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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第44部分

小说: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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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雾景似乎还带着湿意,渐渐地蕴湿了眼角。望出去的景象,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回忆,那就是自己的前半生。

  那时自己的年纪,或许比白洛瑶、比何孟欣还要小得多。

  彼时还在国外的女校寄读,如花嫣然的年纪,烂漫天真。因为初见了一张展景荣的照片,少女怀春的一腔心思,便辗转地落在了那个人身上。

  照片里的年轻男人,长身玉立,英俊得像是画报上按着哪个明星拓下来的一般。可是方家的小姐,又怎么会看得上徒有外貌的明星?

  只有照片上的那个人,父亲偶尔提起的那个人。。。。。。展景荣。。。。。。他却不一样,气度疏朗,并不见世家少年的清贵,眉宇间却有着铮铮的傲气和才情,只让人觉得向往。

  他们两家向来关系熟稔,因为两家的孩子都送在外边求学,下一辈之间倒还有些陌生。她小小的,矜持的心思,一直在想着,他的真人,该是怎么样?

  直到假期的初见,才觉得,原来真人,竟比照片上还优秀得多。她不可遏止地想要接近他,即使他看自己的目光,始终谈谈的,仿佛在看一个妹妹一样。

  后来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终于将话挑明了,带了羞涩,更多的却是勇气和无畏。

  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那个孩子是不错,可是现在展家出了事,你不是不知道的。你父亲那边不知道会怎么考虑。。。。。。”

  那时自己真是年纪小,以初生牛犊的勇气,继续对父亲说:“难道。。。。。。我喜欢的人,你也不愿意帮帮他家吗?”

  父亲含笑看了自己很久,才说:“我女儿看中的,我怎么能不帮?”

  展家在焦头烂额中,接到了方家这样隐约的示意,自然也是喜出望外的。于是这门婚事,顺顺当当地订了下来。半年之后,她便嫁到了展家,而展景荣甚至没有完成国外的学业。便直接回国继承了危机四伏的家族事业。

  因为得了方家的帮助,而且展景荣本身亦是能力出众,那些危机都逐一地化解了。展家上下,对方流怡也是客气非常。

  可她却惶恐,又困惑。。。。。。她的丈夫自然是人品端正的,又待她很好,可却不是她想的那种好。。。。。。他们之间,始终隔了距离。

  方流怡也想过,是因为两人的学历和背景吗?他们一样在西方求学,甚至出身的家庭也是类似的。。。。。又怎会隔阂至此呢?

  最后是怎样得知来龙去脉的,其实方流怡也记不大清楚了。许是旁人的只字片语,许是因为自己的敏感和揣测,无论如何终究还是知道了。展景荣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心甘情愿地和自己结婚。她甚至隐约地了解到,他曾在求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子,为了她,甚至不惜和整个家庭闹翻。

  说到底,这场婚姻与他而言,不过是被迫的。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向他求证。展景荣只是谈谈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的。他在道德上十分自律,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这些她都相信——可是她也相信,自己看到了他眼底刻意掩饰的那丝黯然和无力。那是最好的证据,告诉自己,原来他的心底,真的还有另一个人。

  原来,这才是真相。

  后来,便习惯了彼此之间的相敬如宾。也幸而有了儿子,她带着孩子,常住在英国。而他事务繁忙,并不常来和妻儿同住。她生活的重心,已经渐渐地由一心一意地爱着丈夫,转到了儿子身上。

  她的儿子,足以让她骄傲,又让她觉得,即使难以得到丈夫的全部,可是只有有了孩子,一切付出也都是值得的。

  她用全部的精力,爱着她的儿子,看着他成长,并不拘束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或许她的残生,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

  直到丈夫病重,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弥留的时刻,他拉着自己的手,很慢很慢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他在对自己说“对不起”——可是她这一辈子,从来不需要展景荣对自己说对不起,她想像寻常的女人一样,听到另外的三个字。

  看他不会对她说,她想听到的那句话,从来只是奢望。

  悲怆无力,泪流满面。

  儿子已经长大了,他的肩膀宽阔,揽着自己,一遍遍地抚慰。这茫然的下半生,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什么了,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易钦的重担落在儿子的身上的时候,她可以帮着分担一些。

  她回国,在儿子正式接手易钦之前,暂时主管易钦。

  展家在文岛有一座极大的宅子,她去过数次,这一次,是为了整理丈夫的遗物。

  她看见了那本黑色缎面的本子,极厚的一本,翻开的时候,仿佛窥见了那个对自己向来疏离又不失礼的男子的全部心事。

  他那么爱那个叫做喻惠茹的女子,笔记的第一页,便是他们的合影。彼时他穿着黑呢大衣,将那个高挑的女孩子揽着怀里,两人的笑容羞涩而明媚。

  略微发黄的照片背面,那个日期,原来正是自己一心一意单恋着他的时刻。

  那些隐痛,又一次翻上来,这一次,排山倒海地将自己淹没了。

  她无力地坐在桌前,仿佛自虐一般,一页页地翻下去,仔细地读着他的心事。

  他没有骗自己,在和自己结婚之后,他们之间也断绝了联系。可他却越发执着地爱着那个女人,爱着他们过去的那段时光。一言一语中,不难读出他浅浅的后悔,大约是在后悔他当时的让步和懦弱。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错过了爱情,错过了青春,到了最后,连仇恨,也无法发泄,真是讽刺。

  这些隐忍的情绪,是在收到了那封信之后,被彻底的引燃的。

  是那个女人写来的,想来那时她并不知道展景荣已经去世了。信里的语气并不逾矩,只是老朋友之间惯常的问候与来往,却提及了那个寺庙。

  她的丈夫的日记中读过那一段,寻找到唐时的建筑,彼时豪情勃发,情绪热烈。

  那种热情,在她嫁给他之后,从未感受过。

  她越读着,嘴角的冷笑便愈盛。

  仇恨之心,越来越强烈——她方流恰发誓,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和……自己丈夫的愿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还能够实现。

  泽诚刚入主易钦,很多事还需要自己的扶持和帮助,她不动声色,西山的开发照常进行。

  倒是没有想到,儿子很快地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虽然自己一直十分中意世交何家的女孩,可是那个叫   白洛瑶的女孩子看上去娴静而漂亮。那时候她在心里想,自己喜欢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直到回到公司,展泽诚向她提出要修改西山开发的方案,理由亦是为了保护那座寺庙,并且提出了替代的方案。

  那时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眉眼英俊而气度沉着,依稀便是展景荣年轻时候的模样,让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替代方案我让人连夜赶出来了。妈妈,洛瑶的老师是极有名的宗教学教授,你可以看看她的建议。”他将那叠文件递给她,黑眸中全是期待,,“高尔夫球场可以另选地址,我觉得将西山的一部分开发成宗教旅游场所……”

  那个名字让她的手顿在那里,不可置信地再看了一遍,原来自己没有眼花。

  呼吸在瞬间紊乱了,那个女孩,是她的学生?而自己的儿子,又是为了那个女孩,才一意地要促成方案的改变?

  表情在瞬间冷淡下来,她再片刻之间做了决定:“这一期我们的投入有多大,我希望你衡量清楚。这个方案在我看来就已经是胡闹,你还真打算拿到董事会去讨论?”语气越来越严厉,“展泽诚,现在已经不是你在学校念商科的时候了,这也不是模拟案例,可以让你们一改再改,一玩再玩。决策有一点点不慎,就是十亿百亿的偏差,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没有再听儿子的解释,便让他出去了。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只觉得精疲力尽……又或许,是什么,已经开始让自己改变了……

  那个女人还要影响自己的儿子吗?嘴角浮起了冷笑……她的儿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数日之后,她急匆匆地开完会出来,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

  在此之前,自己从未见过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毁了自己一辈子。

  所以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喻惠茹坐在展泽诚的办公室外边,大约是在等他。

  端详了一会儿,其实她和照片相比,变化并不大。即便老去了,依然从容而有着淡淡的韵味。

  这。。。。。。就是展景荣一直爱着的人吗?

  她的脚步不可控制地走向她:“喻教授,是为了西山开发方案来的吗?”

  喻惠茹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眼中的不善,只是点头说:“是。我约了。。。。。。”

  “你可以跟我来,看看现在那边工程的进度。”她示意助手备车,又轻轻地说,“对了,我叫方流怡,展泽诚的母亲,也是展景荣的妻子。”

  她将喻惠茹带到了西山的一角,从那里看得到云初寺的全貌。推土机在轰鸣,片刻之后,烟雾缭绕,尘土满山。

  那时真是有着无限的快意:“喻教授,你看,来不及了,你和他的愿望,恐怕是没办法在这里实现了。景荣他,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心痛呢?”

  展泽诚从身后一言不发地赶过来,匆匆将两人隔开。目光望向喻惠茹的时候,亦有着关切,将摇摇欲坠的她带上车,才沉声说:“我送她回去后再来找您。”

  那天很晚的时候,展泽诚在老宅子里找到了她。

  其实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而她并不打算再瞒着他,于是微笑着将展景荣的日记翻开,一行行地指给他看,间或插几句自己这数十年来的心事。激动,却又奇迹般地有些平静。

  儿子一直抿着唇,不发一言。

  直到最后,她说:

  “泽诚,这就是我的想法。这么多年过来,你想让我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这事件上,谁也不用想劝劝我。那座寺庙,非拆不可。至于你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我也反对。我想我没有办法对一个和喻惠茹有关的人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好感。”

  展泽诚看着母亲憔悴的侧脸,又回想着她坚决的语气,只是无声地站起来,将她拢在怀里,慢慢地说:“妈妈,我知道了。”

  那一瞬间,她靠着儿子的肩膀,仿佛孩子一般,忍不住嚎啕大哭。

  而他耐心地抚慰她:“妈妈,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回想起三年前的一切,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僵?为什么自己会越来越患得患失?即便喻惠茹死了,即便他和那个女孩断了联系,可自己总是不放心。

  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在变?

  方流怡缓缓地叹了口气,最后低低地说:“泽诚,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完。”

  “生了这场大病,我倒是看开了一些东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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