
  “诺。”崔莞再度轻应一声,膝行挪至门帘前,抬手一掀,对上墨十三与众侍卫仿若看好戏一般的眼神。
  她未在意,横竖见多了不是?眨了眨眼,她冲墨十三轻轻颔首,接着灵巧的跃下马车,慢慢渡步走向最后一辆,也就是岑娘所乘坐的马车。
  “我猜,你也该回了。”岑娘瞟了一眼慢慢爬入车中的人影,淡淡的道:“今日比昨日又迟了一些。”
  “落荒而逃与闲庭漫步,总是有区别的。”崔莞坐稳身子,取盏斟茶,一连饮了两盏方缓缓回道。
  岑娘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漠然,心中却是一片无奈,自驿站**后,这小姑子的性情一改以往的怯弱惧怕,一日一日的,行事愈发大胆从容了,也不知这般改变,是好是坏。
  车队不紧不慢,朝临淄城东行去,东门之外,是一片起伏山林,而山林脚下,则是覆在皑皑白雪之下,静待开春的农田,介于山林与农田之间,有一个庄子,这是刘珩在临淄的落脚之处。
  不过,出城之前,车队停在了一间客店门前,刘珩率先下车,在众人的拥簇下步入客店内,崔莞与岑娘则慢慢跟随在后。
  入城后,原本的百人车队一分为二,随在刘珩身旁的侍卫,顿时锐减为原先的二三十人。不过,纵然这般,这间小小的客店也容不下如此多的人。
  故而,外头仍余下莫约十数侍卫,守在客店门前。
  此景对临淄的百姓而言,并非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年年临近稷下学宫开讲这数月内,似这般远行而至的车队数不胜数,甚至堂而皇之携着百余护卫招摇过市的世家子弟,也时常目睹。
  由此可见,刘珩所带之人还算是少的,根本引不来丝毫瞩目。
  入了客店后,崔莞自觉走向已然落座的刘珩身旁,捧碗递箸,添粥布菜,均是她当做之事。
  扫了一眼崔莞忙忙碌碌的身影,刘珩脸上怒意全无,不过今日一言,显然令他颇为不虞,至少眼底的冷色尚未尽褪。
  “候着。”他慢条斯理的甩出一句,便优雅的用起膳来。
  闻言,崔莞刚打算转动的身子一顿,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一旁,眼眸低垂,也不看几上喷香诱人的佳肴。
  此时正好是用膳的时辰,客店虽不起眼,也有几位零散的食客,不过皆是埋头苦吃,未敢多看一眼,毕竟随在刘珩身旁的侍卫,各个人高马大,建硕威武,非寻常人家所出。
  少顷,大部分零散的食客均迅速用完膳,结账匆匆离去,客店内便只余下刘珩与崔莞一行人,以及角落里的两名大汉。
  崔莞略扫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未放在心上,岂料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砰”的一下,一声刺耳的破裂音蓦然在安静的客店中乍响,惊得崔莞心中一突,她下意识循声望去,却见一道小小的青影自那两名大汉所在的角落中急急奔来!
  “阿兄,阿兄,阿谨总算等到你了!”
  那道小小的青影飞奔至崔莞身旁,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张口便哇哇大哭,“阿兄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一幕,非但惊住了那两名大汉,便是崔莞也呆若木鸡,目光怔怔的看着正紧紧搂着她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孩童。
  “这……”她下意识要问出声,却被一声愈加高昂的哭嚎打断了话,“阿兄,呜呜……你也不要阿谨了么?”
  边哭嚷,那孩童边抬起头,浸满泪水的圆瞳中又惊又惧,哀求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崔莞。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入临淄锦书来(下)

    这孩童莫约六、七岁的年纪,一袭打着补丁的粗布青袄,略圆的小脸上不知哪里蹭的污泥,东一块西一块,乌发如雀窝,乍一看去,似乎只是个贫困人家的孩童。
  不过,崔莞却眼尖的察觉出不对之处,这孩童面容虽脏兮,可细看之下,污泥也难以遮掩那宛若粉雕玉琢的精致五官,身上所着的粗布青袄显然宽松许多,衣摆直拖在地,冰天雪地的,竟是鞋履都未穿一双,光溜溜的小脚踏在地上,沾染的污痕却比脸上还要干净一些。
  足以见得,他时常被人或背或抱,双足极少沾地,可既是如此**爱,又怎会舍不得添置鞋袜?
  最为重要的是,那双浸满水泽的圆溜眼瞳透出一股强烈的惊恐,望向崔莞时,哀求乞请的目光,令她止不住微微动容。况且那双紧紧搂在大腿上的小手,即便隔着厚实的袄裤,仍能令崔莞感觉到一股冰寒与颤抖。
  “阿兄,阿兄……”那孩童显然哭得岔了声,口中不断喘着气,已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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