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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失落帝都的回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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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这种眼神,我便有所领悟。 
 
    我要想保住我自己,就先得要帮助储帝巩固他的地位。 
 
    父亲兄弟十一人,如今在世的只有五位。 
 
    最小的叔叔兰王禺强,只比我大两岁,他是叔伯中唯一对我没有敌意的一位。兰王生性疏懒,整日侍弄花鸟,对其余的事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然而我知他心中必有个眼在注视着朝局。看见他,我总觉得像是看见了储帝之外的另一个旁观者。 
 
    三伯金王建嬴截然相反,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储帝的嫉恨。每当他望向储帝,眼眸深处都仿佛暗藏一柄伤人的利剑。 
 
    二伯朱王颐缅和八叔栗王济简则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对储位的觊觎,在暗处冷眼观望。 
 
    四伯青王成启,与储帝的父亲?靖同为天后所生。他显然以此自恃,认为自己与储帝的关系,要比旁人都来得亲密。我常看见青王在储帝面前指手画脚,高谈阔论。 
 
    储帝总是静静聆听,从不打断。可我看出他的眉宇间,分明有一丝无奈。 
 
    有一次,我在储帝的书房外,听见里面传出青王刺耳的声音:“你怎么能信任‘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门帘隔绝了我的视线,但我仿佛能看见他一脸的鄙夷。 
 
    我无声地冷笑。 
 
    听说已故的天后是世间少有的睿智女子,也许我该庆幸,她的智慧没有半分传给她的这个儿子。 
 
    我不动声色地走进去,青王神情倨傲,而储帝对我歉意地微笑。 
 
    那以后,储帝十分留意地使我避开我的叔伯们。我也小心遵从,因为我还不想和他们发生正面的冲突,尽管我确信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但储帝却无法阻止他两个叔叔之间的争执。 
 
    青王和金王的不和,由来已久。储帝监朝之后,更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已不止一次听说他们俩在储帝面前互相指责。其实大部分时候只是意气之争,为的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而储帝除了些许无奈,似乎也别无他法。 
 
    十月中,朝中爆出一桩官员受贿的大案。储帝对这种事一向深恶痛绝,严命彻查,吏部正卿受到牵连而被免职。按资历,由辅卿补上。两位亲王便为空出的一个辅卿位置,又争得难解难分。 
 
    他们各自举荐人选,轮番向储帝进言。 
 
    储帝始终不置可否。 
 
    我知道其实他们选中的人都有足够的资历和才能,只是两人的态度令储帝无法决断。 
 
    月末的一天,我刚走近西配殿,储帝身边的内侍刘祥从里面闪身出来。他拦在我面前,说:“王爷,请留步。” 
 
    我不免有些诧异:“是储帝有事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小声地说:“金王和青王在里面。” 
 
    我往幽暗的殿内望了一眼,顿有所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等了没多久,便看见金王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来。片刻之后,青王也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 
 
    我这才进殿。 
 
    也许是空旷的缘故,任何时候走进这殿中,都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我走近储帝的案边。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凝神在想什么。我将手里的文书放在他的案头,便准备躬身退下。 
 
    储帝忽然叫住了我,问:“关于吏部辅卿的事,你怎么看?” 
 
    我的心蓦地跳了几跳,这是储帝第一次询问我朝政上的事情。我定了定神,谨慎地斟酌着字句:“此事当由储帝自专,臣弟不敢妄言。但请储帝早下决断,以免两位伯父伤了和气。” 
 
    储帝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然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从他的语气里,我听不出他对我的回答是满意还是失望,但我想我的话已经达到了我期望的效果。因为我知道在有资格候补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跟两边都没有任何瓜葛,那就是资历最浅的匡郢。 
 
    走出西配殿,我在殿台上站着等了一会。 
 
    已是黄昏时分,暗红的夕阳悬在殿檐后面,硕大的一轮,看起来那样近,仿佛伸手可捞。 
 
    回想数月来的每一步安排,有种恍若虚幻的飘忽感觉。我想储帝也许有所觉察,有人在金王和青王之间煽风点火,将他们进言的事透露给另一方,但他不会想到是我放出的风声。就好像他不会想到,也是我暗中收集了证据,又故意泄露给某些人,才揭出了此次的大案。 
 
    他更不会知道,这一年来,胡山已经替我结交了多少人。虽然都是地位很低的小吏,可我知道,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便会成为我最稳固的支持。 
 
    刘祥从殿中走出来,与我擦身而过。 
 
    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望向东方昏暗的天空。 
 
    我推测,近日该有喜讯传来。 
 
    对帝都的朝局,首辅魏融一定比我看得更清楚。他对天帝忠心不贰,所以他对天帝选中的储君也忠心不贰。没有什么比东府战场上的胜利,更能提高储帝的威望。何况,虽然是策略上的退让,但近一年的败退,也必定使得中土军士气低落。 
 
    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想起去年的此时,我在深秋的寒风中企盼好运的来临,我希望今年的冬天也是如此。 
8
十一月廿二,我期待的好消息终于传到了帝都。 
 
    同一天送来的,还有一份弹劾的奏章,指责胜利的将领,坑杀了上万俘虏。 
 
    我考虑良久,收起了这份奏章。 
 
  
    我知道这瞒不了多久,但我需要的只是两天而已。 
 
    两天之后,嘉奖前方将士的诏书,用六百里加急送了出去。 
 
    这天散朝之后,我将储帝请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我从怀中抽出那份奏章,双手奉上,然后跪倒在地,叩首谢罪。 
 
    储帝很久都没有出声。 
 
    我知道他在看那份奏章,我听见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了些。 
 
    “子晟,你怎敢如此?” 
 
    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愤怒,更多的是惊骇。 
 
    我顿首道:“当时朝会在即,臣弟一时情急,出此下策。臣弟自知胆大妄为,身犯重罪,并无自恕之词,惟请储帝责罚。” 
 
    储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很快地说:“你先不必给自己定罪。我问你,你为何要扣下这份奏章?” 
 
    我说:“因为臣弟深知,储帝断不会容忍这奏章上所说之事,必会有所惩戒。可臣弟以为,当此喜庆之时,实在不宜如此,所以臣弟自作主张。” 
 
    “喜庆?你所说的喜庆是说那场胜仗?” 
 
    储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完全不像在发怒,然而我分明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一股寒意。我的心里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冷。 
 
    “臣弟恳请储帝体谅前方将士。他们憋闷了一年,急待发泄,否则必会有损士气。” 
 
    “发泄?用一万多条人命发泄?”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此举确实过头。可眼下大局是平定东府之乱,所以臣弟以为,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伤了前方将士的士气。” 
 
    储帝叹了口气,说:“子晟,你要知道,东府百姓,也是我朝子民。” 
 
    “是。”我轻轻地回答,“但战事多延一日,天下苍生便多受苦一分。” 
 
    储帝不说话了。 
 
    良久,在我以为他已经被我劝服的时候,他却忽然说了句:“你不必再说了。”便要转身离去。 
 
    想不到他竟如此执拗。 
 
    我连忙高声叫住他:“储帝留步,请再听臣弟说一句话!”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转回身来。 
 
    我叩首道:“臣弟斗胆,恳请储帝,将此奏折留中。” 
 
    储帝沉默片刻,断然道:“不行!” 
 
    未等我再说,他又说:“此例一开,将来再有这样的事情,如何处置?” 
 
    “储帝可以私下里严斥,但不可公开削他们的体面。这是开战以来初次大捷,两日来帝都上下何等欢喜振作,储帝想必也都看在了眼里。臣弟请储帝三思!”说完,我连连叩首。 
 
    储帝好像很犹豫,他在我前面慢慢地踱步。 
 
    看着他的衣摆在我眼前来回晃动,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又高估了自己? 
 
    好半天,他终于停下脚步。 
 
    “子晟,你为何要如此做?” 
 
    这问题他刚才已经问过一遍,但我明白他话里不一样的含意。不知为什么,我脱口反问:“我为何这么做,储帝真的不明白么?” 
 
    我想他肯定吃了一惊。 
 
    因为我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沉默良久,再开口时,一贯淡漠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不定:“是不是你担心我这样做,会让祖皇和朝臣觉得,我不懂得顾全大局?” 
 
    我默不作声,他果然是明白的。 
 
    “我知道你是全心为我打算。可是……” 
 
    他没有说下去。我有种感觉,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底下是什么。 
 
    停了一会,他说:“你起来吧,我不会再追究你的罪责。” 
 
    我没有动。我问他:“储帝答应臣弟的请求?” 
 
    等了很久,才听见他与一声长叹交缠在一起的回答:“这一次,我就答应你吧。” 
 
    我一直在等他这句话,然而真的听到了,却只觉说不出来的疲倦。 
 
    我吁了口气,然后站起来,躬身告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听到那种落寞得几近悲哀的声音。他问:“子晟,你怎样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那瞬间我们咫尺相望,然而我却觉得,我们像是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 
 
9
 储帝再见到我时,恍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便也绝口不提。发生在我们之间的那场小小争执,很快湮没于无形。 
 
    虽然我知道那件事不可能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但还来不及仔细审视,时光已经匆匆地过去。等我重新再想起的时候,却发觉记忆已开始变得模糊。 
 
  
    侍女如云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住了她。 
 
    她低眉顺目地站定,因为方才走得很急,脸颊微微泛红。我忽然发觉,其实她生得十分秀丽,一时有些怔忡。我恍惚地记起,她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头发焦黄的小姑娘,此时却已经婷婷玉立。 
 
    只是在我的母亲身边,她便如同盛开的牡丹花身侧的一株小草儿,毫不起眼。 
 
    我问:“娘这两日可好?” 
 
    她想了想,说:“王妃这些日子精神很好。” 
 
    我轻轻舒了口气,准备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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