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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恶化-第31部分

小说: 恶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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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了他精神抖擞的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副太阳镜戴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走,到我家去!”

我们顿时都哑了。

他的家。

菲利普的家。

我敢说其他人也像我一样惊奇。几个月以来,我们陆续地去了每个人的家里,就是没有去过菲利普家。当然是有理由的,很合情合理的理由。但我总觉得是菲利普故意将房间布置得不方便我们去,他有一些奇怪的原因不希望我们知道他住在哪里,我肯定其他人一定也这样想。

菲利普调皮地卷着我说:“不好吗?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可以去你家。”

“不。”我赶忙说,“你家很好。”

他格格地笑了,好像很喜欢我吃惊的样子,“我想也是的。”

我们跟着他去了他住的地方。

我说不清楚我想象中他的家是什么样子,但绝不是他所住的这所毫无生气的房子。它位于阿纳海姆一个非常普通的住宅区,周围是一排排完全相同的房子。菲利普驶进停车道,停了下来,我跟着驶了进去,其他人则将车停在街上。

我太失望了。经过这么多的等待和猜测,我希望看到的不是这些,也不止是这些。是比这更好的东西,是确实值得保密的东西。

但也许这正是他要保密的原因。

菲利普下了车,也不等我们就径直大步走上门前的台阶,开了大门走了进去,我赶紧跟了上去。

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地令人失望,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宽大而单调的卧室里摆着几件沉闷的家具;一张极普通的木茶几上放着闹钟和台灯;一张无法描述的长沙发、一个长长的没有装修的咖啡桌、还有一台电视机蹲在木头柜子里。墙上挂着一张油画,画上是一个小男孩手拿钓鱼林走在乡间的路上,身旁跟着一条可爱的小狗,整张画放在标准的相框里,非常合适。除此之外,屋里再没有别的装饰。整个家显得杂乱无章,就像是我祖母的老屋。我没说话,尽量不让自己的感觉显在脸上,但心里却一阵阵的空虚,还伴随着~点儿油然而生的优越感。我觉得菲利普的品位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更开放、更新潮、更年轻,也更豪华。怎么样也不该是这样一个有几件旧家具的庸俗的可笑的老太太的屋子。

“我要去方便一下。”菲利普说着向里面走去,我点点头,这时,其他人也都一个一个地走了进来。他们也都保持沉默,只有巴斯特不住地赞叹他有多么喜欢这个地方,而詹姆斯则在那里翻眼睛。

菲利普出来了,他说:“我有点儿事,你们随便坐,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冰箱里有吃的和饮料。”接着就又从门廊里消失了。

朱尼亚、汤姆和比特进了厨房,约翰打开了电视,我就坐在沙发上。

在我旁边的地板上,有一堆放得很整齐的写满了字的活页纸半隐在茶几的下面,最上面的那页像是论文或报告的草稿。

我弯下腰,捡起那页纸,看了一下上面修改和划掉的部分,只见上面写着:“我们是幸运的,我们被认为是可随意处置,无足轻重的。我们有自由去做其他更重大的事情。”

这是菲利普第一天在丹尼斯所讲的话,正是他那天脱口而出的那些激动人心的话。

原来他都事先写好了记在脑子里。

我又随手捡起一沓来迅速地浏览了一下:“我们是一类人,我们已经在相同的路上生活了很久”……“强奸是一件合法的武器”……“就是这些地方使我们成为今天的样子,这就是我们要打击的地方。”

几乎他对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曾经提出每一个观点、所描述过的每一个主意、所解释过的每一个原理都在那堆纸里。他都是经过酝酿才写了下来。

朱尼亚、汤姆和比特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可乐,“没有啤酒,”他说,“只好有什么拿什么。”

我私下里很小心地将这些纸放回了原处。一股冷意袭来,心里空空的。我仍然很尊敬菲利普,仍然认为他是我们当中惟—一个有远见、有思想、有毅力并有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的人,但面对这些事先想好了的演讲词和这间老太太屋,我心里真有点儿同情和难过,我不能不感到悲伤。

几分钟后,菲利普提着两个大旅行箱从过道里出来了,“好了,”他说,“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走?”我问,“去哪儿?”

“哪儿都行。我在这个破地方住够了,该搬家了。”

我看了一下詹姆斯、史蒂夫及其他人。他们都和我一样惊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我又转过去问菲利普:“你想搬家?想住新房?”

“主意不错,但我不是,我是想去旅游。”

“旅游?”

“我觉得我们需要出去旅游一下。”

“为什么?”

“最近我们有点儿太惹眼了。我想我们需要喘口气,避避风头。我们开始引人注意了。”

“这不正是我们所要的吗?”

“这种注意不是好事。”

“什么意思?”

他很严肃,很平静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谈这些,“就是说我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多长的一段时间?”巴斯特问。

菲利普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大家又陷如了沉默。我想象着我们离开了所住的城市,到了大西北的一个小镇上,一个朱尼亚的伐木公社,那里的生活节奏很慢,每一个人都相互认识。我不知道除了城市之外,我们是否还能够融入任何其他一种环境里。那个小镇的人是不是最终都会认识我们?我们会被注意吗?

可能不会。

“我们走吧。”菲利普说,“我们去每一个人的家里,带上车里能装下的个人所需物品,然后在路上碰面。”

“在哪里?”比特问。

“哪里都没关系。”

“北边吧。”我说。

菲利普点点头表示同意:“那就北边吧。”

我们限定每个人只带两只箱子——这样的数量能够很容易地放在汽车的行李箱里——然后我们去了汤姆家、詹姆斯家、约翰家和朱尼亚家,之后才去了我那里。我搞不清楚自己想带什么,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来考虑,所以我很快地看了一眼衣柜和壁橱里面,在梳妆台里翻了一通,拿了香波、内衣、衬衫和袜子。

在梳妆台里,我突然看到了简的一条裤子,一阵思念或孤独或是其他的一些说不清楚的感觉猛然掠过心头,我不得不坐下来,把裤子捧在手里,在指间翻转。我仍然不知道简在哪里,就在我去了她父母的屋子后的那个星期,我曾试图给他父母打电话,但电话挂通了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却把它给挂了。

现在,我急切地想和她联系,想让她知道我要走了。这很愚蠢,但不知为什么,它对我似乎很重要。

“好了吗?”比尔在起居室里喊。

“快了。”我应了一声,站起来,将裤子扔进箱子里。

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卧室。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是去度假,是否等到风头过了就回来,还是我们就这样永远地走了,一去不复返。当我想到我们也许再也不回来了时,一阵莫名其妙的伤感突然袭来,想到我在这里做过好多值得回忆的事情,我突然间要哭出声来。

“鲍勃!”约翰喊道:“来了。”我又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卧室合上第二只箱子,然后一手拎一只箱子,飞快地走了出去。

第27章 新来的伙伴

我们离开家乡已经3个多月了。

我们一直向南走,横穿了整个加利福尼亚州,每到一个旅游景点都要停下来游览一番。我们跟在一个旅行团的后面参观了圣西敏,省去了一笔导游费,又参观了温切斯特的神秘屋。我们等旅行团离开之后,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又溜进了那间阴森森的鬼屋,在那里借宿了几个晚上。最后我们在圣克鲁斯乘坐了环滑车道,又去博得加海湾观赏了海岛。

我们大多数情况下都住在汽车旅馆。对于那些从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来说,在汽车旅馆里谋一份工作是他们最好的生存方式。我们从来看不到为我们烹饪的厨师,也看不到为房间送餐的服务人员;负责房间卫生的清洁工也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来清理房间、更换毛巾。

旅馆的装修是由一家没有什么名气的公司承担的。每套房间都有两张双人床,中间用一只低柜隔开,柜上固定着一盏台灯。细长的梳妆台上有一台电视机,它也被固定在柜台上。梳妆台上还放着一本赠阅的圣经。这本书几乎随处可见。

我希望自己讨厌这样的生活,我也知道我应该讨厌它。可我就是做不到。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我们大家都喜欢。我们对这里的食物和住宿安排从不感到厌倦。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氛围,我们独一无二的、具有独创性的生存环境,我们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享受到了无穷的乐趣。我们是一群平庸的、中等智商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才感到其乐无穷,尽管我们没有住进五星级宾馆,而是大部分选择了中等价位的汽车旅馆,以我们自己的观点来看,我们却好像生活在极乐世界之中。

我们无论吃饭还是住旅馆从来不用付账单,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干过其他非法勾当。无论是从现实生活的需要还是恐怖分子的身份来考虑,我们无一例外地认为该给自己放长假了。

我们去了俄勒冈,穿过华盛顿,来到了加拿大,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过去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加利福尼亚,走出这个地方使我的心情激动万分。我看到了许多只是在报纸上读到过、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事情,这使我感到自己的眼界更加开阔,更像一名地地道道生活在大都会里的人,我的自尊由此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

我喜欢旅行,喜欢周游全国,但是我更喜欢每天晚上聚在一起吹牛。我每天都在盼望着这个时刻,因为它使我有了一种目标感。我们正是在这种聚会中才第一次讨论了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心里有什么样的感受,备受冷落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等等话题,试图探讨人生的意义。这种时刻往往不是由菲利普告诉我们应该产生怎样的感觉,而是大家在一起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努力尝试着使我们的生命更加有意义。

我以前从来没有当过任何一个团体的成员,从来没有置身于任何小集体或者小社团,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知道人们在小集团和非法机构中寻找的是什么,他们在这里趣味相投,那种感觉简直妙极了。我感到我重新获得了自由,因为我跟那些与自己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这里的气氛既轻松又愉快依们的谈话既认真又诚恳,但是并不带任何严肃和庄重。我们大家住在一起,生活得十分愉快。

由于大家经常守在一起,而且很少分开,因此很久以来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跟菲利普单独谈一谈。我想问他为什么要带领找们离开南加州。有很多次我刚要张口时,身边碰巧有人走过。

我决定等待合适的机会。

机会终于被我等到了。当时我们正在沙西特山脚下准备登山。这是惟一的一次机会,因为大家已经离开导游,开始各自爬山了,唯独菲利普一个人在车里全神贯注地研究地图,思考着下一步该去什么地方。我跟他一起留下了。等大家离开很远以后,我开始跟他谈话了。

“怎么样,”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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