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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鸳鸯梦-第52部分

小说: 鸳鸯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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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半张门,细步而入。 
  陶景环坐在床沿,见雪儿冻得蜷缩着身子,忙替她盖上了被褥,哽咽道:“雪儿,婶子对不住你啊!”雪儿睁开了半张的眼睛,眼神空虚得教人不敢多看,她把手伸出被外,握紧了陶婶子,苦涩地摇摇头。陶景环看得难受,扑在被上大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檐上的雨点滴沥滴沥地落着,很缓慢,雪儿困了,想睡了…… 
  景萧萧,风淅淅,雨霏霏,魂也相从,梦也相从。 
  师父没有安慰雪儿,他明白,无论现在对她说什么,她都会听得非常刺耳。“还是留她一个人清静一下吧!唉,雪儿这孩子最让我不放心的地方,就是内心不够坚强。”师父站在送生崖口,对着深邃的洞底道:“倘若飞儿没死,对雪儿来说,也许就是一剂良药。” 
  杨涛得知了事情原委,一巴掌将杨峰打翻在地,怒斥道:“你这个畜生!真是把我活活气死了!”杨峰捂着脸,一边呻吟一边叫“爹”。杨涛道:“云飞是你师叔,他与雪儿情久意深,你跑去争什么光!你、你、你,雪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烂嘴巴的还说出那种乌鸦话,我今天不打爆你的头就枉为人父!”他一面厉喝一面操起一把铁脚凳就欲朝儿子当头劈去,杨峰连忙向后蹭了几步,双手推护。 
  眼见那无情的铁脚凳就欲砸下,木门“哐当”一声炸开,陶景环大叫道:“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恰好母亲急时驾到,若不然,这身子骨岂不要被砸散架了。陶景环的脸上还存留着雪儿之处的泪痕,刚迈进门坎,身子还没站稳就冲着杨涛大吼道:“你要干什么!”杨峰趁机说道:“爹,古人说得好,与其罚之以威,不如教之以德。”杨涛暴喝道:“畜生给我住口!”又低些语气对妻子道:“明明这畜生犯了大错,你又来搅合什么!”陶景环见丈夫还拿着那把铁脚凳不放手,便一把夺过来放下,道:“峰儿是有错,人都不在了,你就算把他打死,又能怎样呢?咱家就只有这一根独苗,万一有个好歹……”说到动情处,禁不住泪下沾襟。杨峰见娘哭了,又想起云飞的大义和雪儿的可怜之处,也忍不住哭将起来。杨涛纵有天大的怒火,也被他们的泪水给扑灭了。 
  杨涛气虽泄,与情与理却不容许他作罢,定要罚杨峰跪崖口三日夜,要他好好参省。杨峰甘心受惩,陶景环也无话说。熬过了日曝风吹、霜打露浇的日子,杨峰身子疲软、眼圈发黑,病人儿似的,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是母亲扶得他起身,走起路来一蹩一蹩的。 
  其实,这种惩罚是不切实用的,既不能挽回什么,又不能改变什么,只是让人看了心里好想些而已。可惜,雪儿不愿再去那伤心地,杨峰白做了一场。杨峰休息了半日,身子骨也渐渐恢复了,因有要事在身,杨涛等家眷三人便离了九华山。 
  他们可以一走了之,雪儿却要承受切肤之痛。人生最苦离别,几多悲伤凄楚,一支笔又如何写得尽…… 
  黑云密漫,雪儿心悒惨淡,聊步忘思,蹁跹竟至月身楼傍。无言可上,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念君只得高望,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梯似重心阶,罗裙挥秋叶,泪雨下秋霜,搴裙盈盈,素步莲莲。伶俜不觉日西过,天地墨转乾坤暗。月殿风转,层台气寒,落日楼头,望鸿千里。兮兮然,不禁影暗,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半月可恶,今夜独缺,偏送离愁。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风翦七尺乌绸,亿丝锁烦心,凛凛冽冽,颤颤栗栗,罗衾不耐五更寒。谁不知,离别数日,如隔三秋。不忍高望,微眈雁目,无言下西楼。绣户重珠箔,闲庭绝火光。椒房白烛,随风袅,情愫临凡,念及凤凰松,可好否?猩红狐皮袄曼暖,青绵披风量身穿,心玄骨冱,依旧内寒。莲花庵旁,爱松已出针,软手轻抚,针针刺心不刺手,只觉心痛不见血。闵园日日扫林亭,依旧新晴,草木无心,怎解得离人凄。落叶满山空,何处寻行迹?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怊怊一日又过,银汉横天宇,白云归故乡。绕屋有花笼月灿,隔空无树显星芒,倚门伶伶空望魂。月如水,人似帘,一片冰心在玉壶。沉沉宫漏,荫荫花香,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正是离人情切处,风摇嫩柳更凄凉。谁怜双玉筋,流面复流襟,欲知肠断处,明月照松冈。花绣阁内,空尊夜泣,神衰气弱,难悲恸。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曙色曚昽,推窗沾色,天近人远,愁苦过湘妃。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青山不语,残照当门。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忽寝寐而梦想,魂若君之在旁,扑朔迷离,空怅惘。怨天叹地,天,何苦生我;地,何苦育我。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东风。 
  雪儿本不愿去伤心地,内心总有一种催促,忍耐不住,还是怀着渺渺不可得的希望来到送生崖前,捧着一件纯白绣有荷花的羊毛衣,跪在崖口,迷蒙着喊道:“我不是说过有东西送给你么!” 
  泪水顺着面颊滴在衣上,在毛衣中溅起微粒的小珠,“你骗我!……你骗我!……” 
  她俏生生地伫立送生崖前,念着俩人昔日的情偶誓语。 
  ………… 
  痴迷忧怨的泪水簌簌滴下,雪白的指甲已插入黑泥,“自从我第一次叫你‘飞哥’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女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遵守我们的誓言?如果你真的不在人世,我也好下来陪你!你却好,一丝消息也不留给我,让我一个人对着空山!”她伏在刻有“送生崖”三字的石碑傍,嗓子渐渐哭得沙哑,一口气塞住肺腔,激起一阵促心的咳嗽。哭累了又无力地回望崖底,望迷了又哭…… 
  天长雁影稀,日落山容瘦。雪儿拖着似已无魂的身躯回到兰房,顾影自怜,好像万物都已死去,从怀内取出云飞拼了性命为她采回的紫荆花,将其贴在面庞上,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怎么也无法忘怀,泪水扑嗒滴在紫荆花里,仙花更显娇艳。她用甘唇腻腻地吻着花蕊,腻腻地吻着。 
  以她柔弱之躯,没有为情病倒,这就是一个最大的奇迹,似乎上苍还是希望她能寻找到云飞。 
  良久—— 
  希望—— 
  她给自己打气,“飞哥一定没有死!他一定可以从洞穴中找出路来!我要去找他,我不要留在这里作望夫石!我要去找他!”她冲动地将毛衣叠齐放在桌上,顺附一封书箴,墙上玄明剑已被取走,屋内空无一人,留下的只是淡淡的清香。 
  话分两头,那福大命大之人岂能轻死,云飞这次可真算是从鬼门关逃了出来。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脸上尤是痛得厉害,也许是掉下来的时候被突出的乱石或草木划伤了,在这里可别想得到雪儿的细心照顾。他吃力睁开昏眼,眼前一片漆黑,几只仙鼠扑飞。倏然响起一声破锣般的厉喝:“小子,你醒了!” 
  云飞疾速抬起沉重的头颅,眼前还是什么也看不清,迷糊询问道:“谁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贯耳的又是那破锣声:“废话,除了我,这里还有谁呀!来,把这个吃了。”倏然一个不明不白的东西硬送进了云飞的嘴里,云飞不及防备,再加上那人手法极快,便只好受了此物。 
  云飞细细品尝,咦,这玩意口感还不赖,甜甜的、淅润滑咽,吐了小籽,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果子啊?”“砰”的讨了当头一京果,那人悻悻然道:“什么前辈后辈的,我是郑华。嗯,那果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我在这谷下已困了不少年头了,都是靠吃它才活下来的。哼,老天可怜我,总算送个伴给我了,你小子以后可要好生服待!”云飞默然不语。 
  郑华接着道:“对了,你小子什么来历,怎么下来的?”云飞道:“我叫云飞,乃九华山清魂道人的弟子,因摘药草不小心摔下送生崖来。”“嗯,清魂老道在江湖上可称得上是泰山北斗,他的弟子定非庸才。”郑华拖长了声音,瞵视着云飞。云飞摸了摸脑袋,吃了那东西之后觉得整个人清醒多了,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现在也能寻见一二。定睛看来,自己身处石洞中,身旁的岩石上坐着一个满头乱发之人,脸全被黑发遮住了,无法辨清面容,从身上散发的气氛能让人感觉出他已久经生死。 
  云飞亦想多了解点儿这神秘人,道:“这位前……”发觉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郑大叔,多谢你搭救之恩,他日有效劳之处,尽管吩咐,在下义无反顾,再所不辞!”郑华冰冷地道:“你别忙谢我,这送生崖下是一层深稀泥地,加上我托你一把,不然你早见阎王了!”又哼哼笑道:“你既然下来,就别指望上去了,好好陪我过一生吧!” 
  云飞忙推着手道:“这可不成,等我伤好了,我可要走了,你要想待着,就一个人享清闲吧。”郑华大笑道:“就凭你这点三脚猫武功还想上去,别做春秋大梦了!”云飞还真急了,此谷深及千尺,以自己的武功是决难攀天的,又想起雪儿和师父正在谷上惦记着,不禁汗如雨下。 
  郑华突然狂啸一声,朝石地猛击一掌,犹如平地惊雷,鬼哭狼号。石地碎成无数小石乱撞,混合在空气中,云飞吃了一惊,慌忙用衣袖将头护住。郑华高举双手,大吼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鬼地方!”这一咆哮震得洞内嗡嗡作响,饶是云飞内功还算不错,亦受不了充耳的震憾! 
  云飞暗忖道:“这人喜怒无常,武功奇高,今后千万不可犯着他,免得惹来杀身之祸!”不禁忆起了与百毒神仙的第一次见面,眼下把他仔细打量,和百毒神仙亦有几分神似,痴痴想着,眼中落下泪来。 
  待一切平复后,云飞缓缓行至他身前,轻声道:“郑大叔,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吧,或许我可以帮你。”郑华的喘气声逐渐减弱,一甩乱发,狠狠叫道:“罗毅!要是我能出去,定要你死无全尸才解得了我心头之恨!”此时露出了他的脸,七横八竖的挂着几道刀创,苍皱的面皮难推岁数。 
 
 
 
  
 ~第十八回寻郎千里不归路淤泥深陷紫金盆~
 
  云飞闻得“罗毅”二字不由吃了一惊,曾听师父说过,罗毅是当今武林上闻名而蒽的“天人教”教主,武功深不可测,传说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而“天人教”则是天下第一邪教,教徒行事诡密,杀了无数正派弟子,和八大门派结仇甚深。 
  云飞道:“想不到你和罗毅是仇家,他的来头可不小啊!凭你一人之力恐怕……”郑华听得头上冒火,喝道:“恐怕什么?当年我与他决战此处之上,本来我应取胜,可他倚仗人多势众,将我打下山崖!如此卑鄙无耻之徒,怎能留存在世!”青筋徒然暴起,面目狞然可怖。 
  云飞叹道:“邪教之恶徒,当然不是君子。”郑华拍掌合道:“说得好!当年我与他齐称‘金鳞双蛟’,我们亲如兄弟,同闯江湖,原以为他是个君子,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无耻小人!身边之人尚且如此,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信?” 
  云飞眉峰微耸,道:“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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