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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二卷-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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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久远,道术缺废,无所更索。彼九家者不犹瘉于野乎?若能修六
艺之术,而观此九家之言,舍短取长,则可以通万方之略矣。”(七
略佚文诸子略总序)
似此,以“王道既微”为诸子时代的特徵,与孔孟庄荀的“世衰道微”
说,初无二致。至其以诸子为“六经之支与流裔”,并确指某家之学出于某
官之掌,则为汉代儒学正宗及经学基尔特传授制度的适切反映。这与其视为
“暗合古史”,不如视为替汉制寻找历史根据,更近真实。
然而,纵令如此,刘氏父子的别录与七略所论古今学术的演变,的确从
人文主义的观点出发,其中离开神学气息。此种精神,在刘歆的让太常博士
书里,表现得更为清楚:
“昔唐虞既衰,而三代迭兴,圣帝明王累起相袭,其道甚著,
周室既微,而礼乐不正,道之难全也如此。是故孔子忧道之不行,
历国应聘,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乃得其所。修易序书,制作
春秋,以纪帝王之道。及夫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终而大义乖。重
遭战国,弃籩豆之札,理军旅之陈。孔氏之道抑,而孙吴之术兴。
陵夷至于暴秦,燔经书,杀儒士,设挟书之法,行是古之罪,道术
由是遂灭。汉兴,去圣帝明王遐远,仲尼之道又绝,法度无所因袭。
时独有一叔孙通略定札仪,天下唯有易卜,未有它书。至孝惠之世,
乃除挟书之律,然公卿大臣绛灌之属,咸介胄武夫,莫以为意。至
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晁错从伏生受尚书。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
绝,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已。诗始萌芽。天下众书往往颇出,
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在汉朝之儒,唯贾生而已。
至孝武皇帝,然后邹鲁粱赵,颇有诗礼春秋先师,皆起于建元之间。
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泰誓
后得,博士集而读之。故诏书称曰:‘礼坏乐崩,书缺简脱,朕甚
闵焉。’时汉兴已七八十年,离于全经,固已远矣。及鲁恭王坏孔
子宅欲以为宫,而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礼有三十九篇,书十六篇。
天汉之后,孔安国献之,遭巫蛊仓卒之难,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
丘明所修,皆古文旧书,多者二十余通。藏于秘府,伏而未发。孝
成皇帝闵学残文缺,稍离其真,乃陈发秘藏,校理旧文,得此三事。
以考学官所传,经或脱简,传或间编,传问民间,则有鲁国桓公、
赵国贯公、膠东庸生之遣学,与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识者之所惜
闵,士君子之所嗟痛也。往者缀学之士,不思废绝之阙,苟因陋就
寡,分文析宇,烦言碎辞,学者罢老,且不能究其一艺。信口说而
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至于国家将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禅巡狩
之仪,则幽冥而莫知其原,犹欲保残守缺,挟恐见破之私意,而无
从善服义之公心。或怀妒嫉,不考情实,雷同相从,随声是非,抑
此三学。以尚书为不备,谓左氏为不传春秋,岂不哀哉?今圣上德
通神明,继统扬业,亦闵文学错乱,学士若兹,虽昭其情,犹依违
谦让:乐与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诏,试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指衔
命,将以辅弱扶微,与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废遣。今则不然,
深闭固距而不肯试,猥以不诵绝之。欲以杜塞余道,绝灭微学,夫
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此乃众庶之所为耳,非所望士君子也。且此
数家之事皆先帝所亲论,今上所考视,其古文旧书,皆有徽验,外
内相应,岂苟而已哉?夫礼失求之于野,古文不犹愈于野乎?往者
博士,书有欧阳,春秋公羊,易则施孟。然孝宣皇帝,犹复广立谷
粱春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义虽相反,犹并置之,何则?与
其过而废之也,宁过而立之。传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
贤者志其大者,不书者志其小者’。今此数家之言,所以兼包大小
之义,岂可偏绝哉?若必专己守残,党同门,妒道真,违明诏,失
圣意,以陷于文吏之议,甚为二三君子不取也。”从上面的议论看
来,刘歆在信古的外衣里,表现出存古的主张,反对绝灭各家的“专
己守残”的政策,反对“雷同相从”的陋习。
章太炎说刘歆是一位“良史”,在这一点上是正确的。
此外,刘向在战国策孙卿新书二书校录里,其所述古代学术的变迁大势,
亦复同此。就此方面来看,他指出文化史的发展不但与阴阳灾异等神学范畴
无甚关系,纯属人事以内,而且还主张存异说,反对专一说、党同门。我们
如果拿这点与五行志所载的话相对照,显然是二元的折衷主义的思想系统。
我们知道,两汉之际,农民战争的浪潮愈激而愈高,封建统治者内部,
一部分人物被现实所冲击而渐趋于清醒,一部分人物则益趋于迷信。在王朝
内部更出现了朋党之争及篡弑的危机,所谓经今古文学的论争,遂被政治斗
争所利用。参与此一政治斗争(例如刘向与萧望之周堪金敞等“四人同心辅
政”,共抗外戚许史及中书宦官弘恭石显,刘歆更为王莽的国师)的刘氏父子,
在托古改制之中,还看出了“礼失求诸野”的现实危机。他们虽然为阶级所
限定,只能部分地摆脱神学,而不能成为辙底的无神论者,但在人文思想方
面却保持着清醒的自觉。他们的思想体系的矛盾,即是所谓“二重真理观”。
这种二重真理观或折衷主义的自我矛盾,一方面暗示了一元论神学思想
的危机,另一方面表白了对于中世纪社会矛盾之无力解决。刘歆的自杀悲刷,
即其明证。他们并不能自知矛盾的历史秘密,例如班固的刘向歆传赞曾说:
“刘氏洪範论发明大传,著天人之应:七略剖判艺文,总百家
之绪。”(汉书卷三六)
似此,对于不相容的矛盾思想,给以相等同的赞辞,正是折衷主义史家
论断的笔法。
第三节 扬雄的二元论思想
汉书(卷八七)扬雄传说:
“扬雄宇子云,蜀郡成都人也,??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
通而已,博覧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
湛之思。清静亡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
廉隅,以徼名当世。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传
赞说:
“雄年四十余,自蜀来至游京师。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奇其文
雅,召以为门下史,荐雄待诏,岁余,奏羽猎赋,除为郎给事黄门,
与王莽刘歆并。哀帝之初,又与董贤同官。当成哀平间,莽、贤皆
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篡位,
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雄复不侯,以耆老久次
转为大夫,恬于势利,乃如是。实好古而乐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
于后世,以为经莫大子易,故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作法言,史
篇莫善于食颉,作训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赋莫深于离骚,
反而广之;辞莫丽于相如,作四赋;皆斟酌其本,相与放依而驰骋
云。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于时,人皆曶之。唯刘歆及范逡敬焉:
而桓谭以为绝伦。王莽时,刘歆甄丰皆为上公,莽既以符命自立即
位之后,欲绝其原,以神前事,而丰子尋,歆子菜复献之,莽诛丰
父子,投菜四裔,辞所连及,便收不请。时雄校书天禄阁上,治狱
事使者来欲收雄,雄恐不能自免,乃从阁上自投下,几死。莽闻之
曰:雄素不与事,何故在此?间请问其故,乃刘棻尝从雄学作奇字,
雄不知情。有诏勿问。然京师为之语曰:惟寂寞,自投阁,爱清静,
作符命。雄以病免,复召为大夫。家素贫者酒,人希至其门。时有
好事者,载酒肴从游学,而钜鹿侯芭常从雄居,受其太玄法言焉。??
年七十一,天凰五年卒。侯芭为之起填,丧之三年。”
从扬雄的生平看来,他是一个不满现状而又不敢斗争的人,是一个为统
治阶级所不喜欢而有正义感的学者如桓谭所称赞的人。扬雄的思想,一方面
攝取周易与老子的理论,并杂以阴阳家的神秘主义(历数),而铸成其二元论
的世界观,另一方面又根据儒敢的人生哲学,建立其伦理学说。他的太玄赋
说:
“观大易之捐益兮,覧老氏之倚伏。省夏喜之共门兮,察吉凶
之同域。皦皦著乎日月兮,何俗圣之暗燭?豈愓宠以冒灾兮,将噬
臍之不及?若飘风以不终朝兮,骤雨不终日;雷隆隆而辄息兮,火
犹熾而速灭,自夫物有盛衰兮,况人事之所极?”
从这里,可以看出,扬雄承继周易与老子的世界观的确证。在这几句话
里又充分表现出他在倚伏、喜夏、吉凶、俗圣、寒暖、盛衰的两面,惶惑起
来,怀疑起来。这就导出他的世界观的摇摆不定性。但他在伦理问题上,又
将老子与其他诸派的思想,完全舍弃,而独尊崇儒教。所以他说:
“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及槌提仁义,绝灭礼学,吾无
取焉耳。”(法言问道)
又说:
“庄杨荡而不法,墨晏俭而废礼,申韩险而无化,■衍迂而不
信。”(法言五百)
似此,周秦诸子偷理哲学,既均不足取,显然只有儒家堪作楷模,这是
扬雄思想的结论。所以他说:
“或曰:人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将谁使正之?曰:万物
粉错,则悬诸天:众言淆乱,则折诸圣。或曰:恶覩乎圣而折诸?
曰:在则人,亡则书,其统一也。”(法言吾子)
在扬雄看来,“说者莫辨乎易,说事者莫辨乎书,说体者莫辨乎礼,说
志者莫辨乎诗,说理者莫辨乎春秋”(法言寡见)这些儒教的经典,“或因或
作,而成于仲尼”(同上,问神),因此认为“山经之蹊,不可胜由矣,向牆
之户,不可胜入矣。曰:恶由人?曰:孔氏。孔氏者,户也。”(法言吾子)
他又说:
“书不经,非书也:言不经,非言也,言书不经,多多赘矣。”
(法言问神)
凡此都是扬雄的偷理学说采取儒家的证明。
扬雄的世界观,无疑地混合着唯物论的因素。例如太玄玄瑩篇说:
“夫作者贵其有循而体自然也。??故不攫所有,不疆所无。
譬诸身,增则赘,而割则虧。??其可损益歟?”
这一段话,有二点可以注意:第一,不局限于人生论范围,而以自然=
宇宙为研究的对象,这表现出从儒家传统思想中获得了相对的解放。因为“其
所循也大,则其体也壮,其所循也小,则其体也瘠”,可见在扬雄看来,唯
有从客观世界出发,世界观才有根据,才可成为伟大的体系:第二,自然是
独立于人类意识而存在的客观实在,一切的学说,只有契合于自然的本质,
才能成为真理,如果出于主观的歪曲,即或“攫”自然所本有,或“疆”自
然所本无,而妄事增减,则非“赘”即“虧”,皆是错误。这两点,在基本
的精神上,都是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命题。
其次,扬雄以为字宙是一元的存在,其根源的范畴,就是他所说的“玄”,
太玄玄图所谓“夫玄也者,天道也,地道也,人道也。”
在这里,扬雄作为宇宙最后根据的“玄”,实陈上就是老子所说的“道”
的同义语。请看他说:
“玄者,幽攡万类而不见其形者也。??仰而视之在乎上,俯
而窥之在乎下,企而望之在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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