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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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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英瞥她一眼:“我用不着夫人给零用。”说着打开锅盖,拿过布垫将热好的鱼汤和米饭端出来,接着道:“你二月的月俸领了?今年多了一两罢?”
孟景春哼了一声不理他,注意力全在灶膛里那只烤红薯上,翻来翻去,外头已是焦黑一片,也不知里面熟了没有。她又翻了翻,待灶膛里柴火烧尽了,将那只红薯扒拉出来,直接伸手便去拿,烫得直龇牙,摸了一手黑。
她找了块布包好,忍着烫拿到桌上,将布摊开来,对着那红薯吹啊吹。沈英正坐她对面开始吃饭,见她吹了会儿,伸手过去将那布连同红薯一同拿了过来,很是有条不紊地剥开了焦黑的皮。
沈英剥到一半,孟景春伸过手去,他已是低头吃了一口。
“啊?”
沈英拿着那香气四溢的烤红薯,抬眼看她,语声极其平淡:“难道不是给我吃的?”
“我……”孟景春咽了咽口水。
沈英低头看看饭碗里那么几口饭,再看看那鱼汤,说:“你觉得留这么点我能吃得饱?”
孟景春抿抿唇,很是大方说:“你吃罢。”
沈英便低头慢条斯理地继续吃。孟景春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红薯,又补充了一句:“很烫的,你……你别吃得这么快。”
沈英说:“我是为你好。”吃得太慢不得馋死你么?
孟景春别过眼,起了身道:“我先回去了……”
“不陪我吃完么?”
孟景春不满道:“相爷又不是小孩子。”
“我就是小孩子,你坐下。”
孟景春一扭头:“就不!”说罢很是神气地就要走。
沈英却忽地腾出一只手来,伸过去抓住她夹领,轻轻用力:“你走啊。”扯坏衣服什么的就管不着了。
孟景春皱了眉低眼看看:“相爷好不讲道理。”
“我是不讲道理。”沈英一边说着竟还将那碗鱼汤喝完了,这才抬了头看她,脸上渐有笑意,却是淡得很:“今日我确实很羡慕严学中。”
孟景春瘪瘪嘴:“那相爷去寻个有钱的夫人好了。”
“我并非羡慕他夫人有钱。”沈英顿了一顿,“我是羡慕他——有夫人。”
孟景春别过脸:“那相爷去找个……”
沈英起了身,隔着一张桌,上身稍稍前倾,唇贴着她耳朵温声道:“你做我夫人不就好了?”
孟景春登时红了脸,急道:“相爷胡说什么?”
她自然是想嫁他,可如今这情形,她以男儿身份在衙门走动,就算她辞官不做,可若沈英还在朝中,她便不可能明着嫁他为妻。
沈英又怎可能辞官不做呢?孟景春看得出他的抱负,她知道他身上有担子,不可能说放便放下。一走了之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即便他对这朝堂已不存太多希冀,可尚有责任在身,如今便不能走。
念至此,孟景春心中竟有一些怅然。
沈英见她此反应,也猜这家伙已想到了这一层。何时……才能不揣着这些心思过日子?
孟景春转回头,视线与之相对,抿了抿唇,只说:“我不贪心的,不着急。”
沈英喉结轻滚,松了手,只淡淡应了一声:“恩。”
孟景春深吸一口气,脸上绽了一笑,两边酒窝浅浅。明明是素净得不得了的一张脸,却偏偏……教人难忘。
******
襄王督审废太子结党谋害二殿下一案,听闻大理寺一评事先前很是顺利地弄妥了魏明先一案的供单,便遣人去大理寺找到孟景春,让她来一趟。
孟景春拍拍脸,她心道那一日襄王似乎也只是瞧了一眼,应当不至于记得,何况她只是扮作管事而已,又不是重要人物,应当是不要紧。她这般宽慰自己,却还是忐忑。
见了面,她垂了头同襄王行了礼。襄王瞥了她一眼,只道:“现下大理寺的人都这般打不起精神?太忙累着了还是嫌俸银少?”
孟景春微微抬了头,站直了身子。
襄王看到这张脸,竟一句多余的话也未说,只径自拿过一旁卷宗,翻出那供单来,问了一些话。
孟景春心中舒了一口气,庆幸还好未被认出来。她遂老老实实将如何取得这供单的事说了,襄王听着却也不说话,等她悉数说完,才简略给了评价:“原只是运气好。”
孟景春黑了黑脸。
襄王又淡淡补充一句:“运气好也是本事。”
孟景春忍不住腹诽,何必拆着说,连着说完不是很好吗?
他将那折子放回案桌上:“没什么事了。”
孟景春这才如释重负地行礼告退。
然她刚走到外头,便瞧见沈英走过来。沈英未与她打招呼,她也很识趣地低头匆匆走了。
近来皇帝龙体欠安不问政事,这几日已全权委托给襄王处理。遇上重要的事,沈英亦是要递呈相关折子得襄王批复。
他进屋后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将折子双手递上。襄王接下,却也未翻,见他这个模样,一句话也未说。
沈英道:“殿下若无要事,容臣告退。”
襄王将折子搁在案上,语声缓淡:“让大理寺评事与你做府中管事——”微微抬了眼:“你好本事啊。”
沈英波澜不惊地慢慢回他:“孟评事与宗亭有些渊源,宗亭离京前曾与臣商量过能否让他在臣府上住一阵子,便不知不觉住到了现在。又因孟评事不愿白吃白喝白住,闲时便帮忙做些事。”
襄王淡笑:“看来大理寺略闲,竟还可在相府兼当管事。”
沈英避重就轻:“大理寺一年多没有个总领事务的人,终不是办法。”
“你看呢?”
“严大人典狱出身,在殿/□边又历练这些年,足可堪此任。”
“挺好。不过——”襄王看他一眼,“沈相如此举贤不避亲,让旁人知道了不好罢。”
沈英从容自若:“举贤避亲才刻意。”
襄王笑了笑:“听闻沈时苓快到京城了。”他稍顿:“许多年未见了罢?”



、【四八】时苓

先前有话必答;这会同他提起沈时苓,沈英倒是不言声了。
襄王见他这反应,只道:“没什么事了,去忙罢。”
沈英出了门,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
想起来,自十多年前离家至今;他都未再见过这个妹妹。
那时襄王亲政不久,认为女子有才德兴许更利于民风开化;便在楚地试着推行女学。沈时苓觉着好玩,也顾不得旁人怎么看;便央着爹娘要进女学看看。那时女学学堂离沈英念书的地方也就隔着一条巷子,沈时苓便每日起了早,跟着沈英一道去念书。
沈英得每日将她送到女学;自己再折回书院。因为她磨蹭,还曾经耽搁了时辰,去晚了被书院先生责罚。沈英平日里是不理会她的,小丫头不好好在家待着没事总往外跑,那时的沈英觉着她烦透了。
后来他因为一些事情愤然离家,由是年纪小,对家人也没有丝毫惦念,总以为自己本来就一个人。后来年纪渐长,看多了世事,想要提笔写封家书,却总是不知如何开口。年轻气盛时做的糊涂事,如今看来,真的是伤了太多人。即便现下想要握手言和,他都觉得没脸再去。
沈时苓即将进京,也意味着他们必然会再见。如何开口?要问些什么?他均没有概念。关于这妹妹,他所清楚知道的只有十多年前的事情,后来听闻她将生意做得很大,且手段厉害,都隐约觉着那与他记忆中的沈时苓,不是同一个人。
******
又过了约莫大半个月,这日孟景春从衙门中回来。天气渐暖,她回来路上买了块酥饼,吊儿郎当地边走边啃,这就进了府。
黄昏正好,她喊了一声牛管事,却只有桂发摇着尾巴兴冲冲跑了来,咬她的袍子。她将剩下的饼丢给桂发,拍拍手上的碎屑,继续往里走。
她瞧正厅灯亮着,不知有什么事,便走过去悄悄往里探了一眼。里头一女子坐着喝茶,只看侧脸也看得出是个美人,穿的衣服也与京城这边不同,袖口紧窄,看起来很是干练精神,倒像是楚地那边的打扮。
孟景春愣了愣,相爷府这是头一回来女客罢?
她正要将脑袋缩回去,那女子却忽偏头看到了她。孟景春一怔,那女子却已开口道:“有事?”
“啊?没、没事。”孟景春站直了身体,轻拍了拍官袍上的褶子。她连忙四下看看,牛管事到底去了哪里?这客人都坐这里喝茶了,竟连个招呼的人也不见。
孟景春正嘀咕,牛管事匆匆忙忙跑来,气喘吁吁到了门前,顿住步子,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服,又恢复了往常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看一眼孟景春道:“孟大人。”
孟景春轻应了一声,便见他提袍迈进了前厅,同那女客作了个揖道:“相爷离府前说今日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归,若贵客不嫌弃,在府中用过晚食再走罢?”
那女子搁下茶盏,却看向门口站着的孟景春,同牛管事道:“这位管事,门外似乎还有其他客人,不招呼么?”
“这……”牛管事道,“这位孟大人不是客。”
“噢?”女子轻挑挑眉,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景春。
孟景春道:“我、我住这里。”
“你住这里?”那女子说话声音淡淡,眉眼说不出的眼熟,“这难道不是相府?”
孟景春想半天,也不知怎么回。她在这府中住了这样久,现下站在门外倒有些进退维谷的意思。
牛管事忙解围道:“这位孟大人与先前户部宗尚书是亲戚,宗尚书外任了,孟大人无去处,便搬过来暂住。”
那女子脸上连笑意也无,看了看她,已是起了身。
牛管事连忙又说了一遍:“天将昏,贵客在府中用过晚食再走罢。”
“也好。”那女子道:“有劳管事带路。”
牛管事连忙带着她往外走。孟景春则跟在最后面,有些摸不清楚状况。看牛管事这样子,似乎这客当真是“贵”客,来历恐怕不小。
牛管事带那女子进了伙房旁的餐室,便匆匆出来让伙房上菜。孟景春拦住他,小声问:“不知今日来的这贵客……是哪位?”
牛管事却道:“不大清楚。”
孟景春略惊:“不清楚?那牛管事这般热情……”
牛管事道:“府中从未到过女客,今日这客想必很重要,恐怕不可敷衍。等她用完晚饭,想必相爷也该回来了。”
孟景春眼皮跳了跳。对沈英而言很重要的女客?看那女子年纪应当与沈英差不多,从装束上也瞧不出其是否已是为人妇,若是很重要,难道……
她咬咬唇,肚子却饿得不行,正打算去伙房随便找些吃的垫垫肚子,没料牛管事却接着道:“方才那女客问孟大人何不一道用餐,大人的意思是……”
孟景春想想,反正都已经饿了,那便一道吃又怎样?
她这般想着,便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
那女子看她一眼,道:“门开着罢。”孟景春便未关门,在餐桌角落的位置里坐了下来,竟显得很是拘谨。
“不知孟大人在哪个衙门,与我家阿英很熟?”
阿……阿英……
孟景春听着发懵,却只能回道:“在大理寺。与相爷……略熟。”
“唔,瞧我问的什么。”那女子眼中带笑,“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又怎可能不熟。”
孟景春不知说什么好,拖长了尾音应了一声:“恩……”
那女子又缓缓道:“阿英以前脾气便不好,现下也不知有无改观。他那糟糕性子,若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事,即便是在席上正吃着饭,也会拍了筷子愤然离席的,可真是……丝毫情面都不留给人。若这臭脾气还是老样子,孟大人恐怕会与之处得很辛苦罢?”
孟景春微微咋舌,她实在猜不到这女客是什么来路,竟像模像样地翻着沈英以前的黑历史,好似当真熟悉得不得了。她低头喝了一口水,忙回那女子:“不辛苦,相爷脾气……现下好得很。”
那女子似是略有些慨然,淡笑出声:“是么,阿英那不撞南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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