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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部分

将夜-第9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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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这一刀无敌。

柳白复生,也无法硬接这一刀。

观主,也不会想硬接这一刀。

除了轲浩然,从来没有人能硬接屠夫的刀。

君陌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知道这一刀意味着什么,那两个字,很耀眼。

小师叔是他的偶像,他想接这一刀。

如果他双臂完好,或者他真的会接一接。

但现在他只剩下一只手臂,铁剑一端在手,另一端却在夜雪里。

那便是无根的柳。

他眼睛里的光泽微黯,然后再亮,一切归于平静。

君陌退后一步,倒提铁剑,抬膝,左脚向上踢出。

这一踢,他踢的是天,是为蹬天踢。

他一脚踢到了铁剑的剑首上。

铁剑呼啸破空,却未离去,仿佛变成一道弓弦。

弦的一端在他的手里,另一端在他的脚下。

铁刀砍在了铁剑上,弦弯,而未折。

铁剑如弦,君陌如箭,倒退,如闪电般,顺着长街疾退百丈。

最终,他没有选择硬接屠夫的刀。

因为今夜,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他是骄傲的君陌,但更是书院的二师兄。

然而屠夫的刀意何其恐怖,依然缀着他。

伴着恐怖的声响,铁剑急剧地弯曲。

最终触着他的冠。

他的发还没有回复到原先的长度,但他今夜重新戴上了那顶古冠。

冠如舟,助他在天地气息的巨浪里航行,不侧不翻自不覆。

君陌继续后退,一直退出小镇,退到山崖之下。

刀意依然未绝,只听得嗤啦一声响,他的胸口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的铁剑上出现了一道深刻的痕迹。

这把铁剑,在极西荒原的天坑底,带领农奴们与悬空寺战斗数年,未曾折断,只是有些变形,后被修复如初,今夜却险些被屠夫一刀砍断。

何其恐怖的一刀,果然无敌。

君陌退到了山崖下。

他的右足落下,蹬天踢,变成了入岩松,如钉在地面一般,再不后退。

屠夫也到了。

和世人的想法不同,屠夫的速度并不是太慢。

君陌唇角溢着血,看着再次破夜而来的第二刀,神情却宁静到了极点。

他挡不住屠夫的刀,一退数百丈,依然受了伤。

但他要的就是屠夫来这里。

一声凄厉的蝉鸣响起。

仿佛有只巨大的蝉,张开了透明的双翼,在山崖之前。

恰好笼住了屠夫所站立的地方。

屠夫进入了蝉翼的世界,那是与昊天世界完全隔绝的世界。

即便是逾过五境的大修行者,也不见得都能创建自己的世界,尤其是这两片透明无形蝉翼构成的世界,竟是显得牢不可摧。

“区区寒蝉,焉能困我!”

屠夫须发俱飞,暴喝声里,一刀斩向透明的世界屏障!

嗤的一声厉响!

透明的蝉翼上出现了一道裂口!

……

……

(这章也很想取名叫:屠夫的刀……还有一章。)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二十二章明月当空(下)

那把刀很厚实,上面满是油污,还有些血,斩向漫天飘落的雪花,总有些不和谐的感觉,仿佛下一刻,便会斩空。

因为山崖前的空中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然而当这一刀斩落时,却能真切地看到空间的变形,能听到某些事物被撕破的声音。两片透明蝉翼构成的世界,就这样被简单一刀斩破!

刀意去而未绝,落在那片山崖上,只听得喀喇声响,乱石碎飞入雪,松藤间裂痕渐扩,山崖缓缓滑动,无数崖石滚落,然后……山裂了。

屠夫一刀,将一座山斩成了两半。

随着崖石一道落下的还有个人,那人的身影很娇小,从数百丈高的山崖上落下,仿佛从天空跳落,跳入雪中,瞬间便来到了屠夫的头上。

屠夫刀意甫落,即便是他,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斩出第三刀。

他低喝一声,翻腕横刀于雪中。

啪的一声闷响。

那个娇小的身影直接落在刀面上。

轰的一声巨响。

烟尘微起,风雪里,石块乱射。

屠夫的眉毛不停剧烈拂动,丝丝落下。

他的人却没有倒下。

因为他的脚已经陷进了地面,深至没膝!

那个娇小的身影,被屠刀震飞,在残破的山崖间轻点,如雁一般折身再至,而同时,君陌手里的剑也到了!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直接摧毁了小镇边缘的数座民宅,将残山前的雪花尽数撕成粉絮,更是直上夜穹,将那片云都撕开了道口子!

到处都是碰撞引发的天地气息湍流,扯动着地面的积雪与到处堆着的崖石不停飞舞,夜色下一片昏暗,只能听到声音,根本看不清楚画面。

谁也不知道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三人之间发生了多少次战斗,铁剑屠刀与拳头之间发生了多少次撞击,只知道那代表着绝对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崖前终于安静下来。

“上次我就说过,你们确实很强,如果让你们拥有与我相同的岁月,甚至有可能超过我,但……现在不行,你们连杀死我都做不到。”

屠夫神情漠然看着对面的山崖下方,他身上出现了很多道伤口,却看不到血,似乎狼狈,却没有真正受伤。

果然不愧是最接近传说中不朽境界的那个人。

君陌的左肩有道血口,余帘的黄裙上满是尘土,更重要的是,她的鞋破了,种种迹像证明,他们联手依然很难杀死屠夫。

“有些人确实很难杀死,比如你、酒徒还有首座,但今夜酒徒最终还是死了,首座也被我书院困死,对你,我们也有安排。”

余帘平静说道:“先前只是试试,既然不行,那便用别的法子,你要清楚,战胜敌人不见得要杀死敌人。”

这句话很有道理。

君陌想着先前屠夫的第一刀,想道。

随着余帘的声音落下,飘着微雪的山崖间,响起一道清幽的箫声。

紧随着箫声而来的,是淙淙如流水的琴声。

琴箫合鸣,其声动人动情,然而在无声处,却有杀机。

屠夫微微挑眉,脸色微白,沉喝一声,尘雪自身上震起。

他握着刀,向琴箫声起处斩去。

琴箫之声戛然而止。

但刀意却无法再前。

因为断崖上还有棵松,矮松,松畔有辆车,破车,破车上有面残旗。

矮松为砲,破车还是车,残旗是帅旗。

这是象棋。

刀意被锁,屠夫神情微凛,向前踏出一步,凭借自己的身躯,生生撞碎余帘的蝉翼,却未能走出去,因为山崖间还有很多棋子。

黑色的崖石,积着雪的崖石。

那是黑棋与白棋。

这是围棋。

屠夫长啸一声,举刀再斩!

刚刚重新响起的琴箫之声再止,满山棋子震动不安,似将裂开。

便在这时,一道轻柔至极的丝线,顺着雪花飘落。

那道丝线,将松、车、旗、石、雪,尽数联系在了一起。

雪花触着丝线,被弹成粉絮,便成了云。

这是云集阵法。

依然没有完。

云集阵外,有铁炉,有黄沙,崖后的溪流里,甚至还有座水车。

一只白鹅,蹲在水车最上方,像是骄傲的将军。

老黄牛在更远处的山坡上,看着远方,似乎无意。

屠夫啸声再起,举刀再斩。

一道指意,自西而来。

一根铁棍,入地为营。

刀意被数层阵意一缚,再被指意棍势一冲,散于无形。

陈皮皮与唐小棠,自镇外行来。

他穿着神袍,带着神冕,神情肃穆。

他有新教十三门徒,有信仰之力。

屠夫沉默,低首,然后抬头。

他举起铁刀,第五次斩出。

然而这一次,他依然未能斩中任何一人。

因为一块石头,出现在刀前。

满山野的崖石,仿佛都活了过来,却又死了过去,将他困在其中。

这是块垒大阵。

莫山山穿着白裙,戴着王冕,静静望着满山乱石之间。

她现在布下的块垒阵,已有魔宗山门前大明湖的七分意思。

当年小师叔破块垒,也要花些时间,屠夫何能例外?

屠夫终于收刀。

他看着山崖间这数道各自强大、却又相依相成的阵法,沉默不语。

他能预想到,书院诸人都会出现在这里。

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是把书院搬到了这里!

……

……

琴箫声再起,极为欢愉,甚至有些得意。

余帘看都未看屠夫一眼,背起小手,转身就走。

书院诸人随之而去,莫山山自然也不例外。

她本就是书院邀请入后山的二人之一,她早就习惯把自己当作书院的人,书院也早习惯把她当作自己人。

君陌没有留开,他盘膝坐在了雪中。

他静静看着阵里的屠夫。

多年前,宁缺杀夏侯时,他在雪桥上坐了整整一夜,让大唐国镇国大将军许世和最强大的羽林军无法过桥一步。

今夜,他再次在雪中坐下,这代表着他的态度。

屠夫看着他说道:“只要有时间,我总能破开这些阵。”

君陌说道:“我们也只要时间……如果你能破开这些阵,那便轮到我来留下你,到时我会试着看能不能接住你的刀。”

屠夫说道:“你接不住。”

君陌说道:“也许。”

屠夫沉默片刻,问道:“你们等了十余曰不上桃山,为什么?道门若覆灭,昊天她便会变得很虚弱,甚至会死。”

君陌沉默片刻,说道:“或者是因为,你们眼里的昊天,在我书院诸人看来,也是那个煮饭做菜的小丫头,她能不死,最好不死。”

屠夫问道:“为何今夜又要上桃山?”

君陌说道:“因为她已回长安。”

长安,真是一个很美妙的名字,一座很神奇的城市,可以守护很多普通的人类,而现在,又要开始守护昊天。

君陌又说道:“你为朋友尽力,我为师门尽力,彼此尽心力就好。”

屠夫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君陌果然向来有理。”

他重新举起手中的刀。

刀意无法破阵,却与先前残留在天地间的刀意隐相呼应。

夜空里的雪云,已被斩开了一道缝,这时候缝隙迅速扩展开来,雪花渐渐停了,云也散了,露出了那轮明月。

君陌抬头望向那轮明月。

往桃山的山道间,书院里的人们挑着担,牵着牛,扛着白鹅与家当,沉默地向前赶路,他们曾经出过青峡,如今再上西陵,山道沙沙。

余帘若有所觉,抬头向夜空望去,也看到了那轮明月。

“老师,我们会赢的。”

陈皮皮看着月亮,微笑着说道。

多年前,夫子上桃山,斩尽满山桃花。

今夜,明月当空。

他的学生们来了。

……

……

(君陌向来有理,我向来到关键时刻就写的很好,默默赞美自己。)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二十三章西陵之夕(上)

清晨时分,朝阳还没有从东海那边升起,天空连蒙蒙亮都谈不上,晦暗有如阴雨天,让那座山峰显得有些孤单。

山峰有三道崖坪,有四座神殿,有数千神官、数万执事骑兵,这里是道门统治人间无数年的殿堂,也是所有昊天信徒心中的圣地。

此时的崖坪里有数万人,穿着红衣、禇衣的神官,穿着黑衣的执事,披挂着黑金盔甲的骑兵,黑压压地到处都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黑压压的人群有如沉默的海洋,海水深处或者有愤怒,但海面上看不到丝毫,泡沫都被晨风吹破成幻灭的虚无。

有苍老而虔诚的红衣神官,有坚毅而冷漠的骑兵统领,无论是谁是什么身份,在这座神殿里生活了多少年,他们都很沉默,他们脸上的情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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