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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霜月刀-第77部分

小说: 霜月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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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作势反扑的申无忌,被眼前的突变一下子惊愣了,他仍维持着伸臂弓腰的架势,却僵了一样定立在原地。
  又是一声刺耳的长嚎,唐丹仅剩一把的单剑高举狂挥…一是付拼命模样,但出乎人们意外的是,他却突兀朝后跃起,以那种确实不易追赶的速度奔逃而去,眨眼之间,即已无踪!
  呆了俄顷,申无忌方才如梦初醒般振吭大叫:“姓唐的杂种,你他娘往哪里逃?!”
  艰辛的摆了摆手,展若尘身子摇晃不定,音调低哑:“让他去吧……只是那条手臂……便够他受上这一辈子……”
  申无忌犹自恨得挫牙:“老弟,偏你就有那么多善心,一刀子戳穿了他,不比留着这个祸害要强?!”
  舐了舐干裂的嘴唇,展若尘吃力的道:“不是我要留他……前辈,我已是力不从心……加上视线有些模糊……方才那一刀,出手的位置竟斜了几分……”
  忽然不安起来,申无忌涨红了脸,歉疚的道:“看我这老糊涂,老弟,你可千万别见怪,刚才你乃是在救我的命,若不是你,姓唐的杂种只怕早用那一阵剑轮把我老汉活剐……”
  展若尘摔了摔头,强挺着道:“前辈……不须客气这原是我该做的事……”
  走上几步,申无忌关切的道:“你伤得真叫不轻再撑下去就要损及根元了,我看这里便由我来阻杀,你且先由秘道撤下去吧……”
  展若尘虚乏的一笑,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临危退脱,不是我一向的习惯……“
  申无忌忙道:“这怎么能叫‘临危退脱’?你的本份,更超出了你的本份,阻截之战,全亏了你流血豁命,方才占了上风,要不是你,休说胜负之争,我们这几块料,恐怕一个活不出去!”
  目光晦涩的回顾,展若尘沙哑的道:“前辈……唐丹这…逃,必须是跑去求援告警……我们不宜与敌缠斗,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连连点头,申无忌道:“你说得是,我们要在敌逆援兵未至之前,先行脱离现场,否则,一旦对方大批人马赶到,就真个一窝子全要坑死此地了!”
  吸了口气,展若尘道:“敢请前辈协助古兄他们一臂……”
  匆匆上前捡回了自己的金环大砍刀,申无忌一声暴叱,返身冲回了战圈——他的目标,正是对准了那位肩头一片猩赤血迹的“黑秀才”茅小川!
  雪亮尖锐的“点钢刺”斜挥,茅小川以一蓬晶莹透亮的星芒阻截申无忌,一边狂乱的吼叫着:“简直是无耻之尤,暗算偷袭,以众凌寡,什么死不要脸的方法全用上了,这就是‘金家楼’的传统?是你们辽北武林道的风尚?!”
  申无忌挥刀如电,盘旋纵横中宛似流虹掠舞,飞瀑腾悬,劲风削厉,气势万钧,把个早已力竭神虚,五内如焚的茅小川逼得左支右绌,捉襟见肘,连招架躲避也是恁般吃力了。
  刀光霍霍,猛烈攻扑的申无忌,嘿嘿冷笑道:“什么传什么风尚?对付你们这干阴毒豺狼,邪恶禽兽,斩尽杀绝就叫不错,和你们谈论道上规矩,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不住倒退着,茅小川浑身血混臭汗,气喘吁吁,他奋力抵挡着,咬牙切齿的道:“申者鬼,你不要得意……我们马上就会有人赶到,他们若不凌迟了你……我就不姓茅!”
  金环震响,刀锋飞闪,申无忌粗悍的道:“怕你等不及看到那幅光景了,杂种!”
  便在这时,卸去了茅小川那层压力的古自昂,突然以他的双刃斧猛劈叫“青玉萧”沙侗的家伙。在沙侗敏捷的抽开他的兵器于一刹,古自昂已倏滚向地,宽刃短刀便采取由下往上的角度,暴射而出!
  沙侗身手不弱,短刀仰飞。他的青玉萧已在一溜淡淡的光泽映幻下反挑,“当”的一记便将那柄宽刃短刀磕落!
  力道的运用及惯性的反射是一门学问,尤其难得的是要在顷刻间做准确的判断与掌握,现在,古自昂便冒险做了尝试——他的双刃斧贴地斜挥,刚好击在下落的宽刃短刀刀柄上,而刀柄受到撞击,猝然倒翻上弹,就那么恰巧反射进沙侗的小腹中!…
  声嗥号,沙侗整个人往后退跌,“卷云鞭”蔡锦的那条蟒皮倒钩长鞭借势斜卷,怪蛇一样狠狠抽到古自昂身上!
  鞭上是带着倒须利钩的,这一笞,古自昂胸口的一大片皮肉便被血淋淋的揭起。可是业已受了伤的蔡锦,约莫自家痛晕了头,他没有想到他这一鞭下去并不能要敌人的命,不是他的长鞭要不了敌人的命。而是他下手的部位并非致命的部位1
  古自昂胸口那大片吼糊糊的皮内随鞭带起,古自昂的身形也随之蹿射,当蔡锦的长鞭还沾着他的皮肉往上挑扬,他的双刃斧已经深深砍入蔡锦的胸膛!
  那边,两条人影翩飞闪掠,像煞惊鸿,而“黑秀才”茅小川去势更若流光,他们的身法都很利落美妙,只是稍稍显得急迫狼狈了些。
  自然,逃命的节骨眼上。纵算第一流的高手,也难以兼顾那么多“从容不迫”——除了茅小川之外,“铁桨横三江”聂双浪、“一丈红”莫奇也都撤了腿,他们这三个釜底游魂,在逃命以前显然并未有所默契,但行动上一致,心意之连贯,却确有“灵犀一点”,至而相通呢。
  挥刀跺脚,申无忌往前追赶,边破口大骂:
  “是他娘人生父母养的,便留下来豁死拼亡,一干孬种货,下流胚,大话说得震天响,拔腿份人熊的也全是你们,臭不要面皮的东西……”
  展若尘忍住全身上下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勉强提高了声音:“前辈……申前辈……现在不是追人的时候……我们得赶紧退走了……”
  返身回来,申无忌一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边悻悻的骂:“狗掀帘子,就指着那张嘴;又要分我们的尸,又要挫我们的骨,狂话全是他们说的,临到逃命,却一个比一个来得快,什么玩意,呸!”
  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古自昂扁着嘴巴直吸气,他低哑的道:“大舅公,展爷,我们是再截上一场呢抑或现下就退?”
  申无忌一挥手道:“这就退,等他们援兵一到,我们就连半个活口也不存啦;娘的,先耍孬扮熊的是他们,我们既便走,也是光彩之极,减不了一分英雄气势!”
  古自昂又望着展若尘,是请示的口吻:“展爷?”
  展若尘颔首道:“目的已达,申前辈已经做了决定……”
  顿了顿,他又沉沉的道:“古兄,别忘了把战死的两位弟兄带走,他们是楼主的好子弟,该让楼主看着他们入土……”
  古自昂噎窒了一声,忍不住热泪满眶,匆匆别过脸去。
  展若尘音调暗哑的接着道:“我了解你心中的感觉,古兄,你们一直是亲如手足,骨血相连,是串着命的好弟兄;生离死别总是量断人肠的,又何况似你们这种关系,但你必须面对现实,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目前你要做的,不是悲悼,而是如何来为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古自昂咽着声道:“我明白……展爷……”
  申无忌吆喝着:“既是明白,就别他娘这么抽噎的哭得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古自昂,亏你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犹且是个刀头舐血的江湖汉子,怎的事到临头仍然这般放不开法?”
  抹了把泪,古自昂道:“大舅公,我心里难受……”
  重重一哼,申无忌道:“孙子才觉得好过,易永宽和简叔宝不错与你是老伙计,但同我的情感又何谓不深?要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痛快哭他娘一场,别在这个光景上丢人现眼!”
  那边,冯正渊及严祥一人背着一个,业已把易永宽同简叔宝血糊淋漓的尸身背了过来,两个人全扭曲着脸,粗浊的呵吸着,就差没有号啕出声。
  忽燃跳将起来,申无忌四处投视,边大喊:“险些忘了——尤奴奴那老婆子呢?”
  展若尘虚乏的道:“她已不能再战,她受创的程度自然她心中有数……尤奴奴精明得很,她会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脱离险地,保全自己……”
  猛一挫牙,申无忌怒恨的道:“这个徒放狂屁的老妖怪,老婆娘,老贱妇,她不是说过从不让她的对手生还么?她不是一再表明她没有活着的敌人么?到头来脚底下抹油开溜的却是她自己,真正不要面皮之至!”
  展若尘低声道:“自古艰难唯一死——前辈,别人的命与自己的命总是不同,骨节建立在生死之上,硬要撑到底就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了!”
  申无忌悻悻的道:“也好,叫她这一逃,将来光是用这档子事来糗她,就够她消受这一辈子了!”
  展若尘道:“前辈,我们走吧?”
  挺了挺腰,申无忌道:“走,你这身伤,还撑得住么?”
  唇角牵动了一下,展若尘转身行去,他的步伐有些摇晃不稳,但显然尚能撑得住一时半刻,于是,由申无忌殿后,这一股精疲力竭的幸存者,踏着敌人与自己渗和溅流的血渍,那么沉重的转向“大金楼”内的秘道。
  “驼虎岗”比一般所看到的岗脊要来得峥奇险峻得多,它更像一座山岭,一座由各式灰黑山岩堆叠凝砌的山岭,陡峭、雄浑、拔挺,有着一种深邃孤寒的气势。
  那是一个山洞,隐蔽于一堆嵯峨乱石之间的山洞,半由天然,半是人工开凿而成,不很深。从上往下坡度极缓的延展,曲折也少,但洞口的伪装颇佳,若不推开那块磨盘般的大石块,便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处隐密洞天。
  洞里因为全乃石质,非常干爽,毫无土湿之气,壁间嵌插着铁钩多处,几盏琉璃灯,便悬挂在铁钩之上,映得满洞皆明。
  金申无痕坐在展若尘面前,深沉的凝视着躺在厚垫上的展若尘。
  眼皮子翕动了几下,展若尘轻轻睁开眼睛,然后,他闭上,再睁开,一抹笑意,逐渐浮漾在他的双瞳中,也逐渐浮漾于金申无痕凝视的眸子里。
  慈悦的,金申无痕道:“觉得怎么样?”
  展若尘试着运动他的舌头——还好,不算太僵硬,只是喉咙有些干哑:“一场好睡,真舒服……”
  微微一笑,道:“这一次,比起上…次你和那邢独影他们那场厮杀,你的情形较好,至少,你是自己走到这里才躺下来的,不似那次,当场就要挺不住了!”
  展若尘吁了口气,道:“我很抱歉,也很惭愧,楼主,总是在这种不争气的模样下与楼主见面……”
  金申无痕摇头道:“你这么说,反叫我更为不安了!”
  舐舐干裂又起了皮屑的嘴唇,展若尘道:“楼主——他们,都好吧?”
  金申无痕道:“全都安好,就数你的伤严重,几个人替你清伤口,敷药包扎,就耗了大半个时辰,若尘,你也真挨得住,浑身血肉模糊,肌绽肤裂,一个人身,我怀疑竟经得起这般的割切撞击!”
  笑了笑,展若尘道:“习惯也就好了;在我学着如何割切别人的时候,自己多少亦有点熬劲,天下没有恁般便宜的事一一…净把对手当猪宰,而自家却毫发不损吧?”
  金申无痕怜惜的道:“看你还有心情把自己的伤当笑话讲,你可委实伤得不轻,你的后背、左腰,都遭至某种钝物的重击,淤浮肿了一大片;左胯、右肋,右琵琶骨下,也被那几条贯注以内家功力的红丝带钉刺甚深——你该知道,那几条穿肌入肉的丝带,其锐势并不比真正的利器伤害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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