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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唐太宗的24小时-第56部分

小说: 唐太宗的24小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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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力极强,虽隶属不同部落,但阶级简单节制严紧号令如一,这一条我们又不可比。我所虑者,如今朝廷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故,人心尚未完全安稳,值此多事之秋,恐怕这一仗打起来凶险异常。”

魏徵跟在后面,默默地听完了李世民的分析,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殿下所言隐忧恐不尽然。殿下入主东宫,到目下为止不足两月,值此朝野瞩目的当口便逢此大敌,心中自然难安。这一仗打赢了还则罢了,若是输了,且不说朝廷面临迁都之危,殿下的名声威信,顿时将一落千丈。因此这一仗不仅关乎朝廷安危社稷气运,同时还干连着殿下自己的身家性命。臣以为,这一场战事表面上看虽是军事,然则实际上却是一件绝大政治!”

“哦?”李世民一愣,不由得停住了步子。他回头看了看魏徵,笑道:“玄成未免太小看我这个太子了吧?若说我头痛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个区区太子之位,恕我万难认同。我若不能以社稷安危天下兴亡,焉能招揽天下文武豪杰之士前来襄助?”

魏徵笑了笑:“臣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自古君王非圣人,若说殿下忧心纯属为此,魏徵也不信。但若道殿下心中没有这份感受,便违背常理了,魏徵自然亦不信。”

他顿了顿,道:“然则臣言此事乃绝大政治,却不是无的放矢,要看殿下如何看待此事。目下中原连年战祸灾荒,小民百姓苦不堪言,此刻再大举兴军不但失却民心,也不合陛下和殿下的治国初衷。因此卫府不能再征发了,非但不能征发,且应明敕天下,减租免赋,停征府军两至三年,无为治庶与民休息,善自经济将养民生,以积蓄国力,此其一也!突厥大军之所以今年大举南下,皆因去年以来,北方半冬未雪,且气候苦寒,马匹牛羊冻死无数不说,便是草原上的草,今年都一片凋零,是以其各部落急需到中原来掳掠一番以资用度,故此虽一二人有大志,却万难以此而制全体。颉利想的或许是破长安而入主中原,突利被他压制多年,所思所行便大异于彼,更何况其他部落首领?故此此战于我是政治,于敌又何尝不是政治?此其二也!当今局面,战与不战其权不在我,臣以为此战怎么打都不算胜,唯以最小代价退敌为上佳,至于如何退敌,那是殿下所长,臣便不再多嘴了!”

李世民听了笑道:“你说的这些虽无宜于破敌,却也是谋国之言,我当会相机处断,只是若要两全其美,却是强人所难了……”

正说着,他却猛地收住了话头,似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不断变幻,默默前行不语,魏徵看了看他,却不多问,径自跟在身后。

走了片刻,二人已然转过了紫宸殿的拐角,李世民的头抬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嘴角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略显得意的微笑……

大唐天子

李渊默默注视着躬身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儿子,心中百感交集。此时的李世民一身储君服饰,面容安详神色泰然地站立在殿中,浑不似四日夜间那副满脸杀戾须眉皆裂的嘴脸。李渊心中明白,李世民此刻的神色并非出于谦恭孝顺的本心,而是来自于已经掌控一切的自信。他暗自叹了口气,苦笑着听李世民款款陈词。

“儿臣自知父皇心中忧虑,天下可马上取之,却不可马上治之。前隋炀帝大业之前南征北讨,立下了赫赫战功,即位之后穷奢极欲黩武擅兵,最终社稷崩坏身死国灭,殷鉴不远,父皇所虑,也正是儿臣心中所想。同样的话,魏徵也曾经和儿臣说过,儿臣以为他说的也确有道理!是以今日见驾,儿臣带了他来,为的便是让他在一旁作个见证!”李世民情态恳切地道。

李渊漫不经心地问道:“哦,见证?你要他见证什么?”

李世民长长吸了一口气,坦然道:“世民所为之事,后世史笔如铁,自有公论。我欲让父皇知晓的,欲让魏徵见证的,却是同一件事情!”

李渊微微一笑:“想说什么话便说吧,现在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必多费唇舌!”

李世民抬头凝视了父亲良久,叹息着道:“世民或许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弟弟,不是一个好兄长,但世民定会是一个济世安民的好皇帝!我大唐决不会如秦隋两代般二世而终!世民能统率大军平定四海,亦能偃武修文大治天下。”

李渊点了点头:“你倒是豪气干云啊!这件事情,朕想了许久了。朕以往不允你做储君,是因为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也是朕一直以来犹豫不决,这才酿就了玄武门的祸患。事情已然如此,此刻朕若是再不允你正位,便是与江山社稷置气了。近来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朕颇有感触……”

他两眼迷茫地顿了片刻,继续道:“……朕老啦,很多事情深感力不从心了!现下突厥大军南来,天下灾变在即,朕自认没有那个精神去治理这内忧外患了。这副挑子目下也只有你来挑了!”

他沉了沉,又道:“不过,朕这里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听不听便在你了!”

李世民躬身道:“儿臣恭聆圣训!”

李渊道:“皇帝位子在旁人眼睛里或许高不可攀,可只有爬上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明白飙风凛冽之寒,并非当了皇帝便可为所欲为,天下人皆可肆意,为君者却须时时刻刻提防警醒,时时刻刻遵循礼法,因为皇帝是天下人的榜样,其一言一行均要传诸后世为历代子孙所效仿的。从这上面说,皇帝有些时候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做了皇帝,便要有坐一辈子牢狱的准备,这一层,莫怪老父亲没有预先提点你啊!”

李世民愣了愣,张嘴正欲答话,李渊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这些话,你现在或许还体味不出滋味,不碍的,慢慢来吧!”

他看了看李世民,道:“你去中书省传朕口敕,由尚书省礼部择一吉期,朕向天下臣民宣示退位敕,仿汉高祖父例称太上皇帝,退居宏义宫坐享垂拱之乐,你也择个好日子,在太极殿正式垂朝称制。”

李世民当即跪倒叩头道:“父皇健在一日,儿臣万不敢在太极殿称制,太极宫乃父皇久居之地,不可轻移,儿臣但于东宫梳理军政则可!”

李渊疲惫地一笑:“这恐怕不合适吧,新皇即位,不在宫城正殿称制,于礼不合,外面也会有人说三道四。本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一家人已然是全天下的笑柄了,大位授受上如此草率,岂不更是荒唐?”

李世民道:“圣人行礼法,是用来教化人心的,天下安危百姓福祉,却不是区区一个‘礼’字所能限的。只要国泰民安,天下臣民便会衷心拥戴朝廷,有谁会因皇帝在偏宫理政而耻笑皇家?若是天下板荡黎民困苦,人君即便尽复周礼又能济何事?”

李渊想了想,点着头道:“若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再坚持,但愿你能做一个好皇帝,但愿你……”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能做一个好父亲。”

大唐武德九年八月八日,李渊下敕退位,称太上皇帝,仍居太极宫。八月九日,太子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举行大礼,登基继皇帝位,改元贞观,以次年为贞观元年。同日,大唐皇帝下敕大赦天下,免去关内及蒲、芮、虞、秦、陕、鼎六州赋税租调两年,天下其他州郡给复一年。翌日,上敕房玄龄任中书令检校尚书左丞,原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出任吏部尚书,同日,尚书省民部尚书裴矩以犯圣讳为由请改民部为户部,上敕照准。八月十二日,大唐皇帝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召集朝会,下敕册封原太子妃长孙氏为皇后,立嫡长子恒山王承乾为太子。

多灾多难的武德九年还没有过去,然而武德时代却已悄然落下了帷幕,天下自此进入了贞观时代——大唐天子李世民的时代!

王道霸道

大理寺卿崔善为于武德九年八月十二日病殁于私邸,丧讯传来,皇帝贞观两代皇帝均深自震悼。太上皇李渊亲自为其着悼文,有“堂卿但去,律责谁守”之语。大唐皇帝李世民于当日下敕追赠崔善为刑部尚书,封莱阳县侯,其子舯如加恩门下左拾遗,赐金百两以为丧仪,经政事堂公议,谥号曰“直”。崔善为临终之际,在病榻之上书就一篇《论刑事疏》,丧后作为遗表由崔舯如呈递东宫。其疏洋洋三千余言,历数数朝律令之得失,最后写道:“唐继隋统,废前朝苛律,此恤民之政也。臣闻先秦以苛令亡,前汉以三章兴,陛下以戎行收天下,张弛之道,不可不察。今臣居疴不起,远游日近,诚以所责为虑。法先王之法,宣三代之教,则盛世可期;行韩李之术,逞酷吏之能,则颓风将现。臣今临疏泣零,词句难成,企陛下察知!”

第44章 平定太子余党;李世民安稳政局(5)

翌日,大唐皇帝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召集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长官议疏,兵部尚书杜如晦、大理寺卿戴胄、谏议大夫王珪、韦挺、秘书省少监魏徵等五人“参议得失”。

李世民轻轻抚着疏道:“崔善为去了,朝廷又少一正人,他这份上疏,可称临终泣血之作,朕每每阅之,回思堂卿之音容笑貌,也不禁怆然泪下。今日召众卿前来,实是要议一议崔善为疏中所言之政。”

他叹了口气:“依朕本心,何尝不愿宽仁治政?奈何天下板荡数十年矣,盗匪四起四方不靖,各地的治安乱到了极处,竟有州县官员大白天在治署便丢了性命,如此王化不行,朕虽欲大治,岂可得哉?崔善为所言宣三代之教,然则今承大乱之后,恐怕斯民不易教化!”

众臣今日受召前来,本以为是为了突厥大举南下越过边境直扑内地的火急军情,却不料皇帝一开言,便将话题引到了与军事风马牛不相及的“教化”上。群臣相互看了看,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魏徵却目不斜视,上前几步躬身道:“陛下此言大谬不然。”

一语甫出,群臣惊骇,唐政远较隋为宽,大臣与皇帝当廷折辩亦是经常事,但君君臣臣,臣子即使谏言,总也还要顾及皇帝的颜面,用词遣句多费踌躇。如魏徵这般直通通指斥皇帝说错了,却实是立国以来头一遭新鲜事。便是一向以敢逆龙麟着称的相国萧瑀,也不禁为魏徵暗自里捏了一把汗。

李世民却不以为忤,微微笑笑道:“哦,你既然说朕错了,倒是说说看,朕错在哪里了?”

魏徵坦然道:“久安之民居于盛世,衣食无缺生计有着,其心必高,心高则骄佚,骄佚则难教化,盖因其所求不止田土粮棉尔;而今大乱之后,经乱之民久苦战乱,盼大治之心如枯苗之盼甘霖,其教化之易,当不下于三代。就好比饿极了的人给一碗粟米便如食山珍,渴极了的人给一碗井水便如饮甘醇。此时教化万民,但以‘衣食’二字可也,何言不易?”

话音甫落,尚书右仆射封伦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此论不妥!”

李世民摆了摆手:“今日议疏,有什么见识但讲无妨。”

封伦沉声道:“崔善为和魏徵言必称三代,却不知三代以来,人渐浇讹,风气日下,是故秦重刑罚,汉杂霸道,非不欲教化,盖欲教化而不能也!古来为君者,岂有不欲以仁义治天下者?然则天下皆顺民,则仁义行焉,天下多刁民,则必先以律正之,则仁义方收教化之效!魏徵书生论政,未识时务,若信其虚论,必败国家!”

李世民笑了笑:“玄成,封相指你乱言误国,你有何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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