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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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问愣了帐中将领,心说:这事儿能有谁的意思在里头?还不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看一众将军面面相觑,没人答话,灯盏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彦成看他脸色,知是动了真火,一弯膝盖跪倒在地,答:“是臣的安排。”
“国父如此安排可有何深意?”
“并无深意。”
“那可有何不妥?”
彦成听他问了这些便知道必定是不妥了,究竟是何处不妥,他却说不出来,若说当真不妥,只怕也就是不合灯盏的心思。这‘不合你心思’的话,两个人的时候倒是可以说,现下这么臣子面前,他是不能驳了灯盏面子的,也只好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台阶下,闷声道:“恕臣愚钝。”
听他声音发闷,灯盏心里觉得好笑,口上却不留余地:“看来朕该认真思索下国父是否适合担任元帅一职了。”毕竟是关系国家的大事,就算是爹爹,也不能免责。
余下的一众将领听灯盏说这话,心里惊慌,咚咚咚都跪下磕头,边磕边喊着:“臣惶恐!臣惶恐!”
彦成心说了,你们惶恐个屁,老子都还没惶恐呢!
本来大夏是不兴下跪和‘臣惶恐’这一套的,还是灯盏回来时立得规矩,这才几年,就已经贯彻的如此彻底,彦成又难以自制地骄傲起来。
趁着所有人都跪着不敢抬头的空当儿,彦成偷偷抬头看了灯盏一眼,正对上灯盏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的他头皮发麻,赶紧又把头低下去,心里琢磨着这小子越来越混了,根本就是欠管教!
最终在一片片臣惶恐的呼声中,灯盏给军营来了一次大搬家,紧东头的搬到紧西头,紧北头挪到紧南头,紧南头的又都拆了安到紧东头去,紧西头弄了一堆草垛子,说是‘粮草最重’。
这一番折腾是给一众将士累的呼哧带喘,连句抱怨都力气都没有。
灯盏坐在龙辇之上,着一袭杏黄,摇着把白玉竹扇子,那模样跟看戏时没什么区别。看大伙儿都弄完了,灯盏咯咯一笑,先道句辛苦,又夸句利索,末了又吩咐着将领带着士兵们操练。
张玉昆回头看看彦成,一脸哀怨,彦成赶紧别开眼睛,喝道:“还不快去!”
“是……”
此刻兴儿有孕在身,自然是不用去操练,乖乖地偎依在秦商怀里,叹一句:“亏了你还是个男人!要不我也得去了!”给秦商弄了个大红脸,灯盏在旁边儿想笑,拿扇子掩住了,语气里却掩不住笑:“国父随朕回营。”
☆、第二十五章
彦成正愁眉苦脸地带着张玉良他们往外走要去操练呢,一听这话,立马儿扔下张玉良展棠等人,大喊着‘臣遵旨’就跑回来了。跑了两步又想起张玉良他们,喊了句:“不练够了不许吃饭!”这才接着往灯盏住的帐子跑。
兴儿和秦商在旁看着,一齐摇摇头,叹叹气。
秦商说:“媳妇儿,咱儿子不能这样儿吧?”
兴儿想想说:“国父说他想给咱儿子当干爹……”
秦商搂着兴儿的手抖了一下,说:“咱还是生个闺女吧。”
“也成,我这身功夫正愁不能传给小子呢……”
灯盏站在帐前看了秦商和兴儿一眼,啪的打开扇子,在尚有几分寒的春天,扇了两下,给秦商夫妇扇出一身冷汗。
再一抬头,正对上向自己跑来爹爹,灯盏立即换上一副可爱的笑脸,变脸之快,令人惊叹。及至几百年后,这世上出现一种叫做‘变脸’的艺术,源于蜀地,并迅速风靡全国,那变脸都不一定能如灯盏这次变脸变的快。
兴许,最初的变脸便是由人的变脸而受到的启发呢!
谁知道呢?泱泱史书自不会记载这个,人们口耳相传的故事,往往变成神话,变成传说,似是而非谁得知?
世上有谁不是带着一箱子面具走天下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抵也是这个理儿。
灯盏和彦成一前一后进的中军帐,才一进去灯盏便遣散一众侍从。待侍从从外边放好帘子后,他才拉着彦成坐到床上,爬在床上可怜兮兮地抱住他的腰,甜甜地喊开了‘爹爹’,一会儿说‘爹爹我想你!’,一会儿说‘爹爹抱抱我!’,一会儿又使劲儿地往彦成怀里扎,非要他抱着自己才好。
帘前君臣有礼,帘内父子情深。
彦成想像灯盏小时候那样,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却发现,他的小灯盏已经长得那么高了,堪堪就要赶上自己,只得苦笑一声:“爹爹抱不动啦!”
灯盏也是一愣,是呀,自己已经十七岁了,爹爹怎抱的动呢?再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是大人了,是大夏朝的王……
“爹爹……是不是我长大了,爹爹便不要我了?”
彦成笑道:“怎么会?在爹爹心里,你永远都只是梁灯盏。”
“梁灯盏,只是不知道爷爷还认不认灯盏……”
听到梁灯盏这三个字的时候,灯盏情难自禁,不由想到远在圣朝的老将军,想起那个做了他十年爷爷的老人。
是那样一个正直的老人,他的心里有天下,有国家,也有让他骄傲的儿子,令他疼爱的孙子。
最终,十年的抚育,换来的却是背叛,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带着他最骄傲的儿子,叛家叛国。
不管是李戥盏,还是梁灯盏也好,一生中只觉得对不住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老将军。
圣朝的老将军,灯盏的好爷爷。
“爷爷呀……爷爷他肯定还会认灯盏的,你是他的好孙儿呀!”连彦成自己都不确定,爹爹是否还会认自己。可是,要他如何面对满目悲凉的灯盏呢?难道要他说出不会的,爷爷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爹爹么?
这件事情,他从不去想,不愿想,不敢想。
哪怕有一天,真的见到面,他都不敢先上前喊一句‘爹爹’,他怕极了,怕爹爹再不认他这个忤逆子。
他想:这样的心情是否和现在的灯盏一样呢?因为让他娶亲所以孩子认为自己不要他了?怎么会呢?他连家国都不要了,为的不就是灯盏吗?
笑着摸摸灯盏的头,已经是大孩子了,都不爱哭了。
☆、第二十六章
人总是这样,有些事情或许不愿提起,但一经提及,所有的记忆便如开闸的水一般涌出来。这时候,再想收住,却已来不及。
彦成想到了那手足相抵的十年,想到了他的灯盏那时候是如何的幼嫩,如何的可人儿。忽然就觉得,长大的灯盏,怎么也不如小时候的宝贝可爱,正要开口揶揄灯盏越来越不可爱,却听灯盏喃喃道:“爹爹,若我不用回夏朝,你最希望我做什么呢?”
这件事,在那十年里,彦成不止想过一次。
即便是知道了灯盏的身份,他依旧在想,想极了一个为儿子前程担忧的父亲。
最想他做什么呢?彦成自己也说不好。
他想过要灯盏做只米虫,好生养在将军府,快活一世,这是他十六岁,灯盏十一岁时的想法。
他想过要灯盏去考状元,与自己并立朝堂,风光无两,这是他十七岁,灯盏十二岁时的想法。
他想过要灯盏去做先生,一并守着小书斋,大隐于市,这是他十八岁,灯盏十三岁时的想法。
再早的,他也想不起了……
只记得,不管何等前程,何等事务,灯盏的身边总有一个彦成的位置。更多的,他希望,彦成的身边总有灯盏相伴,总想将灯盏困在身畔,不愿分离。怕是那时便已情根深种,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如今,从他十九岁,灯盏十四岁开始,他只想他的灯盏做一个旷古烁今的盛世帝王,想要看他一统天下,含笑坐拥江山!
他的灯盏,梁灯盏,本该一世无双。
久久得不到爹爹的回答,灯盏便自顾自地说起来:“那时候,我常想着去考个状元玩玩,让爷爷欢喜欢喜。爷爷常说起爹爹武有所成文不就,而我却是文成武不就,你我同守江山,定可保圣朝平安。”
灯盏说的坦然,却勾起彦成心中愧疚。
依旧是同守江山,可守得再不是生他养他的圣朝江山了,而是他国的江山,是他的灯盏的江山。
到底是叛国叛家,纵然无悔,又怎会无愧?
常说大丈夫俯仰于世,无愧于天地,他梁彦成注定是成不了伟丈夫、大英雄了。
“爹爹,你想家么?”
伸出手指轻轻描画着彦成笑脸,爹爹总是如此,纵使神伤,在他面前却仍是言笑晏晏,看不出丝毫不悦。不知到底是纠结于父亲的身份,强装出的刚强;还是过分心疼他的感受,不忍见他忧虑难安。
想来是第二种吧,爹爹从不肯让他为难,从来都是疼爱他的。
彦成笑道:“家?哪个家?”
“将军府,那……才是爹爹和灯盏的家……这里不是……”
灯盏是真的想家了,想爷爷,想老管家,想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今,却再也没有了,再也不能肆意玩乐,再也不能随意抚笛,再也不能心无外物,再也不能调笑撒娇,这些他都不能了。
他是大夏的王了,只能安守本分,只能守住江山,只能批阅奏折,只能满心天下,只能勾心斗角,那些往昔,一去不返了。
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宛如十年前的黄山。
那时候,灯盏曾趴在彦成腿上,眼含水雾,幽幽地说:“爹爹,灯盏想家了,想爷爷了,也想路姑姑做的酥饼了。”
☆、第二十七章
彦成并不想家,他只是偶尔会想爹爹,他与爹爹,远没有爹爹和灯盏亲厚。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会觉得,隔辈疼真是至理名言。
他告诉灯盏:“还好,不想家,只偶尔想想你爷爷。”
他没有说,他并不想家,是因为他始终觉得,有灯盏的地方才是家。
如今有灯盏的地方,是大夏的王宫,而那里,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家。
如今,天下之大,他,梁彦成,却已无家可恋,无乡可思。
恍恍惚惚,他们一起想起了边陲的秋天,微冷的初秋,满眼诗情画意。
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华星愈明,薄云愈浓,不知前景如何,是云遮月,或是月逐云,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云月仍在一处便好。
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彦成搂着灯盏熟熟睡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提及立后娶妻的事,仿佛从未发生一般,就似忘记初衷一样。
灯盏是故意不提,而彦成呢,早在灯盏靠入怀中的那一刻,忘记了立后之事。
千秋家国也罢,万里河山也罢,灯盏只要爹爹一人常伴身侧,爹爹一生一世也只能是我的人。
靠在彦成怀中的灯盏,在睡前悄悄在心里许下这个诺言,尔后安然睡去。
当彦成看到迎面袭来的七十二素质骑时,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声娘。
当灯盏看到迎面袭来的七十二素质骑时,在心里大发感慨,什么风水轮流转,什么世事无常,什么倒戈相向,什么忘恩负义,俱是胡乱想了一通。这才明白,为何此番回鹘如此大胆,原是有圣朝撑腰。
最后得出的结论很简单,一句话:仁宗是个老王八蛋!很阴险的老王八蛋!
七十二素质骑是彦成一手带出来的,就连这素质骑的名字,都是灯盏取的。
当日灯盏是这样说的:“传说魏文帝曹丕曾造三口宝刀,一名灵宝,一名含章,一名素质。其中素质宝刀,锋利无比,刃若冰霜,我希望爹爹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