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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部分

慈禧前传-第250部分

小说: 慈禧前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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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听说过。” 
  总督是说官文,所谓“贴身小厮”就是官文的娈童,名叫张玉。官文宠他出了格,命他带领督署卫队,每次军功保案,都替他加上一个名字,一直保到从二品的副将。 
  张玉入夜为总督侍寝,白天带着卫队,横冲直撞,胡作非为,当湖北藩司的阎敬铭,早就看他不入眼了。照例,藩司必加督署或者抚署的营务处总办头衔,为的是好节制武将,而张玉自以为二品大将,又倚仗官文的势力,根本不把藩司放在眼里,这就越发伤了阎敬铭的威信,要找机会办他。 
  有一天机会来了。张玉带领亲兵数人,闯入民居,奸杀了人家的一个闺女。 
  这家的父兄,当然进城报案,哭诉伸冤,江夏县和武昌府都感到棘手,将案子拖延着不办。不久,阎敬铭得知其事,勃然大怒,立刻传轿“上院”,向总督要凶手。 
  张玉当然也知道闯了大祸,阎敬铭一定放不过他,所以早就在官文面前,自陈无状,要求庇护。因此,当阎敬铭求见时,官文派戈什哈答:“中堂病了,不能见客。请阎大人先回衙门,等中堂病好了,再过来奉请。” 
  “我有紧要公事,非见中堂不可。如果有病要避风,我就在上房里见,也是一样。” 
  戈什哈无奈,进上房据实禀报,结果仍是不见,也仍是拿病来作推托。 
  阎敬铭料事深刻,已防备到有此一着,早就想好了对策,因而若无其事地说:“既然如此,中堂的病,总有好的时候,好了自然要传见,我就在这里待命好了。”说到这里,转脸吩咐跟班:“取我的铺盖来!总督衙门的司道官厅,就是我藩司的行署,有公事送到这里来看。” 
  于是跟班真的取了铺盖,就在司道官厅的炕床上铺好,供阎敬铭安息。先以为他一时负气,到明天自觉不成体统,会悄然而去,因而官文置之不理。那知完全不是这回事,阎敬铭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天。他秉性俭朴,起居极能刻苦,所以住在那里,丝毫没有不便的样子。 
  这一下轰动了湖北的官场,认作旷古未有的奇事,都要借故来看个究竟,总督衙门真的成了藩司的行署。官文大窘,先是请臬司和本衙门的幕友劝驾,阎敬铭拒绝不从。最后只好请出巡抚和武昌府知府来了。 
  湖北巡抚叫严树森,武昌知府叫李宗寿,官文请出这两个人来,主要的是因为他们也都是陕西人,希望动以乡情。当严、李受命调解时,官文自己躲在屏风后面听,只听见作调人的,譬喻百端,被调解的坚持不可,从一大早讲到午炮声起,严树森舌敝唇焦,脸色非常难看。看样子,作调人的也要跟阎敬铭翻脸了。 
  “大人!”阎敬铭始终是这么一句话:“不杀张玉,我决不回衙门。” 
  “太难了!”严树森大有拂袖而起的模样。 
  官文见此光景,硬一硬头皮,从屏风后面踏了出来,“丹初!”他说,“赏我一个面子!”接着,双膝着地,直挺挺地跪在阎敬铭面前。 
  他避开一步,回身扬面,装作不曾看见,这一下,严树森有话好说了,“丹初,”他用责备的语气说,“你太过分了! 
  中堂自屈如此,难道你还不能网开一面?” 
  于是阎敬铭不得不扶起官文,同时说道:“中堂依我两件事,我就不杀张玉。” 
  “依,依!”官文一叠连声地说,“只要不杀张玉,什么事都好办。” 
  “第一、张玉立刻斥退。” 
  “可以。我马上下条子。” 
  “第二、张玉立刻递解回籍,不准片刻逗留。” 
  提到这个条件,官文面有难色,只为断袖余桃之爱,难以割舍,然而那也只是瞬息间事。想起阎敬铭的峻厉,盘踞督署,三日不去,自己万般无奈的窘迫光景,顿觉心悸,不暇细思地答说:“都依,都依。来呀!” 
  其时堂上堂下,材官卫士,肃然林立,只见督抚并坐,神色将顺,而矫小如侏儒的阎敬铭,侃侃而谈,心雄万夫。对这奇异的景象,无不瞠目结舌,看得呆了,因而对官文的喊声,一时茫然。息了一下,才暴雷似地答出一声:“喳!” 
  “张副将在那里?” 
  张“副将”就在屏风后面,心惊胆战地走了出来,一张脸上又青、又红、又白,忸怩万状地站在那里,似乎连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好? 
  “给阎大人磕头!”官文吩咐,“谢阎大人不杀之恩!” 
  “是!”张玉向阎敬铭面前一跪:“阎大人… 。”他还只叫得这一声,阎敬铭已经翻脸,大声喊道:“来人!” 
  “喳!”应声上堂的是藩司衙门的差役。 
  “拿这姓张的拉下去打,打四十!立刻发遣。” 
  张玉神色大变,只看着官文。官文却不敢再求情了,微微转脸,避开了张玉的视线,接着便起身退入上房。 
  于是当堂重责四十板,传了江夏知县来,即时派解差将张玉押送出境。等处理完毕,阎敬铭求见官文,长揖请罪。 
  “算了,算了!”官文索性付之泰然,“也怪不得你。” 
  口头是如此说,心里却另有打算。官文很服从人,前有胡林翼,后有胡林翼所提拔的这个阎敬铭,不但帮自己封侯拜相,而且靠他们坐享富贵,所以此时虽觉阎敬铭可畏,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念头,反倒密保他“才堪大用”,接替内调的谭廷襄,署理山东巡抚。 
  听罢汪守正所谈的故事,慈禧太后对阎敬铭大感兴趣。多少日子来,她有这样一个感觉,恭王越来越怕事,越来越软弱,当年的英气、锐气,仰乎已荡然无存,一味圆融,近似乡愿。朝中负实责的大臣,不是象沈桂芬那样迁就实际,务求平稳,就是象李鸿藻那样硁硁然近乎迂腐,太不讲实际。现在正需要象阎敬铭这样一个精明强干,实事求是而有操守的人,来改换风气。不过阎敬铭一直称病,也不知是真是假?眼前还没有精神来振饬纲纪,且先搁着再说。 
  又过了些日子,各省所荐的医生,纷纷到京,最有名的是一个江苏常州的秀才;名叫马文植,号培之。他的祖父是名医,马文植家学渊源,声名极盛。然而他的运气没有薛福辰、汪守正来得好,因为慈禧太后经过薛、汪的诊治,病势大见好转,便不容易显他的本事,请脉以后,主张以润肺为主。 
  慈禧太后原有痰中带血的症象,所以这个甘润的治法,与薛、汪的温补,相得益彰,病情大见好转,慈禧太后也兴致勃勃地,打算苦中作乐,好好过个中秋。 

           ※        ※         ※ 

  逢年过节,对于懿亲近臣,照例有文绮食物的赏赐。慈禧太后一向喜欢料理这些琐屑细务,养病无事,也正好以此作消遣,所以亲自检点,交代首领太监刘玉祥,分头派送。 
  赏醇王府七福晋的是八盒食物,派了个十五岁的小太监李三顺,带领两名苏拉,挑着食盒出宫。太监出宫办事,照规制不能走正门,李三顺年轻不识轻重,领着苏拉直奔午门东左门。 
  “站住!”一个守门的护军,名叫玉林的大声喝阻。 
  李三顺吓一大跳,心里有气,便扬着脸问:“干吗?” 
  “你懂规矩不懂?” 
  “什么规矩?” 
  “这里是你能走的地方吗?” 
  “奇怪了!”李三顺受了呵斥,自觉脸上挂不住,便抬出大帽子来:“我奉西佛爷懿旨,出宫办事,为什么不能走这儿?” 
  “办什么事?” 
  “你管不着!” 
  这一下,将玉林惹恼了,“你打我这儿走,就得归我管!” 
  他往里挥手,“回去,回去。这儿不能走!” 
  “哼!”李三顺冷笑一声,夺门便闯。 
  玉林自然放不过他,一把拉住,李三顺便待翻脸。正拉拉扯扯,不得开交时,另外走来两名护军,一个叫祥福,一个叫忠和,倒是一番排解的好意。 
  “住手,住手!”祥福劝开两人,看着食盒问李三顺:“这是什么?” 
  “西佛爷赏七福晋的东西。” 
  “你在宫里当差几年了?” 
  “你问它干吗?” 
  李三顺是盛气凌人的样子,祥福的语气却很和缓,“我怕你年轻还不懂规矩,你不能走午门,就算能走,也得‘照门’。”样福将手一伸,“条子呢?” 
  太监携带任何物件出宫,必须先报敬事房,知照门禁放行,称为“照门”,祥福所要的是放行的条子,而李三顺拿不出来。 
  不但拿不出来,而且蛮横无理,“什么条子?没有!”李三顺瞪着眼说:“要条子跟西佛爷要去。” 
  这一来连祥福都忍不住了,刚要申斥,忠和走上来将李三顺一推,脸却冲着祥福,“这小子不说人话,理他干什么?” 
  他说,“不准他走就是了。” 
  “我偏要走!”李三顺应声而答,往外直冲。 
  于是三个人一起动手,揪住了他。李三顺索性乱抓乱打,玉林和忠和要还手,祥福大声喝道:“打不得!” 
  玉林与忠和醒悟了,一打便是祸事,苦是李三顺身上有了伤,便百口难辩,“官司”非输不可。 
  这一闹惊动了护军统领岳林,亲自赶到午门。到时只见护军营的章京和派在午门的“司钥长”正在排解。李三顺年纪虽小,人却刁蛮,看出护军有所顾忌,越发狐假虎威,挺胸凸肚地站在那里,非要出宫不可。 
  岳林很生气,也很为难,李三顺算不了什么,只为慈禧太后惹不起。照规矩就该将李三顺捆起来,送到敬事房去处分,为了是慈禧太后宫里的人,不便那么办。可也不能放李三顺出宫,因为这一来便是毁了多少年来的规制,不但以后各宫太监都可任意出入,门禁有如虚设,更怕领侍卫内大臣查究,或者言官上折参劾,是异常严重的罪名。 
  因此,唯一的处置就是折中办理,不放李三顺出宫,可也不难为他,只用好话将他劝回去。 
  “大家都是当差,你也想想我们的难处。”受命去劝解的司钥长立祥,跟李三顺说好话:“你一定要由这儿出宫,也行,不过你得先跑一趟,取敬事房‘照门’的条子来。” 
  “我不去!”李三顺答得极快:“西佛爷只叫我赶紧送到七爷府,没有叫我取什么条子。什么‘照门’?我不懂!”立祥大怒,但硬忍住了,只寒着脸问:“你讲理不讲理啊?” 
  “你们人多,我跟谁去讲理?哼,反正总有讲理的地方!” 
  这是意指在慈禧太后面前讲理。动辄拿大帽子压人,实在可恶。立祥也报以冷笑,“我劝你知趣一点儿。”他说,“公事公办,谁的理长,谁的理短,你到底不是三岁小孩,总该有个数吧!” 
  语言一冷,便显得不大好惹,李三顺心一横,决定耍赖,向两名苏拉喝道:“挑起担子走!” 
  大家都当他知难而退了,谁知他竟是往外硬闯,苏拉看他如此,自然也跟着他,等玉林迎头一拦,李三顺便有意斜着一倒,往食盒上撞了去,撞翻了食盒,里面由小而大一叠九个月饼,滴溜溜滚得满地。 
  “好,好!”李三顺跳起身来,装得气急败坏地,“你们打我不要紧,打坏了御赐的东西,看你们怎么交代?”说完,回身疾走。 
  包括护军统领岳林在内,无不一愣,想不到李三顺有此阴险奸刁的一着!等会过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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