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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部分

永乐风云-第136部分

小说: 永乐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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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靖难中又屡立大功,这些都是自己比不了的。何况高煦久在军旅,与武将们关系甚笃,可以轻易获得那些燕藩旧将们的支持。父皇的江山是靠武力打下来的,有这样一个武功赫赫、又深受燕藩旧将拥戴的二殿下在,他高炽虽然占据名分大义,但也实在没有多少把握。思及于此,高炽一声苦笑,摇摇头道:“天意难测,如之奈何?随波逐流,由他去吧!”

金忠万没想到,高炽竟是这么个消极态度,一时有些发急:“殿下岂能这般想?正所谓事在人为,人定可以胜天,岂能稍有挫折便听天由命?再说了,何为天意?立嫡立长,这才是千古不变之天意!殿下身居嫡长之位,本就已天命在手,又何来难测之说?”

高炽一阵默然。金忠知道,这位大殿下虽然心地仁慈,但有时却懦弱了些,尤其是在面对他那个威武盖世的父皇时,更像老鼠撞着猫一般。他这一点不但不像当今的永乐天子,倒与那个已被革除掉的建文有些相似,难怪不招他老子喜欢。不过金忠也明白,相比那个粗暴鲁莽、不可一世的朱高煦,眼前这位大殿下无疑更适合做一国之君,这也是他鼎力支持高炽的原因之一。眼见高炽不语,金忠知其心意,遂冷笑一声道:“若臣所料不差,殿下如此犹疑,八成是担心争储不成,反招祸患,故存了个退避三舍,以免其祸的念想。不知臣所言可是?”

被金忠说破心思,高炽的脸顿时一红,尴尬一笑道:“先生果然好眼力。我是想,兄弟倪墙,既伤亲情,又祸国家。父皇既然中意二弟,那我去位让贤也未尝不可。昔泰伯让位于季历,方有七百年姬周。我若能效法先贤,倒也不失为一千古美谈。何况储贰之位事关国本,我身体孱弱,贸然窃此重器,恐亦非好事,不若仅为一闲散亲王,逍遥一生,也无不可!”

“糊涂!”高炽话音一落,金忠却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高炽从未见金忠对自己这般态度,惊讶之余顿时也张大了嘴巴。

“殿下之言有三大谬!”金忠伸出三根手指头,大声道,“其一,殿下说皇上中意高阳王,臣不知此言从何而来?陛下虽未许立您为太子,可也未说要立高阳王。四个月前,陛下还下旨,命高阳王赴开平备边。若其果真属意高阳王,又岂会在此时命其离京?由此可知,在陛下心中,殿下与高阳王孰立,尚在五五之间!”

高炽浑身一震——对啊,父皇若果要立二弟,自当会留其在京网罗势力,造势呼应,又岂会将他打发到开平那个鸟不拉屎的塞外孤城去?想到这里,高炽心中不由一动。

“第二,殿下说愿效法泰伯避位让贤,可高阳王果真为贤乎?”金忠深吸口气,冷冷道,“高阳王自小顽劣,此在燕藩时便人所共知。长大以后,其又混迹于行伍,不读经书。像此等人,为将尚可,于治国安邦却一窍不通;使其位居东宫,将来继承大统,岂是国家之福?”

“先生这话偏激了吧。二弟读书虽然差些,但也不至于朽木不可雕。何况父皇在藩邸时,常说二弟似他。以父王之文武全才,能说出此等话来,二弟文治功夫也未必差到哪去。”

“所谓似者,有形似,有神似。昔皇上不过一藩王,平日只干军事,不涉民政,故文道上虽有修为,但并无建树。高阳王行伍打磨多年,要在作为上效仿皇上并不难。但如今陛下已为帝王,经济天下的本事,又岂是一介武夫效法得来的?若二殿下果真有此能耐,陛下何以犹豫不决?所以,昔日之高阳王,与皇上最多只是形似;而当陛下登基后,就是形,也最多只能像到一半了!”

“也是这个道理!”听过金忠分析,高炽信心大涨,精神也明显振奋许多。

“敢问先生,这第三谬为何?”

“其三谬者,臣是笑殿下做了个黄粱美梦!”金忠冷哼一声道,“殿下想做闲散亲王,安乐一生,可纵览《二十一史》,殿下见过几个废太子得以善终的?殿下乃嫡长子,身份几近储贰,即便主动放弃,高阳王心中又岂能安?以其之凶狠心性,一旦今上驾崩,恐怕他第一件事就是将您一家处死,以绝后患!”说到这里,金忠顿了一顿,道:“昔隋炀帝夺杨勇太子之位犹不知足,继而勾引母嫔,事发后又杀父弑兄,今高阳王之阴鸷狠毒几近杨广,就算他不敢杀父,但弑兄却未必做不出来!”

金忠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高煦不仅在靖难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就是天下太平后,也没收敛性子。永乐登基伊始,为了巩固政权,曾连兴大狱,严惩不肯归附的文官,而朱高煦正是这场大清洗中的急先锋。朝中不肯归附的绝大部分都是文臣,而高煦一向对文臣没好感。加之在洪武朝时,文臣没少在朱元璋面前参高煦的不是,一度甚至对他受封郡王爵位都造成影响。虽说最后因有永乐相护,他并未受到什么惩罚。但这份梁子算是结下了。此番高煦主持清洗,那更是旧账新账一起算。在他变本加厉的搜捕和拷打下,那些建文忠臣及其家属都受到了极其残忍的虐待。这一点,不仅让归附的建文旧臣惊恐不已,就连永乐也觉得有些过了。前番命高煦去开平,也有让其避避风头的意思。

正所谓乱世用重典,清洗不归附的建文旧臣,是震慑人心,迅速稳定局面的最有效之办法,金忠对此心知肚明,故他当时并未阻止,但对朱高煦的这种残忍行径,他却老大看不过眼,并一直耿耿于怀。

听了金忠的话,高炽满脸通红,不过仍然犹疑道:“二弟岂会和隋炀帝这等暴君一般?”

“殿下又怎能保证不会?”金忠一哂道,“依臣看,高阳王此人狼子野心,不比杨广少得半分。只不过高阳王张扬,而杨广得逞之前则多隐忍罢了!”

高炽不说话了。细细回想,高煦一直以来确实骄横太过,平日里目无自己这个兄长也就罢了,还毫不避讳地透露取自己而代之的野心。即便在战场上,他虽然骁勇善战,但同时嗜杀的名声也一直相伴,当初靖难时,他甚至曾不顾永乐再三戒令,将四千南军俘虏一律坑杀。此等心性,倒确实和杨广无二。想到这里,高炽不由打了个寒噤——若二弟果真是杨广,那自己岂不就是那杨勇?再往偏了想,自己与杨勇同为嫡长子、同样以宽仁闻名,那这下场——高炽不敢再往下想。

“先生说得在理,高炽确实糊涂了!”沉吟再三,高炽肃然起身,一脸正容地朝金忠深深一揖。

金忠长吁了口气。他之所以费尽心机软哄硬吓,其目的就是要让高炽坚定心志。否则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一回头这位正主却撂了挑子,那自己可真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忠岂能退缩!”金忠双拳一拱,郑重道,“殿下放心,此番回京,忠必竭尽所能,联络同道,为殿下请命。臣拼得这条性命,也要保得殿下压过高阳王,入主春和殿!”

高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金忠早已下定决心,要全力助自己夺储!想到金忠对己这般情重,高炽心头顿时一热,当即一撩袍脚跪下,哽咽道:“先生恩德,高炽没齿不忘!”

“殿下快快请起!”金忠大惊,忙将高炽扶起,道,“京师那边,臣自会代殿下张罗;唯望殿下在北京一定要小心谨慎。值此关键时期,万不可出甚岔子,授人以柄!”

“先生放心,高炽晓得……”



“宣工部右侍郎金忠进殿!”伴随着一长串尖利的叫声,金忠整理好衣冠,恭恭敬敬地走入乾清宫暖阁内。

“臣工部右侍郎金忠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殿,金忠马上俯跪于地,恭敬行礼。

“世忠来啦!尔与朕又何必客套,快快起来!”一个久违的洪亮声音传来,金忠心头一热,忙又叩了个头,方抬脚起身。

“赐座!”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旋即,一个小内官端了个红木圆凳过来,放到金忠跟前,金忠又道谢一番,方小心坐下。

待坐稳后,金忠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位一年未见的大明天子。

朱棣今天穿着一身金黄色的天子常服,腰间束着一条镶满金玉琥珀透犀的束带,显得十分精神。

“呵呵,世忠一年未见,似乎有些发福了!”金忠正打量着,永乐已先开口。这时,乾清宫打卯牌子马云端了一小盘碎冰过来,永乐用镊子夹了一片放到嘴里,遂又指着盘子对马云道:“拿去给世忠用,他进宫路上走了半天,想来也是一身臭汗,正好给他降降火!”

“谢陛下!”金忠忙又起身道谢。这片刻功夫,永乐又赐座又赐冰,言语间也嘘寒问暖,金忠听了心里暖乎乎的。待用了片冰,金忠放下镊子,接着方才永乐的话笑道:“托陛下与大殿下的福,臣这一年在北京养得是心宽体胖,若陛下再晚两年召臣,臣恐怕连上马都得费番功夫了!”说着,金忠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永乐,道,“倒是陛下,虽然精神还好,只是身子似乎比靖难时还瘦了几分!”

“是啊!”永乐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这做皇帝竟比出兵放马还累上百倍!自打联登基以来,竟没一日睡了超过三个时辰。尔道联精神不错,其实这都是强撑着!靖难方过一年,国家百废待兴,肤就是旰衣宵食,仍嫌时间不够,这身子能不瘦吗!”说着,永乐又愁眉苦脸地一阵摇头。

见永乐对当皇帝满腹牢骚,金忠不由暗暗好笑。正想顺着永乐的话头拍几句马屁,金忠忽然心念一动,随即一叹道:“皇上说得是。要是身边有人能分担一二,陛下也不至于劳累至此!”

永乐眼珠一转,随即笑骂道:“好个世忠,真会见缝插针,看来这一年炽儿没白养尔!”见金忠欲张口,永乐忙摆手阻止他道:“今天不谈这个!你我君臣二人一年未见,联索性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与尔醉上一遭!”

金忠讪讪一笑,又看了看沙漏,方道:“陛下赐宴,臣自是感激无尽。只是眼下刚进酉时,用晚膳未免早了些吧!”

“不早了!”永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道,“早朝过后,联便在这里批阅奏本,午膳也忘了吃。尔一来,朕便觉得饿了,正好借此机会,你我二人小聚一番。”

“不想陛下辛劳至此!”金忠叹道。

“习惯了!”永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以前在军中,不也是这么熬过来的吗?”说着,永乐又指着金忠略略凸起的小腹打趣道:“哪像尔这般,甫一富贵,便已是大腹便便了!”

说笑间,御膳房已将晚膳送了进来。因永乐晚上还要批阅奏本,所以上来的都是些温火膳,酒也都是些水酒。但金忠却仍十分激动。以前在军中,两人啃一块干粮的事也没少干。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永乐已贵为天子,待自己仍一如既往,金忠岂能不感动莫名?这些普通的家常菜式,在金忠的眼中,却远胜于任何一顿饕餮大餐。

膳用完,永乐还要批阅奏折,金忠遂告退出宫。待走出灯火辉煌的乾清宫,一阵凉风吹来,金忠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些。仔细回想起方才永乐召见的经过,金忠忽然生出一丝疑惑:“这皇上怎么一件正事也没跟我说哩?”

在之前金忠接到的圣旨上,永乐催其速回之意跃然纸上,甚至连最后期限都有注明。按道理,这要么是永乐有拿不定主意的大事要和他商量,要么就是有要事让他去办。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必然是迫在眉睫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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