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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沧海 完结篇-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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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岁,才知道那些都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仙碧见宁凝细语缠绵,妙目澄波,肌肤染了一抹霞色,越发清灵莹润,如珠如玉,不觉更加怜惜,心道:“这女孩儿心如白纸,性子又痴,我那法子几近算计,对她纵然无妨,但也不够磊落。”一时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
  宁凝见仙碧面色微红,盯着足前,若有心事,正觉奇怪,忽听陆渐在屋内咳嗽,宁凝心生关切,若非仙碧在侧,必然起身观望,这时间,忽觉仙碧身子一颤,徐徐说道:“凝儿,你可记得,故事里的白蛇娘娘为救许仙,甘冒奇险,偷来灵芝,又为了见他,不惜毁弃千年道行,水漫金山,犯下大孽,被压在塔下,终古沉沦。可见情之一物,害人不浅哩。”
  宁凝心有同感,想到白蛇结果凄凉,又添伤感。却听仙碧续道:“凝儿,你可知道‘有无四律’的第四律么?”
  宁凝定眼望着她,摇头道:“我问过沈舟虚,但他从来不说,问莫乙他们,也不肯告诉我,到后来,我也不问了。”仙碧略一沉默,苦笑道:“看来沈师兄自知孽重,良心不安,不好意思告诉你,唉,只是如此一来,岂不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说到这儿,仙碧注视宁凝,目中隐含忧愁,一字字道:“‘有无四律’中,第四律最是恶毒,叫做‘有往有来’。”
  宁凝微微一愣,喃喃道:“有往有来?”仙碧叹道:“‘所谓‘有往有来’,便是说父母是劫主,儿女便是劫主,父母是劫奴,儿女便是劫奴。虽说劫力逐代衰减,父母为奴,传到儿女一辈,劫力便弱了大半,再到子孙辈,十九便可脱劫,但无论怎地,这《黑天书》遗祸三代,真是千古以来最恶毒的法门。但凡劫奴,对这一律均是深以为耻,想来你问到他们,他们不说,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说到这里,她见宁凝檀口微张,面无血色,心中既愧且怜,轻轻叹一口气,抚着宁凝面颊,软语道:“西城中人称我为半个劫奴,你知道原因么?”
  宁凝定一定神,道:“听说,听说……”说到这里,涨红了脸。仙碧微微苦笑,看了身后茅屋一眼,说道:“你别怕的,我不会在意。虞照倒是常恨别人说起这事,揭了家母的短处。故而但凡他在,便不容别人议论。可此事家母既然做了,又怎能不让人说。那时候她年少无知,误将家父炼成劫奴,后来机缘巧合,结成夫妇,诞下了我。依照第四律,我继承了劫主真气,又承受了劫奴劫力,真气劫力彼此抵消,才不致遭受侵害,抑且得天独厚,既有家母神通,又有家父劫术,身兼两家之长。是以这第四律对他人来说是极大痛苦,对我而言,却是天降的福气了。”
  她说到这里,注视宁凝道:“由这第四律,还能推理出一个极大的禁忌,你要记得明白!”
  宁凝面色苍白,目光迷离,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神色十分茫然。仙碧硬起心肠,说道:“真气劫力互相生克,主奴结合,生出后代或许无恙。但若是劫奴与劫奴婚配,产下婴儿,父母劫力交合,便会形成全新劫力,这种劫力独一无二,没有相应真气可以解救。三个时辰之内,婴儿必因‘黑天劫’发作惨死……”
  仙碧说到这里,只觉宁凝娇躯剧颤,低头望去,只见她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光。仙碧一时不忍再说,过得半晌,忽听宁凝喃喃道:“原来劫奴间不能婚配,就如白蛇娘娘一样,无论怎样灵通变化,总是异类,与凡人结合,必遭天谴。可是,为什么明知如此,白蛇娘娘还是无怨无悔,始终喜欢那个负心薄幸的凡人,宁愿毁弃道行,遭劫沉沦?想起来,她真傻气得紧……”
  她仿佛自言自语,说的是白蛇痴情,仙碧却知道她是借以自况,心中顿时悲喜交集,后面的话堵在喉间,几乎说不出口,怔了好一会儿,才道:“有件事情,原本不当与你说,但陆渐性命危殆,不容耽搁……嗯,你可知道,万归藏城主仙逝后,西城曾经爆发过一次大战?”
  宁凝低头道:“可是我妈妈去世那次?”仙碧身子一颤,脸上殊无血色,喃喃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宁凝凄然笑笑,“宁不空是我爹爹,越方凝是我妈妈,至于沈舟虚,却是我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说到这儿,纵然竭力克制,眼泪却仍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仙碧大觉头痛,皱眉道:“这也不能全怪沈师兄,当时火部之强,西城无两,其他六部若不奋起反击,必被逐一吞并……”说到这儿,忽见宁凝妙目睁圆,神色愤怒,只得道,“也罢,过去的事,多说无益。但陆渐却是令尊所炼劫奴,听说令尊已回中原,可是当真?”
  宁凝心头一动,脱口道:“你要我求他救陆渐么?”仙碧摇头道:“宁师兄的脾气我也知道几分,别说他未必肯救,就算他肯施救,陆渐也必不领情,若不然,他又何苦背叛劫主,惨遭大劫呢?只不过,除了劫主施救,我还想到一个应急法子……”说到这里,住口不言。
  宁凝忍不住道:“什么法子?”仙碧深深看她一眼,慢慢道:“依照第四律,你是宁不空唯一女儿,继承了他的独特真气,若能将体内劫力化为真气,便能在紧要关头救下陆渐。只不过陆渐的‘黑天劫’集聚已久,一旦发作,必然不可收拾,若要遏止,借用劫力必多。依照第二律‘有借有还’,你借力太多,必然诱发‘黑天劫’,而你的‘黑天劫’又非沈师兄不能压制……”
  宁凝腾地站起,怒道:“你要我去求那个大恶人么……”仙碧叹道:“经此一事,说不定还能化解前代恩怨……”宁凝涨红了脸,截口道:“他害我妈妈惨死,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仙碧一愣,苦笑道:“但他身为劫主,你若杀他,你也没命,你若死了,又有谁来救陆渐呢?方才不是说了白蛇娘娘么?她为心爱之人,不惜毁弃千年道行,终古沉沦。你为了陆渐,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委屈求全么?”
  宁凝不由愣住,霎时间,种种亲仇爱恨涌上心头,在脑海中上下盘绕,忽而母亲之仇占了上风,忽而又被柔情充满,两般情愫冲突激荡,难分难解,宁凝忽觉心力俱竭,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仙碧忙抢上去将她扶住,度入真气,却见宁凝双目一开便阖,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须臾便将仙碧的袖口润湿。
  仙碧正觉惶然失措,忽听有人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仙碧转眼一瞧,只见谷缜倚在门口,心知方才许多话必被他听了去,顿时变色喝道:“臭小贼,我们女儿家说话,你也敢来偷听?”
  “姊姊饶恕则个。”谷缜连忙拱手。
  仙碧也无暇多理,见陆渐并未跟出,心中稍安,问道:“你说还有法子?却是什么?”谷缜道:“依照第四律,沈秀是沈舟虚的儿子,也是宁姑娘的劫主了?”
  仙碧颔首。谷缜道:“那么说,他的真气也能解宁姑娘的‘黑天劫’?”仙碧若有所悟,说道:“依你所见……”谷缜道:“沈舟虚忒难对付,但他的乌龟儿子却脓包得很,只需逮着他,也不用低声下气,只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谅他不敢不度真气。只可惜,叶老梵那厮多事,竟然将他拿走,着实可恨。”说到最末两句,谷缜俊目中透出一股煞气。
  仙碧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法子才叫无用,既然人在叶梵手里,若不胜过叶梵,怎么抢得回人?”谷缜长眉一拧,方要说话,忽听一声长啸远远升起,清如龙吟,摇荡山岳。三人心神陡震,举目望去,一道蓝影逶迤如电,自对面山坡上一泻而下,叶梵蓝袍长发,伫立阵前。
  原来那随从负伤逃回,叶梵听说虞照伤势将愈,甚是意外,心想仙碧已是敌手,加上虞照,势难抵敌。犹豫半晌,忽又觉谷神通那一击何等厉害,虞照短期内岂能康复?这其中必有奸诈,便叫来随从,察看伤势,发觉那枚石子虽然入腿三分,胫骨却很完好,依照虞照往日神通,只这一下,随从这条左腿,理应折断无疑。
  心思至此,叶梵越发断定虞照虚张声势,嘴上说是痊愈,实则伤势更重。如今安置好白湘瑶,再无顾忌,正好放手追杀,即便杀不了仙碧,趁着虞照伤重,将他击毙,来日“论道灭神”,也少一个劲敌。
  他想到便做,追赶上来,本以为虞照一行必然走远,万想不到对头胆量奇大,不但逗留不走,还在坐着闲聊。叶梵惊疑不定,凝神观察,发觉那茅屋四周地形诡谲,怕是对方诱敌诡计,在对面山坡审视许久,窥出端倪,方才长啸现身。
  仙碧见他立在阵外,心叫糟糕,知道阵法已被看破。又见叶梵一顿足,蓦地向左方一座土丘掠去。
  仙碧一晃身,隐没不见。“后土二相阵”本有藏身化迹之妙,只需深谙阵法,合以地部神通,一松一石,一丘一坑,均可隐藏身形。
  叶梵瞧出那土丘便是阵眼,方要出手摧毁,忽觉左侧锐风陡起,不由大喝一声,挥掌迎出,却打一个空。只这一下闪转,仙碧早已挪移土石,叶梵身边景物起了微妙变化,土丘变矮,阵眼移向它处。
  叶梵不料这阵法竟是活的,吃了一惊,凝神再看,只见土耸石立,老松横柯,四周人影全无,静荡荡一无声息。叶梵看似骄狂,本身却是天机宫后裔,精通易数,见状益发不敢乱动,静观阵形,寻找破法。
  仙碧却不容他细想,凭借阵法掩护,身如旋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时袭扰。叶梵一不留神,左胁吃掌力掠过,又痛又麻,急忙双掌护身,呼呼几下,扫得松木倒伏,石块满地乱滚。
  这一妄动,阵中禁制四起,土石汹涌。然而“鲸息功”遇强越强,叶梵被这逆境激发,也使出了浑身本事,仙碧远在数丈之外,也觉掌风吹面,厉如刀割。此时她与叶梵身在阵内,一明一暗,她能瞧见叶梵,叶梵却不易见她。谷缜、宁凝处在阵外,反而能够通观全局,遥见沙尘蒙蒙,泥石纷飞,裹着红蓝两道人影,如两道惊虹乍分乍合,绚烂神速,惊险处间不容发。二人脚下土地更被“坤元”催动,势如水波跌宕,变幻起伏。
  蓦然间,仙碧娇叱一声“着!”,那道蓝色虹影向后电缩。宁、谷二人窥见,各各心喜:“姓叶的受伤了……”念头未绝,红影直掠上前,蓝影忽地一疾,向前迎出,二影交错,北落师门发出凄厉叫声。那红影如飞火流焰,随风飘出,横飞三丈来远,落在一棵大树后,一动不动。叶梵却只一晃,蓦地绕过阵式,向茅屋快步奔来。
  胜负倏忽逆转,宁、谷二人均觉不可思议,殊不知叶梵久战不胜,忽出诡招,仗着内功浑厚,运劲于胸,硬受了仙碧一掌,诈伤跌出。仙碧自觉得手,尾随追击,不料叶梵早已蓄足了势,骤然反击。
  仙碧一觉对方掌力雄奇,便知中计,仓促间退让不及,只有硬接。叶梵武功原本强于仙碧,仙碧能够纠缠至今,全仗着阵式掩护,避强击弱,此时一旦硬碰,立时见绌,虽然未被“陷空力”当时缠住,却被叶梵真气侵入经脉,半身瘫软,五内沸腾,一口逆气堵在胸口,不能吐出。
  叶梵硬挨一掌,护身真气几被震散,胸口隐隐作痛,也是很不好受。他见仙碧如此苦斗,虞照却始终藏身不出,益发笃定他伤势沉重,当即压下血气,一边推演阵法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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