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襟:卿尽我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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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三院那只狐狸精又使了什么招！先是女儿请女使，接着便是大赏，连大夫人都攀上了。现在老爷正歇在她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确实不太好听，尖酸刻薄还嫉妒横生。

“请女使？没有打听错？”沁蓉有些难以置信；也失了分寸。

宫里女使非同凡响，岂是说拜就拜。何况，家里正牌姑娘只有三个，大小姐已经出阁，若是真让沁兰拜了去，自己可不就。。。。。。

〃哼！〃二夫人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鼻子里呲笑一声；〃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现在怎么让那个三呆子占了去？亏我还信你有本事。。。。。。〃

沁蓉哪听得进她的怨话；心里翻江倒海正乱得可以。

她母亲娘家原是此地小有名气的商家，因当时极力支持石相国扳倒崔家并从中得益，从此扶摇直上，很是风光。

二夫人生母是阮家一个不知名的小妾，她从小便尝尽勾心斗角，性格刁钻泼辣。因身份卑微，只能嫁进石府做妾。

以她的性格，哪肯安于现状。仗着自己得宠，又是大夫人之下的第一个妾，对其他侍妾侍婢整日横眉竖眼，嚣张跋扈；对下人更是轻则打骂，重则虐死。

六年前，就是她落井下石，借着崔家落难，帮衬着盘走了崔家的两间店铺。不但在娘家露了脸，还趁机打击了崔红香。着实让她高兴了一场。

沁蓉和她母亲不同。她虽满腹心机，但较内敛。大小姐生性懦弱，大夫人却厉害的紧；四夫人只有一子，也不喜二夫人专横；三夫人早就怀恨在心，还有一群侍婢整日虎眈眈。她知锋芒太露必成众矢之的，于是一直潜心经营。

她瞅准大小姐出阁后的宴试便是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只要拜了女使，以后就扬眉吐气，就能摆脱妾生的命运，以她的才貌，甚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未尝不可。

哪知道，到了，千算万算，漏算了三院那个呆子。

此刻她心里有纠结着嫉恨和困惑。脑子里有两个疑问：一、是真才实学还是另有文章？二、三院一直默不作声，这次为何不再忍耐？难道目的也是。。。。。。？

二夫人此刻还在磨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沁蓉难得的怔忪，心里猫抓一样。最不甘，是风头尽去。依仗沁兰得宠，崔红香还不得变本加厉的问她讨债。

丫鬟偷着眼看进来，小心翼翼给她俩换了壶茶。可惜俩人各式心事，连睡得流涎的玉荣也顾不得叫醒。

茶香散去，夏夜里，凉风灌进。

石玉荣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叫了声“娘”。俩人这才回过神来。

二夫人和沁蓉一对眼，然后让奶妈带玉荣去就寝。一眼中，母女二人都明确了彼此心事。

待母亲离去，沁蓉为自己倒了杯茶。失了味的茶水寡淡难咽。她眼里微微的恨意一闪即逝。

门外月色如纱，这一夜，有多少人难眠。

那厢，沁兰负手临窗，正揣度如今之举必遭人妒忌，今后该如何布置设防。这厢，与她一院之隔的沁蓉从此刻起打定了算计的心思。

第1卷　第11节：第十一章白面大叔

翌日大早，院里立着一排仆人。待石老爷起身后鱼贯而入，伺候漱洗，布置早膳。

沁兰一夜浅眠，脸色微微泛白。等到向父母亲请过早安便带着乔生躲进了书楼。她倒是有点怕再见崔红香隐忍的摸样。

一路低头行着。突然前面的乔生一顿，随即呼道：”拜见二爷！”

她跟着停下，这才看见前面的人。

来人穿着一袭月牙色长衫，长发用白玉发冠松松绾起。他的皮肤也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样。此时正手持象牙折扇，对着沁兰面露微笑。

见他此状，沁兰不禁望天。

若是个正值弱冠的少年，这身打扮可真有翩翩佳公子的风度。可惜了。。。。。。

乔生站立一旁；目光烁烁；眼里有类似敬仰的神情；双手竟有些激动的颤抖着。

沁兰恭敬地作揖；〃二爷。〃表情不卑不亢；也不见得势后自傲。这让冯二爷更有些欣赏了；折扇一合；颔了颔首，身后小奴上前，说是有事要寻老爷；便跟着往三院去了。

沁兰回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转弯口；被风带起的月牙白衣角飘过。

她摸摸下巴；恩；他果然还是应该留个八字胡。这才真是秀才的身体；商人的命。

〃小姐；这么大早的；二爷有什么要紧事找老爷啊？〃乔生一直目送；直到看不见人才问道。

〃是二院的要紧事。〃她无奈的摇摇头；径直先走了。

该来的；都要来了。

乔生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忙跟上去。却怎么都想不通；二院这么早能有什么事。还非要劳烦冯二爷跑一趟。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要知道；二爷也算是他们家小姐的大恩人啊。

那天；当值守夜的他听桂儿在小姐房里哭哭啼啼；含含糊糊说了半天。而后夫人进去不到一会；便带着两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桂儿进了另间寝室。

小姐房里久久亮着灯。而他站着站着就倚在门槛上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推醒。待看清那人；才发现是小姐。

她肩上覆着云丝披风；内里只着睡衣；墨发披散；双矇似星；光洁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射出温润的光。

他低下头去；脸有点发热。

沁兰没瞧见；以为他又困了。便递给他一封信和一些碎银。让他立刻送往冯二爷处；千叮万嘱务必亲眼见着冯二爷才能给出信。

他当下就懵了。这么晚？传信？还是冯二爷？虽然二爷和老爷是异姓兄弟，可平日里比老爷还难见着。小姐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小姐；二爷看完信后呢？我该怎么做？〃

沁兰低下头去；看着坐在门槛上一头雾水的乔生；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信传到；你便回。银子给守门奴才。切记；路上别让人看见；务必见着本人。如果他识货；读完此信；明日大早必遣人来候。〃

听罢；他搔了搔头。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索性一溜烟跑了出去。正事要紧。

第二天，守门的小奴一早就传来二爷手信。乔生拿着信候在她门口时，眼都懵直了。

接下来的一天，走马灯一样应接不暇的事宜，让他终于相信，自家小姐真乃神人。

无论如何，乔生觉得是冯二爷对小姐有知遇之恩，越发感恩戴德起来。

第1卷　第12节：第十二章有人不甘心

离拜女使的日子还剩七天，沁兰这些日子一直神定气闲。饮茶，逗鸟，垂钓，散步，连书楼都不再去。

如她预料，得知消息的其他各房并未作出回应。大夫人期间有遣人来替她量体裁衣，此外小院里照常清净。除了。。。。。。

唉，崔红香隔三岔五的旁敲侧击，打听她到底用什么办法打动了冯二爷，继而又说服了老爷。沁兰总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摸样，晃晃悠悠绕她而去，引得崔红香心里直痒痒。而且她也不嫌腻，得着空就作出“来吧，宝贝儿，把你的小秘密告诉为娘吧”的求知学生样。

这天，崔红香又一次探究无果，气闷的瞪着沁兰手里茶碗，瞪着她喝茶，又瞪着她把茶碗搁在几桌上。要不是十分清楚崔红香是她亲娘，沁兰都要以为她会不会一时恼火，在茶里加了点料。

真是被她缠够了。沁兰清了清嗓子，刚想把大致说给她听。前院来人了。

小奴后面领着的居然是张管家。红香疑惑，坐直了身看向沁兰。只见她了然于胸的摸样，心里微微舒了口气，姿势松弛下来。

“三小姐，老爷请您和三夫人去书房。”张管家恭敬得很，屈身行礼。

沁兰端起茶碗抿了口，缓缓置下。见红香起身理了理裙摆，便对着他一颔首，“无须客气，张管家前面请。”

跟在管家后的沁兰面色淡然，嘴角轻扬。

果然是不服气的狠。

第一次踏出院门，沁兰倒是不急赶路，轻悠悠的踩着步子，落在后面，欣赏起石府风景。

不得不说，石向林追求美感的品味不低，光看包括她娘在内的几房妻妾，哪个不可称得上绝色。

一路花香鸟语，幽泉叮咚，沁兰嘴角噙笑，流露满意。

整个园子坐北朝南，设计巧妙。主屋在东，由南伸出一条回廊通往大夫人处，一片人工湖从主屋前延伸至大夫人屋后，呈围拢状，湖上泛舟、座桥、垂钓，无一不全。在大夫人屋后湖对岸由东至西才分别是二院、四院和三院。三院已是最西角，院里有后开的一小片池塘。

仔细看了布局，沁兰笑意更甚。大夫人为使地位牢不可破，可谓心思缜密，连房屋布局都算计在内。

围拢状的湖泊把其余三位夫人隔绝在外，却不封闭，并且三个院子都在大夫人之后，隐约也呈围拢状，表示大夫人想一人在手，众权紧握。

然，石老爷并不买账。你看主屋对面设的一排小楼就明白了，那是书房和侍婢所在。可见，多数时候，大夫人仍是隔岸遥望，管束不得。

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主屋对面的小楼。

对于二夫人毫不遮掩甚至有意为之的大嗓门，沁兰毫不惊讶。

“老爷，您怎么能凭那丫头一时表现就下决定了呢？就算她有点才学，但我们沁蓉可是从四岁就才情了得，名扬望郡。老爷也曾说过，拜女使一事非沁蓉莫属，怎么这会就变卦了。老爷，我可不依，您得让沁蓉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事关沁蓉一生，您可要慎重啊。”

石老爷眼色发沉，心中本来就有些犹豫，听二夫人如此一番说辞，顿时矛盾的厉害。当日沁兰确实令在场人惊叹，冯弟极力赞举，大夫人拉拢。他一时高兴，想到聪慧如沁兰，今日一鸣惊人，他日定能为石家招揽权贵，甚至天子脚下也能有石家一席之地。兴奋之余，却忘了家中还有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心下揣度，怎样才能寻一个万全的法子，不推搪哪边也不有所偏向？

要不。。。。。。石老爷对着二夫人热切的双眸。比试一番？如此，不论胜败，双方都心服口服。只是怎么跟红香开这个口？

这时他由衷的庆幸四夫人没给他添个女儿。

几经思量，额上薄汗已出。下定主意，就要开口安抚时，门口飘进一袭大红纱裙。来人身姿摇曳，美艳不可方物，正是崔红香。

第1卷　第13节：第十三章欺上门

崔红香窈窕身形不作停顿，径直走去二人对面，坐下，素手端起茶碗举向左侧让丫鬟斟茶；眯眼看向倚在石老爷身边的二夫人，言语慢条斯理。

“管家说老爷有事邀红香来商，看样子来的不是时候？”

这两天石老爷都歇在三院，再加上备受重视的沁兰，崔三夫人风头正劲，自然比二夫人更为引人。从进门，石老爷看向她的痴痴神态就一直让二夫人拳头紧握。

“红香，你来得正好，有事与你商议。”石老爷一脸讨好的表情，心有窃窃。

“哦？”崔红香秀美高挑，示意他说下去。可是石老爷却舌头打结。

可怎么开口，说沁兰拜礼一事再定，先行比试？以她那脾气，怕是又要闹得不可开交。可要是不应了二夫人，这。。。。。。

当下汗颜的瞅瞅二夫人，余光又扫到三夫人。俨然一个受气包模样。

崔红香嘴角轻蔑一撇，不轻不重的开口：“是来找我商量沁兰拜礼事宜待定与否吧？或者，老爷已经决定，只是知会红香一声？”

“怎么会，还未，还未。。。。。。”石老爷听言，脸上一阵肉抖，这是她发飙的前兆啊。“红香，说说你的意见，老爷我一定采纳。”此言换来二夫人一记怒视。

“我的意见？”红香笑得灿烂，“老爷，我的意见还要说吗？当然是您心里料到的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