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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6部分

小说: 此生仗剑任疏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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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铜被发现时,乃是死在自家密室。密室位于东厢,古铜生前最爱坐在桌前念佛诵经,此刻这间房间已经变成了灵堂,原先的佛龛暂被撤下,燃三柱香,供一方牌位,直待死者头七回魂日。

  信佛人念了十多年如来菩萨,到头来,也不过一死。

  

  季独酌等古家弟弟退下,撩开灵堂里铺天盖地的白纱,在牌位下的供桌底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地道。江鄂从灵堂取了一只点燃的白蜡,四目相接,了然一笑,两个人先后下到地道。

  左拐,右拐,地道的布局很简单。一般约是构造简单的密室,那么其中的机关越是复杂,闯入者稍有不慎,就可以送命。此刻古铜加的密室却一点机关也没有,想来是发现古铜尸体后,风雅颂内部的擅长机关的人便拆了消息机括。

  地道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铁门,季独酌俯身入内,江鄂紧随其后,只见峰回路转,一间长五丈宽丈六的房间。

  季独酌手中扇子晃了晃,忍不住捂住鼻子:〃好重的味道。〃

  〃死了十多天,这味道能不重么。〃江鄂见四周隐约有一排蜡烛,便拿了手中的蜡烛去把那些一一点燃。

  倏忽间,屋内豁然。

  季独酌听到江鄂轻轻的〃啊〃了一声,然后自己的眼睛就被一双大手蒙住了。

  〃你做什么。〃季独酌一拍江鄂的手,有些愠然。

  〃啊,不,〃江鄂应了一声,〃我只是习惯性把你当成我以前照顾的那个小弟了。〃他说着,手指松了一松,还是没有从季独酌眼前拿下来。反倒是后者伸出手来,主动拉下他的手。

  季楼主抬眼向四周望去,饶是他纵横江湖近十年,自认什么样的阵势都见过一点,心头也还难以幸免的打了一个寒战。

  

  这间屋子四面的墙壁、脚下的地板、头上的天顶,都画满佛教里的地狱,红如血的背景里,积进无数的修罗夜叉恶鬼蛟龙。有的夜叉正押解着食人的恶鬼;有的恶鬼提着自己的头,茫然而行;有的修罗手里捏着人类正在大嚼特嚼。

  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

  十八层地狱铺面劈面压来,整个画面充满了被肢解的人体,让人透不过气来。

  而在屋子左侧,则竖有一只架子,汤婆子角先生,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各种龙阳用具。

  

  江鄂砸咂舌,面色有异的感叹到:〃你手下的爱好真是。。。。。。奇特。〃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季独酌一眼。

  季独酌的脸色已经和他的衣服一样青了。

  他扇了扇素绢,掩饰性的干咳一声:〃老古他终生不婚不育,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难得在口舌上占了半分便宜,江鄂深知做人不能赶尽杀绝,于是他一拍季独酌的肩头:〃人么,总是喜欢把他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藏起来。〃

  季独酌明白他是故意岔开话题,微微一笑,也就收拾惊讶,紧跟补充:〃凶手肯定不会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那么不如让我们自己来发掘古铜这个变态最不愿被人知的东西。〃说到变态这个字眼时,声音在舌尖一转,带出半分自嘲。

  江鄂看了他一眼。

  

  这间密室三面封闭,一面是入口,照一般的规律来说,应该是密室套密室的结构。

  江鄂爬在墙上,东敲敲,西敲敲,半天也找不出一个突破点来,正在烦恼着,眼睛一转,却落到了季独酌的身上。

  平日里,被这家伙装疯卖傻糊弄多了,怎么忘了他身为风雅颂之主,必定精通奇门之术。

  

  只见季独酌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逡巡了一圈,合上扇子,俯身上前,在东墙上的一只修罗面前停了下来。那只修罗画的极为普通,若不是风雅颂的楼住在那里站定,江鄂是铁定不会注意到那一只的。

  只见季楼住撇了撇嘴角,嘟哝着〃Se情狂〃一类,手中扇子一转,在那只修罗的光屁股上急敲了三下,然后在两瓣肉中缝隙里缓戳了一下。

  江鄂看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古铜的爱好。。。。。。真是不能用一般的奇特来形容。

  联想到季独酌一贯的做派,他忍不住思索风雅颂自上到下莫非人人的脑子都有那么一点问题,怎么不是成天喊着要入赘,就是做个机关还要和圈圈叉叉的扯到一起。

  

  他如此想着,眼睛随着脑子里的想法,自动的上下了打量了一圈这个年方弱冠的风雅颂之主。烛光下,他一袭青衣,背影如削,如一杆冲天的竹,羸弱弱站在地狱之门,松垮垮的衣领里露出的脖子白而细瘦。

  江鄂愣了一愣,悄无声息的长身跃起,双手一抄季独酌,把他摁倒在地,两个人就地滚了三圈。

  季独酌惊讶的看着上方的他。

  江鄂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贴上他的嘴唇:〃嘘。。。。。。〃

  

  须臾间,只听屋子内嘎嘎作响,一声比一声大。

  突然卡卡卡一连串声音,季独酌方才所站之地顿时插满了从四方射来的飞箭。烛火下箭头闪着莹莹绿光,显然是粹了剧毒。

  季独酌看了那些飞箭一眼,转头望向冲他微笑的江鄂。

  江鄂晓得季独酌自幼修习各种奇门遁甲,对付这些机关自然轻车熟路,只是机关开启时暗器启动的声音,却绝非他这种毫无武功的人能听得出来,是以他急忙跳起来,把他拉出险地。

  做这个机括的古铜想来曾经想到有人会潜入他的密室,所以在密室内又建了密格,密格更安排了暗器。如此三种保险下,即使有人能破的了前两重机关,开启他的密格,可若不能及离开落脚之地,那么也必然会被乱箭射死。

  而之前地道中的机关消息都被清理了,唯独这个还能照常发动,甚至连杀死古铜的人都没发现这个暗格,可想而知,这个密中之密的隐秘。

  

  风雅颂之主,果然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绣花枕头。

  

  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江鄂放开季独酌站起身,只见后者拧着眉头,右手在腰下摸了摸,掏出一只硕大无比雕龙刻凤的角先生,眉毛一挑:〃江大侠选的地方可真好。〃

  原本就是暧昧的姿势,又被人拿着这种东西嘲弄。江鄂净了下嗓子,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脸却有点发烧。

  原来两人一滚碰到了放有性具的架子,上面落下来几只调剂用品,正好被季独酌压在身下。

  季独酌扔掉那只角先生,站起来。他拍拍身上的浮土,眼珠子一转,注意到江鄂那实在难得的表情,心中大乐,忍不住调侃道:〃江大侠,我们这是。。。。。。有了亲密的接触了吧?〃

  江鄂心里白眼一记,决定收回方才所有对这个妖孽的正面评价。

  

  此时机关启动完毕,之前那修罗所在之地凹进墙里,露出小山般灿灿的黄金珠宝。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珠宝璀璨,映的密室之中一派别有洞天。

  江鄂看了季独酌一眼:〃你们风雅颂还真是能赚钱。〃

  季独酌上前一步,在宝物里挑挑拣拣,最后捏起一枚古玉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浅笑道:〃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们风雅颂的,江大侠啊,你没听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么。〃

  〃你是说他黑心钱赚多了,所以仇家才找上门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能黑到这么大的一笔,啧啧,惹上的仇家也小不了。〃季独酌手上一抛,把这枚古玉执到江鄂的怀里,〃拿着。幸好钱财这个东西,风雅颂从来不嫌多。〃他边说,顺便很不见外的在宝物里翻腾了起来。

  

  江鄂摸了摸手中温如君子的美玉,心中五味陈杂。

  当年他在汉江会,因为出身低微,纵使能力颇高,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小传令官,何曾见过如此珠宝?谁想到而今落在姓季的手里,反倒长起见识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是如果可以让他重头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飞来横福,也不愿失去一直珍爱的那一匹〃马〃。

  

  不一会儿的功夫,季独酌轻声念到〃成了〃,从黄金珠宝里捻了一个本子出来。那本子厚厚的,红绒封皮,封皮上没有半个字。

  两个人拿着书,凑到烛火前,仔细的翻开。

  

  这似乎是一个用来杂记的本子。本子的第一页写的是古铜第一次见到季独酌的事情新楼主坐在风雅颂的顶峰,小小年纪,就露出和他父亲一样微笑,那种自信仿佛整个世界只属他一人。

  季独酌似笑非笑的咕哝一声:〃能被他记得,实在是难为了。〃

  江鄂的目光在墙边的鞭子蜡烛上转了一转,也不由感叹:〃真是难为了。〃

  季独酌干咳一声,直接装作没听见。

  再往后翻,七零八落的记了些生活琐碎或者少年美人。江鄂看的有点郁卒,本子却又是一页。

  这一页只有一个字。

  他写道:

  〃我又看见他了,我很害怕。〃

  江季二人对望一眼,明白他们已经发现要找的东西了。

  那么,这个〃他〃又是谁呢?

  本子又翻。

  下一页只有四个字,工工整整地隶书父债子偿。

  再往后翻,这个本子里再找不出别的内容,每一页都写着〃父债子偿〃四个字。越往后,字迹越潦草,仿佛写字的人正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四周白色的烛火影影绰绰,惨白透青,如尸斑一样的光芒打在〃父债子偿〃四个字上,季独酌和江鄂心头一寒,似乎可以透过文字感受到当年古铜心头的恐惧。

  

  这种恐惧从四面八方而来,充斥在头上脚下身前身后的十八层地狱之中,古铜举目四顾,修罗、夜叉、恶鬼,他发现自己逃无可逃。

  他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前襟,颤巍巍拿起笔,在本子的最后一页用最扭曲的字体写满了〃父债子偿〃。

  不不不不不!

  他还不想下地狱。

  所以他留下这个本子,期望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有人可以超度他的灵魂。

  

  就是,这样!

  

  季独酌跟在江鄂身后纵马狂奔,一路黄沙漫天,那人肩膀宽厚腰线苗条双腿笔直,纯黑色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似远也似近。

  远不过天边,近不过眼前。

  有人富有八荒四合,这个人就什么都没有;有人身无长物,这个人就富甲天下。不论肉体还是灵魂,季独酌都很懂得欣赏,他知道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因为,江鄂这个人太聪明。

  太聪明的人总会很危险。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季独酌驱马上前:〃这个古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鄂转头望他,眉头一皱:〃哦?〃

  〃是噢是噢,〃 他嘴角上挑,露出一个童叟无欺的笑颜,〃也不知道他老爹当年做了什么缺德事,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还要我来给他擦屁股。〃

  〃季公子说的好认真,连我都差点相信了呢。〃江鄂瞪了他一眼,拉住缰绳,跨下的骏马听话的停了下来。

  季独酌还有他的马显然都很开心的看他到前面一人一马停下步子。楼主大人习惯性的打开扇子四面招摇,哀怨的凑到江鄂的面前:〃江大侠,你冤枉我。天地良心,独酌一向很认真的。〃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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