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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霜月刀-第105部分

小说: 霜月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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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个哆嗦,夏明面色惨白,嘴唇泛紫,一边往后收缩,一边拼命用衣袖拭揩额门上黏淡的冷汗,他没有拔腿就跑,业已算是胆量不小了。
  单慎独朝着夏明骂了一声,方才故作轻松自在的道:“大嫂你威风不减,吓着我们这位小老弟啦!你想知道夏明是怎么在不能和我们接触的情形之下传出消息来的?好,让我来说——我们并不清楚你们躲在哪里,更无法揣测方向和距离,但我们却认定你们隐藏的地方隔着‘金家楼’不会太远,因此,我们早与夏明约定了传递消息的方法,这方法非常简单,而且有效。我们以‘余家楼’为中心,向四周延伸一百里,在这百里见方的地面上,我们指定了一百二十个暗置估息的密点,那一百二十处所在,或是一株树下,或是一块石边,可能是座小土庙,也不定是某家宅子的舍檐内,总之乃是不易引人注意及防落的,而我们派出四十余名精干弟兄,便每天不停的在这一百二十处密点收取消息,当然我们次次落空,但我们知道必有一次不使我们失望,我们没有料错,我们终于获得了夏明的详细报告,只这一样,已经足足弥补了我们的辛苦更有余!”
  得意的一笑,他又继续:“你可能问,夏明如何记得这么多传递消息的密点?容易,我们给了他一张详图,他更会用心去记忆,他的报告一旦放妥,我们便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获悉一切!”
  金申无痕沉默了半晌,始低声道:“高明,虽然繁杂了点,但的确能收时效。”
  突然一声大吼,卢尊强怒叫:“我们今天是来此复仇雪耻的,单二爷,你们也有你们易帜夺霸的目的,若不趁早做个决断,延宕下去只有便宜了金申无痕!”
  上官卓才也嚷嚷道:“‘金家楼’的余孽已是伤之累累,四分五裂,只剩下金老寡妇这一小撮子,咱们还不一鼓作气解决了他们,万一事情有了变化,可就遗患无穷啦……”
  单慎独不紧不慢的道:“二位不用急,我们这就开始,总不会再让姓金申的看到明儿的阳光便是。”
  双臂环胸,邢独影站到一边去,完全一付隔山观虎斗的架势,他只在心里祷念……希望展若尘会来这里,而且,不要太晚。
  “阎王令”微指,单慎独怪笑如枭:
  “大嫂,你现在的心境我十分了解,众叛亲离,孤军濒绝,此等情况是何等悲哀又惨痛?1但你沦至今日,却乃咎由自取,你种下什么因,便会收得什么果;大嫂,你就为你往昔的专横暴虐做补偿吧!”
  在重围之外,有一个阴冷的,但却属于女人的声音,接着单慎独的语尾传来:“姓单的叛贼,我大嫂的处境,只怕还不似你形容的那般凄惨,相反的,要落个身败名裂,永难超生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自己,以及你这一干狐群狗党!”
  众人的目光愕然遁声寻找——赤毒毒的火把光辉跳闪下,金步云、端良、金淑仪、申无求、申无慕五个人,便似突然自夜暗中凝形般出现在大家面前。
  金申无痕并没有明显的喜悦与兴奋之情,好像事情的发生,早巳在她预料中一样:“三叔、良弟、淑仪、无求、无慕,你们都还好?”
  金步云步履稳健,形色凛烈:“好得很,无痕,我们特为赶紧来助你一臂!”
  微微一笑,金中无痕道:“他们呢?”
  金淑仪抢先回答:“黑松林子已遭袭,但大嫂放心,对方那些角儿生嫩得很,根本不用排出全部阵仗,光由费大司律他们几个,已足够应付有余!”
  单慎独一挥手,叱道:“截住他们!”
  卢尊强没有动,“白绫门”的人也没有动,当然,邢独影就更不会动了:“白狼”向敢只好朝回一拦,锥又横起,甘维与他的两个兄弟也跟着摆开了架势,上官卓才望了他老哥贾长川一眼,亦勉强凑合上去。
  冷笑一声,单慎独道:“就你们这几块料,俱皆老弱妇孺之流,能起得了什么用?巨厦将倾,狂流泅泳,‘金家楼’莫不成仅靠这些货色来撑持不倒?真是笑话!”
  金淑仪严峻尖峭的道:“单慎独,你也只是口舌逞强,徒托狂言,你自家心里有数,你们尚有多少能耐,尚存多少实力?事到如今,你还有把握颠覆‘金家楼’吗?你的阴谋毒计岂是你原先敲定的如意算盘那样顺利进行?别做梦了,单慎独,我们固然受创甚重,你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最后的结果,至多也只是玉石俱焚,我们若保不住‘金家楼’,你更休想沐猴而冠,当你篡位夺权的二皇上!”
  单慎独目光如火,形色狰狞的道:“金淑仪,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点玄虚,你仗着你那死鬼老哥荫庇的辰光业已过了;黑松林里你们腿快溜得早,但是你们命中注定逃不掉这一劫,那边不应验,此地便断然错不了,迟早通通送你们上路,到了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一亩三分地是谁的了!”
  嘴上是这样说,然而单慎独心里却不无意外,更有着极大懊恼,原是计划周密,十捏八攒的稳当事,怎的会发生这等异变?
  照他们的打算,每一行动的人手都安排得足够有余,而且步骤紧凑,半点破绽一点不漏,应该是一个敌人也活不出来才对,眼下的情况竟大大出乎预料,黑松林的攻袭之后,对方非但没有全军尽没,居然更有抽调一半力量来此赴援的余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场仗又是如何打的?
  “白狼”向敢冷冷的开口道:“二哥,我们不用管这些老弱残兵是怎么逃出来的,反正照单全收,一遭在这里做掉,更图个干净利落!”
  单慎独挫着牙道:“对,成败存亡在此一举,兄弟们,大伙全心齐力,好歹也得挣个结果!”
  “摩云龙”贾长川首先引吭大叫:“金申无痕,还我拜弟的命来!”
  那么暗哑的,也那么低弱的,但却充满了恁般令人感受深刻的倔强意志……声音宛似钢浸在血里,又腥又硬,那是由一个人的心肺中挤出来的声音:“要取金家楼主的命……可以,但要先取我的命才行!”
  单慎独已似惊弓之鸟,他眼皮子猛的急跳,有些慌乱的厉声叱喝:“是谁?!”
  宽慰及喜悦是明显地刻划出来的,是确切得让人一看即能体会的,金中无痕的腔调连她自己也讶异于如此的激动又高昂:“若尘,你来了!”
  和金申无痕一样兴奋的人是邢独影,他双眸闪眨着精炯奇特的光芒,露齿而笑:“不错,是姓展的,我们也真叫有缘!”
  退后一步,单慎独大吼:“加意提防着,这小子阴毒狡诈,小心他有什么诡计!”
  从金申无痕后面,展若尘拄着一根青竹,被一个人挽着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挽扶他的那人,是“金家楼”四当家卓敬的近卫……“黄鹰”苏杰。
  展若尘仍是一个人,却是一个血人,自顶至踵,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洒溅着或沾染着血迹,新的血痕更在渗沁,因而他的身上便形成了一块块的紫黑,一片片的猩红,有的地方血凝成了痂印,有的所在仍然变化着血色的形状。
  肌肉是绽裂的,赤蠕蠕的翻现着,偶而一条凸颤的血槽也会吸吮般的微微张合,一团碎烂的血肉往伤口轻轻收缩,他披发袒肩,一袭黑衣,就像被千百头野兽的利牙锐齿所撕咬,零零碎碎的挂在他身上,那模样,居然还是个活人,已经算得上不容易了。
  金申无痕惊震的瞪着展若尘,一刹间,她有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她尚不曾忆及,有什么人遭至伤害时会使她如此深邃又剧烈的感到激荡与悲愤——甚至在她的独子金少强噩耗传来的辰光!
  面颊上的肌肉突然扯紧了,邢独影的脸孔上立刻蒙上一层阴霾——浓重的阴霾,也是极度失望的阴霾,他微张着嘴,两只手用力握拳,那种悔恨莫名的表情,足堪与金申无痕的痛苦形色相对照!
  本来又是紧张,又是惊怒的单慎独,在看清楚展若尘现在的情形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一种如释重负之外更加上轻蔑意味的大笑;他还指着展若尘,恶形恶状的道:“打不死的程咬金,我且看你尚能活到几时,尤奴奴他们业已给你剥了层皮,只在这里,我们便会叫你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展若尘虽是伤痕累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但他的神色依然安详,包含了冷静、坚强、沉着,以及不屈不挠种种意义的安详;他的双眸清澈澄明,眉宇舒展,以他的神色看来,受伤的似乃是别人。
  眼眶里闪现着泪光,金申无痕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若尘……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你看看你,就像才从红染缸里捞出来……”
  展若尘轻轻的道:“不要紧,楼主,我还挺得住,惭愧的是,我们没有达成楼主交付的任务……”
  金申无痕摇头道:“那不是你们的过失,我知道你们全已尽了力,错在我们未能预先察觉仍然隐伏在我们身边的奸细!”
  展若尘艰涩的笑了笑,道:“我想得到,楼主,当我们一发现面前的形势竟然完全出乎我们意外的那一刹,我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方布署得十分完美,就像大开盛筵,专候贵宾光临一样……”
  没有询问卓敬及颜兆的下落,金申无痕深深明白在这种情形下不见他两人的踪影,乃是表示着什么意义;她内心酸楚,语气却恢复了平静:“若尘,‘金家楼’的成败存亡,眼前大概是最后决定的关头了!”
  展若尘道:“我是来与楼主齐赴大难!”
  金申无痕感动得双眶又是…阵潮热,她吸了吸气,道:“但若尘,你须保重……”
  那边,邢独影慢慢踱了过来,他仔细端详展若尘,冷漠的道:“还认得我么,展朋友?”
  扬起视线,展若尘僵硬的笑了:“邢兄,真是巧,我们总在不该见面的地方碰上!”
  邢独影叹了口气,道:“你伤得很重,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呛咳了几声,展若尘道:“这是说,你到这里来专为了我?”
  邢独影道:“不错,你还记得我们的约会吧?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尤奴奴隔着八千里传情,叫我赶来此地,同时上官卓才也邀来了黄渭父女、卢尊强及‘白绫门’的人,我们来的意思相信你很清楚,但是,如果我知道你是眼前的这等情况,我决不来,展兄,我背后那条尺半长的伤痕总是时刻刺痛我的心魄,然而我不能乘人之危,否则,会更令我神魂不安!”
  展若尘笑了:“我早知道你是位君子,邢兄,我也必将以君子之美回报——假若你允许我先过‘金家楼’叛逆的这一关,而我还活着的话!”
  邢独影形色庄严,大义凛然:“当然,展兄,当然!”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展若尘目光环视,边问道:“‘黑煞神’铁彪、‘鬼展旗’郝大山二位来了没有?”
  邢独影唇角微勾,平淡的道:“很不巧,前三个月他两位做了一票买卖,劫的是关东‘大安参行’运来关内的几箱珍贵参药皮货。‘大安参行’后头撑腰的人不是别个,而是白山黑水的十大高手之属——‘怒专诸’官宝泉;姓官的一火之下,约于他二位在‘小塔岗’明挑,这是个多日前的事了,至到我来这里,尚不曾听到进一步的消息……”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像这类的事不必点明,黑道上举凡发生此等冲突,双方又都是极有威望,且实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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