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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第一商会-第48部分

小说: 第一商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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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挺举两眼放光,举碗道,“马叔,真有你的,来,为这场豪赌,干!”

在大多数粮农含泪泊靠于各大米行的埠头时,挺举跟在齐伯后面,第一次豪情满怀地踏上通往俊逸书房的楼梯。

听到脚步声,俊逸迎出门,握住挺举的手,将他让进书房,指着早已放好的客位:“挺举,坐坐坐!”

挺举坐下,乍一抬头,目光自然就落在对面墙壁的双叟字画上,整个身体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微微一颤。

俊逸感受到了他的这一颤,抬头望向书画,呵呵笑道:“挺举,这是你阿爸的,永远都是,只要你愿意,随时就可拿走!”

挺举没有笑,朝他拱手道:“鲁叔,小侄……不是为画来的。再说,此画既是先父输给鲁叔的,它就属于鲁叔。属于鲁叔之物,小侄无权擅取。”

“好好好,”俊逸朝他摆摆手,在主位上坐下,“你这讲讲,大中午的过来寻我,想必是有重要事体。”

“是哩,小侄想请鲁叔做笔生意。”

“讲讲看,是何生意?”

“大米的生意。”

“呵呵呵,”俊逸笑了,“我已经任命你是谷行执事掌柜,也就是实际掌柜了。谷行里的生意,你全权做主就是。”

“鲁叔,我想做的这事体很大,必须鲁叔支持。”

“有多大,讲讲看。”

“我想把上海及附近米市的所有新米,能收购的全部收购。”

“啥?”俊逸目瞪口呆,盯他看一会儿,不由自主地转向齐伯,“这这这……你疯了?”

“老爷,”齐伯笑了,“你让挺举讲完。”

“鲁叔,”挺举从袋中摸出麦嘉丽的电报,“请看这份电报。”

俊逸拿过电报,看几眼,皱下眉头,放在几案上。俊逸会讲几句洋文,但都是洋泾浜英语,对这电报是无能为力的。

“鲁叔,我查问过了,这电报上讲的是,印度气候失常,旱涝交替,正在闹大灾,市场上无粮可买,有洋人从我这里买米五十石,运往印度救急,这封电报是我特意求来的。”

“印度远在南洋之外,与我们隔着万水千山,八竿子也打不着哩!”俊逸再次皱眉。

“鲁叔,”挺举不急不忙,“洋人远隔重洋,不也跑到我们中国,这在与我们中国人做生意吗?”

“这……哪能对你讲呢?”俊逸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南洋诸国皆是米仓,即使印度闹灾,附近也有的是米,印度人不会舍近求远,坐等我们从这里把大米运去。”

“鲁叔,”挺举从容应道,“听麦小姐说,印度灾情已有两个多月,她的天使花园开始还能撑,这辰光却撑不下去,说是要断炊呢。照此推算,如果南洋诸国大米丰盛,两个月来当能平抑印度物价。因而我想,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南洋诸国要么也遭大灾,要么所产大米不足以供应市场。再从大理上去推,印度属于南洋,既然印度气候异常,其他国家想必好不到哪儿去。”

俊逸陷入长考,两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向几案,摸出烟斗和雪茄。齐伯摸出火柴为他点上,同时走到一边,将房门、窗门全部打开。

“那……”俊逸深吸一口,看向挺举,“即使这生意能做,我们哪能卖去?言语不通,对南洋更是一无所知。”

“鲁叔,”挺举缓缓应道,“听麦小姐讲,印度米价飞涨,比往年高出三倍以上,一些地方甚至高出五六倍。更糟糕的是,市场上严重缺货,有钱也买不到。我们这里有米卖不出,印度有钱却无米可买,如此商机,相信上海滩的洋行不会无动于衷。”

“你是讲——”俊逸猛地一振,“我们把米囤起来,坐等洋人来买?”

“正是。”

俊逸长吸一气,将烟斗含进嘴里,却没抽烟,只将两只浓眉锁起,长考有顷,抬头道:“听说仁谷堂开始收米了。”

“是哩,昨日开始收的,各米行是统一价,一石三块八,比去年的五块低一块二。”

“小娘比,姓彭的够狠!”

“是哩,粮农们都在流泪卖粮。”

俊逸又吸几口,将头转向齐伯,目光征询。

“老爷,”齐伯朝他笑笑,“即使印度不闹灾,丰年储粮,也是千古买卖。”

“晓得了。”俊逸点点头,转对挺举,“此事体确实重大,你先去做个预算,要收多少米,需要多少钱,有个筹划。我这也琢磨一下。”

“好的,我等鲁叔吩咐。”挺举拱拱手,起身告辞。

俊逸长考一日,于次日午后使齐伯召来挺举,开门见山道:“挺举,你的方案出来没?”

“出来了。”挺举双手奉上一张纸头,里面是他昨夜与振东合谋出来的详细购粮计划。

俊逸粗看一遍,放在几案上:“挺举呀,鲁叔琢磨一夜,一直想到方才,这也打定主意了。既然你实意想做,鲁叔这就豁出一次。”

“鲁叔,你还是再想想清爽为好。”

“挺举,”俊逸苦笑一声,“你这样说,鲁叔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收米不是大事体,大事体是,只要我们收米,就等于在上海滩向彭伟伦摆擂台叫板。姓彭的财大势大,这个后果,不堪设想啊。前番你也看到了,就为选举时没丢他的豆子,姓彭的就断去鲁叔所有业务,逼得鲁叔走投无路。兔子急了也上墙,鲁叔打算跟他血拼一场,来个鱼死网破!”

“没想到鲁叔是个血性子,”挺举笑了,“只是,小侄以为,我们此番收粮,并不是跟谁血拼斗气,而是在商言商,逼洋人做桩生意。再说,用我们多余的米去赈灾救命,鲁叔也是在成就一桩功德哩!”

俊逸怔了下,盯挺举笑了:“呵呵,还是贤侄想得高呀,不愧是老伍家后人!好吧,贤侄,我们长话短说,这桩事体就此定下,你做周瑜指挥三军,鲁叔就做孙权,帮你后方统筹。”

“呵呵呵,看来鲁叔是真要血拼了。”

“是哩。开弓没有回头箭,鲁叔既然要做,就要一竿子撑到底。”

“鲁叔,小侄多嘴一句,如果鲁叔中途反悔,又该如何?”挺举笑问。

“这……”俊逸怔一下,“我不是讲过了吗?鲁叔一竿子撑到底!”

“我是讲如果。”

俊逸迟疑一下,凝视挺举:“贤侄,你若这般说,我就再问一句,如果我们囤下大米,却没有洋人上门,这又哪能办哩?”

“这就是赌了。所以,我劝鲁叔三思之后,再思一次。”

“鲁叔可以去赌,但你也得告诉鲁叔,对这事体,你究竟有多大胜算?”

“六成。”

“能有六成,鲁叔可以放胆了。”俊逸语气肯定地挥了下手。

“方才听鲁叔说,”挺举又道,“鲁叔有意让小侄全权指挥,好像没听错吧?”

“你是茂平谷行执事掌柜,此事又是你一手筹划,当然由你全权负责。”

“我可以应下。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鲁叔也须应下。”

“你讲。”

“既然是由我全权,整个事体就必须是我讲了算。”

“这个自然。要你全权,就是由你讲了算的。”俊逸笑了。

“口说无凭,请鲁叔立张字据。”

“呵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振东呀。”俊逸先是一怔,接后笑了,“你放心吧,鲁叔保证不让振东插手!”

“小侄想要鲁叔保证的是,凡是涉及粮食事体,决定权在小侄一人,不仅是马叔,其他任何人也不可插手。”

“也包括我吗?”俊逸微微一笑,脸上显然有点干。

“是哩。”

俊逸倒吸一气,两眼盯住挺举。

挺举凝神,与他对视。

“介大事体,牵涉不下十万块洋钿,这……”俊逸收回目光,眉头凝起。

“我晓得事体重大,所以请鲁叔考虑清爽。鲁叔可以选择不做,可以选择亲自发号施令。若是要小侄出面负责,小侄只有这个条件。”挺举目光坚定,显然毫无商量余地。

俊逸闭上眼去,有顷,微微睁开:“贤侄,兹事体太大,容鲁叔再作考虑。不过,贤侄放心,无论是做与不做,鲁叔都会尽快给你个答复。”

“小侄恭候。”挺举拱拱手,起身走出。

听着楼梯上传来的一声声远去脚步,俊逸眉头越拧越重,眼睛渐渐闭上。

齐伯动也不动地候立一侧。

“齐伯,你讲,挺举这……”俊逸抬头,看向齐伯,苦笑道。

“年轻人,血气盛些。”

“不是血气,我在想,他……会不会另有想法?”

“哦?老爷是指……”

“不瞒你讲,有个念头,总让我不寒而栗。”

“是何念头?”

“就是它。”俊逸的目光斜向墙上的那幅字画。

“你是在提防挺举。”齐伯笑了。

“不能不防啊。我越来越觉出,这孩子太有心计了。”

“古训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爷不用则已,既用挺举,就不可抱有疑心。”

“事有次第,做生意需要一步一步来。他这念头,本就异想天开,这竟又……如此武断。小小年纪,初出草庐,到谷行仅才几日,如果不是别有所图,何来这份胆气?再说,前番他购粮一千石,已经——”俊逸顿住话头。

“老爷,”齐伯笑道,“我也想过。正是因为前番吃过亏了,此番他必记取教训。听他讲得这般肯定,相信是有充分把握了!”

“万一呢?”俊逸再次皱眉,“万一他……存心——”

“据我所察,挺举这孩子,你可以讲他有任何缺陷,却不能猜度他存有坏心,望老爷明察。”

“也许是我多心了。”俊逸苦笑一下。“可无论如何,照他这个筹划,少说也得十万块洋钿。十万块洋钿哪,不是五千块!”

“谋划事体,不在于钱多钱少,不在于心大心小,只在于合不合事理,合不合天道。治一家与治一国,理是一个。”

“嗯,”俊逸微微点头,“从事理上讲,挺举所言并不是不可行,只是……太大了,太飘了,莫说是寻常人,即使我在上海滩混介久,也难看透哩。”

“老爷,我早对你讲过,挺举是做大事体的。丰年收粮,即使赚不了,照理也不该赔,老爷不妨给他个机会,让他试试身手。”

“好吧,听你这讲,我就赌他了!”俊逸不再多想,俯身写出字据,纳入袋中,与齐伯一道下楼,吃惊地发现挺举并没有走,仍在楼下客堂里静静坐着。

“鲁叔。”挺举站起来,笑脸迎上。

俊逸在沙发上坐下,摆手示意他也坐下,掏出字据,递过去:“挺举,你要的字据,鲁叔写好了。”

“谢鲁叔信任。”挺举双手接过,看一眼,郑重装进衣袋。

“挺举呀,既然摆开阵势,这一战就必须打好。谋事在周,行事在密。此战贵于周,更贵于密。你是元帅,尤其注意这个,核心机密,除我们三人之外,对任何人不得泄露。至于钱款,由鲁叔一力筹措。”

“小侄晓得。钱款事体,鲁叔最好派个专人掌管。”

“就让晓迪来吧。”俊逸想一会儿,“他账头清,脑子灵光,和你又合得来。”

“好。”

顺安斜挂跑街包,黑丧脸走进茂平谷行。

“来来来,请坐。”挺举又是搬凳子,又是让座。

“阿哥呀,”顺安坐下来,紧盯挺举一会儿,语气怪怪的,“怪道这些日来神出鬼没的,半夜三更也不见个影儿,原来在做大事体哩!”

“是哩,”挺举乐呵呵道,“鲁叔派你来,正合我意。要是别人,沟通起来就费劲了。”

“阿哥,”顺安的脸仍旧黑着,“我不晓得是哪儿得罪你了,介大个事体,你我几乎天天睡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事体干到这种程度,我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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