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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伴读 作者:一般-第25部分

小说: 伴读 作者:一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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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偏他怕什么来什么,就听见啪地一声巨响,裴旦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外,一只脚跨在门槛内——那门是他踢开的。
  他身后陆续跑来十多名侍卫,个个举着火把,神情紧张。
  苏小陌有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挤着笑上前:“这是怎么了?这么晚……”
  裴旦盯着他,一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能焚了他似的。他一句话没说完,裴旦便从牙缝里吐了一个字:“搜!”
  苏小陌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见侍卫们雷厉风行地分布在院中各个角落,连那口大缸的位置也未能幸免,急喝道:“慢着!”
  侍卫们哪里听他的,已是原地搜集起来。
  倒是裴旦,盯着他,目光狠厉。
  苏小陌又急又怕。裴珍是亲王,亲王不得旨入后宫,可以定下的罪名太多,随便哪一个都能掉脑袋。裴珍进来总是一番好意来看他,总不能因他丢了命。
  苏小陌想到此,看见那名侍卫已是走到了缸边,拔腿就跑了过去将侍卫推开,然后趁机偷了刀。
  又薄又利的刀一出鞘,苏小陌就觉得眼睛似乎被刀反射的月晃晃了一下,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那刀似乎带着杀意,让他的手都凉凉的。
  他握着刀举在胸前:“不许过来!”
  苏小陌不会武功,侍卫要制服他太容易了。可如今裴旦在这里,谁都不敢乱动,因此侍卫爬起来,朝裴旦看了一眼。
  只见裴旦已经走到苏小陌前面五步的位置,眼中的怒火已是滔了天:“放下!”
  苏小陌把刀握得紧了紧,摇摇头。
  裴旦完全不惧那刀,又往前走了两步。在抬脚跨第三步时,猛地住了脚,就见苏小陌刀锋一转,居然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知道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他,所以裴旦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走上来。裴旦是恨透了裴珍的,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会让裴珍死的。
  一个想法从他脑子里飘过,煞时令他由衷寒心。
  他举着刀,再说了一次:“别过来!”
  裴旦拧起眉,眼睛微眯,其中的怒火也是渐渐敛收,凝成了森寒的戾气。
  苏小陌吞了一口唾沫,看着裴旦的眼睛,全身都发起抖来。
  裴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苏小陌忙后退一步,作势将刀往脖子上抬了抬:“你别过来。”
  裴旦冷笑,三步作两步就走到苏小陌面前。苏小陌吓得差点叫出来,又慌忙退了几步。裴旦倒没有追,而是在缸边站定了,手一伸就探进了缸中。
  水随着裴旦的手的伸入发出哗哗的声响,有些水珠溅起来跳在裴旦的龙袍上。苏小陌手里的刀啪地掉在地上,只听卟咚一声,苏小陌原地跪了。
  苏小陌这一生跪得极少,先帝疼他,是免跪了的。裴旦自也是不愿他跪,且自登基以来,两人大都在泰安殿内厮混,苏小陌就更不用跪了。
  现在这人突然在自己面前这么一跪,一股说不上来的别扭感熊纠纠气昂昂地就出来了。他一直捧在心尖上、含着怕化了的这么一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一脸担心受怕的样子,他看着,就突然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地钝痛。
  他跪自己,无非就是为着那个人,现在在他手里攥着的人。
  裴旦手里抓着那个人的衣服,缸中的水很凉,凉得他的心这一刻也巴凉巴凉的。他的手用力抓着衣服,却没有将人提起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小陌,听见他道:“裴旦,当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当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居然是为了这个人。
  一个是心头肉,一个是眼中钉。他怎么就这么忘不了这个人呢?他怎么就能为着这个人什么都不管不顾呢?
  “朕问你,那次毓正殿失火,你冲进去救朕,是因为那里面是朕,还是因为你本来就如此?”
  他一字一字,咬得异常清楚,听在苏小陌耳中,竟是有种咬牙切齿的决绝。他想了想:“那时你才四岁,失了火,自然是要救的。”
  裴旦听着。苏小陌这种回答,别人可能听不明白,他却懂。
  苏小陌不会撒谎,他如此答,就是真的如此想。
  他并不愿意承认那次舍命相救,其实并不带有任何一点特殊性,并不会因为里面是他,所以苏小陌才会冲进去,换成任何一个四岁的孩子,苏小陌都是会进去的。
  就是这么简单易懂的事实,他以前一直看不明白。要等到心痛了再痛,痛到无以复加,才能认识到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这个人、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将他看成特别的那个人。更可笑的,是他不是不会爱,只是爱的那个不是他。
  他怎么就、怎么就能这么忍心将自己糟践了这么久呢?
  想到此,他摇了摇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坐拥四海的自己居然能用“糟践”这个词来形容。
  他心里已是荒凉一片,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我若放他,你应我什么?”
  苏小陌一刻也不迟疑:“你要怎样、便怎样。”
  他这才呵呵地笑出来,轻的断续的笑声,如同墙角飘摇在夏风中的小花,脆弱得不堪一击,良久才道:“朕倒从未想过,你的应承能来得这样容易。”他松开了手,手从水里拿出来,湿漉漉地滴着水,被风一吹,凉得惊心,“不杀便不杀,他对朕来说,早已什么都算不上。至于你,是朕……强求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宽大的袍袖一挥,带起一股冷风,扑在了苏小陌的脸上。不知为什么,苏小陌这一次,看着裴旦远走的背影,有股浓浓的不祥感。
  侍卫们面面相觑,也跟在裴旦后面走了。
  院中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水深火热都是一场梦。
  哗——
  裴珍从水中出来,浑身湿透了。他跨出缸,看见苏小陌还跪在地上,便将他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见他神色呆呆的,问:“没事吧?”
  苏小陌抬眸看了裴珍一眼,摇头:“你快走吧。”
  裴珍点了点头:“你快进去吧。”
  苏小陌原地站着,无精打采的,等裴珍走到门口了,才忽然抬起头来,道:“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顿了顿,道,“我是说离开洛城。”
  裴珍:“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放弃

  裴旦这次闹了以后,很久都没来过清思殿,也没见过苏小陌。他每日上朝、批奏折、见皇后,过得既有规律又很正常。
  这场事件的最终受益者——皇后安容煦成了整个后宫争先讨好的目标。她自己也很争气,才不到两个月,就被葛虹诊出来:怀上了。
  安容煦喜不自胜,下令后宫中每人赏一段绫罗,她宫里的人的赏赐更是丰盛。一时在凤藻宫当差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有个小宫女也是如此想的,她是宫里负责采办跑腿的,正抱着一匹绫罗回来,路上经过清思殿。传说清思殿中住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连陛下也忌了三分。她很好奇,可还没失了分寸,因此只是“恰巧”经过,从殿外望上一望。
  只是这一次“巧过”,她看到了平常绝计看不到的人。
  绫罗差点掉在了地上,她颤颤地跪下去,声音小如蝇讷:“陛、陛下。”
  这时候正是晌午,洛城热,夏天的晌午更是热得人发晕。裴旦这时候来,是不想叫人看见的。这个小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着抖。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绫罗,问:“皇后赏的?”
  小宫女话都说不利索:“是、是的。”
  裴旦神情黯黯的,这几日事情少,折子上都是些不用费什么脑筋的小事,再不能像往常能累得倒头就睡。皇后也是越看越烦,怀了孩子以后天天往他跟前凑,王超拦了几次还挨了顿骂。
  裴旦:“颜色很好。”
  小宫女的绫罗是烟灰色,她级别低,这都是人挑剩下的。不知为何陛下居然说好。她有点奇怪,就抬了一下头,却只看见凶猛的太阳光,刺得眼前橙红一片,皇帝的脸是一分都没瞧着。不过她也是知足了,刚想低下头,却冷不防下巴一痛,皇帝已是俯□来。
  这回她是彻底看清楚了。
  她一直觉得皇帝么,该是高高在上的,是很严肃很凶恶的,就像庙里面那些凶神恶煞的神仙一样。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错得很离谱。皇帝的表情一点都不严肃,反而有点温柔,带着点喜色:“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奴婢叫锦生。”
  皇帝摇了摇头:“这名字不好,以后叫陌陌吧。”
  小宫女看见皇帝的耳廓,被晒得通红通红的,肯定是在太阳底下站了很久了。她谢着恩,道:“陛下,您为什么在这儿呀?”
  皇帝上一刻还温和的神情一下子褪得无影无踪,眼神凉薄。
  小宫女缩了头:“陌陌该死,陌陌不该问。”
  皇帝重新将她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覆住她的眼,似是自言自语:“你这眉毛画得好,浓淡适宜,柔而不媚。”
  继皇后怀上龙子之后,后宫又怀出喜讯,裴旦新纳了一名美人,极尽宠溺。满朝文武都很欢喜,这回陛下总算肯将精力放在开枝散叶上啦!
  也只有裴旦,回回夜里睡不着,就会把陌陌压在身下,拿了帕子盖住她脸上眉毛以下的部分,发泄光精力以后再沉沉睡去。
  过不了半个月,宫中风向一变,凤藻宫去的人少了,陌陌住的承欢殿热闹了很多。
  皇后摸着还不显怀的肚子,恨恨道:“锯了狼又来了虎,本宫的日子一刻也不得安生!”
  这么明显的变化清思殿是半点感受不到的。苏小陌在屋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自已洗漱之后摸了摸肚子,踹开值班房的门,抓起贺之的手摇:“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的早饭呢?早饭呢?”
  贺之懒得动弹:“早送过饭了,谁让你不起来。”
  苏小陌:“那你不会给我先领吗?”
  贺之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们是承欢殿那位么?御膳房的恨不得我们一个人都不去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个馍,“先吃着吧。”
  苏小陌拿着膜,咬了一口:“承欢殿里面有哪位啊?”
  贺之终于等到苏小陌问了,连忙添油加醋地说,一边说一边看苏小陌的反应。
  苏小陌吃完了馍,手一抹嘴:“还有吗?”
  贺之很想给他一拳:“没有。”
  苏小陌转身走出房,嘀咕道:“这样不行,我会饿死的。”
  这两个月,清思殿的伙食真可用每况愈下来形容,一顿半分油花不见不说,连吃饱都成问题了。苏小陌近来睡得饱,脑子也用得少,因此很是认真地将吃饭问题想了想,觉得还是用银子解决比较好。
  于是他回屋,写了封家信,让他娘送点银子进来。
  十天后,银子没来,董之来了。
  董之说:“小候爷,跟我出宫。”
  苏小陌吓了一跳:“什么?”
  董之检查了门窗之后,喜滋滋道:“夫人已经买通了朱雀门的侍卫,您可以出去了。”
  苏小陌有些犹豫,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犹豫什么,所以当董之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朱雀门,他也还是一脸朦胧。
  直到厚重的朱红宫门开了,董之拉着他走到了外面,他才忽然觉得不对来。回头看见凤阙龙雕的大陈宫,百年来不变的巍峨森严。艳阳下琉璃瓦反射着刺目的金光,他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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