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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轮回-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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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蔹心直口快,咋咋呼呼,“我说,定闲丫头你莫不是听错了,咱们都觉着这药方怪里怪气的。”

施定闲此刻也没了平时和他呛声的功夫,径自起身,走到书桌前,吊着个独臂,就开始铺纸磨墨,执笔书写,一气呵成,交予掌门。

施定闲启蒙很早,她的字是欧阳少恭手把手教的,别说很多生僻的字一个都没有错,就连字体也是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掌门拿着这张字迹略显稚嫩的药方,看着她紧绷的小脸,沉吟片刻,“定闲可有把握。”

 “一字不差。”她不明白这药方的药理,但是这些东西确然是方才少恭亲口告诉她的。

 “如此,白蔹,带人下去照着这方子熬药吧。”

 …………

 “定闲,歇会儿吧,你都两宿没合眼了。”玉竹把两个人的药送了过来,这两天掌门亲自出手为长老扎针,说是等人一醒就喝药,未免耽误时机,总是时时熬新药,时时热。

施定闲接过自己的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那药味比之前更甚,玉竹光闻着就有点受不了,他原本担心这丫头会闹别扭,还在费心思想如何劝她,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没了那些小性子,乖顺得很。

 “我睡不着,少恭还没醒呢。”把药碗放回去,眼睛一刻不离欧阳少恭。

玉竹看着她那副痴痴的模样,有点不忍心,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眠不休守在长老的床前,左臂的伤尽管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当初她的伤势的确触目惊心的,皮穿肉烂,关节脱臼,她在昏睡时都疼得小脸煞白抽搐不止。

这么一个平日里有些娇气的小姑娘,在这件事上异常的执拗,谁也劝不走她。

 “那我就把这药放这了,你……哎,我走了。”知道施定闲根本就没不会听进去他的话,说什么也是徒劳。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甘草,双方微微用眼神示意。

 …………

他醒过来的时候,坐在边上的甘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见他视线挪动了一下,解释道,“定闲带着伤守了您两宿,我们才让她睡着。您现在想见她?”

欧阳少恭摇摇头,掌门为他施针的第二日他就恢复了神智,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她有多死心眼。

甘草刚把欧阳少恭扶着坐起身,“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他还料想是玉竹送药过来,结果转身率先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小脸从玉竹身后探出来。

 “你你你,你不是睡着了么?”这才多大点功夫,药效就过了?!

 “师兄,别提了,这丫头压根就没睡。”甘草前脚出门,后脚她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扯住了他的衣角,说是等他熬了新药回来再跟他一块儿过来。

 “哼~你们那药的味道好重,少恭上次的药那才叫无色无味,晕人以无形呢~~~~”施定闲得意得跟个翘尾巴的小喜鹊似的,然后就扑向了欧阳少恭的床榻,“少恭少恭,你感觉怎么样?”

 “尚好。”他瞧着她,神采飞扬的笑靥仍然掩不去憔悴的脸色,“既见我安好,定闲可放心歇息了。”

 “是啊是啊。”玉竹连声应和,“你之前不说长老没醒你睡不着吗,这会儿总得休息一会儿了吧。”

 “我,我想在这里陪着少恭~~~”扯住了被角。

 “定闲,过来。”抬手示意。

施定闲乖巧地探身过去,也没见欧阳少恭的手怎么动了一下,她噗一声就栽到了他的被子上。

 “长老,我们这就将定闲送回房去。”甘草主动上前搭手。

 “无妨,让她留在我这里便是。”

 



第41章 约定
  “呜……”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她低声啜泣着,犹如幼猫呜鸣。

他从浅眠中惊醒,低头察看蜷在他怀里的人,轻声询问,“怎么了?可是伤口发作了?”

她犹自沉眠,却被梦魇所困,睡得极不安稳,在梦里不断呢喃自语,“……少恭……对不起……少恭……”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襟,直往他怀里钻。

他探手过去拂去刘海触碰她的额头,见温度并无异常,又掀开被角察看她左臂的伤势,伤口也没复发,稍稍近前靠在她额前侧耳辨听良久,才从那些模糊的字音里辨析出了一言半语。

 “……不是故意……怕你……”“……不要生气……”“……不要……不见我……”

他半垂着眼眸,长睫在眼睑下投射着薄薄的阴影,瞧不清眸色,一只手一下又一下顺着那柔软纤细的发丝抚弄。

幽暗的房间里,低低的呜咽声中夹杂着响起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他横过另一只手,这一动作便扯到了胸口的伤,他不禁闷哼出声,又立即压抑住,接着环过她搂住了她的背更近一步揽近他的怀里,让她的头贴到了他的胸口。

他的嘴唇几乎碰触到了她头顶的发窝,“……即使是生气,又怎会舍得不见你……你是我千辛万苦寻回的……”最后的话语微不可察,他搂紧了她。

 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熨帖着他的体温,窝在那个人的怀抱里感觉无比的安心。

呜咽声逐渐低去,停止。

惶恐与不安都因他的存在而离她远去,她终于在他的怀抱里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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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玄……那些人……”

 “……药……恐怕……”

 “有何……毋需……这几夜……我已……定闲…内丹…继续……”

 “……是,长老。”

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施定闲的耳朵,她神智逐渐清明,猛地睁开眼,自己已经呈大字型占据了床榻的中央地带,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鼻下充盈着清怡的药香,她小小地赖了个床,就起身穿衣了。

这十多天来她都赖着和少恭住在一起,这是自她七岁之后就久违的福利~~~~~~说是她想看顾着少恭,其实她啥都做不了,她那天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傍晚,少恭居然都可以起床走动了,她劝他不要太急,他也仅是报以安抚的微笑,明明还是全然失去血色的病态苍白,却还是固执地做起了平日的事。

相较而言,他反倒是对她左臂上的伤势更为上心,所以她的伤好得极快,现在早就完好如初了,连疤痕都浅淡得几不可见。

今天少恭给她准备的依然是短襦长裙,她平素也嫌麻烦,不肯穿,但是现在是挣表现的时候,少恭让她干啥就干啥比较好,于是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他的安排,包括把药换成了一种不是苦味胜似苦味的怪味药,还要一天喝个五六七八次。

 “是白苏送琴过来了么~?”施定闲系好丝带,从内间转了出来,她好像迷迷糊糊有听到是白苏的声音,从她左臂好了以后,她就心心念念想要给少恭来个惊喜,可惜总是碰不上白苏,说来也巧,她左臂刚好,就遇上白苏给少恭带掌门的传信,她神秘兮兮地拉着白苏走到四下无人处托他下次带琴过来,他当时应下了。

 “咦?”不仅人不见了,琴也没见着。

 “定闲想要弹琴,我这里就有上好的琴,且我虽不敢自负琴艺,但亦会尽心教授。定闲又何须劳烦白苏。”欧阳少恭挑眉。

施定闲连忙讨好道,“我那个笨拙样,少恭还不清楚,这不就是想取个巧让少恭高兴么~~这些日子少恭身子不好还为我操劳,我总得为你做点事吧。”说罢,还在东张西望找古琴,刻意忽略掉了那边琴架上的古琴。

 “若是这样,定闲弹我的琴即可。”欧阳少恭缓步行来,取过那具古琴安放好,站在一边好整以暇。

这这这,这就让开始了?施定闲略有呆滞,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那我就献丑了。”走过去坐下,双手搭在琴弦上。

 白苏走过浮云阶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袅袅琴音,他停住了脚步,细心听了一会儿,常年绷直的嘴角此刻正微微扬起。

 “声音之道,感人至微,以性情会之,自得其趣,原不拘于技艺高下之分。”

他想通方才长老说的话了。

 …………

除了第一段调子出来时,欧阳少恭的神色闪过一瞬间的意外之外,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施定闲指法背得比较熟练,单单听个调子的话,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但是,从一个需要跪指技巧的音开始,拍子就乱了,她一点也没看懂凤求凰的曲谱,完全就是靠着硬背指法,一点地方出错,剩下的部分就像滚雪球一样,她紧张起来,结果是恶性循环,到最后根本不知道是否完成了整首曲子。

余音渐歇,房间里静悄悄的,施定闲的双手还保持着搭在琴弦上的姿势,垂着头,刘海尽数垂下掩住了她的神情。

晶莹的泪珠“啪嗒”一滴溅落到了琴弦上,第二滴,第三滴……接二连三再也止不住,这会儿的窘迫尴尬引爆了这些日子累积的负疚自厌——她没心没肺惹怒了少恭,自作主张逃跑出去连累少恭受了重伤,连弹个琴想讨好少恭都做不好——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法言喻的躁郁苦闷堵在心头,最终化成了此刻的嚎啕大哭。

她咧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背不断擦拭着争先恐后涌出的泪水,也不说话,仅是一味的哭泣,像是要哭尽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受。

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哭得这么……在他的记忆里,她第一次哭泣是在白帝城的火锅摊上,她偷偷掩面以掩去从眼角溢出的泪水;第二次是前些天的晚上她被梦魇住了,躲在他的怀里嘤嘤啜泣。

真正的小孩子的哭法,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撒娇,因为知道会有人因为这样的哭泣来心疼自己,所以才有了肆无忌惮的哭泣。

 而他,是她现在能这样哭泣的唯一的理由。

她全神贯注地哭泣着,没有注意到欧阳少恭走到她身后,他架住了她的腋窝把她抱了起来,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哭得直打隔,温热的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首曲子而已,何至于定闲如此难过。”

说着,给她递过来一块帕子,施定闲闻言,仍是抽噎着,却是减缓了声势,待朦胧的泪眼看清了那块帕子,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莹白的手向上摊开,一块嫩黄色的方巾,右下角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绣得活灵活现,尤其那对软乎乎的小爪子让人想逮着把玩一番。

好喜欢。

她双手抓起了这块帕子,擦了擦眼睛,刚要从欧阳少恭腿上跳下去,就被他按住了。

他双臂伸出去,刚好围住她,手指搭在琴弦上,清新流亮的音符自他指尖流淌出来,同样的曲子,旖旎缠绵的曲调在他的指下仅是婉转出了柔情似水,而无半点狎昵缱绻,甚至多了些许清灵渺远。

一曲终了。

 “定闲若是喜欢这样的曲子,以后——”

 “我……好没用……”她跳下他的膝头,站到对面,咬着唇,手指死死地绞着帕子。

如此善解人意的少恭,更是衬得她无地自容。

 “定闲,”那双能奏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的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他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句说道,“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你能开心地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她迟疑。

 “其余的,再好,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缓慢而坚定的语气。

施定闲沉默不语,内心掀起了波澜,她知少恭一向疼她,却从未想到在少恭心里她竟成了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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