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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轻轻的抚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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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看看?”  “小孩子不能看,好利害,专吃小孩子。” 
《轻轻的抚摸》第十章(2)
后半夜,他溜到街上,将一包衣物扔进垃圾站。周围不再那么燠热,他来到马萍自杀的地方,依然是岸津如魇,他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马萍敢做敢为,而他是深藏不露。“深藏不露有什么好处呢,烂心的苹果放不了多久。”他对自己说。  天亮,他回到家。衣服也没脱就倒上床,一睁眼已经天黑,赶紧起床做饭。饭做好,一直等到半夜娘俩儿也没回来,只好自己吃。  过了两天他才明白,担心已是多余,黎云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一去不返。  转眼又到了去博爱的日子。  段思宏刻意打扮一番。外边阳光很好,街上走的大部分是旅游者,穿着时尚,三五成群在湖边说说笑笑忙着照相。正好一艘龙头渡舟离岸,游客们兴奋地叫着冲他挥手。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见到施小茹该怎么表现。上次分手时留下的话,现在想起来悬念大了点,人家不定抱了多大希望呢。  咨询室里拉上|乳白色薄纱窗帘,漂过似有似无的音乐。施小茹见到他,倒茶,让座,行业话。刚刚排遣掉的压抑又回到他心头。“今天准备对我说点什么呢?”这女人这样漂亮的脸,却说出这样干巴的话; 简直不能容忍。  “我想说单位里发生的事。”他说。  “很好。”  “全国都在加大改革力度,我们单位也无例外。国有制毛病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电台几十年如一日,我们这些人说句好听的,全是马戏团里的鹦鹉,人家让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唱就怎么唱,上班不用带脑子,一张嘴就能混饭。”这番话是他在部门改革会上说过的,所以不用过脑子。  “我们那第一步抓收听率,一部分节目实行承包,订短期合同,效益好再延长。这样就产生一个竞选承包人问题,你知道各单位表面上看是一群人,实际上都是一伙一伙的,各有派系,这样就导致开会时候你选你的人我选我的人,都想把自己人推上台,领导只好出面,根据票数,当面指定,结果我被排在第一。”  施小茹不卑不亢,等他往下说。  “中国历来这样,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你不能表现太突出,太突出肯定没好事,这一点我领教过多次。当场,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说我在外面搞灰色收入,播音吃零食,还有的人简直就人身攻击……”他气哼哼不再往下说。  “喝口水,慢慢来。”  “一说这些就生气。”  “每个单位都如此,尤其面临改革大气候,矛盾会突出暴露。”  “你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说的与工作完全无关!”施小茹不动声色,还记着上次分手时段思宏语气沉重的样子。“说我平时穿衣不检点,喜欢花里乎梢,与身份不符,你说这不是没茬找茬吗?谁规定了上班该穿什么,不该穿什么?这也成缺点了?啊?想穿什么那是我的自由,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们还不顺眼呢!我当时就站起来,表示弃权,什么改革,纯粹他妈胡扯淡,就这种观念,改回春秋战国去吧!”  “喝水。”  段思宏喝了一口,在纸杯沿留下浅浅的唇膏,闪耀一丝丝银光,施小茹看在眼里。“我们那儿说是‘上层领域’、‘政府喉舌’,其实一帮乌合之众,文化素质极低,还不如大街上卖烤地瓜的,跟他们没理可讲。我们部门主任是军队上转业下来的,问我对大家的意见有什么看法,我说没看法,挺好,但我不会改。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一个人应该按照自己心里的意愿去穿戴,不应该强求自己与外界一样,应该尊重自己,使衣着成为建立人格的一个组成部分,树立起一个健康的、属于自我的衣着穿戴观念。这些报纸上天天提倡,照说我都算落伍的啦。我当场反击,这根本不是在选举么,纯粹批斗会!我才不管他们怎么说呢!我说了,我以後该怎么穿还怎么穿,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本来么,它是一种很个性化的东西,是内心素质的一种外在体现,不是说你想改就改,想怎么搬动就怎么搬动的。不信你去看一个人,不用看他的脸,也不用多接触,只要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就能有一个大概的测定,他是干什么的,人怎么样。你说对不对,这怎么可能你说改就改,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呢?再说就算我穿的不符合你们要求了,可工作并没有落下,而且比你们谁干得都好!再退一步说,我就是工作没干好,这和穿衣戴帽有什么关系呢?你说看,对不对?我没客气,跟他们说,你们也别费神提意见了,我压根儿也就没有想当这个官儿,哪天真的讨了饭,也不会讨到你们家去,我就这么说的。对谁都没客气,我怕谁?真是的,无欲则刚,行者无疆!”  自从段思宏来到这里,空气中就浮动了一股典雅的香水味。尽管他语气激动,但比起那些经常出现的感情失控场面要好得多。施小茹注意到他衣饰的每一细节,可以说非常考究,心想日常上班他一定也是非常潇洒,难怪招人非议。段思宏还是那个淑女坐姿,脚踝竟然戴着一根很细的白金脚链儿呢。  她一直等待他说出许诺过的情感生活,但他一直在说穿衣戴帽,从时尚上说到礼仪,又说到国际潮流,城市装点,始终没腾出嘴来说家庭……  一个咨时很快过去。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很乐意跟你说说,心里舒服许多。” 
《轻轻的抚摸》第十章(3)
“谢谢,冒昧问一句,你下一次将告诉我什么呢?”  “下次?”他一怔。“不知道。谁知道又会遇到哪些麻烦呢?”他起身,习惯地抻抻衣摆,看一眼外面将斜的夕阳,说:“下班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行,我们有纪律。”  “可是据国外报道,又有了新说法,咨师接受了咨客贿赂,非但不会影响咨询效果,反而可以促进双方关系。”  “那是国外。”  “真不肯赏光?”段思宏笑得有点儿官场化。“那好吧。就贯彻国务院办公精神,只办事,不吃饭。”  段思宏走后,施小茹取出咨询记录,半天无从落笔,眼前段思宏头顶上光环正变得黯淡……
《轻轻的抚摸》第十一章(1)
自从白鲜跟了段思宏的班,剩下的时间就全用来倒头大睡,轮到他的课才爬起来。小魏劝他安心当教师,别再瞎折腾。他眼一瞪:“想结婚吗?靠这点工资够吗?”  对于男友的悄然变化小魏看在心里——他不再穿弹力背心包腚裤,脖子和手腕上的金链也摘掉,还四处打听什么地方可以消除纹身,准备把肱二头肌上刺的字抹掉。取而代之的是花不少钱买来中高档服装,说话咬文嚼字,更像是语文老师。她也曾给他买了两件华伦天奴裤衩,他没看就扔一边,说是桐乡货。后来她起疑,是因为他不再陪她上床,以前可不是这样,他们床上广播体操花样多着哩。她试用老套数勾引他,他只说了一个字:“累。”  她发现他手机上一个简称“段”的人发来的短信息占据了全部库存,内容尽是“别忘了临睡前喝一杯牛奶”、“给你的光碟看了吗?”之类不着边际的话。她当面质问,他说“段”就是思宏老师,姓段。她将信将疑:“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说话,听着多肉麻。”  “懂什么,这叫涵养。”  “刚够着点文化的床帮就嫌弃我啦?”  他跟着“随身听”闭上眼摇头晃脑,她忍不住一把拉下耳机,他窜起来一脚,她还从来没见他翻脸,眼泪流下来,他见惹祸,又赶紧搂住哄。她在他怀里抽咽:“我不愿意你跟姓段的来往……”他替她擦去眼泪,说:“好好了别胡思乱想,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以后过上好日子。”她点点头,擤了一大把鼻涕甩到水泥地上。  “今儿晚上上班吗?”  “不上。”  “那好,陪我过夜。”说着就动手扒衣裳。  隔了一天,白鲜向小魏请假出去两天。她问去哪儿,他吭吃说去上海看法国人演的经典歌剧《悲惨世界》。  “你听得懂吗?” 她撇嘴。  “有字幕呢怕什么?”  “是不是又跟姓段的一块儿?”  “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  “没病谁净把这些话挂在嘴上,是不是嘴闲的难受,难受就给你插一根胡萝卜!” 临出门他们还吵了一架,白鲜他一路自问,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女人这么泼呢。  从停车场通往候机大厅的通道洒下秋日金灿灿的阳光,给人一种享受生活的美好感觉。他还是头一回乘飞机听歌剧,在这以前,为了一场歌剧乘飞机连想都不敢想。但老师说这样做值:“钱花光了还可以挣,真正的艺术享受钱再多也难买。”远远地,老师以一种女人的娉婷姿势站在大厅中央,胯向右上方翘起,一条腿笔直地伸出去,脚上的皮鞋尖俏锃亮,身边靠着一只印满花纹带轮子的旅行包。这身影倒映在光洁的散发着蜡味的紫红色大理石地面上朦朦胧胧,令人瞩目。  “嗨!”  “嗨!”  “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在这之前,白鲜曾耽心小魏跟自己闹,怕去不了。  “没问题,她还帮我代课呢!”  飞机升空后,段思宏取出一叠有关演出的资料,翻译给他听,他读得很慢,带了一种悦耳的节奏。他看过这部歌剧,现在让白鲜熟悉资料,就是强调有一个充分的欣赏准备,到时候有利于对每个音符加深理解。“关键是理解。”他不止一次地强调,只有理解了才能成为自己的东西,播音是一门综合艺术,需要各种艺术修养的融汇。这些话白鲜都记在心里。  下飞机,他们下榻预定好的宾馆。  段思宏让他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忙着打电话联系老同学。傍晚,他们下楼吃了一顿便饭,回到房间沐浴换衣,罩上西服,又对着镜子把的头发吹成型,看上去就跟美国电影007里整装待发的特工似。  “这不是扮酷,是必要的礼节。”  段思宏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一根头发丝都不容许沾在肩头,告诉白鲜,在伦敦或者巴黎,上演这样一场高水平歌剧等于艺术的盛典。这话很快被证实。他们到剧场后,一下被乱哄哄包围,通风也不太好,更像是乡镇电影院。他们往里的走时招来不少目光,这使得白鲜很别扭,幸亏有段思宏在身边鼓励。老师说得对,管它那么多呢!  这种混乱一直延续到开演后很长时间,不适时宜的鼓掌频频制造出混乱。那些一闪即过的字幕,大概是台湾人翻译的,夹杂了“打拼”、“搞掂”之类南方土话。观看演出的自始至终,段思宏没说一句话,如同进入剧中,只在剧场间息的时候才点燃一支烟,问他怎么样。  “如果没人,我想我会哭。”他说。  “有人又怎样,你这样等于不尊重艺术。”旁边人听见他们对话笑了。“哭!想哭就哭,咱们不就是来哭的吗?”白鲜点头,可是现在不想哭了,觉得打扮得板板整整站在乱糟糟人群里有点儿傻。  演出结束,他们打的去衡山路酒吧街,那里已经有一群朋友等着。“既然来了,就让你领教另一种文化。”段思宏在车里说。  下了车,白鲜跟在段思宏身后,脚下磕磕绊绊,忽明忽暗的灯光不时照亮女人光裸的后背和男人被长发遮掩的脸,端饮料的男侍在沿街的圆桌之间穿梭如飞,携过一阵叶卷烟的芬芳。忽然他停住,从身边小院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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