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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乱世星辰坠-第12部分

小说: 乱世星辰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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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君王看着小儿子苏日勒和克。他直视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草原上最明澈的湖泊,仿佛看到能烧毁天地的火焰正从儿子的心中升腾起来。刚才心灰意冷的他也不禁热血沸腾起来。好像那个被天神带走的儿子又活过来了,自己总算能将整个草原的重担安心的交付给他了。君王干裂的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自己总算能像草原上最普通的老牧民一样静静地在夕阳中放牧,静静地弹着马头琴小调老去了。。。。。。。。
他激动的热泪盈眶,翻身下马,搂着儿子的腰肢也将从马上抱下来。然后手捧着儿子的脸颊,颤抖得说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君王将已经比他还高的儿子紧紧抱住,父子两相拥在晨曦的微光中,像是宇宙间亘古不变的星辰般。君王不知道自己上一次这样拥抱儿子是什么时候,此刻他什么也不管了,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就算是他这次死在梦阳的国土中,又有什么用好遗憾的?
赤那思的老君王与还未加冕的新君王终于并肩站在一起。草原上从来不缺英雄,每颗草根下都有一个英雄的灵魂在低鸣,草原上缺的是那能用心中的烈火烧灼天地的引领者。团结在一起的赤那思族人,那轰雷般的力量足以撼天动地,另天上的神都为之动容。
这一刻,赤那思未来的‘尊武王’终于决心拿起刀剑,用赤那思骨子里的血性点燃乱世中最浓烈的一抹狼烟。未来的帝王们纷纷成长起来,一世罹烬,又容得下谁人哀转柔肠?刀剑在手,谁又能不染猩红?帝王,当以乱世为棋局,运筹帷幄,冲锋陷阵,看谁主沉浮,谁又陷入永无翻身之日的惨境?
神罗二十九年秋,九月十八日。
赤那思族的轰烈骑终于与梦阳夜国的轻甲步旅对峙上了。铁甲铮铮的草原武士和满腔热血的梦阳步旅决心用手中的刀剑鞭笞天下,这是自百年前赤那思的战神卓力格图。赤那思侵略梦阳以来,两方最大规模的一次碰撞。赤那思的重骑兵轰烈骑在整整一代梦阳的男儿心中烙下挥之不去的梦魇,梦阳的武士也在北方的狼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殇。乱世的火种终于点燃了第一抹狼烟,罹烬的一世正式拉开帷幕。


 第12章 镇天大将军的狂怒

神罗二十九年,九月十八日。梦阳,伊宁城东郊。
夜明山抬头,蔚蓝风信子大旗随着秋日清晨的风卷动着,旗上一个大大的‘夜’字笔意含蓄温婉,却像一片锦绣山河后埋伏着千军万马般,让人凛然生寒。灰蒙蒙的天空下,夜国的七万轻甲步旅结成十二个方阵,缓缓地向前移动。他立马在阵型侧面的一处山头,左手拇指将湛泸剑从鞘中推出数寸,右手握着金黄色的令旗,正眺望远处的地形山势。从斥候发现赤那思轰烈骑的行踪后的这两个时辰,大军就保持这样严整的阵型缓步推进。
伊宁城东郊是一道莽莽青青的低缓山梁,夜明山看见那道缓坡,眉头微皱——若是敌人埋伏在山梁后,几万铁骑整个居高临下的冲锋下来,这七万轻甲步旅定难抵挡。他挥动手中金黄色的令旗,示意中阵减速,两侧方阵加快速度,庞大有序的军阵缓缓变换阵型,成鸟翼合围之势收拢起来。长枪手和长弓手占据中央位置,以便在敌人冲阵时从正面给予雷霆一击。
肥胖的钦差使悄悄的靠近夜明山,咽了口唾沫,小眼睛可怜的眨巴记下,凑过来问道:“夜将军,我们在这里安全吗?蛮子们不会杀过来吧?”
夜明山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战场上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有随时都会死的地方。”
钦差使左右看了看,他来时身边跟随着二十名皇宫羽林禁军,可在这几万人的大军面前什么也不是,他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道:“大将军能否为本钦差加派些护卫——”
“我的武士都是要上战场冲阵杀敌的,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夜明山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面。
“你——”钦差使脸色像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甩了甩袖摆,讪讪地离开了。
这时,副将悄悄过来,说:“将军,属下发现少将军的部队了,全军覆没”
夜明山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副将,直视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出一丝说谎的迹象来。可这位忠实的副将眼睛平静得与将军对视着,没有丝毫躲避隐藏,坦然又淡定。夜明山的耳朵里,‘全军覆没’几个字隆隆回响,像是在他的思绪中发生了一场地震。可他是帝国的镇天大将军,此时不是柔情寡伤的时候,几万人的部队掌控在他手中,不可一时热血冲昏头脑。他很后悔,不该让渊鸿带领三千轻骑兵拖延诱敌。可此时后悔无用。他长吸一口气,平静得说道:“知道了!”
副将看在眼中,竟有些许不忍。他知道将军在担心儿子的安慰,可军法无情,将军也只能把担忧埋在心里。他躬身说道:“少将军年少有为,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将军大可放心——”
夜明山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他月白盔帽下的面容比盔甲还要严肃,正侧耳细听着,眼中的阴翳越来越重。他翻身下马,头贴在地面上,仔细地感受着。然后说道:“有人在行军,十里之内!可以肯定是重骑兵!”武士们一般都能够感受地面的震动来判断敌人的速度和人数,轻骑还是重骑兵,将军正是借此判断出是赤那思的轰烈骑来了。
“来的好快!”将军重新骑上马,沉默片刻,说道:“鸣镝!”
“是”副将抽出腰间一张弯弓,张弓搭箭,一枚鸣镝长矢带着尖锐的啸叫声刺入苍穹。这是令军队布开防守之势,严阵以待的命令。
将军看着那道山梁缓坡,神色愈加严峻了。此时军中沉重的犀角号被吹响了,长弓手已经五人成列一字排开,半蹲下身子,张弓搭箭,斜指天际。长枪手跨步迈进,一丈三尺的钢制长枪被放下来,平指前方,列于弓手之前。刀牌手举盾掌刀与长枪手隔人而立,随时准备用盾牌抵挡敌人的冲锋。这是夜国轻甲步兵最强的防御阵型之一。夜明山没有采用攻击阵型,因为没有什么军队有比赤那思轰烈骑还要暴烈的战力,更何况轻甲步旅的作战能力与轰烈骑武士还有本质上的差距,若舍弃防御与敌人硬拼战力,梦阳将毫无胜算。
此时所有士兵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阵阵轰鸣,地上的沙砾被震得上下跳动着,像士兵们的心脏般。长弓手的弓弦紧绷,快被拉断般,阵型前方的长枪手也不禁冒出冷汗——他们要面对的是战场上的皇帝,最可怕的轰烈骑。梦阳武士们睁圆乐眼睛盯着那道山梁,在晨曦的光芒中,山梁仿佛是兽的脊背,随时都会扭过头来将他们一口吞掉。近了,马蹄的轰鸣声如若奔雷,已经可以看到山梁后方的滚滚烟尘。
夜明山纵马冲到阵前,凝望着不远处那杀气割面的轰烈骑兵。他眼看着一面白狼大旗从山梁后缓缓升起,在此时的光亮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狼那腾云驾雾,回首嘶吼的狠戾形象。夜明山浑身一凛,他在风雷般的马蹄声中竟然听到了歌声。
“君王如太阳,高高照东方,威德之所被,煜如天下光。
为我赤那思,手把旌与旗,下不见江河,上不见云霓。
天亦无神明,地亦无灵祗。上天与下地,俯伏肃以齐。
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
几万名来自极北草原的武士高声唱着这首战歌,气势一瞬间爬到一个高不可攀的境界。黑甲黑马的武士右手握刀,左手勒马,反复唱诵着这首战歌。轰烈骑的骑兵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混杂着钢铁腐锈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像一片黑色的洪水,肆虐着,咆哮着,准备居高临下以雷霆之势将下方这几万步旅吞没。在轰烈骑一往无前的气势下,真如“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
君王勃日帖。赤那思骑马站在轰烈骑前方,俯视着下方严阵以待的梦阳步旅。他眉头微皱,脸上却露出笑容:“好,好,好。不愧是梦阳的镇天大将军,布阵防御之能古今一绝。”
“也许是梦阳别的将领吧,这个夜明山没那么神!”苏和。赛罕将刀高高举起,直指天际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位轰烈骑统领心里是畏惧梦阳镇天大将军的,他实在不愿意对抗梦阳的步旅之阵。
“不必心存侥幸,来人是梦阳倾世名将夜明山本人无疑,能从容面对我族铁骑,布下如此严整阵型的,只有夜明山了!”君王说道,他看见梦阳的士兵们紧绷着身子站着等候他们的冲锋,就觉得一阵热血沸腾。:“等吧!等吧!可怜的孩子们,狼就要来了。”
“父王,按照我们草原上的礼节,也要对梦阳人叙礼再战吗?”苏日勒和克也拿着刀,腰后别着一张短弓,马鞍旁挂着箭袋,全服武装的静候着冲锋的命令。他的脖颈处还挂了一个精致的小金锁,锁子上刻着一朵美丽的风信子,风信子下刻着两个个袖珍小子‘渊鸿’。这是夜渊鸿的遗物,苏日勒和克将之作为自己长大的纪念物留在了身边。
“那要看敌人是什么人了,如果只是蠢物小丑,一脚踩过去也就罢了,可对方是梦阳绝代名将夜明山,这就另当别论了。这等人物,谁都想亲眼看着他死去,镇天大将军可不是那种在乱军中稀里糊涂死去的人。”君王笑着说道。“苏日勒,跟我去向梦阳的镇天大将军先行叙礼吧。”
君王纵马加鞭,从山梁上冲上去,苏日勒和克紧随其下。苏和。赛罕放心不下君王,一招手,也带了几名轰烈骑武士冲了下去。
夜明山看到山梁之上冲出数骑骑兵,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赤那思的狼王竟然会讲礼节?我原以为他会直接挥军冲阵呢!”不过他还是心中一紧,对于轰烈骑来说,无所谓什么立足不稳,蓄势待发,轰烈骑骑兵任何地形任何时间都能组织起有效的冲锋,这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
夜明山纵马迎着赤那思君王奔去,身后只跟了两名亲卫。他看到君王斑白的长发随风飘荡,脸色是草原人常见的皲黑,只有那双眼睛是火一般明亮,看到那双眼睛,谁都明白这个男人体内流淌着怎样的血。隔着数丈,夜明山就拱手行礼,道:“来者可是赤那思族至高无上的君王?”
那个山岳一样伟岸的男人穿着狼皮甲,脸上是磐石一样的严峻,沉声道:“梦阳镇天大将军?”随风传来君王的声音,竟有刀戈相击的鸣金声。
“晚辈无功无绩,竟能让君王挂记,实在有愧!”
“镇天大将军是倾世名将,不必谦虚,梦阳能拿的出手的将领只有将军了吧!也不知是将军的威名把别人压下去了,还是梦阳真的后继乏人?”君王说话毫不留情面,草原上的武士大都粗俗耿直,可君王勃日帖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研习南方的典籍文书,因此他才比一般的蛮族武士勇猛中多了几分睿智,目光也长远的多。他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针锋相对的时候自不会留颜面。
夜明山从容的笑了笑,问道:“君王想要什么?君王如何才能退军?”
君王楞了一下,他原以为夜明山会因他诋毁梦阳而争辩些什么,可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他也笑了,说道:“只要你们的皇帝割我两郡之地放牧,我自会退去。我不为一统天下,我只是想让我的族人活的好一点而已。草原,太贫苦了。”
“我想君王的胃口太大了吧!”夜明山抚了抚湛泸剑,“君王爱惜自己族人,不惜发动战争。可屠杀我梦阳人民时,有没有想过他们谁人爱惜?”他的目光凌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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