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雁霜翎-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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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长白枭施亮因身在半空,虽发现司徒星这招“童子拜佛”其毒无比,一被他劈上,就是华陀再世也得回老家,但身在空中,双足已出,想再撤招闪身也是无法,心想这一下算是同归于尽了!但霎时间有一阵热柔之风,对己猛袭了来,自己全身就像转风车似地给转了出去,其快如风,再不停就得飞到台外人群中去了。但长白枭施亮不愧是绿林之魁,一身软硬轻功夫都有超人的造诣,试想就是没伤在司徒星手中,要是叫人凭空给摔下了台,这脸也是丢不起。
他在空中已体会出身上所受的这一种热软之劲,为一种内家真元的潜力,名为“混元潜”,这一种极柔的潜力,本来是用于防身的绝功,如用之对敌可随人意制对方死地,如无意伤人,亦可随心吐劲。
长白枭身在空中,已自体会到是这种掌力,只不知对方是何心意,直吓得嘴中怪啸了一声。
只见他在空中一招“云里翻”,顺势施了招千斤坠,待身体强行落下之后,双足已在擂台边了,一足在内一足在外。惊魂乍定之下,他只有翻着那双黑闪闪的怪目,看着眼前这黑衣人。
这时台面上各人表情都不同,两个老的惊奇固然是不在话下,可这两个小的也是一肚子惊奇,不约而同四目相交,彼此都道了声:“原来是你!”又对笑了笑。
先顾不得谈话,叶砚霜已奔向司徒星施一礼道:“弟子一时情急,发力无意,前辈可有意外否?”
司徒星笑了笑,老脸通红道:“叶老弟,你是我救命大恩人,你这身本事可真叫我自叹不如了!这位是?”
说着用手一指纪翎,叶砚霜不由一皱眉道:“晚辈尚不认识……”
此时纪翎也在那边冷笑一声,对施亮道:“姓施的,你可真够狠,彼此又无深仇大恨,何必呢!”
施亮被对方说得也是脸一阵红,想这黑衣人总算是救了自己的命,当时勉强笑道:“多谢这位老弟成全,在下拜服不尽。老弟,你高名贵姓呀?”
此时叶砚霜已同司徒星由另一头走近,四人相对,长白枭此时向叶砚霜点了点头道:
“叶少侠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今日之会到此为止。我长白枭一生就没服过人,可是今天对你们二位年轻人算是服气到了家了……”
说罢他竟低下头,感慨万千,流出泪来。一旁的长去鸟司徒星也是仰大长叹一声道:
“施老当家的,别难受了,我老头子一世何曾服过人?可是今晚也别提了……长江后浪催前浪,今后的天下是他们年轻人的了。我们老了,不行了……”
还有一个极小的声音起自台下棚内,也是一声叹道:“我们老了!不行了……”叶砚霜已听出这话是那柳二先生在棚内发出的。
想不到这几位老前辈都有此感觉,一时倒弄得叶砚霜与纪翎同时窘态百出,四目相视了一眼,内心是惺惺相惜。此时有一个微妙的感觉,在他二人心中,都存心想一会对方,看看到底谁行,但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这时长白枭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居然走至台中,向台下众人一抱拳高声道:“诸位都看见了,这擂台已算结束了,死的死,伤的伤,归根结底都是江湖上的仇杀事件。想到以前,都是我施亮不对,胡老镖头如今也伤了……我长白枭向大家保证,从今天起,江湖上决不会再有我长白枭三个字出现了。老镖头的伤我负责治好,他好不了我砍下头还他!”
台下万人欢呼,掌声如雷,齐声高叫:
“长白枭行!好!”
“长白枭要得!英雄!”
一时万众哗然,长白枭施亮此时的确是感动了,他那双深凹的老目中竟又潜潜地流下泪来,随着转动身子对着司徒星点点头道:“老朋友,我们下台吧,让他们年轻人争天下吧!”
司徒星也感动地过去握住施亮手道:“施兄能如此,真叫在下敬佩了!”
施亮摇摇头苦笑道:“老朋友,别捧我了,我们快去看看胡老哥的伤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施亮可真得自己砍头!”
司徒星含笑朝叶砚霜和纪翎点了点头道:“等会别走,我们一起庆一庆,为长白枭改邪归正!”
长白枭斜着眼笑道:“别叫了,还不够丢人呢!”这二位老人家下去了,剩下两个年轻的,都因为施亮一句话,二人到真要打一番了。
此时二人又相视一笑。观众的心永远是好奇的,冲动的,恨不得台上打出几条命案,他们才认为够味,更何况眼见这一对年青人是如此厉害,要是能叫这二人打起来,那才够味呢!一时都叫开了:
“打!打!打呀!”
“别老看着呀!看看谁是天下第一!”
大家这一叫,二人可真都有点跃跃欲试了,一个笑笑问:“怎么样?”
那一个也笑笑道:“我随便!”
纪翎又笑笑问:“还不知兄台贵姓高名呢?”
叶砚霜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姓什么呢?”
纪翎愈觉对方风度翩翩,英气逼人,自己一生最好交友,能得此人为友,真是大快人心,不由点头笑道:“小弟姓纪名翎,兄台呢?”
叶砚霜连道:“不敢当,小弟叶砚霜……”
此话一出,忽见对方一怔,吸了一口冷气,退后一步,一竖剑眉道:“什么?你就是叶砚霜?……”
叶砚霜突见对方一闻自己名字竟会变得如此,不由也一愕道:“小弟正是叶砚霜,兄台何以认识?……”
此言一出,那纪翎竟自双目圆睁,厉声喝道:“好个叶砚霜,看你仪表不凡,却竟是一介登徒子!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到底有何种功夫,竟敢欺侮我雁红妹妹……”
叶砚霜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到后来,不由剑眉一挑喝一声:“住口!”随着脸色一冷,笑道:“雁红妹妹是你叫的么?你是她什么人?”
纪翎闻言哈哈一阵狂笑,面现杀机道:“叶砚霜,别人怕你,我纪翎可不怕你,天下女人多的是,只怪你瞎了眼!
叶砚霜突喝一声道:“住口!”随着一看台下,低声道:“今夜三更,你来长兴老店,我等你,不见不散,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些可真叫人失笑了!”
纪翎哼一声道:“姓叶的,你跑到天边我也找得到你!”
叶砚霜此时内心真是直如刀割,一方面恨这纪翎盛气逼人,误会自己;再方面想到了李雁红,看样子分明是和这纪翎有了感情,内心哪能不痛心欲裂。心想好在李雁红仍在旅舍等自己,不如把这纪翎约去,三更时三人面对真情,至时非但可消解自己与纪翎的误会,同时尚可查明他二人究竟认不认识。想到此,不由苦脸一笑道:“朋友,你错了!我叶霜可不是那种人,今晚你也想着来,李雁红也在。”
纪翎突然一振道:“雁红妹也在?……真的?”
叶砚霜见状更是一股凉气直透脚底,冷笑一声道:“信不信由你!纪翎,你可是真要来,否则,我却饶你不得!”
纪翎“刷”一声展开折扇,一面扇道:“你想叫我不来都不行!就这么着,一句话!”
只见他又一收扇,身起处已像一片黑云似地落向了一旁的看棚,随一点足已越过人群,霎时就失了他的踪影。
剩下叶砚霜呆若木鸡,当时勉强向台下笑着一抱拳,就红着脸由一边下去了。
此时台下人,见无热闹好看,都失望地叹着气散开了,一时乱七八糟,叫声、骂声,还有掉了小孩的叫着:
“小冲,二狗子,快来呀!”
“喂,别挤好不好?我的鞋,哎呀,还是昨天买的呀!”
“谁叫你穿新鞋?不是找倒霉么?你怎么不把头丢了,这么大人怎么长的!”
“妈的!我的鞋都丢了,你还骂人,出去我不揍你我不姓黑!”
“什么姓姓不了?你姓黑,真是……”
不言这些笑话百出,单说叶砚霜一个人来至棚下,一个人也不去与他们打招呼,没精打采的,转出台后,躲在台柱后,待人稍走开后,才快快而出,内心真有说不出的烦闷。
他此时忽然想到了雁红初听到自己提到有人找她时的惊慌失措样子,后来发现纪翎后她又头昏……一切他都明白了!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向漆黑的天高叫道:
“天啊,可怜可怜我叶砚霜吧!为什么会有这事?
“雁红妹妹竟是这种人?为什么我叶砚霜爱的人,都是这样的?天啊……”
他的眼泪流下了,伤心到了极点,他心中仍存着万一的想法,他仍是相信雁红的,但她为什么要骗我?
于是他加快了步子往长兴老店奔去,心中想着雁红可爱的倩影,不由他又笑了。
“不要听那家伙胡说八道,红妹妹怎么会认得他,她是爱我的!”他这么想着。长兴老店己在望中,不由一阵紧走。进到里面,他头也不回地直跑到雁红的门口,用手敲了两下门道:“红妹,我回来啦,快开门!”
“我是砚霜……你快开门……”他又用力敲了两下,确是无声,不由一推门,才发现门竟是锁着的,不由脸色大惊。
就在这时,有一个店伙计笑着趋前道:“你先生是姓叶吧?这位李客人他走了。”
叶砚霜当时面如死灰,冷笑一声道:“她走了……”
这店伙一鞠躬道:“他走时留给我一封信,说有一个姓叶的本店客人要问她的话,就叫我把信给他。”
叶砚霜此时已心灰意冷,泪如雨下,抖声道:“信在哪……里?快给我!”
这店小二见状,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年轻人好好会哭开了,闻言由怀内掏出一素色小信封递上道:“怎么回事?这是……方才那李客人交给我信时也是哭得眼红红的,你怎么也哭了?别是什么事吧?”
叶砚霜接过信,返身就往自己屋里跑去,哪还有功夫回这小二的话。他先跑到自己屋里,把门关上,点亮了灯,把那封信急急拆开。那是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面是一笔小巧细秀的梅花篆字。
砚霜,我永远爱的人:
当这封信在你眼前时,我已先走了,我不等你一块走了。霜哥哥,你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会不告你而先走,我不知怎么答你才好!
可是不要误会是为了那黑衣人,你万不可去找他。总之,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详细情形等婚后再告诉你。砚哥哥,为了你,我愿牺牲一切。我在家等你,千万可要来接我!要快点!
你的妻雁红匆草
信尾尚附有她家的详细地址。
这年轻人读完了这封信,仰天一阵狂笑,大叫道:“谎言!谎言!雁红,你对不起我!”
忽然他趴在那八仙桌上哭了,这一哭,声音可真不小,惊得四邻都在外敲门道:“喂喂,怎么回事,开门呀!”
他仍是哭着道:“没事,你们走吧……”这些人都觉着莫名其妙,一个个回屋去了。
叶砚霜翻至床上,把嘴按在被子上,放声痛哭,这一哭直哭了少说也有一个时辰。
他就像疯子一样,又哭又说。这年轻人几年来受的委屈也太多了,好容易得到了雁红,把一切都寄托在对方身上,但他发现自己心上人竟是如此一个人,竟会先有了恋人,却来玩弄自己,怎不伤心欲裂,雁红的信写得愈诚恳真挚,却愈会引起他的更大误解,此时他已伤心到了极点!
此时砚霜在床上这一阵伤心,真个是五脏俱裂,六肠欲断。想到自己一生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临终变节,委身另许他人,一个是偷有别恋,却隐瞒着自己,尚假意向己示爱,怎不叫他痛定思痛,悲完又悲。
他这一伤心,也不知自己哭到什么时候,竟自在床上睡着了。
午夜,他被一阵极轻的弹指声惊醒了,猛一翻身坐起,见那油灯尚自燃着,时已午夜。
他忽然想起与那黑衣人纪翎的约会,不由剑眉一挑,心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