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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无间道之江湖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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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胸膛还是那么的柔软,可是温暖的胸膛可以维持多长时间呢?

世间的许多事何尝不都是这样,美好的东西,带给自己温暖欢笑的东西,他们的存在着往往如同昙花,来得快,去的也快。酒井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因为再温暖的胸膛也有僵硬的时候。

霍忌摸摸她的长发,轻声道:“你很害怕。”

酒井离开了他的胸膛,想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十分坚强,道:“我不怕。”

霍忌喃喃道:“你确实不怕,棺材里摆放的这个人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你有什么害怕的。可是,你却——确实是害怕。”

霍忌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刺进酒井最脆弱的地方。

霍忌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抓住了另一只手,轻声道:“你害怕可以说出来。”

一只宽大的手,像他的胸膛一样,有着温暖的感觉。酒井的泪水已经滑出眼眶,可是没有人会看到,因为漆黑的夜里是什么也不会被人看到的。

霍忌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想杀杜弃?”

酒井似乎呆了好久,才想起回答这句话:“你怎么知道?”

霍忌道:“因为你想给死去的人一个交待,棺材里的人虽然死了,可是他活着的时候最想杀的一个人就是拿着杜弃手里那把剑的人。”

酒井沉默着,男人沉默表示默认,可有时候女人沉默她表达的意思也是默认。

霍忌道:“你最好不要杀他。”

酒井道:“为什么?”

霍忌道:“因为你杀不了他……而且那把剑其实也不是他的,虽然在他手里,可是那把剑不是他的,那把剑其实一直在我身上。”

酒井道:“可是我却没有见过你身上有这把剑。”

霍忌笑笑,道:“你……我当时对你无礼之时,其实就是想让你看清我身上其实并没有你想要找的剑,我不想让你看到你自然看不到。”

酒井道:“其实你早就发现我是想要杀你的人。”

霍忌点头道:“我早就发现了。”

酒井道:“可是你却没有杀我。”

霍忌道:“因为你也没有杀我。”

酒井道:“如果我当初要是杀你呢?”

霍忌看向棺材摆放的位置,道:“那么可能你也会躺进这么样一口棺材里。”

酒井忽然有些黯然,霍忌又道:“不过,如果你过几天杀我,可能躺在这口棺材里的人就会是我。”

酒井黯然的神情忽然多了一丝欣慰,她不知道霍忌刚才这句话是指他已经逃不出的她的手心,还是他心甘情愿地死。至于什么已经不重要,她听到这句喜欢的话就已足够。

霍忌用力握握酒井的手,道:“你的手真柔软。”

酒井低声笑道:“你的手很温暖。”

霍忌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酒井还想说什么,可她也什么也没有说。

幸福的时刻也许只有片刻,那怕是一条很短暂的生命,他也总有幸福的片刻。片刻对于江湖人来说,那已足够,甚至会感到奢侈。

霍忌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让酒井心凉,作为一个特工最能理解的就是人的心情。

霍忌开口了:“你恨平田善武么?”

酒井犹豫半晌,因为她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她小心地说道:“现在她叫琳儿。”

霍忌道:“你恨琳儿么?”

酒井道:“我为什么要恨她?”

霍忌道:“因为杀宫本的人她也有一份。”

酒井也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有些紧张,好久,答道:“恨。”

霍忌道:“你会杀她么?”

酒井思考着,道:“不会。”

霍忌道:“为什么?”

酒井道:“没有为什么。”

霍忌点点头,松开了酒井的手,轻声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酒井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向前面的院子走去。

霍忌在黑暗中站着,他向棺材那里走了几步,然后停下,之后一动不动,他眉头紧皱,可是没有人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他似在思索什么问题,可是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思索。

他忽然感到这个世界太过残酷,而残酷的原因竟然是不可揣摩的人心。

酒井没有对他说一句假话,都是真话,可是这些真话让霍忌更加觉得人心无法揣摩。

酒井在离开灵堂的路上,还奇怪霍忌问她的那些话,她以为霍忌是想以她对杀父仇人的态度来决定他的态度。

霍忌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一件与仇恨无关却与人心有关的事。

霍忌几乎已经忍不住想说出来,可是他忍住了,尽管他忍住,可他还是让酒井先离开这里,因为他怕他控制不住说出他心里想的人心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铜棺

 朱铁匠已近七旬,头发发白,因常年饮酒,所以脸色红润,他的身体倒也强壮。

战乱岁月,什么生意也不好做。他记得三十年前,他的铁匠铺绝对是这里最火的一个铺子,可现在——三年来他只打过七把刀、六柄剑和两个锄头。他已经失去再把这个铁匠铺做下去的想法。

三十年前这个店铺养活着二十多号人,可现在这里已经剩下四个人。他看看满是老茧的手,忽然叹了口气。他已准备把一些私房钱拿出来一些分给他的徒弟们,让他们自谋生路。想到这里他便向铁匠铺后面的房舍走去。

他的步伐还向年轻人那样,他觉得他还可以养活自己。

朱铁匠推开门,忽然愣住了。他的房间从来没有人进来过,可是此刻房屋的阴影处却好像坐着一个人。朱铁匠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他刚才还矫健的步伐忽然变得慢了,甚至他的手也在不停地抖动,颤巍巍对从在阴影中的人,说道:“这位壮士,你走错地方了,如果你想打劫,你应该去附近的客栈或者附近的山头占山为王。老朽已经一把年纪,除了有几根老骨头外实在没有入眼之处。”

朱铁匠虽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人的那双闪烁光芒的眼睛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轻声道:“我不是来打劫的。”

朱铁匠听来者不是来打劫的,也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不解之处,问道:“那壮士……”

朱铁匠忽然不说话,因为桌上忽然多了两件东西,两颗黄灿灿沉甸甸的金黄色的球。朱铁匠别的认不得,可是黄金却是看一眼就能认出的。乱世黄金,最为珍贵。朱铁匠的眼里已经开始冒光,他见过黄金,可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如此贵重的黄金,可是现在在他眼里贵重的东西就摆在他屋里的桌上。只是黄金的形状有些奇怪,它不是方的也不是长的,而是圆的,像球一样圆。

朱铁匠贪婪地看了几眼,才把目光转向阴影处的人。他想记住这位出手阔绰的壮士。那人也似乎想让他记住,微微向上抬了抬头,一张很慈祥的脸,脸上有着和蔼的笑容,他微微笑道:“老人家,你的体格真是强壮啊!”

朱铁匠佝偻的身体不自禁地向上挺挺,驼着的背也突然消失了,满脸精神之色,道:“当然。”

那人道:“老人家高寿?”

朱铁匠道:“再过一个月就七十了。”

那人道:“是到了该享受晚年美好生活的时候了。”

朱铁匠看看摆在桌上的黄金,道:“这位壮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人淡淡道:“是有点事,可是看老人家年纪已到古稀之年,实在不忍心打扰老人家享清福的美好时刻。”

朱铁匠哈哈笑着,同时猛拍胸膛,以示自己现在强壮的还像一头牛。可是他却在猛拍胸膛后耐不住咳嗽起来。朱铁匠干笑,道:“酒这东西就是不能多喝,喝多了就是容易咳嗽。”

那人没有说话,朱铁匠又道:“你就放心我的身体,一个靠身体吃饭的人他绝不会轻易地倒下。”

那人沉吟好久,道:“也实在是我找不着像你这样的铁匠铺,否则我一定不会扰老人家清福的。”

那人看着朱铁匠,久久,道:“我想让老人家给我做一口棺材。”

朱铁匠愣在那里,以为自己真的老了真的聋了,没有听清这句话。那人又开口了:“老人家眼不花耳不聋,没有听错。”

朱铁匠非常遗憾地看看桌上的黄金,言语间说不尽的惋惜:“如果我要是木匠就好了。”

那人道:“如果我要找木匠就不会来找老人家你了。”

朱铁匠睁大眼睛瞪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以为遇到了疯子。

那人淡淡地笑着,等朱铁匠的表情不再那么惊愕,才缓声道:“我要做的棺材必须得铁匠做,因为棺材不是用木头来做的,而是用铜,用铜给我做一口棺材,铜棺。”

朱铁匠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事情,半天,讷讷道:“为什么要做铜棺?”

那人道:“因为铜棺会让人难忘。”

朱铁匠忽然笑了,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而且一定是一个威名四方的人物。他想人难忘,一定是想让家乡的人永远记住他。确实做一口铜棺的确很难让人忘记。

那人看朱铁匠含笑的脸,问道:“老人家愿不愿意做?”

朱铁匠道:“愿意,只是……”

那人和蔼地笑着,道:“钱不是问题,桌上的黄金只是酬劳的一小部分,等你把棺材判定以指定的地方,我会给你另一部分的。”

朱铁匠点头,眼睛骨碌转着看桌上的黄金,被皱纹包围的那双眼里满是笑容。他兴奋了好久,才问道:“棺材做好,我应该送到什么地方呢?”

那人抬头凝视着从窗户缝隙间洒进的阳光,一字一顿道:“长山客栈。”

对于朱铁匠这样打了一辈子铁的老人,长山客栈在他认为只不过就是一个客栈,所以爽快地答应了。朱铁匠兴奋的总是过半天才想起问下一句话,他摸着因兴奋而流出来的口水,道:“长山客栈怎么走?”

那人道:“到时会有人带你去的。”

那人脚步已经抬了起来,他已准备离开这里。

朱铁匠忽然问道:“这位壮士,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沉吟半晌,道:“你就叫我道长吧!”

朱铁匠喃喃道:“道长。”他喃喃自语一番,抬起头时自称道长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朱铁匠摇着头自怨自叹道:“看来我真的老了,眼花的厉害。”

他把桌上的黄金藏起来,喘着气,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冒出来,如果带着黄金逃走,把私房钱分给那些徒弟,然后趁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地离开这个地方,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么?

他忍不住为自己这个想法叫绝,那样即不会再见到这个奇怪的道长又可以卷财而走。实在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他不仅得意,而且佩服自己的头脑。他推开门,想出去和他的徒弟们说一下今天晚上离开这里的想法。

这世上像朱铁匠这样的傻瓜一定不少,他们很傻,却偏偏认为别人才是傻瓜。

他满脸的兴奋之色,他来到前面的店铺,咽口唾沫正想宣布这件“大事”时,忽然他的大徒弟轻轻地拉他的袖子。

朱铁匠怒道:“干什么,没大没小。”

他顺着大徒弟的手看去,火炉旁有一个没有头发不停喝酒的人。朱铁匠小心翼翼地靠近火炉旁的人,才发现这个人只有一只耳朵。

朱铁匠看着一只耳朵想控制,可他控制不住,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道:“你是谁?”

那人头也不抬,道:“了空。”

朱铁匠强作镇定,小心问道:“这位……壮士,你是想打刀还是打剑?”

了空道:“我不打刀也不打剑。”

朱铁匠道:“那你……”

了空道:“我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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