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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纸贵金迷-第135部分

小说: 纸贵金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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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姑娘也醒了,却冲着左拐僵冷的面色发呆,然后再看采蘩死灰般白的脸和红肿的双眼,立刻全身一颤,捂住嘴开始抽泣。

于良蹲下去给左拐盖外衣,好似全然未觉异样。

“师兄,不用了。”采蘩声音有些哑,“给师父磕头吧。”

于良动作一滞,衣服掉落在左拐腿上。

他马上拾起,仍继续盖衣,“师妹,你这就不对了。师父虽然平时对我们严厉,也都是为了我们好,你怎能记仇呢?”

“于小匠……”语姑娘哭成了泪人。

采蘩一把抓下于良的手,“你是男子汉,别做婆妈的事。师父已经走了,再不会疼,也不会冷。你既然看出来,就不要逃避。”

于良却挣开她,“师妹,这种话不可以胡说的。师父只是睡沉了而已。他以前就这样,睡个午觉就到第二天天光了。你跟他的时候短,不知道他睡觉是打雷都不醒的。师父的身子骨很硬朗,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随着眼泪掉出来,他发出了呜呜声。“师父……师父一定会好的,你别咒他!”

他又捉住左拐的双肩摇动,“师父,你醒醒,天亮了,我们还要翻山呢。今天换我背您。您昨天不是笑我没力气嘛,您看着,我能像那个阿慕背您一天。”

左拐的身体倒了下去。

于良呆瞪着眼片刻,不由倒退两步,神情从无法相信到绝望哀痛。喃喃道,“是我。是我害死师父的。”

他双腿一软,跪着爬到左拐身前,一边痛哭,一边脑袋拼命磕地,“师父,我对不起您。您慢点走。等我一会儿,我这就下去接着伺候您。”说罢,他起身,红着眼看看四周,突然朝一片石壁冲了过去。

于良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都没缓过来的采蘩也听不清,因此眼睁睁看于良去撞石。大惊失色却反应不及。

语姑娘尖叫出声。“于小匠,不要!”

然而,于良这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耳畔风声。他虽然嘴里怪阿慕,甚至为此动上了拳头,但心里很清楚那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其实想逃避师父为救他而受伤的事实。像他这样懦弱无能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石壁近在眼前,他心一横。闭眼顶头撞了上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拦腰往回拽,还有怒喝声。

“要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不用别人给你收尸。你当我们的面自尽,想着横竖有人救吧?”阿慕抓住于良后,往地上一扔,面色铁青。

于良赤火双目,爬起来挥拳打去,“谁要你救?”

阿慕眸子眯紧,但这次却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于良一拳之后,才挥出自己的拳头。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不像打架,倒像特意求揍,一定会等对方打到身上,再打回去。因为他俩都痛苦难当,需要嘶吼才能呼吸。

“别……别打了。”语姑娘想上前去劝。

“让他们打,以为身上疼了心里就不疼的傻瓜……”采蘩将歪倒的左拐放平,用于良的衣服盖住那张平静的胡子脸,眼中雾气却不能由此散去。

语姑娘跪下来,磕了头,低低啜泣,“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呢?我爹,我姐姐,现在连左大人也走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世道?想看那么一点太平的希望都不能。”

身旁忽起了风,语姑娘抬头,见采蘩缓缓站了起来,神情如冷霜冰寒,目视前方,捏起的双拳正在颤抖,周身仿佛燃起火焰,散发无边的恨。她顺着采蘩的目光看去,眼瞳张扩,惊怕到咬唇抽气,然而再看一眼静静沉睡的左大人,很快便镇定了。她想向身旁这个无所畏惧的女子看齐,即使大难临头,也能气势如虹。

“哈哈哈!我没看错吧?运气这么好。本来还以为你们已经翻过山了,可是不亲自上来搜一搜,我心中难平。毕竟花了几日的工夫,要是空手回去,都不好意思跟大帅交待。”大摇大摆出现,勒将军贼眼溜溜,停在采蘩身上,笑面立刻出现饿色。

乱石野树之后,齐兵纷纷亮出来。

这才意识到被人追上了,于良和阿慕的拳头即刻一致对外摆开。可是,他们的两双拳头,怎么对付得了上百双拳头?

“嘿嘿,劝你们省省力气,这山头上全都是我的兵,除非变成鸟飞出去。”勒将军直盯着采蘩。

只在眨眼间,那妖美艳丽的容颜冰雪消融,春风化雨,绽放出酥媚入骨的笑。风流漾在桃花眸中,樱唇微微启开,漂亮的白牙嗔咬那抹诱魂的红。

众所周知,采蘩之美,比不得沉鱼落雁,更不是倾国倾城。在君子和贵族眼里,她的美过于媚俗,看上去很容易得手,让人不屑施怜。但对于好色之徒,好比勒将军此类,这种天生的妩媚正中下怀,恨不得立刻*噬骨。更不说,采蘩若用后养之勾魂功力,上不怕天公,下不怕地母,君子贵族照样有把握擒在手心里。

所以,这一笑让勒将军流了口水。哪怕她穿着脏兮兮的士兵服,哪怕她如丝绸般亮滑的乌发现在东一撮西一缕的打结,他只看到了她的笑颜,感觉连骨头都要化去成水。

“美人,你可是大帅许给我的。我还未尝好滋味,你怎能一走了之?不用怕,只要你顺从,我一定好好疼宠你。说不准还能赏你个妾位,你就跟着我享福吧。”一来让她勾去了魂,二来仗着人多势众,勒将军朝采蘩走去。

“勒将军此话当真?”采蘩双眸光芒四射。她施展媚的时候,从不羞涩,从不退缩,反而尽显了大气,令人挪不开眼。

“当真,当然当真。”勒将军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武夫,全靠阿慕在后面出谋划策,才能将左拐师徒擒获,这时候满眼开花,热血流,脑浆不流,以为美人动摇了。

“你不打我,也不会杀我?”身姿如蔓,好似寻求大树缠绕,采蘩也向勒将军走去。

“采蘩小姐?”语姑娘拉住她的衣袖,然后一怔。

采蘩侧身,半面的不耐冷然,用力推开语姑娘,“放手!我可不想和你们一起死。”右手紧紧捉着袖子,背在身后。

语姑娘摔倒了,抬脸仍是怔愣的神色。

于良连忙跑过来,问语姑娘有没有事,又对采蘩皱眉说道,“师妹,你干什么?从师父走了你就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难道你为了活命,真打算跟那个色鬼走?”

阿慕站在原地,好像跟他们三人毫无干系一般,目光清冷。

采蘩哼一声,甩左袖,继续走向勒将军,“你们不怕死么?”

“不怕!”于良全身如一张紧弓,只差一支箭便能直取对方性命,“那个混蛋!就是他射中了师父!你要是向他屈服,等于背叛师门!师妹,你给我站住!”

不怕死?那就好!采蘩头也不回。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笑颜也越来越媚,双臂一张,几乎跑起来了。

“飞蛾扑火。”语姑娘望着采蘩的身影,无声唇动。但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美的飞蛾吗?

世间最美的飞蛾,扑进火中,勾住火焰,翅膀从火尖往火心移。

“勒将军。”声音亦能勾魂。

勒将军目光痴迷,一手搂着她的水蛇腰,一手捉住她往心口移的袖,“美人——”突然触感不对,不经意便问,“你袖子里藏了什——”

飞蛾受惊振翅,原本笃定的婉蝉错过了心脏,也错过了致命点。但婉蝉毕竟是婉蝉,锋利无比。采蘩更不是弱质女流,手起刀落。

勒将军胸前顿时染红一片,愤怒大叫,“贱女人,你敢害我!”眼晕目眩之际,抬脚奋力踹出。

采蘩本可以闪开,可她不能让婉蝉留在那种恶心色鬼的身上,忍着痛咬牙拔出才摔到地上。发髻散,乱披了一头乌发。

于良自叹笨拙,“我该知道师妹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勒将军挨了这一下子,竟还能站得笔直,并抽出腰间大刀,“你要找死,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劈下!

采蘩圆睁双眼,即便在生死关头,她仍冷静。手臂一抬,婉蝉一横,就算死,也不能坐以待毙,哪怕那一刀是对方的全力出击。

于良冲了过来,阿慕比他快了两丈,但心里都清楚——来不及了!

语姑娘闭上眼,不敢看。传进耳朵的,却不像心中所想的可怕之声。睁眼来看,只见挥舞大刀的勒将军整个人都不动了,翻着白眼,张大了嘴。可是,他什么话也说不了。他粗大憋红的脖颈上,多了一支箭。

箭头黑红滴血,箭羽似鸦。

齐兵看首将让人射没了命,立刻拔刀张弓。

一道冷沉的声音,带着死亡的杀气,又有骤雨将临的怒,“谁动谁死。”

风吹过,惊现无数身影。

  
 

  
 
 第190章 生生世世都给我小心点!

低云。闪电。闷雷。

乌幽幽的黑鸦羽箭张着取命的寒嘴。

谁能动?谁敢动?

采蘩能。采蘩敢。

就在一滴雨触凉火灼的面颊,就在勒将军仰面倒地的瞬间,双臂高举婉蝉,对准他的心脏。闪电落,婉蝉落。都迅雷不及掩耳,万夫莫当。

勒将军将死之前,再经历一次穿心之痛。十指呈爪,抬在半空,眼珠子凸出,血丝含毒。

“想带我下地狱?”采蘩再笑,却已无半点妩媚妖艳,森森幽暗。

拔婉蝉,一道血箭喷出,溅上妖娆桃花面,她却眼睛不眨,也不急着擦去,“最好还是别想了。你听好,如果有转世投胎的好运,祈祷千万别再遇到我。否则,无论哪生哪世,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婉蝉第二次扎入那颗已经不跳的心,她的声音冷若寒冰,“下去后,见到我师父,给我绕着走。”再拔出乌沉的匕首,血不再溅,人终于死翘了。

雨哗哗成一片水帘,婉蝉由此洁净。

“采蘩。”

这个声音,曾经她只要听到,就如同雨落湖心,涟漪重重。但此刻,没有。她全无心思,只有至哀的痛。走回左拐身边,跪下,双手伏地,长身匍拜,泪如雨,雨如泪。

“师父,您走好。”

于良这回与采蘩同跪,“师父,师妹为您报仇了!”

不料采蘩听了这话,浑身发颤,似乎是山雨凉寒,似乎又不是,“不……不是我……”颓然歪坐在泥水中,神情凄楚。

于良不解,但见她脸色惨白双目呆滞,连忙伸手去扶。可是,不待他的手碰到,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影子,将采蘩的身形从他视线中隔离。影子蹲下,显得那般小心翼翼,给采蘩披上一件风衣。他听见采蘩叫那人棠掌柜,觉得有些耳熟,却看不到正面。

“采蘩姑娘,我在。”独孤棠看着她。上回她哭得稀里哗啦,是畏。这回却似浴血中绽放的寒梅,宁可折骨断魂,也不向恐惧低头。哭,是真伤了心。

采蘩好像盲了眼,双手摸索攀上他宽阔的肩,“师父……”哽咽不成声,“是我害…。。”话没说完,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好黑,好安心。

“睡一会儿吧,什么话都等你醒了再说。”她已经撑到极限,再下去会崩溃,独孤棠心里十分清楚。

额头顶到他的胸膛,身体不由倾过去,是久违的春息。意识漂浮起来,采蘩闭上眼,在那副能撑开天地的怀中沉睡。

独孤棠抱起她来,视线落在平躺着的左拐身上,叹息低语,“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尽管师妹认识对方,于良却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北周将领?”阿慕的目光从昏睡的采蘩再到独孤棠。

独孤棠冷扫阿慕一眼,点头,一个字都不多,“你们跟我走。”

阿慕却不理这话,转而对于良道,“既然你们互相认识,就不必我再护送了。”说罢,自顾自要下山。

“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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