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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失落卿心-第2部分

小说: 失落卿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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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她变得愈来愈喜怒无常。
  这种情况下,她那天生近乎完美的容貌与身体,使成了一个最大的讽刺。
  马车在外院早已备妥,守在一旁的管家楚仁迎上来,杜夫人跟他低语了几句,两人皆是面有难色。
  “姑娘,您千金之躯,禁不得什么闪失呀!”在她上车时,楚仁仍不死心地劝着。
  楚薇枫置若罔闻。
  管家楚仁为难地垂下头。“小姐,您也知道,老爷子很重视你的,这几年来,他不许你外出,也是怕您千金之躯万一有什么意外,这——”“哪来这么多废话。”她不耐地说。
  “奴才是为小姐——”
  “你放行便罢,你不放行,我也不在乎,总之,今日我是非出这个门不可。”她打断他细碎的罗嗦。“我只想知道,你是等我爹赶你,还是我现在撵你出去?”
  楚仁淌了一身的汗,不敢伸手去揩。这个大小姐,总是这么喜怒无常。
  “杜夫人,你说句话吧。”
  杜夫人摇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姑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找个技术好一点的车夫,另外再加派几个人保护吧。咱们把该办的事都办了,老爷真要怪罪,也不好说什么?”
  楚仁连连点头,正想嘱咐车夫时,小春走了过来:“姑娘吩咐,把这人换掉。”她咬着唇,看车子一眼,还是不敢违背地接着说:“姑娘要前些日子那个走梯子的花匠替她赶车。”
  “花匠?”楚仁抬起头,这一下子,脸色更白了。
  “杜夫人,姑娘要你去叫那个花匠。”小春怯怯地说。
  “可是——”杜夫人急急走到车边,满眼抗议地看着楚薇枫:“姑娘,他只是个修剪花草的奴才,恐怕连马都没骑过呢!这么做,只怕会伤……”帘子刷一声被拉开,楚薇枫眼中带着怒意,冷冷看她一眼。
  杜夫人住了嘴,快届地去了。
  一会儿,花匠来了。
  他扛着梯子,仍是那样的客气有礼,隔着帘子,对她行了一揖。
  楚薇枫垂下眼帘,附耳在小春耳朵边说了几句。
  “小姐问你叫什么名字?”
  “莫韶光。”他抬眼,并不多说其它的。
  “赶车吧,正午前,小姐要到慈云寺。”小春不情愿他说。
  莫韶光点点头,坐上了车子,对今日奇特的遭遇,平平的脸上显不出任何担忧。
  楚仁和杜夫人赶了过来,语带警告、胆战心惊地吩咐了一大堆,其中不外乎就是要万分留神马车里的楚薇枫。他只是点头,不做声。
  车子平稳地走着,离开了燕州最繁华的大街,沿着近郊的一条小路慢慢行去。
  阳光暖暖地洒在脸上,虽然有些刺眼,但少了高墙浓荫和纸窗的阻隔,让她顿感周遭的世界清爽而明朗。
  这一趟路,楚薇枫其实没有目的,她只想透一口气。
  碎石小路旁,全是高低不一的大树,及没有人为修饰的花草。
  野意盎然,蔓生恣长,楚薇枫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下来,有种短暂解脱的自由。
  从十岁之后,她没再过过生日,所有诊过她的大夫,从没人敢断言她能挨过人生的第十九个年头。
  多么绝望的咒语?要不是她太倔强,她几乎也要信服这宿命的说法。
  而父亲楚连似乎觉得这样的保护措施还不够,从好几年前开始,便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
  郊游、赏灯、看花、观烟火,当家族里的每个人都纵情享乐时,她像是被锁在金匣箱里的珍宝,被人刻意的遗忘。
  “往这儿去,是什么地方?”她眯着眼,不带笑容地看着延伸在眼前的小路。
  “慈云寺,姑娘。小婢听,那儿的菩萨很灵验,只要诚心相求,多半都会心想事成。”
  灵验?她别过脸,冰冷的脸上有一丝嘲弄。
  很久以前,她心里就没有神了。如果上天真的公平,为何不赐给她一副强健的身子?什么听天由命、命里有数,全都是欺世的说法!
  没有人能救她。数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她这种苟延残喘的生活,还及不上一个讨食的乞丐!
  “小姐。”
  “我现在的样子,能求什么?”她讥诮地睨了小春一眼,冷漠地朝后一靠。“好,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去看看,那菩萨到底能有多灵?”
  上香之后,她没浪费多少时间跪在菩萨前祈求,寺庙后院那一大片野生的菊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她让莫韶光把车转去了后院后,要莫韶光留在寺里帮忙小春把金帛烧完。
  秋风吹起,荡起悬在车上薄薄的纱帘,带出了一身红衣的楚薇枫,纯净绝美:她看着那一朵朵碗大的菊花,久久不发一语。
  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自觉的,拿掉髻上所簪的金银玉翠钿花钗,解开了头上紧扎的发髻,任长长的发丝像绢帛一样铺满她半个身子。
  垂下眼眸,她的心已没有在楚家时那种窒碍,她平和清明,长而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晕开一排暗影。
  直到什么声音扰了她,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几丛摇曳生姿花朵,已被四只健蹄狠狠践踏于足下。
  顺着视线仰起头,坐在马上的是名虎臂熊腰、全副武装的官爷。
  那原本称得上英挺威武的脸,因微红的酒气而显得猥琐失色。
  乍见她的脸,梁律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亮!他粗鲁地打个酒嗝。
  毫不介意地把酒瓶往地上扔去。
  跟在梁律身后的几个士兵,全都有模有样地跟着他这么做。
  顷刻间,原本一地清爽的园子全散布着碎酒瓶。
  原以为今日又是闷得发慌的一天,没想到老天真眷顾他,竟让他交上了好运道。梁律贼溜溜地盯着楚薇枫看,他曾跟着大人出入宫廷数回,也嫖过燕州上百座大小妓院,可就从没见过这么清逸出尘的美人呀!
  一直以为只有深圆多汁的女人才够看,原来纤细窈窕也能如此迷人。
  庙里的小沙弥听到声音,匆匆赶了来,一见是梁津,又都却了步,几个人挨挨蹭蹭地躲在墙角,怯怯地看着这一切,不敢出声抗议。
  “好美的妞儿!”他嘻嘻一笑,弯下腰色迷迷地看着她:“我梁律打出娘胎,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娇媚的妞儿!”
  楚薇枫没说话,皱眉看了那陷落进土里的花瓣一眼,便把视线转开,眼里尽是满满的嫌恶,只恼这粗人坏了她难得的好心情。
  “这位姑娘好兴致,这慈云寺全是些丑陋的老秃驴,倒是这儿的花,开得真好!”见她不开口,梁律一旁的侍官也跟着帮腔,坐在鞍上的身子晃来晃去。
  梁律跳下马,虽然动作歪歪斜斜,还是早她一步,在楚薇枫先有动作前,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已朝车子伸去,想住她拉下帘子的柔荑。
  楚薇枫从容地朝车内移坐了一步,那青春绝色的容颜像封在冰里,不忧不惧,连半根睫毛都未曾颤动。
  “走开。”
  “姑娘何必这么拒人千里?”他干脆半个身子靠在车上,轻佻地对她咧嘴淫笑。
  “在下自我介绍,我叫梁律,乃燕州何节度使麾下,不知小姐是哪家人氏?”
  “走开!”抬出名号,并没让她的态度有所动摇,反而在语气上更显得憎厌。梁律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锗了,这足以令燕洲人敬畏的名号,怎么她听了还是一个样?
  “姑娘的脾气可真大!”他极不庄重地睨她一眼:“不过,无所谓,我梁律什么都不爱,就偏爱你这调调儿。”
  这一番话,好像真令她忍无可忍了。楚薇枫抬眼,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令她的声音特别凛然。
  “我叫你走开,天底下只有畜生才会像你这样看人,你不知道吗?”
  跟在梁律身边的侍官惊喘一声,他不记得曾有任何平民敢这么大胆无礼地跟一位官爷这样说话,而且还是个女人。
  没想到梁律哈哈大笑出声,灼热的呼气带着难以忍受的膻酒臭飘进车。
  “我当只有那些恃宠而骄的窑姐儿会发脾气,没想到你这水葱般的美娃娃,话竟比她们还辣!”
  说完,他的行为更加放肆,一手已经往她脸上摸去。
  突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呼呼闪过,侍官警觉地想拔刀,下一秒是刀子连人跌落马下。梁律回头察视,随即一阵灼热的痛楚像飞虫攫上他的右脸。
  梁律座下的马儿嘶鸣一声,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连连退了好几步,将梁律撞倒于地,待他终于能回神,伸手一探,在脸上摸到满满的血。
  楚薇枫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个临时受命赶车的莫韶光,他挥了梁律一鞭。她见识过他的身手,是属敏捷,但挥这一鞭,除了灵活,更要勇气。
  莫韶光跳上车,重击马臀。
  马车颠了一下,楚薇枫身子仆倒,额头用力叩上车梁一角,她来不及喊痛,车子已像发了疯似冲了出去。
  她只能用背紧紧抵着车厢,攀住窗沿,才没让自己在这种速度不甩出去。
  “追!给我追!”梁津痛极败坏地咆哮,狼狈地爬上马,拔刀直着离去的车子。
  五、六匹马在主人带着酒意的鞭击下,也跟着扬蹄追去。
  拖着车的两匹马儿,在没预兆的惊吓之中狂奔着,似乎要将一切抛至脑后,沿着来时路的好景致,全成了一圈圈摇晃的水影,楚薇枫整个人昏昏眩眩,胃部翻搅着。
  莫韶光回头,车后尘沙翻卷、蹄花飞扬,风雷般席卷而来。
  不暇多想,突然钻进车里。
  车里的楚薇枫,唇色苍白,不舒服的感觉愈来愈淡,她只觉得身子变轻了,茫茫然中,只觉得有个人像鹰隼那样,野蛮地攫住她,将她整个身子拖出车外。
  迎面呼啸的风让她精神振奋,却无助于她虚弱的情况,她勉强睁开眼,然而只是浮光掠影。
  莫韶光抽出匕首,斩断系马的缰,在过弯靠林荫处,抱着昏厥的楚薇跳了下去。
  狂嚣的黑暗,漫天漫地扑掠而来!
  楚薇枫察觉一种似曾识的恐惧,贯穿她的额心,汹涌而来。
  拼了命地想挣脱,却是徒然。楚薇枫轻喘一声,在噩梦之中睁开眼睛。
  但现实仍是延伸了梦里窒人的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只感觉到长长的散发覆着脸,拨开发,仍是什么都瞧不见。
  她怀疑自己是否死了。突然,有个人在身边低低应了一声。
  是他的声音,距离很近。楚薇枫眨了眨眼,良久,仍然无法确定他的位置。
  “把火点起来。”她本能他说道。
  “不能点火。”
  她像只小兽,在陌生的环境里,轻易地激怒了。
  黑暗里起了浅促的呼吸声,虽然看不分明,楚薇枫仍是瞪视他。
  “叫你起个火,你敢拒绝!”
  “一有火光,不出一刻,他们便找到我们了。”
  她呆了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哪里?”
  “山里。”
  她下意识地摸摸头,额上一阵难忍的刺痛,才恍然明白,方才梦中的恐惧从何而来。
  “小春呢?”
  “不知道,她要我先回车上守着小姐,我才出庙堂,就看到那群人。”
  “你好大的胆子,连那个自称什么军爷的畜生都敢伤。”她嘲弄道,却没有发怒之意。
  “他冒犯了小姐。”略带磁性的嗓音,低低哑哑的,寂静中格外好听。
  “他冒犯我,干你这奴才什么事?”
  “管家交代过奴才。”
  “愚忠!”她忍着痛,冷斥一声。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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