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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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珍没有立刻回答,他已经严令下头收集情报。虽然现在已经返回的情报里头充斥着各种虚妄之词,不过这些小把戏瞒不过王士珍。王士珍通过这些情报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为何地主们要联名状告庞梓造反,而这些状子比庞梓实际起兵造反还要早。庞梓打防营这是切切实实的事情,所以王士珍并不认为庞梓被冤枉了。无论是什么理由,庞梓敢打运河防营,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但是这件事本身有着一种令人不得不怀疑的背景。
袁世凯知道王士珍心思缜密,他若非有了绝对的把握不会轻易说话。见王士珍沉吟不语,袁世凯笑道:“聘卿有话就直说,这不过是件小事。”
“袁公,我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王士珍平静的答道,然后把自己对庞梓造反的事情顺序说了一遍,陈述完毕,王士珍总结道:“我总觉得庞梓背后肯定有别的势力在支持庞梓。不然的话,为何是地主们先上了状纸呢?”
袁世凯从军之后才开始发迹,所以素来是军人作派。无论坐在哪里,都是身体笔直。虽然现在是和王士珍的私人谈话,他也保持了日常习惯的姿势。他拿起茶碗闻了闻茶香,却没有直接引用,却又把茶碗放回桌上。这才笑道:“不妨事,我们就让那个营暂时留在邢台继续追剿叛匪余孽。邢台那里很是不太平,若是不用用重手,只怕以后还是要乱。”看来袁世凯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
王士珍连忙劝道:“袁公,只怕地方上的官员不会高兴。”
“为期半个月,只在叛匪老窝剿灭就可以。他们不高兴又能如何。”袁世凯笑道,看王士珍有些不大赞同,袁世凯又问道:“聘卿,你觉得该如何?”
王士珍其实想说的是,自己亲自去查问一番。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做法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实现。北洋现在事情极多,王士珍根本走不开。虽然觉得事情怪异,不过如是一定要查清,没有一个月是绝对办不到的,而北洋军若是在一地驻扎超过一个月,只怕没有造反,也会被逼出造反来。他只能叹道:“姑且如此吧。但不能超过半个月。就我所知,庞梓这次事起仓促,除了些原本就跟着庞梓的匪徒之外,没有携裹什么百姓。在那里立威即可,不必过度追究。”
“就按聘卿所言。”袁世凯本来也没有真的把庞梓的事情当多大的事。如果庞梓当时就被抓到,袁世凯现在就让在南宫县的北洋军回德州了。今天找王士珍过来,其实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双手扶在座椅的扶手上,正了正身姿,这才接着说道:“聘卿,我其实要给你说的是别的事情。我想荐你做江北提督,加陆军部侍郎衔。”
按清制,武职至提督,皆一品,已为极崇,但不能节制地方。而王士珍所任的江北提督,因为是由江淮巡抚改设而来,其前身为漕运总督,所以有统辖地方之权,并且还兼理漕运事务,这可是一个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重要职位。
听到这个推荐,王士珍没有大喜过望,他平静的问道:“袁公,现在北洋军已成,让我去做这个江北提督,北洋军的事情又准备如何安排?”
若是旁人这么说,袁世凯就会怀疑这人对北洋军的军权不肯放手。王士珍这人从来不是一个贪恋权位的人,而且对袁世凯忠心耿耿。他这么问真的是在担心袁世凯对北洋军的控制。
袁世凯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叹了口气:“聘卿,我现在负责编撰《立宪纲要》,若是让人觉得我还在把持着北洋军的大权,嘿嘿。已经有不少人说我是曹操,刘裕,再往后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说出些什么来。”
1905年河间秋操之后,北洋新军受到国内外的一致好评。弹劾袁世凯的奏章于是一路走高。加上袁世凯建立警察系统,官声也算是不错。对掌握中央政柄的满族亲贵集团的世袭地位构成严重威胁。皇室亲贵煽动一些御史上疏屡弹劾袁世凯权高势重,甚至预言将步曹操、刘裕后尘。1906年,袁主动辞去各项兼差,并将北洋军一、三、五、六各镇交陆军部直接管辖。此时的袁世凯正在开始筹备编刊《立宪纲要》。准备进入中央的中枢体系内。有说法,袁世凯即将出任军机大臣,成为真正的中枢重臣。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北洋军的人事调整意义重大。
身为北洋体系中的重要人物,王士珍对于这些朝廷内部的人事斗争十分清楚,袁世凯这么说,王士珍也知道自己的职位已经确定,他王士珍淡淡的说道:“袁公,若是如此。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去做。”
“却不说这些了,聘卿。”袁世凯觉得这等事他其实也无法完全做主,“,我既然负责编刊《立宪纲要》,这天下读书人的态度就不能不想到。我听说聘卿最近一直在读书,不知道有何见教?”袁世凯的奏章,上奏或下发的文稿一定会让王士珍圈阅修改,临发前还要让王士珍审阅。对编刊《立宪纲要》,他也希望王士珍能够帮忙。
“我听说,最近京城,上海,广州等地,有部书大为畅行,书名叫做《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写这部书的是严复的弟子陈克。”王士珍答道。
“陈克?”袁世凯皱眉想了想,“是去年我们见过的那个吧?”
“正是,袁公还帮他提亲来着。”
“哦?”袁世凯立刻来了兴趣,“严几道翻译了《天演论》轰动天下,他的弟子想来也不会差。聘卿,这书里可有关于立宪的事情?”
“袁公,这些年朝廷和读书人当中都大讲中体西用,而在我看来,陈克这本书讲的竟然是西体中用。别人写书,无外乎大讲外国如何先进,坚船利炮也好,机器工业也好。这陈克全然不讲这些,而是大讲中国为何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中国比外国的好处在哪里,不足在哪里。通篇竟然不说外国有如何强大。反倒是对洋人冷嘲热讽。”
听了王士珍如此评价,袁世凯有些糊涂了。按照这等说法,陈克竟然是对外国完全看不上眼,这“西体中用”四字的评价就完全不合适了。不过袁世凯这等人涵养极深,哪怕是心里头谜团再多,也不会贸然打断别人说话。他继续静静的听着王士珍往下说。
“这陈克对在中国该建立何等政体,一概不言。只是论述中国历代政治、经济、工业发展的优劣。倒也言之有理。虽然他一字不提政体,但是想建立一个全新政体的打算实际上是跃然纸上。要是我来说,这陈克才是真的居心叵测。若是让他说出心中的政体模样,大清,朝廷,士绅,只怕都不在他考虑之内。”
“大清,朝廷,士绅,只怕都不在他考虑之内?”袁世凯疑惑的重复了一边。若是说要建立共和,反清的言论这些年要多少有多少。反朝廷的话,袁世凯也绝对没有少听。就算是是反士绅的话,朝廷里头其实也不少。但是无论如何,无论谁反对这三者里头的任何一者,或者反对任何两者的,都必然要站在剩余的某个立场上。而陈克居然反对着全部三者。那会是什么样的立场?袁世凯真的想不出来。
王士珍接着说道:“所以,就我看来,别人宣传西化,是要中体西用。这陈克大肆抨击洋人,宣传中华,反倒是西体中用。”
袁世凯完全被弄糊涂了,他问道:“聘卿,那这陈克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政体?书里头竟然完全没说么?”
听了这话,王士珍眉头微皱,他稍微有些犹豫的说道:“也不是完全没说,只是说的极为隐晦。就陈克所言,他希望建立的是一个愿耕者有其田,愿劳者有其食的政体。而天下却无人能有恒产。”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袁世凯听到王士珍的这个评价,忍不住笑道,“难道这陈克要和大清、朝廷,还有天下士绅同时作对不成?真是胡话。”
若是别人,听袁世凯这么说,总要先附和两句,但是王士珍却没有,他正色说道:“袁公,若是陈克只说了这等话。自然是胡话。可是陈克在他的书里头,论述中国历史,并不谈帝王将相,只谈一个什么叫做生产力的新词。他认为一切朝代营运,无外乎都是生产力高低问题。若是按他所说,这天下变化倒也有理可循,也算是言之有理。到不像是个普通的狂徒。所以我觉得此人居心叵测。不可小看。”
袁世凯笑道:“不妨事,我修书给严几道。让他和陈克一起进京来共商《立宪纲要》编刊一事。严几道对此素来热心,定然回来。到时候一问陈克遍知。”
“也好。”王士珍点头称是。
而在此时,无论是袁世凯也好,还是王士珍也好,都不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见到陈克的。陈克此时正在安徽发号施令,对着凤台县周边地区的士绅进行着有条不紊的打击。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第174章no_name
第174章no_name
奥姆剃刀准则阐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简单的就是最好的。如非必要,勿增实体。这个定律在攻打土围子的战斗中几乎是百试不爽。将敌人吸引到他们以为需要重兵把守的位置,然后在敌人力量薄弱的围墙上炸出一个洞,主攻部队蜂拥而去,一路进攻围子主人的居住地,另外一路前后夹击消灭敌人集结在大门附近围墙上的兵力。保险团的部队就靠这个简单的战术将凤台县周边,以及从凤台县到洪泽湖之间,淮河两岸的围子扫荡一空。
有一种说法“一就是全,全就是一”。由于反复采取了完全相同的战术,部队在每一个作战步骤上的熟练程度上不断加深,而这样的战术熟练程度让部队认识到基础军事素养的意义所在。指挥官要学会看地图,懂得各种地形代蕴含的地理知识。要学会够判断敌人的意图,作战目的。
士兵们则要学习简单的物理知识,不懂得万有引力定律的话,士兵是不可能真正理解枪上头标尺的存在意义。掌握这些军事基础知识之后,就能够有效的消灭敌人。就能够有效的保护自己,让自己在战场上活下来。
而军医们更要努力学习各种医学知识,现在是灾年,各处都不缺乏尸体。人体解剖让那些立志当医生,或者选择了医生这个行业的军医们在各种呕吐,恐慌以及难以言喻的不适应后,终于迈入了真正的现代医学大门。哪怕只是掌握了正确的包扎,懂得使用干净的绷带,就让部队伤员的死亡率下降了很多。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贴在人民党开办的各种学校的墙上,写在初步呈现出大规模水利建设模样的大型农场的墙上。而在这句话旁边,多半就是另外一句话,“革命必须要普及科学!”
陈克对“后世”玩弄的“德先生,赛先生”之争十分厌恶。他一直认为那不过是那群只懂得空谈的无聊读书人玩的一个游戏。新中国的历史证明了一件事,必须让知识进入广大人民大众里头,然后最大限度的压制,甚至消灭旧有的“文化阶层”,然后用广大来自于人民当中的新的“有知识的劳动者”彻底替代掉旧有文化阶层。
读书人不该是一种身份,在陈克看来,这个世界上只该存在一种人,劳动者。而劳动者是没有贵贱高低之分的,他们只有职业的不同,没有身份的不同。在这点上,陈克并不想对任何人做出妥协。
1906年10月16日上午十点半,战士们终于扑灭了柳家集地主柳盛庸家的大火。这位柳地主实在是很有骨气的一个人,在围子被破之后,拒不投降。无论保险团如何喊话,柳家给予的回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