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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辋川记(gl)-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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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平十一年夏的潼关城外,尸横遍地、血流如河,大周皇帝卫长风在这一战中受到了严重惊吓,最倚重的侍卫总管常平也是力战身亡,全军守在潼关城,再不主动出击。
  而叛军方面,被救回去的唐秀詹亦是一直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致使云亭北根本无心军事,整日忧心不已。
  如此一来,恶战之后的潼关,反而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时期,双方俱是无心战事,任时间在一点一滴间悄然流走。

  盛夏微凉

  “陛下,常公公的后事已经办妥了。”
  “嗯,下去吧。”
  潼关城内,花木扶疏的太守府后花园,卫长风盯着池塘内嬉戏的游鱼一阵恍神。
  死了?竟然死了?大周皇宫第一高手常平常总管就是这么死了!以后,还有谁会四季如一地守在自己身边,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全心服侍?
  风过
  在盛夏的池塘边皇帝却觉心中微凉。
  “大胆奴才,见了储君殿下,不但不跪,还敢如此无礼,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是怎么被□的?”
  皇极殿外,储君身边的随行大太监正大声呵斥着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起因却是在储君经过时,这个小太监不但不跪,还敢直勾勾地一直盯着年少的储君看,着实无礼至极。
  “怎么不说话?”
  见自己的权势得不到显摆,大太监很怒,正打算上前给这个藐视他的小太监一点深刻的教训,却不妨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储君突然开口。
  “住手!”
  走上前,走到那个双肩不住抖动、脑袋已经低得快要埋到地下的小太监面前,十六岁的卫长风颇感兴趣地问,“说,你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我看?为什么不下跪?”
  “因为,因为殿下您实在太美了,奴才惊得忘记了。”
  “哈哈!”如此诚实浅白的回答听得卫长风大为开心,索性蹲下去,一折扇挑起小太监的脸,见模样儿也算清秀,卫长风微微笑道,“那你想不想像那些大公公一样时刻跟在我身边?”
  小太监点头如鸡啄米。
  “可惜啊!”卫长风不无遗憾地道,“看你这小身板,只怕既无高深的武功保护我,也尚未学会察言观色。我身边,可从不养废物!”
  站起身,弹了弹衣上刚刚沾上的灰尘,年少的储君冷然道,“我们走!”
  “常平,储君殿下已经走了,你没事吧?”
  有好心人去拉此刻还匍匐在地上的小太监,却未察觉这个叫常平的太监握紧拳,已在心中下了一个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殿下,我一定会努力,直到有一天,能够在你身边,为您献上我的一切!”
  一切啊!
  生前种种,俱埋黄土,随一缕青烟,因风而逝。
  打了个冷颤,在盛夏的池塘边、柳树下,大周皇帝卫长风就是这么莫名地,直直昏倒过去。
  “刺史大人,老朽真的已经尽力了,总督大人那里,您能不能帮着求求情,好歹为老朽留一点血脉,求求您了!”
  年近古稀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头发俱已花白,痛哭流涕的样子看得云昭阳大为皱眉。但她也清楚,面前的老人是有理由害怕的,母亲云亭北已经将救治唐秀詹的三个军医满门抄斩,原因不过是大家都说了实话。不管怎样,唐秀詹已经无药可救,纯靠人参续命的她,随时都可能咽下那最后一口气。因此,在目睹了前三位同僚的悲惨遭遇后,已不打算活命的老人来求云昭阳能让自己留一点血脉,护三岁的曾孙不死,其他人,就看总督大人心情吧!
  “大人,大人,不好了!唐宗主刚刚去世了,总督大人知道了,疯了一般地向那边冲去,您快去看看吧!”
  一小兵满脸惊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通报,话未说完,云昭阳已经摔帘而出,剩下那老军医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不住道,“完了!完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急急赶到唐秀詹所居营帐,见几乎所有高级将领都已守在帐外,三两成群地议论着。看来对于因这个女人而起的叛国战,众将俱是忿忿,顾不上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云昭阳直接闯进帐中。
  “母亲大人!”
  出乎云昭阳的猜想,除了云亭北与唐秀詹,帐内再无他人,或者说,除了活着的云亭北与刚刚死去的唐秀詹,云昭阳再没有看见其他人。
  “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虽然自己母亲云亭北一脸平静,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唐秀詹不说话,云昭阳还是不能确定,这是否会是爆发前的沉默。
  “她死了,卫长风因此受了惊吓,你哥会很开心吧?”
  “什么?”
  心虚又震惊的云昭阳当场身体完全僵硬,好半响方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道,“您在说些什么?”
  “昭阳啊,或许你的命会比我更好点,哪怕我们所爱之人爱的都不是我们。”
  云亭北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感慨,但在云昭阳听来,却仿佛晴天霹雳。
  “您知道?”
  伸手去抚唐秀詹的脸,哪怕那人已不再有任何知觉,云亭北的动作还是很轻、很柔,带着无尽的深情。
  “秀秀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所以哪怕唐安不爱她,她也要想方设法为他报仇,让天下人都明白,她代表唐安,与唐安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二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她,她骑在马上,一身火红的衣服,骄傲又艳丽。我说这位小姐,你的马鞭掉了,她说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捡起来呢?于是我拾起她的鞭子,却将自己的马鞭递给她,看她冲我粲然一笑,那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直接照进了我心里。七天七夜,我追随着她,不顾侍卫们的劝阻,无视她身边人的白眼,只为她时不时地对我一笑,我就觉得无比开心,好像整个世界都因那一笑而光明。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她是唐门的少主,她也不知道我是燕赵的将军、下一任云家的当家。我以为凭借我自身的条件与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哪怕她是那么的骄傲,骄傲的女人,不是更有味道吗?只是我没想到,她心中早已有人,还是一个不爱她只将她当成小妹妹的男人。我不服气,收起我的傲气,尽我全部的温柔体贴,不舍不弃地,陪伴在她身边。直到有一天,她对我说,不然就做比朋友更好、无话不说的密友,不然就消失在我的视线,让我永远也找不到她。我惶然、愤怒、困惑,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如此狠心,任我付出一切也不动心?我曾想去杀了那个她心中的男人,却没想到,那竟是陛下的丈夫,更没想到,不用我出手,那个男人就因毒杀陛下而被处死,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这一辈子,我知道秀秀最爱也是唯一爱的是唐安,但是在她伤心时、难过时、开心时、快乐时,是我陪在她身边,看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一个掌管唐门世人惧怕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她不爱我,却喜欢我、信任我、依赖我,所以我认为,我比唐安更幸福,我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心,但我已经得到了除此以外的所有。感情的事情,人力不能勉强,那除了爱情,你其实可以得到得更多,收获也更多。昭阳,我知道你爱云笺,你也清楚云笺他不爱你,你并不是能让他爱上的女人,但是母亲想告诉你,这些都不打紧。如果你真的很爱他,爱得义无反顾,爱得能够忍受他不爱你这个可能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那就不要去计较一些虚名,坚定地留在他身边。”
  “留在他身边?”云昭阳一阵恍惚,“不计较就能留在他身边?”
  “我是说不计较一些虚名。”云亭北淡淡一笑,“比如说以后也不要指望他会光明正大地娶你,他是一个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但他很念旧情,所以只要你以后不学那些无知妇人,整天为一些小事拈酸吃醋,他就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在他心里,弟弟是最重要的,而你当年对云书诸多照顾,这份恩情,他永远都会记住,也永远会因此对你心存温情。”
  “母亲!”
  云昭阳这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在云亭北面前,又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毫无遮掩。
  “您都知道?”
  “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为你的将来打算。过几日,修整完毕,我们就撤回燕赵,等我死后,你就率军重归朝廷吧!”
  “母亲,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啊,你怎么可能会死?”
  回身安抚自己情绪激动的女儿,云亭北微微笑道,“母亲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会不死,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就安心了。”
  “不,您不能!”
  云昭阳泪如雨下。
  “傻瓜!”
  伸手想去拥抱自己的女儿,却觉胸中气血翻涌,一个没忍住,喉头涌出一股腥甜之气,云亭北张口呕出一口鲜血。
  “您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慌忙扶住云亭北倒下的身体,云昭阳大叫,“来人啊!快来人!”
  潼关一战后一个月内,卫长风、云亭北相继病倒,病情颇重。八月中,云昭阳领军退回燕赵。九月,卫长风留下卫信继续镇守潼关,自己返回长安,因心神不宁而暂时无法上朝,留于宫中静养,大小朝事,俱由内阁拟出意见呈报宫中,再依皇帝批示处理。十月,宫内传出闹鬼之言,急传太医深夜入宫诊断。

  宫中魅影

  “方太医,这边请,请您快点!”
  “小公公,再急也不能这么慌啊,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老夫不小心绊倒了,还怎么给陛下诊断?”
  “可是、可是。”小太监急得差点掉眼泪,“陛下真的病得很严重,您快去看看吧!”
  严重啊!
  祖上三代俱是大周太医的方正深吸一口气,这宫中的事可难说得很呢!大半夜地紧急传召入宫,用脚趾头想想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行走在宫中走道,方正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为何偌大的一个皇宫竟显得如此冷清?虽然不时有侍卫戒备巡视,但整个皇宫都好像被笼罩在黏稠的黑暗中一般,气氛诡异、沉闷。
  真想念卫信那小子啊!他在的时候,那会如现在这样,禁军都没一点活力,一个个僵硬地、直挺挺地走来走去,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最近兵部没克扣军饷啊!
  胡思乱想的方太医也就敢在心里暗自腹诽下,毕竟现在的禁军当家人是亲王殿下,而自从常平常总管死后,就连宫中大内侍卫也尽归云笺管辖。虽然这一点曾经引发朝臣们抗议,认为现在还在和云亭北打仗,把一国精锐军队全交到一个云家人的手里,究竟可靠不可靠?奈何陛下不做任何表示,于是在仿佛顺理成章中,军队的指挥权名义上暂时全在云笺手中,但实际上?方太医摇了摇头,军方自有自己的势力吧!如果想完全控制军队,亲王殿下还得拿出点实在的功绩来,比如说:劝降云亭北!
  张开嘴无声地笑了下,方正也为自己的想法觉得荒谬了。这怎么可能?要是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站在南书房外,收起自己的胡乱猜想,稳稳心神,方太医随小太监进入室内。
  “微臣参见陛下!”
  “什么人?太医!谁把太医叫来的?”
  一反平时的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的卫长风仅着睡衣,显得激动与狂乱。
  “朕没有病!朕确实看到了长央!长央,她恨朕,她死了也不愿放过朕!不,不可能,还是她没有死?来人啊,朕要去皇陵,掘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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