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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男孩的忧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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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的忧郁
  作者:尛倲寶寶

  第 1 章

  站在六个床位的普通病房门口向内偷看,只有两岁多大的女儿;沉睡在左边第三个靠近阳台的病床上。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缝,大半个月前,珊珊突然昏迷,查出有先天性瓣膜缺失,抢救三天后醒来,清醒不到二天;又晕迷过去,一直昏睡到现在,主治医生说,只能等她醒来,看她的实际情况,再研究治疗方案。
  珊珊治疗费用是很大的缺口,等她醒后做手术需要的费用更高,珊珊一住进医院需要大量的血,他与珊珊同是O型血,珊珊是少有的RH+阴性血型,他的血型不符,她的妈妈李芳是A型血,也不适合珊珊。
  在珊珊第二次昏迷时;李芳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存款,和二室一厅写有她名字的房产证消失了,房子是贷款买的,还在还贷中,他没有办法将房子买卖交易,预先交的钱早已见底,欠医院不少钱。
  珊珊应该住病危的急救病房,每天床位费加治疗费是笔庞大的开支,他与珊珊的主治医生丁子健谈起家里的情况,珊珊睡在普通病房里,所需的急救设备搬到珊珊的床前,节省很大一笔开支节,仅支付维持生命的药物费用,每天大几百元近千的开支也不是个小数目,丁子健说由他想办法先拖着,他粗略算了一下,他已经欠医院近二万元的费用。
  竞争公司“航空物流”用巨款利诱他合作,盗取公司的资料后;对方反悔,用几千块钱将他打发掉,公司老总发现他做的事,看在他是从公司初期,一直辛苦到现在的的老员工;给他自动离职的台阶下,半个月的时间让他进行交接,就在今天,提前四天,他被踢出了公司。
  交接时间内,他有重新再找工作,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工资即高又不太忙的工作,他希望珊珊马上醒来,多昏迷一天危险多一些,她只有清醒过来,进行手术,活下来的,机率才更大。
  钱……钱啊!足以压死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一夜之间愁白了不少头发。
  与珊珊同住一间病房里的男孩,睡在女儿珊珊旁边的床位,男孩走出病房时,没有留意,撞到他一下,男孩眼神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那男孩子与珊珊一样;心脏有问题,珊珊住院这段时间,没有看见男孩和别人说过话,他的父母每天轮流来看他,也很少说话,待在病房里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接到电话急匆匆走了,男孩在病房里,耳朵总是塞着耳机,闭目睡在床上,一半时间不在病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道珊珊什么时候,随时会醒来,去的时候总会买一点水果,病房里其他四个床位都有家人看护,或是来有人来探病,男孩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不喜欢与别人过多的接触,心里想着,男孩与珊珊同住一间病房,如果珊珊没有醒来,水果没有吃掉,坏了只能丢掉,很浪费,他把带去的水果递给男孩,男孩眼睛很诧异地盯着他,古怪的表情像是在考虑,反复斟酌,没有接过他的水果,也不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从来没看见男孩笑过。
  离开病房,走向楼梯间,向上走,住院部一共有十二楼,楼顶是个很宽敞的平台。
  珊珊的妈妈离天三天后,丁子健在询问起她的妈妈时,对他说,血型在遗传上会有些小偏差,珊珊属稀有血型,丁子健将他和他妻子的血型做了配型,会出现珊珊那种血型的机率很小,DNA数据链显示,珊珊是他的小孩概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看着珊珊出生,每一天的成长,都印在他的脑海里,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愿相信,更不愿承认,现在珊珊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却没有能力照顾她,治好她的病,如果找到她的妈妈把房子卖掉,如果另有亲生父亲存在,找到她的父亲,会不会有一线生机?如果这样能救珊珊,他愿意妥协。
  问题是……她到底跑到哪里?!怎么才能找到她?
  走到住院大楼的楼顶,平台上竖着很多根方石柱,上面牵着些绳着,晒着床单被套,楼顶上风大,呼呼吹着床单呜啦呜啦响。
  扶着护栏向下俯看,远江近楼,江水蓝天成一线,依山而建的街道,盘山公路逶迤绵延,半山处的公园,山石错落有致,树木萋萋葱茏,城区依旧那么美,生活却这么残酷,凛凛的风吹在脸上,抹不平内心的焦燥不安。
  “老爹,很适合头发快要谢顶的你。”一道声音横空划出。
  程仕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与珊珊同病房的男孩,走近他的身边。“你好。”程仕勋礼貌的回应,男孩不在病房的时候,都是在阳台上吗?
  男孩没有说话,爬上石砌的护栏站在上面,伸开双臂仰头迎风,脚原地打着转,很慢,左边的头发剪一寸板头,向右边留有长长可遮住眼的刘海,发染橙红色刘海有几处亮紫色挑染,跳跃的色彩被风吹乱,随空舞动,停住打转,面向阳台外,身体向前倾,程仕勋看到他的身体快要向下坠时,伸手拉住他的手,男孩身体悬在护栏外。
  男孩的身体向下坠,程仕勋的手拉不住男孩的重量,手腕被石台磨破皮,探身向前使劲要拉起男孩时,看到离阳台差不多一人身高处,是一个长三米左右,宽一点五米的平台,男孩已经站在平台上了,拉着男孩的手松懈地握着男孩的手腕。
  男孩双脚站在平台上,反握程仕勋的手,将他拽出护栏,拖到平台上,他还来不及呼气,男孩翻手把他压在平台边,上半身倾出平台,这栋楼有十二层高,望着眼底人如蚂大的高空,脑袋缺氧般晕眩,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拔开男孩,身体却被男孩死死的压在身下。
  男孩放开程仕勋,靠墙边坐着,程仕勋撑起身体望了男孩一眼,恍惚间似乎有看到男孩在笑,一隐而过。
  程仕勋站起,走到男孩旁边,靠坐在墙边,男孩起身踩着他的肩头爬回护栏。
  “从这里跳下去的感觉肯定不错。”男孩仰头迎风看向远方。

  第 2 章

  程仕勋爬起来紧张的仰头看着男孩。“你的病又不是没有希望治好,为什么会有轻生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好,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男孩蹲下来,低头看着程仕勋,像在研究怪物一样看着他。“你为你女儿的医药费犯愁?大叔说你的老婆跑了?”
  “你的父母不停地赚钱,是为了给你治病,你应该理解他们,”担心男孩的程仕勋没听清男孩说了什么,“如果你这样从这里跳下去,他们一定会伤心,不要太自私,你的命不是由你掌控。”
  “啰嗦。”男孩起身,向内跳回楼顶阳台,一会后探出头对程仕勋说:“从这里跳下去,你女儿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说完收声没有了声响。
  这个看起来很冷漠的男孩,以为他要跳楼,才跑来跟他说话吗?“喂!?喂?!莫俊宇你还在不在?”程仕勋记得男孩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墙有一人高,平台没有攀爬的地方;根本上不去。
  从护栏那头甩下一根绳子,程仕勋抓着绳子爬上去,站在护栏上,绳子另一头绕过楼梯间的铁杆;拴在楼梯进平台的门把上,男孩已不在楼顶。
  一个星期,程仕勋努力地找工作,二十八岁,找份工作不算太难,但有了污点就很难,“航空物流”将他的事在业内界公开,程仁勋在他熟悉的业务一行,找不到适合他的位置,一步走错,步步错,转找其他工作一切需重新再来,大多企业都不愿招用不懂行的新人。
  拖着疲惫的双脚,走进病房,珊珊一脸安祥的沉睡,一如不知苦愁的单纯,丁子健对他说,如果珊珊这两天再不醒来,再醒来的机会会很少,随时会宣布死亡。
  手指摸梳珊珊柔软的头发,手背划过她的脸,程仕勋的人生没有什么目标,珊珊现在是他唯一的牵挂,珊珊就这样走了,正好给日暮途穷的他,一个自我解脱的理由。
  昏昏沉沉中醒来,睁开眼睛,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程仕勋,睡在床上,左手手臂有冰凉刺激,转头看到头顶上挂着盐水袋,头痛得用另一只手摸摸头,视线接触到一对冰冷的眸子。
  “你突然昏倒,”莫俊宇不可置信地盯着程仕勋,一个大活人会营养不良,像天方夜谭让人匪夷所思。“大叔说你不能离女儿太远,让你睡在我的病床上。”
  “那你睡哪里?”程仕勋问。
  莫俊宇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在哪里都能将就一晚,他知道,程仕勋晚上都是睡在走道里的长椅上。
  “你不好好休息,可不行!你是个病人,我随便睡哪里都可以。”说完,程仕勋起身,用右手要去拔掉插在手背上的针头。
  “你是白痴啊?!”生病不好好呆在床上,莫俊宇急燥地按住程仕勋,一只手抓住程仕勋要去拔针头的右手,俊眉向上高挑,双目盯着程仕勋,示意他不要乱动。
  “我已经没事了。”程仕勋推开男孩,没有再去拔针头,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只有墙四周几盏淡黄色小射灯亮着,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已经睡着了。
  “大叔找了张临时病床。”男孩没有再压住程仕勋,坐在床边,头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我休息好了,你睡吧。”程仕勋起身从靠近珊珊床位的左边下床,拿着吊瓶,隔着床铺对男孩说:“早点睡,我去护士站将就一晚。”
  莫俊宇盯着程仕勋,一言不发,咬着嘴唇,微虚着眼瞄着,等着。
  程仕勋转身看看熟睡中的脸,弯腰亲亲小脸,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房里那几抹淡黄,像萤火虫,似闪亮又暗淡,在黑暗里发挥着仅有的能量,努力去照亮,发着光,微弱叫喊着,与夜色分割领地。
  莫俊宇绕过自己的床,走到小女孩的床前,盯着卷在被单中小小的躯体,睡了那么久,其实你并不想起来,是吧?
  走到床靠墙面放着仪器的右边,小女孩的心跳平缓,一会高一下,一会低一下,滴答滴滴答,像随时会减弱成一条线,显示心跳的数字,忽跳忽跳,不停变化,带着氧气罩呼吸,静静没有生气;床头挂吊的盐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进弱小的身体。
  手指从失去颜色的脸颊,划到存放心脏的地方,人的身体很脆弱,神经也很脆弱,身体的疼痛不及醒来,看到事实而带来的沉痛,所以你选择沉睡,你在等待,等待有人来帮你解脱,来解放你受困的灵魂,这样才不会痛苦,对吗?你不用再等了,我来帮你,你马上就能解脱。
  手重回到脸庞,拉开氧气罩,慢慢地离开,渐渐地抽离,小小的鼻子,不带色泽的小嘴,莫俊宇注视着这张小脸,像在欣赏一幅油画,细致地检查,以免毁坏了色彩,韵色,很快就好了,你就能自由,不再被束缚,你的愿望,就要实现,在等一下……
  突然,紧闭着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上下动了动,幅度很微小,动作很轻微,暗淡的灯光中,看不太分明,莫俊宇弯下腰,仔细地盯着小脸,眨动一下的眼睛,慢慢张开,无力地又迅速合拢,眼珠在闭着的眼皮底下,左右轻晃着。
  一念间,莫俊宇眼前浮现,老爹那张头发脱掉,前额两鬓初见雪白的脸,那双小而不见光彩的一对眯缝眼,陡然闪现光亮。
  莫俊宇不假思索,伸手按响警铃,将氧气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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