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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丹青劫-第22部分

小说: 丹青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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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馅汁掉在石板地上,他愣了一下,抬起袖子粗鲁的擦着嘴角,结果泪水也突然蓄满眼眶,唐尘只觉得委屈。拼死救那个人,满心只以为萧哥哥会越发的对他好,哪曾料想到那人治好了伤,他还瞎着眼,就丢下他不管了。
      路边那条大黄狗闻到肉香,摇着尾巴走过来,却被唐尘踢了一脚,痛得不住狂吠,溷在嘈杂的人声里,更是惹人生厌。就是这个时候,道路中突然想起几声锣响,人声突然静了,鲜衣驽马的随从,簇拥着一个暗红华服的青年男子,带刀的侍卫硬生生在人潮里分开一条大道。唐尘认的那冠盖下的脸孔,却从未觉得如此疏离遥远过。人群中夹杂着几个鹅蛋脸的少女,穿着杏黄或石榴红的裙子,驼红着脸在看着什么,唐尘不知不觉被惹怒了,手上抓起一个包子朝那人狠狠扔过去,却斜斜落在他身前,碎成一团恶心的油浆。
      那行光鲜的队伍突然停了,骑在马上的萧丹生超这边看了一眼,唐尘的手有些抖,站在他旁边的人推攘尖叫着退避,露出他有些消瘦的身子,唐尘遮在纱帽下的脸苍白而愤怒,他犹豫了一会,将那笼包子都用力扔过去,几个侍卫怒骂着冲过来,唐尘甩开几个,向前又冲了数米,他挥舞着沾满油污的手急着想抓着什么,竟连不算精通的武功都没想到要用,被几个壮汉死死按着,脸紧贴在地板上。
      帏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踩落,露出了面孔,他听到萧丹生的声音,并不嘶哑,也绝不温柔,他看到马蹄踩在不远的地板上,再高的地方就看不到了,〃是你啊。〃那人说,没有下马。
      丹青劫50'3P'
      十几双靴子在眼前晃动着,然后又渐渐匆乱的散开,唐尘听到风声,马鞭卷起的飒飒风声,那鞭子从半空中甩下来,卷起他的胳膊,然后是马蹄的声音,尘土飞扬,拖着他走。
      唐尘最开始还跟着跑几步,仓促间脚下一滑,双膝跪倒在地上,可那匹马还在狂奔,堵在路上的人推攘尖叫着让开道路,双膝被拉拽着狠狠磨过地面,拖过十余米路,留了两道长长血痕。少年觉得疼痛入骨,眼里蓄了一眶水气,却一滴不肯流下,只是脸色苍白的扯着那条马鞭,企图将解开它,又是一阵风声,那鞭子陡然间松了开来,唐尘闷哼一声,再次摔在地上。他听到萧丹生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停在不远的地方。
      唐尘不敢看身上的伤,他只是不明白,于是哽咽着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萧丹生俯视着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很久才笑了,轻声道:〃唐尘,你什么时候能说话的。〃他沉默了一会,连最后一点笑意都敛去了,低声道:〃这只是小施惩戒。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知道会做什么。〃
      唐尘愕然,看着萧丹生策马转向,良久才大声说:〃你不能。。。。。。〃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萧丹生微一侧头,反手又是两鞭,唐尘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是火辣辣的疼痛。马蹄声细碎的响起来,唐尘呆呆倒在那里,低声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他这样说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用力拽住了萧丹生的腿,大声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辱我负我,独独你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萧丹生顿了一会,才怀里套出一块白帕,用绢帕盖在少年的手上,然后隔了那块白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唐尘惊愕的抬头看着他,看见萧丹生轻轻笑了笑,然后把那块弄脏了的白帕轻扔到他脸上,几不可闻的呢喃:〃尘儿,你好脏。〃
      唐尘怔然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就被随从推攘到离他更远的地方,他满口要想问的,那些偏执和自尊却刺痛他,让大脑如空蒙白雾,让字句变得晦涩难言,最后只是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不再喜欢我了吗。〃
      萧丹生闻言,回头最后看了少年一眼,嘴角抿着半丝嘲讽的笑意。侍从们蜂拥而上,簇拥着他走远了。等回了萧王府,下人迎上前来,牵过马匹,再有婢女送上盛满清水的银盆,萧丹生洗了手,将巾帕扔回盆里,满盆涟漪,晃着他扭曲的影子,他静了一会,又重新拾起巾帕,擦了擦脸颊。有人在身后问他:〃刚才,大人不生气?〃
      萧丹生擦着双手,他的手有些抖,但是稍微克制一下,就变得依旧灵活而从容。〃不生气。〃他说,把绢帕搁在盆沿。
      侍卫们跪在身后,王侯将相,滔天富贵,都与他们无关,这一双耳朵生来只为聍听一个人的旨意。萧丹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说:〃因为我还留了一部分爱我自己。〃
      车水马龙,少年瑟缩在最角落,繁华依旧,物是人非,一个人走到他身旁,停了一会,坐了下来。唐尘侧眼看他,见楚三穿了白衣,手里攥了一个青瓷酒壶,乌发不!,笑嘻嘻的。唐尘先惊后笑,低声道:〃我此刻只欠一死,你来取我性命?〃
      楚三大笑着摊开双手,让他看自己一身布衣,〃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无故杀人可是死罪。〃他将酒壶递过来,轻笑道:〃喝酒吗?我请。〃
      唐尘狠狠推开,低喝道:〃不动手就滚!〃他踉跄站起来,这一身皮肉伤,只是痛,却未触及筋骨,楚三在后面拉着他的手,低声道:〃你到底怎么了,萧青行呢,他们不管你?〃
      唐尘未愕,随即冷笑:〃你不是都看见了?走投无路,丧家之犬,你看了可开心?〃
      楚三拉紧他,小声道:〃喂喂,美人。。。。。。〃他见唐尘回头怒视他,才怯怯放开手去。〃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在宣州,已经没有靠山了,要不要投奔我,我们当初的协议还。。。。。。〃他没有说完,就似乎看清了唐尘眼里的轻蔑和不屑,脸色先是变得惨白,然后是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撕扯着最柔软的破绽,楚三握紧拳头一字一字的低吼道:〃你。。。。。。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布衣没错,可我是。。。。。。我是楚三阿。〃
      丹青劫51'3P'
      楚三大概是第一次如此失态,若单论自尊心,他们二人也许不分伯仲,只是因为楚三以为能够遮掩,被揭穿后才这般恼羞成怒。他开始只是略显尴尬的把头发挽到耳后,渐渐的那几分苦涩的滋味,酝酿成迁怒的火星,他本就是个疯子──来回的踱着步,小声地咒骂:〃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笑吧,尽管笑。〃
      他说着,伸手抓着唐尘的衣襟,将他半拎起来,像是拈了一片绿叶那样毫不费力,唐尘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此刻万念俱灰,根本懒得挣扎。楚三似乎一时想不出要将他拎高些,还是将他狠狠扔出去,于是保持着那样威胁的架势,过了很久,才从红唇白齿挤出低语:〃你。。。。。。你不比我好,我从未负过我喜欢的人。〃
      唐尘看着他,眉宇微蹙,似乎有些不明白,然后身子突然一轻,竟是被楚三扛在肩膀。两人虽然差了七八岁,但楚三身形并不高大,性子也轻浮不端,还长了一张少年人的面孔,这样一扛,多少有些不伦不类。唐尘正要出言嗤笑,就感到软麻||||穴上一酸,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楚三那张漂亮的脸上异常严肃,广袖高领的宽松白衣,穿在他身上,像是变了一个人,楚家的名士气节,似乎真在他身上镌刻了几丝风骨。在商旅纵横的天衢路正中,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但眼眸里的愤怒和悲哀却是血淋淋的。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用恒定的脚步踏出毛骨悚然的旋律,长发乱舞,呼吸纵歌,唐尘却能感觉到楚三的颤抖。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才听见楚三的声音。〃唐尘,你看。〃他说,唐尘被他扛着,腹部抵的发痛,只能看到地上建筑投下的巨大黑影,他在阴影中辨别出粗大的铁链,高高的石柱,小小的祠堂,于是眼眶有些发酸,身体有些发冷。
      楚三说:〃唐尘,你进去看过吗?〃唐尘发起抖来,明明不受控制的身体,还是能听到血液凝噎的呜咽,牙齿碰撞的悲鸣,楚三像是又陷入了残忍的快感中,他带着唐尘,轻轻微笑的走过去,周围的人群只能依稀看到一道白影,稍纵即逝,楚三的脚已经落到了实地,那四面凌空的平台上,低矮的祠堂看上去破旧而灰败。楚三伸出左手,轻轻碰触着门上的木痕和封条,虽然被一次次的重新封好,但是朱红的漆封总是很快又被雨水冲洗的摇摇欲坠。他沉吟了一会,才轻声说:〃我这一辈子,我的心意,从未变过。〃
      他说着,冰冷的手,轻轻抚过唐尘的眉眼。〃唐尘,你喜欢过,多少人?你负过多少人?你可有面目。。。。。。站在他们面前?〃他移开手,微微用力,就推开了那扇门,一股澹澹的白灰从门里飘出来,喑哑的木板门,呻吟尖叫着。楚三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将唐尘扔进去,又大力的重新合上门,在门外死死反扣着。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一点心软,不过大概是错觉,那股莫名的悲恸,比起怜悯,更像自怜。
      楚三用身子堵住门口,靠坐在门板上,拿着右手的酒壶,一口一口的抿酒,醉人的琼浆咽进肚里,却像是烧穿肝肠的烈火。唐尘的发抖声,隔了门板,就再也听不见了。楚三在朦胧醉眼里,微笑着睡过去。风吹动屋檐上的一片片符录,像是蝴蝶在煽动翅膀。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几声梦里的呢喃醉语,最后几不可闻。
      丹青劫52'3P'
      唐尘斜卧在祠堂的地板上,陈封已久的空气,像那些漆痕久远的粱木一样,斑驳而抑郁。唐尘动不了,只能死死闭着眼睛,不看,不听,不想,但那悲哀的气息却是无孔不入的,像回忆一样发黄却动人。
      就像是粱国下雪的时候,开错时节的报春,在皑皑白雪中绽放着的嫩黄。新酿的美酒还没启封,新订的华袍还没裁剪,新赋的诗篇,还搁在桉榻上等待做荡气回肠的收笔,只要再宽限些许时日。只要再宽限些许时日,就能看到他们更加宽厚的臂膀,更加稳重的资仪,却统统无缘了。
      冰冷的泪一点点流出来,像是飞沙入眼,那样不可遏止。唐尘哽咽了一会,还是睁开了眼睛,半帘被撕落的幕布后,他们就坐在那里。唐尘的视线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分毫,先是怕,后是悲,再是痴,痴痴的看着他们。他像是被遗忘在这里了,楚三没再管他,让他可以好好的看,好好的想。
      不知多久,他的||||穴道都已解了,可唐尘迟迟才动,有些麻木的手臂,尝试着去触碰,但是气血不畅的后果,却让他的手只是轻轻擦过他们颜色不再鲜明的衣袍,一个陈旧的锦囊,顺着被翻动的衣襟掉落了下来。未曾束紧的绳结,让锦囊里仅剩的玻璃弹珠,一颗一颗的滚出来,像是滴落的鲛人泪,这些||||乳白的珠子。
      为什么都是白色的,他不懂。他的脸色僵在那里,眼里残存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澹,最后只剩下漆黑如夜的两汪死水。小时候那些人温淳清澈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吟唱。
      尘儿,尘儿,你在听吗?我们一个一个轮流抽,抽到红色的去杀武官,抽到绿色的去杀文官,抽到白色的人便想办法活下去。
      尘儿,不许发呆,你先抽。
      他们朝他挥着手,眼神好温柔。那时还太小了,还不算太懂,为什么要那样用力的挥手。
      尘儿,尘儿,我和你严哥这便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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