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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部分

盛唐风月-第349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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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是跟着那位王大尹一块去,一个官居正八品的随员,难道还能招摇地带上一堆护卫?再说樊川杜曲近在咫尺,到了长安不愁没有人手调配!”
  拗不过赤毕,刘墨即便再不想又是自己留守,也不得不怏怏答应。而杜士仪由秋娘收拾好极其简单的行囊出来,见前院马匹人员都准备好了,他一扫赤毕四人,面上便露出了赞赏的笑容,点头一笑便上了马背。等到一众人等一路疾驰到了宣范坊河南府廨,正好王怡一行人从里头出来,约摸十几人光景。两相一打照面,王怡冷淡地颔首算是答了杜士仪行礼,继而便沉声对左右吩咐道:“事出紧急,需得日夜兼程,明日傍晚之前,务必赶到长安。”
  “喏!”
  这一路由洛阳往长安疾赶,杜士仪不禁又想起了当年京兆府试之前那番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只不过如今一行有二十人,再加上驿站换马不换人,行程虽然同样辛苦,双股磨得火辣辣疼痛,但年轻的他自然支撑得住。而起头定下一昼夜之期的王怡到了新安县时,却已经有些脸色发白了。年近五旬的他原本还要坚持继续赶路,可杜士仪瞧见他由随从扶着上马之际便是几次都没能坐上去,等上去了之后人却摇摇欲坠,他便好心劝道:“照如今行程,傍晚之前必然能赶到长安,王大尹不如歇息一个时辰再赶路?”
  “要务在身,怎能耽误!”
  王怡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见杜士仪也不再多劝,和那些随从跟着都上了马,他便重重一鞭子抽在了马股上。可抓着缰绳等马匹再次疾驰了起来,他方才觉得之前尚可忍受的上下起落颠簸变得渐渐更剧烈了起来,而喉头那股反胃的冲动却越来越强烈。饶是他用绝强的毅力一忍再忍,可当灞桥在即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正好前路车马渐多,众人纷纷放慢马速,他到道旁策马一驻足,便抠着喉咙口将早先在新安吃的那些东西全部吐了个干净。直到肚子里空空如也,他勉强接过随从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水,这才压着胸口说道:“先立时进了长安城再说!”
  当这一行人在长安城的春明门验了过所进城之后,王怡就命人往长安万年两县廨以及京兆府廨送了讯息,自己则是带人马不停蹄立时赶往了太极宫。因为天子东巡洛阳,洛阳本就有相当于都城的皇宫和官署,全套文武班子几乎大半都跟了过去,留守长安的西京留守王志愔,原本就是在太极宫尚书省内坐镇。
  杜士仪跟着王怡从安上门进了太极宫,便发现这座自己原本就颇为熟悉的皇城现如今一副劫后余生的景象。尽管并未有官署被完全焚毁,可地上墙上的血迹,被火焚之后焦黑的痕迹比比皆是。就是那些看到他们这一行人而纷纷退避道路两侧行礼的官员,面上依旧还能看到无法褪去的惊怖之色。而等到他们进了尚书省,不但前头的王怡一下子站住了,杜士仪也不禁心中咯噔一下。
  这尚书省之中焦黑的痕迹,地上的血迹,甚至刀剑打斗的痕迹,比皇城之中其他官署看上去都来得更明显!
  “看来之前说是逆党斩景风门入宫,志在西京留守王尚书,此言不虚啊。”王怡只是微微停步片刻就径直前行,一直到了尚书省都堂入内坐下,他吩咐杜士仪一旁坐下,这才沉声说道,“尚书省留守的是谁?此前逆党都在何处?”
  王怡来得急,而且一到就问正事,几个出来迎接的令史和书令史不禁面面相觑。总算其中一个尚算机灵的上前行礼,赔笑解释道:“王大尹,因为事出突然,当夜陪着王尚书当值的两位主事,现如今都因为受伤不轻在家休养。其余还有几位郎中和员外郎受伤,有的在家休养,有的在京兆府廨……因生怕宫中尚有逆党余孽,人都已经押在京兆府廨的监牢之中,孟公挑选了精壮日夜看守,如今……”
  京兆尹和河南尹,素来是京兆尹为贵,可如今王怡皇命在身,却也不惧孟温礼了,当即打断了他的话:“京兆府廨多大的地方,数百逆党如何看押?大理寺卫尉寺如今正空着,用来看押囚犯却是正好,立刻把人转押回来!要是本府在此,却依旧被贼子斩关入皇城,那本府就抹脖子自尽算了,也免得丢人现眼!”
  听到王怡这话显然是指摘被活生生吓死的西京留守王志愔无能,一时下头一片寂静。而王怡说完这话,便立刻看着杜士仪道:“杜拾遗,就请你走一趟。”
  “下官领命。”
  杜士仪起身才答应了一声,就只听王怡又添了一句话:“当夜入皇城作乱之逆党,一个都不许少!”

  ☆、342。第342章 长安不安天下乱

  “一个都不许少,让他王怡来给我不许少试试!”
  西京留守王志愔竟在逃出生天后惊怖而薨,应付这样一个谁也想象不到的局面,京兆尹孟温礼可以说是真正焦头烂额的人。此时此刻,面对旧日嘉赏的下属,如今却是充为王怡随员的杜士仪,他忍不住大发雷霆。直到意识到自己对着杜士仪发火也是白搭,他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面沉如水地坐了下来,又打手势吩咐杜士仪坐下说话。
  “那一夜王志愔逃得快,其余留守妃嫔又多数都住在大明宫,这些屯营兵方才仅仅是在宫城那些官署之中黑灯瞎火地闹了一场,而后见没有得到事先允诺的好处,我和万年令韦公及时赶到布置,封了太极宫皇城周边所有门,这些屯营兵一时阵脚大乱,斩了为首的几个头目乞降。”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京兆府廨的大牢之中,总共押了当夜谋逆的屯营兵一百二十七人,仍有人不知去向。想也知道,就算变乱来得突然,即便圣人不在长安,可皇城守卒何等要紧,岂会轻而易举被区区数百人打开了景风门闯进了太极宫?太极宫宫中有内应,此事自不必说!
  而晨晓开始平乱时,为免这些人狗急跳墙之下纵火焚毁宫室,我等不得不令人晓谕,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即便如此,是否有人就此逃进太极宫的宫城之内,却还是没准的事。而哪怕圣人久不御太极宫,可身为人臣,岂有抄检宫室的道理?至于人不留在宫中,还不是因为我和韦公全都怕宫中尚有内应,若是万一这些人有个什么闪失被放了出来,转瞬又要大乱!”
  杜士仪和孟温礼也算是颇为熟络了,听这位京兆尹如此说,他踌躇片刻,最终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孟公,王大尹此来究竟目的如何,我不清楚,我只是因为源相国之故充作随员,以防万一。我只想问孟公,据你所知,那一夜的逆谋,长安城内可还会有官民与之牵扯?”
  孟温礼顿时沉默了。好一阵子,他才疲惫地摇摇头道:“此事我却也不敢担保。此次逆党为首的两人,一是权楚璧,一是李齐损。权楚璧是权怀恩之侄,而权怀恩乃是当年周千金郡公权景宣的玄孙,袭爵卢国公,曾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雄肃伟毅,威名为人所重,即便很少在京中任职,可也算是一时名臣。
  至于李齐损乃是李迥秀之子,李迥秀当年也算是举朝有名的美男子,却不得不违心娶了张易之张昌宗的母亲,虽说二张之变后一度被贬,可中宗年间还是官至兵部尚书,去世之后追赠侍中,可说是颇为荣宠。只睿宗皇帝和圣人即位之后,他二人子侄尽皆平庸,故而都无甚作为。这两家都算是官宦之家,而世家名门之间联姻本就是家常便饭,若要追究牵扯,那恐怕一时会兴起无数大狱!”
  也就是说,这确实是一群当年武后到韦后当权年间父祖颇为煊赫的二世祖,因为不满而掀起的一出闹剧。可问题就在于权楚璧和李齐损二人的家世颇为煊赫,若治狱过于严苛,一个不好就要牵连到后头一堆人!
  明白了孟温礼的言下之意,杜士仪又再次询问了当日夜间逆党作乱时的一些细节,等到外间禀报说一应人犯都已经押了出来,他便站起身告辞。孟温礼亲自送他到门口时,他想了一想便停下步子,再次拱了拱手后就轻声说道:“孟公之言,亦是源相国之忧,我虽人微言轻,但该抗争时也绝不会退缩。”
  “长安不安,则天下乱,就拜托杜十九郎了!”
  孟温礼目送杜士仪一行人押着那数百人犯离去,不禁轻轻捋了捋胡子。源乾曜会举荐了杜士仪跟着,不外乎是看中了他强硬敢谏,如姜皎那样别人不敢碰的案子竟然敢封还制书,此番王怡若是真的罗织大狱,杜士仪应该绝不会放任。可即便如此,权家和李家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此番要伤筋动骨了!
  王怡派了杜士仪来京兆府廨提人犯,却是没有给一兵一卒,所幸孟温礼知道如今京城人心不安,几乎是把能抽调的差役全都抽调了随行押送。即便如此,当一行人出了光德坊京兆府廨,上了安化门大街时,看见这一大批带着杻械,又用长绳串起的犯人时,仍然引来了众多的围观百姓。尤其是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声,“这便是前几天夜里的逆党”,一时更是四面一片哗然。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孟温礼特意派来的一个大嗓门差役便陡然大吼一声。
  “诸位乡亲父老!”在京兆府廨干这种宣读榜文晓谕百姓的事干得多了,那差役驾轻就熟,一声吼出来,距离他比较近的杜士仪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连忙不露声色后退了好几步,而四周围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这时候,那差役方才清了清嗓子,大声把背诵好的说辞流利地复述了出来。
  “圣人令河南尹王府君和左拾遗杜十九郎前来长安,审理逆党安抚民众!定然不屈不纵,让长安城中恢复往日平安喜乐!然则犯人归犯人,若有私自接近掷物者或私语者,以通逆论处!”
  这些天满大街不是兵士就是差役,各种传言比比皆是,如今听得这话,在最初的寂静过后,一时又是好一阵议论纷纷。可围观归围观,起初那些起哄似的打算丢些烂菜叶臭鸡蛋的百姓,听了这通逆二字,不得不偃旗息鼓,甚至避如蛇蝎地往后退了退,一时间,一行人得以顺顺当当地通过,即便围观者始终很多,可在那大嗓门差役一遍又一遍地晓谕下,直到把人犯押进皇城,自始至终就没有出过半点乱子。
  即便如此,杜士仪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把人押进了大理寺,由大理寺官员苦着脸来办了移交手续,又去见了早就从尚书省移步此处的王怡,他本还想把孟温礼提到的那些话婉转陈情一番,却不想王怡根本不等他开口便淡淡地说道:“杜拾遗一路也辛苦了,此处有我就行了。你若是还能撑得住,不如带人巡查全城,以免再有逆党遗漏,抑或是趁机作乱!”
  这句话的言外之音,杜士仪哪里会听不出来,王怡想要乾纲独断,不乐意他在旁碍事插手!
  杜士仪一动不动地看着王怡,见其神色渐渐转冷,仿佛他若是不从,便要以官职相压,他便拱了拱手道:“谨遵王大尹之命就是。”
  等到出了大理寺,杜士仪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官署和卫尉寺等一众衙门同在一处的官署,盘算良久,最终径直转去了尚书省。尽管他从万年尉转迁左拾遗,并未有机会在此地为官,但他在这里试过省试,过堂拜宰相,又有好几个相熟的亲友在六部任过郎官,少不得盘算着能不能在这里找个相熟的人问一问具体情形。果然,他才刚踏入尚书省大门,就听见有人开口叫了一声。
  “杜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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