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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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微微躬身。惊觉着小女孩似乎下盘功夫在此所有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当时自己虽下过令，屠过城，杀过这里的人，但对雷家庄的底细还是摸不透的。如今他自是处处小心。所以如今也提点注意。
“你就是顾惜朝？”小女孩笑着问，露出两颗小虎牙。
“在下正是顾惜朝。”
他一语出，周围马上爆发出压抑的雷鸣。
唯顾惜朝和那小女孩不为所动。小女孩静静的仰头看着他，忽然冷笑一声
“好，好得很。跟我来。”
顾惜朝微微一笑，倒像听到声赞扬，随着小女孩依旧是一派悠闲公子模样，一步一步进入内殿。
当年他一把火烧了雷家庄之后，曾经和晚情带着些银两登门表示愿意帮助他们重建雷家庄。结果被当成仇人赶出。当时看到未成型的建筑莫非就是此？这大殿极深，阳光早以止步，两壁上忽明忽暗的火焰成了唯一的光源。他眼角左右一扫，似乎看见些机关暗器，想来这附近就有道石门之类分隔内外。没想到雷家庄另有洞天……顾惜朝不觉得有些后悔当初的做法唐突了。他又轻笑，什么后悔不后悔，想那些个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这殿堂，还入得了顾公子的法眼吧。”虽然在大殿中，声音如钟不算什么稀奇。可这声音听起来竟然如在耳旁般清楚……
“过奖，顾惜朝不敢枉加评判。只不过想看起来正殿所依之山体并不敦厚，却被能人造出如此深长的通道，暗自感叹。”顾惜朝淡淡的道。留心看地上的砖块。知道自己这是往地下去了。天花板未曾见高。大概专门随着地面倾斜以掩人耳目。
“哼。”
顾惜朝听出几分得意。一面微微放心。一面又担心。这地方如果他们不让自己走，自己是决计出不来的。又想起戚少商临走的话，忽然想到走出这里大概不算是个问题。否则那人怎么可能不提醒。于是收回心来，专心跟着前面的引路人。
大概又走了一刻钟，灯光大了起来。顾惜朝知道大概地方就要到了。果然，不过二十步一转，出现一灯火通明的房间。顾惜朝稍微打量，也没有什么不寻常，只是屋顶大概有四五丈高。正对着一加佛龛，上面供奉着的，不是雷卷等人的灵位是什么。佛龛前跪着一人背对着顾惜朝。看年龄背影，大概就是那个能救自己命的雷老夫人。给自己带路那小女孩此时以跳上两个台阶，跑到那人身边，大声道：
“夫人夫人，杀雷卷哥哥的人我带来了。”
顾惜朝心下一沉。这阵仗架势倒有些血债血倡的意思。但脸上仍然是那幅淡定清高。轻轻躬身行礼道：
“在下顾惜朝，夫人有礼。”
那人影向小女孩轻哧道：“不得无礼。”小女孩瞪顾惜朝一眼，慢慢走到一边站好。那妇人就慢慢转过脸来，上前两步向顾惜朝微微一福。
“顾公子有礼。”
顾惜朝一听大吃一惊，这女子，不是沈边儿是谁！心想戚少商阿戚少商，我怕是回不去了……
只听沈边儿轻轻一笑。
“顾公子不用担心。今天你既然来了，就是客。雷家庄自然要听听您的来意。戚少商，怕是跟您说了，雷老夫人的事吧。”
顾惜朝这才发现，这女子并不时沈边儿。但声音样貌却一模一样。大概是孪生姐妹。
“谢夫人。敢问夫人是……”
“顾公子大概也猜出来了，我是沈边儿的孪生姐姐，今天既然只有你我两个人，姓名也就不必了。请公子自随便唤就是了。”
“哪里，请夫人见谅。”
让了座，摆了茶。
“顾公子，请。”
顾惜朝扫那小女孩一样，果然看到一丝快慰。脸上仍微微一笑，手端起茶杯来，毫不犹豫得呷一口。
“顾公子果然性情中人。请说。”
“顾某来，是为还已过逝的妻子傅晚情一个心愿。”
“哦？不知是什么心愿？又与雷家庄什么干系。”
“当日顾某官制在身，为追杀戚少商而火烧雷家庄，捉拿雷家老少百余人。戚少商当日身犯通敌判国之罪。雷家庄虽为侠义，但按律雷家老小须押解到京城再做打算。拙襟见众人非弱即伤，便与六扇门铁手铁大侠将众人放回。后又与顾某登门相请，以助雷家庄重修之工事，然无奈顾某与雷家庄众人误解重重，无功而返。拙襟一直挂怀此事。后拙襟身逝。终不能尝还此愿。顾某今日登门，愿以体劳倡，慰爱妻泉下之灵。”
“顾公子说的好。即为亡妻之遗愿，又为雷家庄无害。这事情好办。秀儿。”
那小女孩道是。引顾惜朝道：
“这边请。”
顾惜朝便起身拜，随小女孩往外走去。直走到大殿外。小女孩手一指，顾惜朝看，正是大殿后那块高树十丈一块平如刀切的峭壁。
“请顾公子将江南美景绘于峭壁之上。”
“有礼。顾某可求使用之器具？”
“当然，要什么尽管说。”
“床单十条，长五十丈绳索十条。各色颜料各五十桶，白面两石。做画容易，改画就难了。求您尽心费力。”
“不就是告诉我不要给你玩阴的么！说那么多废话。等着。”
顾惜朝仰头看那峭壁。叹。没想到这一画竟然是在此时此刻。
不一会儿，东西便抬来了。顾惜朝又道：
“能否请几位兄弟帮忙？”
“你自己的事要谁帮忙。”
“顾某因病如今武功已费。顾某倒不在乎画它个十天半月。但大漠天气干燥，若不能今日完成，只怕颜色不均，顾某不敢以此画悬于堂堂雷家庄正殿之上。”
瞪他一眼，小女孩去了又回，身后跟着几个壮硕男子。
顾惜朝微微一笑，将绳子分给他们一人一条，让他们到峭壁顶上固定好了。自己便在院中，要几个洗衣的大木盆勾兑颜色。价格壮汉身怀武艺，顾惜朝下面的事情差不多了，他们上面也放下绳子来。顾惜朝便将床单分别在几个木盆里浸润了，对在场人等抱拳：
“顾某的衣袍于峭壁相切，怕会沾染了画，顾某不请，请各位小姐夫人回避。”一帮子人轰轰闹闹走的差不多了。顾惜朝环顾一周，还剩那个名唤“秀儿”的小女孩在旁边。她见他看他，
“画你的，小姑奶奶用不着你操心。”
顾惜朝便微微一笑，展袖解袍，光裸了上身，走至墨汁旁，一手提起黑的发亮的床单，深吸一口气，两三下便单手抓着绳子攀到峭壁顶。另一手一边再峭壁上拖动，辅有脚控制身体和绳索摇动方向，平时家里铺在床上的，竟让他画出了个七色雷雨荷花。远远看去，只见一道白影在阳光下轻松自如的将手中墨画为奇景。
顾惜朝重登地面，额上见汗，面色红润，加上他身材虽不壮硕，也不嶙峋，肤色不白却亮，直看的众人不自主叹出声来。好一个神仙般的人物。顾惜朝却还浸在画里。他待峭壁的岩石吸收了墨汁，又上第二次，第三次……至他放下最后一块布单。众人更奇。
这哪里是在石头上做的山水……
小女孩看顾惜朝，虽然还是恶声恶气，却也不由不敬佩：
“虽说不喜欢你，到不由得不服你。”
顾惜朝淡淡一笑，伸手将面粉倒出。抬头看看天。微扬唇角。
“再等三刻，有雨降临，雨过，自于现在不同。”
“你当你是神仙，说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
顾惜朝但笑不答。
果然，过了将三刻，风起。顾惜朝手里拿着兜了面粉的大包裹在在风里，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单薄的身体会被吹跑了一般。他却仍直挺挺的站着，不动也不摇。一会儿光景，就看的众人痴了。
忽然他助跑跳跃，几步上了绳子，双脚一蹬，就顺力身体向外飘。他正荡到最高处，一阵冽风袭来，他手一抖，那风便把在空中散开的面粉均匀吹上绝壁。下面的人更奇那人。他空中就像海涛中逆风向上的海卫，双手张开，身体弧线形在空中兜兜转转，轻轻落在地上。他慢慢站起身，抬起头，仰望着峭壁上的画。
正三刻，雷雨下。
若看峭壁，浮在岩壁的面粉被水冲泡，体积膨胀，将颜色紧紧包裹着，雨水越冲刷，那画反而愈鲜艳。就好像雷雨下，一朵荷花慢慢绽放在岩石壁上。娇艳无二。
若看人，那人就微抬着头，看着那花。大雨迷蒙着他的五官，你看不请他，越觉得他的美。雨水流过他的发，额，眉……精壮的身躯，在脚下汇集成河。他那么站着，就胜过墙上那朵荷花。那荷花艳，这人，却让人觉得心疼无端。
顾惜朝静静的站着。看着墙上那幅雷雨荷花。他好像想到了那个地方……他想到了晚情……想到戚少商……他觉得满足而平静。
这是他这辈子，对晚情最后的交代。她会永远在他的心里。但他剩下的五脏六腑，都要铭记另外一条龙。现在他终可以低低的说一声
晚情，对不起……顾惜朝用下辈子，下下辈子还你的深情。但这辈子，我已经交给了另一个人，请你，不要怪我……
雨停，艳阳出。顾惜朝接过秀儿递来的帕子，看那微红的眼眶。轻轻的笑了。已经有女儿家娇羞的送上没半点潮气在的衣袍，顾惜朝微笑着接了。没想到那女子见他的笑，竟也哭着跑开。顾惜朝轻笑着，一展衣袖，又变成了那个翩翩公子。头发微湿着，但所有人都看得到他脚下的风。而他留在墙上的画，水润鲜泽，让人即不敢凝视太久，又无法割舍太久。
那是关于一个如仙的人物千古的传奇。
顾惜朝跟着秀儿身后，重往深处走。走着走着，秀儿忽然回头，火光中，好像双眼红的更厉害了些。
“你走吧。”
“为什么？”
“不知道自己中毒了么？”
“知道。”
“那你还不走？”
“不走。”
秀儿咬着唇看着那淡定笑着的男子，喃喃道：
“你以为夫人会给你解药？”
“惜朝不知道。”
“他不会给你的。”
顾惜朝微微侧头，挑眉
“那顾惜朝也不走。”
“为什么！”秀儿急了。
“因为顾惜朝从来不逃。”他这辈子只逃过一次，已经够了。
深深的看着她。秀儿咬牙骂道：
“疯子！。”
忿忿而转身的模样，让顾惜朝觉得这个小女孩，有或者这个人，有些可爱。
他重迈步走。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了解在今天。
“顾公子画完了？”
“是。”
“好，请坐。秀儿，看茶。”
秀儿有些不请不愿的过来上茶。还在瞪他。
顾惜朝微微躬身，便落座，端起茶盏的手稳如泰山。
座上的女子看着他。忽然悠悠叹口气。
“你现在应该在痛吧。”
顾惜朝笑笑：
“谢夫人关心，惜朝还好。”
“夫人，他画的画真的很好看哎。”秀儿几乎要跳起来。那积极的模样，倒是让顾惜朝莫名感动……
“秀儿！”女子斥一声。重转头看着顾惜朝。似乎在寻找什么。
顾惜朝只笑着。似乎也在等待。
忽然一阵银铃响。过后，女子沉吟片刻，抬眼看顾惜朝。
“戚少商来了。”
顾惜朝一惊。暗度那人来做什么。
“顾公子……你走吧。”
顾惜朝又是一惊。
“你去找戚少商吧……按理说，我本不应该放你走。可那人已经受了这一百三十七个人的罚，按照雷家庄的规矩，是不能为一条命罚两次的。你如果刚刚喝了第一碗茶。又喝了第二碗茶，自然是没事的。如果有一碗没喝，雷家庄从来不预备解药……”女子回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