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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血腥的盛唐-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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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大量战俘,但却将其中训练有素的三千五百名军官悉数遣回中国任职,获得了一笔无形的军事财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李世民和杨广从失败中汲取的经验教训截然不同。

虽然二者从高丽撤军后,沮丧的心情是一样的,二征高丽的决心也是一样的,但是杨广却并未从失败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经验教训。第二次东征时,他照例拉出了一百万人的大军,也照例命宇文述绕过辽东奔袭平壤,自己又照例在辽东城下埋头攻打了两个月,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模样。后来虽说想出了一招堆筑“布袋大道”的主意(与唐军“修筑土山”可谓异曲同工),可毕竟只是小小的战术改变,对于整场战争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杨玄感叛乱一爆发,杨广就不得不匆匆撤军,使得二征高丽无果而终,属于典型的在一颗石头上绊倒两次的搞笑之举。

反观李世民,亲征高丽的失败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触动,也让他终于找出了失败的症结,那就是——忽视了海军在运输补给和迂回机动方面应该发挥的巨大作用。

此次东征,李世民虽然也派出了一支由张亮率领的四万人的海军,其在海陆总兵力中的比例并不算低,但是综观这支海军在整场战争中的表现,实在有点不尽如人意。除了在前期攻下一座卑沙城,在后期与陆军遥相呼应、协攻安市南部的建安城之外,唯一让人感到眼前一亮的军事行动就是——海军曾派出一支偏师,由丘孝忠率领直接开到了鸭绿江口。可他们到底去干什么史书却语焉不详,据说只是去“耀兵”了一下,所以我们只能把它理解为去执行了一次侦察任务,刺探高丽军队在鸭绿江至平壤一线的布防情况。

由上可知,张亮的这支海军在此次东征中实在没发挥什么重要作用。这其中除了张亮本人的能力确实有限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李世民的战略思想有问题——

他压根就没想让海军担任什么重要任务,顶多就是让他们在辽东半岛给陆军敲敲边鼓、唱唱配角而已!

虽然李世民在战前也曾派人将河南诸州的粮草运往莱州军港,也让海军承担了一部分运输任务,但是在数量上远远不够,仍然只是陆地运输线的补充而已,大部分的粮食补给还是由河北诸州运到辽东边境的怀远镇。

在这里,李世民犯了一个和杨广一模一样的错误——过于倚重陆上的运输线!

所以,当战争中好几次出现是否绕道的争议时,李世民最大的顾虑就是陆地补给线被后方的高丽军队切断,就像当年的宇文述绕道奔袭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后方粮草供应不上一样!

从这个意义上说,高丽战争的成败与否,关键并不在于是否要绕过辽东。

对于这次东征高丽,后世论者大多认为如果采用李道宗等人的建议,跨过鸭绿江直取平壤,唐军就有可能出奇制胜。

然而,这实在是忘记历史教训的迂阔之谈。当年的杨广不就派大军绕过去了吗?可结果还不是全军覆没?

所以,现在的李世民之所以失败,其原因也根本不是没有采用绕道计划。

假如李世民真的绕过去了,说不定结局会更惨,或许连保存有生力量、体体面面地退兵都不可能。

无论是当年杨广的三征三败,还是如今李世民的功亏一篑,其共同的原因只有一个——忽视海军!

正是因为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从高丽班师后,李世民的目光就锁定了海军。

他决定建设一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力量!

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九月,李世民下诏,命“宋州刺史王波利等,发江南十二州工人造大船数百艘,欲以征高丽”(《资治通鉴》卷一九八)。

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六月,“上(李世民)以高丽困弊,议以明年发三十万众,一举灭之。或以为大军东征,须备经岁之粮,非畜乘所能载,宜具舟舰为水运……七月,于剑南道伐木造舟舰,大者或长百尺,其广半之。别遣使行水道,自巫峡抵江、扬,趣莱州。”(《资治通鉴》卷一九九)

大军东征,后方必须储备一年以上的粮草。而这么大的运输量很难由陆路的“畜乘”单独承担,所以,应该开辟一条海上运输线,以“舟舰”来承担主要的后勤补给工作。

这就是李世民东征高丽失败后取得的最主要的经验教训。

对于杨广来说,失败只会让他疯狂,让他加速走向灭亡;而对于李世民来说,失败却拓宽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战争经验,提升了他的军事智慧。

虽然天不假年,上苍没有给李世民更多的时间去亲手征服高丽,但是在第一次东征失败后,我们可以明显看到,无论是李世民晚年对高丽发动的一系列骚扰战,还是在后来唐高宗征服朝鲜半岛的一系列战争中,由李世民晚年所建立的强大海军,在运输补给、迂回机动、与陆军协同作战等方面,都发挥了单兵种作战无法比拟的巨大作用。

正是李世民深刻汲取了高丽战争失败的经验教训,才使得唐帝国能够在高宗之世平定高丽和百济,并进而控制整个朝鲜半岛的局势。

从这个意义上说,高丽最终虽亡于高宗之世,可又何尝不是亡于太宗之手呢?

【贞观的黄昏】

唐太宗李世民君临天下二十三年,以其雄才大略缔造了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黄金时代——贞观之治。在他的统治下,大唐帝国的形势蒸蒸日上,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李世民所缔造的历史功绩都足以彪炳千秋、震烁古今!

然而,贞观之治并不是一块无瑕的白璧。

在这二十三年里,前期的李世民励精图治、虚怀纳谏,其政风刚健质朴、高效清明,但是到了中后期,随着天下大治的实现和帝王功业的鼎盛,李世民身上的人性弱点终于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大约从贞观十年起,贞观政治就已出现“渐不克终”的景象。

贞观十年(公元636年),针对太宗李世民身上渐露端倪的拒谏和骄逸之风,魏徵上疏:

〖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廪日积,土地日广,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睹克终之美故也。昔贞观之始,乃闻善惊叹,暨八九年间,犹悦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虽或勉强有所容,非复曩时之豁如。(《贞观政要》卷五)〗

贞观十一年(公元637年),针对李世民营缮宫室的劳民之举,马周上疏:

〖今之户口不及隋之什一,而给役者兄去弟还,道路相继。陛下虽加恩诏,使之裁损,然营缮不休,民安得息?……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直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今比年丰穰,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复念之,多营不急之务故也。(《资治通鉴》卷一九五)〗

贞观十三年(公元639年),由于太宗李世民“崇饰宫宇、游赏池台”,百姓的劳役日渐沉重,有一些朝臣进行了劝谏,李世民居然回答说:“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魏徵闻言,大为不安,随即呈上了一道著名的《十渐疏》。他说:“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凡十条。”然后在奏疏中依次列举了太宗在十个方面日渐暴露出来的缺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针对李世民上面那句“谬论”而发的。他说:“顷年以来,轻用民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未有因百姓逸而败、劳而安者也,此恐非兴邦之至言。”(《资治通鉴》卷一九五)

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李世民奢纵和拒谏的习气越发严重。有一次,时任左右仆射的房玄龄和高士廉,在路上遇到专门负责宫室营造的少府少监窦德素,就随口问了一句:“北门(玄武门)近来在营造什么?”李世民听说后,竟然暴跳如雷,立刻命人把房玄龄和高士廉叫来训话,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只要管好你们南衙(唐朝中央政府机构所在地)的事情就够了,北门一点小工程,关你们什么事?”

房玄龄和高士廉当即吓得面无人色,不住地叩头谢罪。魏徵在旁边一看,忍不住发话了:“臣不知陛下为何责备房玄龄他们,也不知道房玄龄等人何以谢罪。臣只知道,房玄龄他们是陛下的股肱耳目,于朝野上下的事情岂有不应该知道的?如果北门的工程应该兴建,他们当辅佐陛下完成;如果不应该建,就请陛下马上停工。他们向主管部门询问,理所当然,不知陛下何罪而责,更不知他们何罪而谢!”

面对魏徵的铁齿铜牙,李世民顿时没了脾气,只好面露愧色,一言不发。

从这件小事情,就足以见出贞观后期的李世民实在是大不如前,而贞观的政风也已是今非昔比了。

到了东征高丽之后的贞观二十二年,由于“军旅亟动,宫室互兴,百姓颇有劳弊”,嫔妃徐惠也忍不住上疏规谏:

〖窃见顷年以来,力役兼总,东有辽海之军,西有昆丘之役,士马疲于甲胄,舟车倦于转输。且召募役戍,去留怀死生之痛,因风阻浪,人米有漂溺之危。一夫力耕,年无数十之获;一船致损,则倾覆数百之粮。是犹运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虽除凶伐暴,有国常规,然黩武玩兵,先哲所戒……是知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

妾又闻为政之本,贵在无为。窃见土木之功,不可遂兼。北阙初建,南营翠微(宫殿名,位于终南山);曾未逾时,玉华(宫殿名,位于宜君县)创制。非惟构架之劳,颇有功力之费……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愿陛下使之以时,则力不竭矣;用而息之,则心斯悦矣。(《贞观政要》卷九)〗

徐惠是李世民晚年最喜爱的嫔妃,从小聪颖好学,遍涉经史,素有“贤妃”之称,亦大有长孙皇后当年的风范。她的这道奏疏不但文辞优美,而且切中时弊。李世民看过后“甚善其言”,并且“优赐甚厚”。

也是在同一年,李世民似乎预感到了自己时日无多,于是“披镜前踪,博览史籍,聚其要言,以为近诫”,专门写作了一篇《帝范》,总结了前人的政治智慧和自己一生的执政经验,郑重其事地把它交给了大唐王朝的政治接班人——皇太子李治。

这是一篇名垂千古的政治遗嘱,也是一册享誉后世的政治教科书。

李世民在文章的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了一段话。这段话既可以视为他对太子李治的谆谆教诲,也可以视为李世民对自己二十三年帝王生涯所作的一次自我批评和自我总结:

〖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于上,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为下。吾居位已来,不善多矣,锦绣珠玉不绝于前,宫室台榭屡有兴作,犬马鹰隼,无远不致,行游四方,供顿烦劳。此皆吾之深过,勿以为是而法之。顾我弘济苍生,其益多;肇造区夏,其功大。益多损少,故人不怨;功大过微,故业不堕。然比之尽美尽善,固多愧矣!汝无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贵,竭力为善,则国家仅安;骄惰奢纵,则一身不保。且成迟败速者,国也;失易得难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惜哉!(《资治通鉴》卷一九八)〗

“益多损少,故人不怨;功大过微,故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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