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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穿越之秦宫夜长-第76部分

小说: 穿越之秦宫夜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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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师傅,宫旺不在这儿?”身旁的一名陶工亥接话道。

    “快去把她叫来!”咦,不是让所有人都出来迎驾吗?宫旺怎么那么大架势,竟敢避而不见。

    “是!”

    三

    “什么?大王亲临俑窑视察。还要见我?”欣然正在聚精会神地为一尊俑像上色,听到陶工亥的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大王对你上色的俑像赞不绝口,宫旺快去呀。说不定大王会重重有赏你的。”陶功亥,眼孔翕张,难掩大喜之色。

    哼,躲哪儿都不让人清净,颠颠跑这儿耍威风了!欣然暗自懊恼。低着头兀自描摹,不当回事地调侃道,“那么大的王,我见了会哆嗦的,你们随便找个人顶替一下就是了。”

    “宫旺,敢糊弄君王,谁有这个胆。”陶工亥惊呼道,语气满是责备,“你快去,你想让俑窑几百号人,因为你一时执拗,被降罪吗?”

    哼,跑这祸害来了,惹不起,还躲不起。见又怎样,反正就当是已经陌路的萧郎。

    欣然踌躇了一会儿,勉强地说:“那你等一会!”

    欣然把手上的陶盆往案条上一放,回里屋,找了一件衣裳,使劲往泥墙上蹭了几下,好好的一件细葛布衣,污秽不已,她往身上一搭,找个大布巾把脑袋一包,拿着颜料笔往自己脸上一阵涂抹,方才,从石屋里出来。

    丫丫见状,掩嘴大叫,“姐姐,好好的,你这么把自己倒腾成这样?”

    你看她,一脸脏泥,一身褴褛。脸上还划拉了几道油彩。

    “宫旺,你这样面君,可是大不敬呀。”

    “我在上色,涂得满脸都是,再正常不过,你们不是催得紧,我来不急浆洗,情有可原。走了!”

    “ 哼,女为悦己者容,他是谁呀?他不就想看我的狼狈样吗?我满足他就是了!”欣然暗自忖度道。

    日头明晃晃地挂在高空,灼热难当!

    大道旁,一架荼蘼花,开得恣意盎然,垂落馥郁芳香的花朵。

    欣然姗姗迟来,远远就见秦王豪华的銮驾,密密麻麻的扈从。秦王颀硕的身影赫然端坐在华盖下,不想靠近,远远地就伏地跪拜。趴在地下,装战战兢兢的样子,把眉眼埋在大袖中,希望秦王一时眼拙,唬弄过去。 也希望他不过就是走个形式,拜过之后扔几块金币赏赐,就完事。

    可是,欣然低估了秦王的眼力。他在銮驾里一刹那目光亮如闪电,老远看见她走路的姿势,他就知道,她就是欣然,即便她把自己伪装的蹒跚而褴褛。

    秦王在乘舆里,不自觉挪了一子,低沉地声音传来,“到跟前来!”

    “小人污浊,不敢污了陛下圣目。”欣然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

    “这么拧巴,存心让寡人下不了台。”秦王暗道。

    “起来吧!”秦王微微一笑,笑容带着隐隐的苦涩之意,在乘舆上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

    “谢陛下!”欣然慢腾腾地起身,一直用大袖遮蔽脸颊,话音冷涩平板。

    “你彩绘的陶俑极好,寡人要重重赏赐你,你想要什么?”他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高高在上的威凛。

    “有选择的余地吗?”欣然微微抬眸,目光一瞥之间,淡然道。

    “当然,你说吧。”秦王凝眸,目光冷峻迷离,略微颔首道。

    欣然转身,昂然而走,口中朗声吟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5”

    “大胆刁民,竟敢对陛下如此不恭。”郎中刷地拔出剑,挡住她的去路,呵斥道。

    欣然冷冷一笑,一改刚才温和从容的语音,咄咄逼人道:

    “我哪儿不恭了?陛下不是说要赏赐我,可以选择吗,现在我就选择可以自由离开,不行吗?”

    欣然说完,用力一拨拉郎中手中的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陛下,此人如此张狂,应该拿下他治罪。”章邯吓出一身冷汗,叩首道。

    “罢了!武王和姜太公出兵伐纣,能容得下伯夷叔齐挡驾指斥。寡人堂堂一国之君,怎会跟一名小小的陶工计较。”

    一道淡淡的笑纹,从秦王的脸上荡漾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1梁山苑:秦始皇喜欢游猎苑囿,见于史书记载的有上林苑、宜春苑、骊山苑、梁山苑等。

    2天之美禄:酒在古时被称为天之美禄。

    3 将作少府:掌管宫殿、陵寝、宗庙的修缮以及全国重要的基建工程。

    4右司空:管理土木工程的官署名称。

    5尧时的击壤歌:意思是太阳升起,下田劳作,太阳落下,归来歇息。开凿井泉,就有水饮,耕种田地,就有米食。帝王与我有什么关系。

    相传盛行于帝尧时的“击壤”之戏,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投射游戏活动。据帝王世纪中记载:“尧时有壤父五十人,击壤于康衢,或有观者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壤父作色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

    考古界有人认为兵马俑是秦始皇的宿卫郎中。

第90章 入夜() 
【一

    日薄崦嵫(yānzi)1时分;烟霞飘渺。

    夭矫婆娑的古柏,抖露粼粼片光,山风挟裹着凉意,在欣然的衣袂间鼓荡;迂回。

    小院的围墙外;不知为何,又凭空增加了许多看守的人。

    看来现在的境况;也就比一间石屋,当猪养,好一些。欣然不禁暗自嗟叹

    见到政;她才知道装出来的平静,有多么孱弱。

    每次在他威凛的目光扫荡下,她都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他是一位谋略于朝堂之上;孜孜矻矻的君王,也是一个喜欢用强力威服的霸主,他今天耀武扬威的来,就是为了看她,在他强势摧折下,是如何卑微,狼狈。他心里一定在蹂躏她的同时,无限快意。——任何人,都在他掌心里。他可以随意拿捏。

    一句话就能让人生,让人死,还能让人生不如死,他一定为此畅快无比。

    渐残的月,已经在远方的山巅上徘徊。

    窑厂里有许多刑徒干杂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建了高高的围墙,一到晚上就封锁骊山俑窑,进行宵禁,全身甲胄的甲士开始通宵巡逻,从半山腰往下眺望,到处都是低矮的小土房。

    烧俑的窑,有人不间断的添柴,火烧得正旺,红红的火舌舔舐着日渐苍茫的夜色。四周喧嚣而噪杂。

    欣然站在瓮牖绳枢前,眼神明澈冷漠,怅惘不已。

    淘洗过往,却没有未来可以憧憬。

    骊山俑窑的夜注定漫长,蚀骨!

    洁白的蟾光,如满天流霜,俯视大地。

    依稀间听见,远处的直道上,数匹马疾奔,马蹄在暮色浓重的山谷里回荡,像天际边一声声闷雷滚过。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一样。

    从窗前转身,席地坐回草团上,拿过一个用模具烧造好的俑头初胚。伸出脚一勾,一把锋利的刻刀,朝着它飞过来,闪到她鼻尖之际,她用手敏捷地截住。

    “砰”地一声在寂静的陋室里,遽然炸开。欣然禁不住被吓一跳,蹙眉转首,但见丫丫呆愣地站在门口,手僵在半空,一脸惊悚,表情凝固着。

    一盏灯油,摔裂在地上,一根粗麻灯芯,还摇摇欲坠地燃着,发出昏昧的光,将熄未熄。

    显然,丫丫是被欣然刚才惊险的动作,吓住了。

    欣然冲她抱歉一笑,低唤道:“丫丫,你没事吧。”

    “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当你要自寻短见呢?”丫丫窘迫地咧嘴,大大地吸一口气,惊魂未定地嗔怪道。

    欣然轻笑。没有在生不如死的境地挣扎到精疲力尽,估计谁都不会轻易去死。

    丫丫咬了咬嘴唇,看着欣然,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那清透的眼眸,仿佛打满问号。

    欣然不希望她问,也不愿鼓励她说,她知道她是对她的来历好奇,更对她竟敢那样在秦王面前肆无忌惮,感到惶惑。这些问题是欣然不愿被别人触及的,就像吃进牛肚子里的草,只能在暗夜里,自己一个人反诌。

    丫丫见欣然已经别过脸,全神贯注在那雕琢俑头,费力吞咽了一下,像是要把到涌到嘴边的话,狠狠地吞回肚里,悻悻地走过来,将九枝莲盏灯一一点着,然后退出房间,顺带掩上门。

    烛火明晃,屋子里,登时亮堂了许多。

    可是欣然的心却依然在无边的虚空中挣扎。

    她低首凝眸,刻刀辗转在陶模上,记忆中有一尊俑像,那么清晰。他身材魁梧,身着双重短褐,外披鱼鳞甲,头戴鶡冠2,昂首挺胸,双手扶剑,巍然伫立,有非凡的神态和威严的魅力,它矗立在千军万马之中,叱咤风云。

    夜,寂静无声,只有刻刀划过陶模发出哧哧地细碎声,欣然沉浸其中,渐渐地印象中,那个将军模样的人,慢慢地在她刀下,渐渐地显露出来。

    欣然看着自己雕刻好的俑像,一时间惶惑,他是谁?那隆起的眉骨,细长的眼帘俨然有政睥睨天下的威凛气势,那扬起的下颌气宇轩昂略带一股萧萧侠气,依稀有庆卿的桀骜和寥落,再看他丰隆的脸颊,分明有几分父亲的影子。

    欣然端祥着俑头,一时间悒悒不乐,即便逝水流年,经历了,有些东西就会沁入骨髓,那烙痕注定无法擦拭,就像现在她即使努力去忘却,而结果只是疼痛。

    突然,她很想念大姐,在神农大山深处,她和魏公子,可以相拥入眠,可以依偎着看夕阳,听松涛阵阵,流水潺潺。

    二

    骊山的汤泉宫,温泉热气氤氲。

    温泉中央一条飞龙,龙头处是喷涌的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温水,龙身贴着水面,盘旋在半空,仿佛乘着雾气,遨游云天。

    政慵懒地泡在温泉里,享受难得的片刻休闲。他是巡视完窑厂,顺路驻跸骊山行宫休憩。

    两年前,欣然也在这里泡过澡,他还在行宫里,用玉栉(zhi)为她梳头,那一晚,他对欣然说,彼此之间一辈子都不要尔虞我诈,不要背叛。曾许诺给她一生一世的庇护。

    往昔的话,依稀还在耳边盘旋,他们两个却已然遥遥相望,就差剑拔弩张了。

    想起白天在俑窑里,欣然那寻衅的倔性,真的又可气,又好笑。

    他长长地舒一口气,挥舞着长臂,水花四溅。这样的夜晚,怎么可以长夜孤枕呢?

    罢了,罢了,跟一个小女子置什么气?

    想起曲台宫那戛然而止的温柔迤逦的缠绵,政内心不禁像山风吹过莽原,起伏如波浪。

    这一刻,什么激荡的风雨,指点江山的凌厉,他都想把它化作缠绕在指尖的一抹温柔。

    想到此——

    政噗通地从温泉里跃起来,随意搭拉一袭乳白色丝质长衫,托着曳地衣摆,赤脚踩着红毯回到寝宫,全身湿漉漉的,滴着一路的水。侍候安寝沐浴的内侍宫女,捧着层层叠叠的衣褥,蜂拥过来,政一挥手就让他们退下,对近臣呼喝,“把王戊宣来!”

    少顷王戊躬身进来,叩首道: “陛下!”

    “王戊,你去一趟俑窑!把她给寡人接到这来。”

    王戊应诺而去。

    倚在卧榻上,枕着手臂,政心绪磅礴汹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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