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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十年-第3部分

小说: 十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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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会爱真正的女人”,这是太残酷的一句话,我默默将这本书锁进最角落的抽屉,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翻开它。 



年三十的晚上十二点,小川打来了电话:“新年快乐!” 

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使我耳膜嗡嗡作响,他怎么突然变笨了?除了李唯森和他,别的朋友早已打过贺岁的电话。 

我几乎是大叫着说出了同样的四个字,小川在那边“嘿嘿”怪笑,我这才醒悟过来:“你这家伙!故意整我!” 

咬牙切齿的挂上电话,继续陪老爸看春节晚会,虽然节目还算精彩,他的表情却空洞得要命,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对他说:“爸,早点睡吧,我明天陪你去值班。”选择了大年初一留在单位值班的老爸,真的很寂寞。 

老爸睡了以后,我窝在自己的床上一直犹豫到两点,刚想拿起电话它就响了,我等待了整晚的声音从彼端清晰的传来:“睡了吗?” 

“还没呢……你也没睡啊?”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他的音调很低沉,听起来象一个大人。 

“别傻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那……聊聊吧。” 

“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只是想说说话。” 

“说吧,随便什么都行。” 

“……哦,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傻傻的回应他,无数不敢说出的话都堵在胸口。 

“……高郁,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儿?我老觉得你挺不对劲的。” 

“……那你心里也有事儿吧?还想着她?” 

“嗬,被你看穿了?你比我厉害啊。”用玩笑似的口吻轻轻带过,他若无其事继续开口:“说说你的事,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可能……爸妈要离婚了。”我只能说出这个秘密以隐藏更大的秘密。 

“什么?你的嘴还真紧,什么时候的事?”从他平淡的话里我听到了关心,这个就够了。 

“有一段时间了,放心,我无所谓,就是我爸挺伤心的。” 

“你这话我可不相信,不过你还真能扛啊,不错嘛……”语声稍作停顿,我听到清脆的一响,好像是出自他那个钢音的打火机,我也很自然的掏出了枕头下的烟盒和火机。 

刚吐出一口烟雾,他的声音便再度传来:“……你也在抽?” 

“嗯。” 

“那……咱们接着聊,说到哪儿了?哦,家里的事儿你别想太多,有空就出来找我们玩。” 

“……知道了,我会的。” 

“你话这么少,是不是想睡了?” 

“……没有啊,我精神好得很,熬通宵也没问题。” 

“………………………………” 

聊着聊着,我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真奇怪,几天没见就挺想你的。” 

我的神经“咯噔”一下瞬间短路,明知道他不会有别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开始乱想一通,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我找到自己的声音,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调侃起他,直到这个电话在彼此的笑声中结束。 

接下来的一整晚我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回味他那句话的音调和节奏,同时不断告诫自己:别再想了,不准再想了……扔在易拉罐里的烟蒂迅速累积,漆黑的房间里每隔一会儿就会闪烁起微亮的红光,秘密的燃烧持续的重复着,最终也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我就这么睁着眼睛躺了一夜,抽完了一整包三五牌的烟,这个牌子是他和我都最爱抽的,不知出于巧合还是我无意识的选择。可能因为烟抽得太多,早晨起床时我的头很晕,刷牙都刷到几乎呕吐,身体软绵绵却又沉甸甸的,每踏出一步都象要往地低陷落。 

这种眩晕着下坠的感觉,很累也很舒服,但老爸看见我时好像吓了一跳:“小郁啊,你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就是……睡晚了点。”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缓慢的坐在沙发上,喉头干涩得很想咳嗽,可被我拼命忍住了。 

“声音都哑了?你这孩子真是的,干嘛睡那么晚?今天你别去了,在家里好好睡一觉!” 

“……我想去……说好了的……” 

“洗个热水澡再上床,我尽量早点回来。” 

老爸完全不听我说的是什么,就硬拉着我进了浴室:“我把你的衣服放在门口,待会儿自己拿。”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了,我只得无奈的打开喷头乖乖洗澡,把所有暗淡的心情暂时抛到脑后。 

热烫的水柱下睡意渐渐涌上,我抓紧时间草草洗完便飞速的上了床。老爸的招数果然有效,我很快就在温暖的被窝里进入梦乡,日后想起来,我怀疑老爸是不是经常失眠方才有如此心得。 



那天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个白日梦:老妈正在厨房里做菜,我一个劲儿只管搭嘴,惹得她火冒三丈:“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偷吃什么啊!快出去!” 

我则痞痞的笑着大叫:“就是要偷吃!爸!快来帮我的忙!老妈发脾气了!” 

“………………………………”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跟从前的每一天都一样,只不过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象过去那个无知又快乐的我,已经彻底的消失。 



第四章 



“你昨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 

“就是将来怎么打算的事儿。” 

“傻蛋!那不是说着玩的吗?你还当真了?” 



新学期很快开始,我们的校园生活照常度过,只是我在兴趣方面变得有些狭窄,不再象以前那样百无禁忌。从前我喜欢的事儿太多了,而现在只剩下很少的几样:听歌、看书、练字。 

对于所有的运动我都失去了兴致,总是没心情跑啊跳的,但练起字来我可以坚持几个小时不走神,抄录大段的小说甚至是课本。翻来覆去的听着同一盒磁带,写着一页又一页无意义的字,消磨一天接一天无尽的时间,就可以抑制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比强烈的挂念。 

就算他正在我的身边,我仍然用回忆的心情看他,心底不断响起一个声音,缓慢悠长的念出那首我抄了无数次的诗—— 



爱 原来为的就是相聚 

为的是不再分离 



若有一种爱是永不能 

相见 

永不能启口 

就好像永不能燃烧起的 

火种 孤独地 

凝望着黑暗的天空 



密密的心绪疯长成深蓝色的森林,在其中徘徊来去的只有我,除了忍耐,还是忍耐,抄了太多文字以后我开始试着书写,算是多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就连上课我也规矩了很多,因为认真听课实在是一个填补空虚的好办法,那些复杂的习题能让我绞尽脑汁,少想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学习成绩飞速进步,特别是以死记硬背为主的文科。某次小考过后,我为一群朋友大大的挣来面子,彻底粉碎了班主任对我们“烂泥”、“朽木”的评价,为了这事儿我们还特地吃了一顿“庆功餐”,买单的当然是小川,因为他向来是我们中间最有钱的一个。 

我在吃饭时劝了他们为将来想一想,总得接着上学,大家都差不多深有同感,最起码“上大学可以多玩几年,又可以混一张文凭……”,小川还当场立下了宏愿:“我一定要考上,不靠家里!” 

只有他不以为然的笑着开口:“我不行,天生就是个野性子,要我学习还不如杀了我,我就不信,没学历会饿死人。” 

我问他“那你将来想干什么?”,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干什么无所谓,有钱赚就行,有钱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如果是犯法的事呢?” 

“只要不用坐牢,也无所谓,哈哈,做一个坏蛋肯定挺爽的。” 

他这句话一说,我们就笑砸了锅: 

“嗬,胆子不小啊……” 

“将来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 

他一本正经的站起来举杯:“当然不会,再怎么也不能忘了兄弟,来,我敬你们一杯!” 

大伙儿都清了杯底以后又接着笑: 

“你还真以为你成了大款呢……” 

“以后你坐牢了我们会去看你!” 

我虽然也在笑,可心底不知为什么有点担心,他那些话听起来随便,但又不像是说着玩的。 

第二天在学校,我忍不住把他单独拉到一边追问,结果被他轻轻松松的骂了声“傻蛋”,过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瞎操个什么心哪,不就是酒桌上的胡说八道吗? 



从那次小考以后,小川他们也花了些心思到学习上,常常跟我一起做作业,看教科书什么的,弄得李唯森长嘘短叹、百无聊赖,不知不觉跟隔壁班的几个学生玩到一起。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他突然有一天整天都没来上课,隔壁的一个男生向我们传话:“他昨天晚上出了点事,跟我们班的几个人都被关进去了。” 

大吃一惊的我们连忙打电话到他家,可是没人接,只得放学后一起到他家里去。还好,他已经回了家,正被父母开批斗会,我们的到来及时解救了他。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跟别人打了一场大架,糟糕的不过是这段时间全国上下正在严打,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就被逮着了。幸好双方都没怎么受伤,加上年纪又小,花了家里三千块钱就能出来。 

他一个劲儿埋怨自己运气不好,那么多人打架只抓了几个,而其中就有他。我们边安慰,边劝他收敛一点,总不能高中都混不到头。 

这次他算是听进去了,被学校记了个大过便开始学着安分守己,把过多的精力全部花到他喜欢的运动上。他本来就在足球校队,现在又迷上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甚至桌球,变成了整一个球类动物。如果身上有钱,他还邀我们去打保龄球,总之就是不肯闲着。 

这个学期以来他的身高猛的往上串,我和小川虽然也在拔高,但速度比他慢多了,在接近暑假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七,以一个即将进入高二的学生来说实在有点吓人,我和小川则在一米七二左右徘徊,这是他最乐于取笑我们的事:“看你们两个好学生,读书都读得长不高了,哈哈!” 

除了运动,他也中意听流行曲,也许这是所有高中生的共同爱好,不分性格不分男女,而且一直风靡。我们都喜欢的乐队是BEYOND,其他的则口味各自不同。当后来黄家驹因为意外而去世,我们在某间卡拉OK唱了一夜他的歌,那首“灰色轨迹”几乎成了我们少年时代的记忆象征。 

我在那个学期听的歌非常多,不管谁的都听,不完整的歌词在意识中到处流串,伴随那些悲伤或忧郁的旋律,它们和真实的自己密不可分的牢牢拴在一起。 

“想念你仿佛是一片白云在天空里漂移,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四季也找不到边际;思念你仿佛是一声叹息是怎样的心情,算不清多少次黑夜里重叠我的声音……” 

“心,留住片刻的感觉,在我心灵存着万千线索,仍象那灯蛾盲目往火里扑,灿烂一瞬间已无法从梦中醒过……” 

“夜已深,深得似,一张黑幕,尽隔开欢笑留寂寞,渐冷的天空,冻结热情感觉,让我心,跟冷风,一样萧索……” 

我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在黑夜里孤独的盛开、腐朽和颓败。 

我写的一首烂诗《沙粒》居然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要推荐到本地的报纸上发表,他对我说“文笔不错,就是还得再改改,乐观一些、直白一些……”,我说没法儿改,干脆不发表了,他异想天开的想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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