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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洛阳女儿行-第104部分

小说: 洛阳女儿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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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要对余姑姑不利吗?还是他们之间有一个秘密的约会?
    余姑姑没有回头,却已感觉到了身后的压力。只听她怪异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一定要迫得我到这里来?我这次可没有犯到你们紫宸。”俞九阙的声音却极为肃杀,只听他冷冷道:“是还没有。不过,你们‘来仪’为号的人最近一直探头探脑向宫禁之中是为了什么?长安城中,最近忽然风声紧张,不是你们闹腾的又是谁闹腾的?”
    余姑姑突然一转身,冷哼道:“你们的消息倒真灵通呀,不愧紫宸一极。你倒底想要问我什么?”俞九阙却忽嘿然道:“你的功夫不错。是一直深藏不露还是最近突有大进?大荒山一脉,果然有许多秘道。我要问你的是,当日我们老七关飞度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声音一沉,似已欲出手。余姑姑忽晃头一笑,尖利道:“可笑呀可笑,你们紫宸的人被杀,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凶手。”她忽把一双白垩垩的眼盯向俞九阙,“告诉你也不妨: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们‘来仪’中人杀的。杀他的,是北氓鬼中的‘吊诡’阿殊。你有本事,不怕得罪北氓鬼,就去找她算帐好了。”
    俞九阙目光一凝:“她为什么要杀老七?”余姑姑冷然一笑:“象她那样的女孩子,虽自许狠辣,自许无情,杀人总不过还是为了心魔。怪只怪你们老七当日出口对人轻薄韩锷,被她听到了,她就一意下手。先下毒,后用辣手,杀了你们紫宸中人。嘿嘿,你问她为什么想杀你们老七,不如回去问问你们的‘二哥哥’为什么那么恨韩锷吧。”
    韩锷暗地里听得心头一颤:当日是殊儿杀的关飞度?紫宸中人,无一不辣手,她为何要冒险行此,又何必冒险行此?俞九阙却忽然闭口。半晌,他忽阴恻恻地道:“你当我之面,还敢如此无礼,不怕我杀了你吗?”
    他自负天下第一高手,这样的话,当真也只有他出口才有这般危势。余姑姑身形一抖,似是也不免惧怕。接着却放声大笑起来:“以你机谋,知道我几乎日日都要到这紫阁峰头占白云以卜祸福,就不知我能预测自己的福祸吗?你敢杀我?就是天下人你都敢杀,可是你敢杀我?”她声音忽振:“我是轮回巷里余家的人。你要杀就杀吧,只要你不怕卫子衿恨你一生一世,永世不与你朝面。你要杀且就杀吧!”
    俞九阙面色忽变,一掌击出,正击在余姑姑胸口。他这一掌,挟他苦修四十有余年的“上帝深宫闭九阍”之力,韩锷就是要救,也已无及。可他掌中余姑姑胸口之时,却突地收力。余姑姑一口鲜血喷出,只听俞九阙低喝道:“你不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记着:再犯此戒,我虽不便杀你,但留个伤势,折磨你一生一世还是容易的。”
    余姑姑的眼中全是惊恐。俞九阙却已腾身而去,临走前冷喝道:“我不管你跟东宫怎么斗,但记着,不要犯我宫禁。”直到他身去好远,余姑姑还在抚胸低咳着,好容易才咳出一口淤血。然后,她就怔怔地望向东方。东方,纤云舒卷,这时,韩锷才发现,她的眼睛不再那么白垩垩了,她似是看得到东西的。好半晌,只听她喉中低声道:“韩锷,韩锷,我们费尽心力迫你重来长安。如今时势已成,你可千万不要负我期望啊。”
第五章 二星檄外通蛮服
    今日,也就是圣旨召令韩锷陛见之日了,还特许禁中乘马,带剑上朝,也端的称得上是风光。韩锷这两天心头一直在盘算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从十五城中的传贴,到龙门异与北氓鬼对余小计的刺杀;从无缘无故的有人送他一座大宅院,到圣旨优诏陛见……这一切,或正或反,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往那荣华富贵、恶斗险争的风口浪尖上推着。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而这一切,都是方柠策划好的吗?
    想起方柠,韩锷心头忽忽一乱。一回眼,却见余小计正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今日为了上朝,难得的按正品服饰穿扮了起来。他身在帅府,穿的自然也就是戎装。那一身紧身箭袖、轻铠银甲的装扮倒把他越发显得猿臂蜂腰、精干利落起来。
    这一身衣服还是那宅主不留姓名地送了来的,人依旧没露面。为了关系朝中体制,韩锷不得己才穿上。小计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铠甲,笑道:“锷哥,你这一身衣服倒真是威武,下了朝,借给我穿穿怎么样?”韩锷不由一笑:“你跟锷哥还用说借?不过,别人逼我穿的不过是这么个劳什子,逼你穿,怕不要是龙袍呢。那不比锷哥更要威武上许多?”
    外面连玉已备好马。韩锷骑上斑骓,嘱咐了小计一声,连玉在前面牵了他的马,就向宫城行去。他们住的地方原是富贵之乡,距离宫城本就不远。哪成想,这一路上,却正有不知多少人家的富贵少妇们正在楼头倚楼而望呢,要看看这个年纪轻轻就官居二品,扶摇直上的韩锷倒底是何神采。韩锷这两年虽也算历练过了,可这一路上,却也被人瞧得尴尬异常,心里暗自庆幸亏得没听了小计的话,让他牵马进宫。连玉为人要远比小计厚道多了,如果是小计在身边,当真要不知受他多少嘲笑。
    可想起小计那贼忒兮兮的少年样儿,韩锷不觉就心头一片温暖。他今日进宫本有个最大的心理障碍:见了皇帝只怕不由得不要跪拜的,此事韩锷心头极为不愿。这时想起小计,心头一叹:那皇帝老儿多半就是小计的亲生老子,怎么也算小计的尊长,拜也就且拜他一次吧。
    才才行到太平坊,要转到朱雀大道从含光门入宫时。韩锷心头忽然一动,隐隐就似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他久历战阵,这种直觉一种很敏感,但眼下这一丝警觉并不是全起于他那兽一般的直觉,而是近几日来,小计天天晚上缠着他用他大荒山一脉无稽崖的心法淘洗他,说要多借给他一只眼。据小计说,这是“瞑目”心法。韩锷不忍有违小计的好意,也就听了他的。他一向也信服大荒山的那些荒僻之术,此时心头有警,人登时更精神起来。连玉跟他已久,两人心中已有默契,只见连玉回头就望了他一眼。韩锷低声断然道:“连玉,如果一会儿,我要你走,你立即就走。奔回咱们宅内,叫小计他们不用管我,先冲出长安城。”
    连玉心头忧急,却见韩锷的神色却已凝定下来。他替韩锷拉缰的手但暗地里加了分力气——韩帅百战功成,连玉在自己心里先竖起一点信心来:就是什么样的凶险,他也不怕。
    行到含光门,韩锷心头的警觉越来越甚。含光门的门首已有禁卫军的首领张钧相待。见韩锷来了,便迎上前。韩锷要下马还礼,那张钧忙上前按他腿止住。韩锷官阶远比他为高,韩锷却感到他抚向自己腿上的手却有些汗湿湿的。才行入宫门,就见一个金紫袍衣的官儿迎了上来,他面上含笑:“韩兄,韩兄,今日总算有幸得识君面。”
    韩锷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那六个人。那六人都是随从服色,或胖或瘦,但韩锷一眼却不见他们形体,只是盯到他们腰上——这样的腰,肯定经过修炼,不是技击好手,站在那里,断到不了这样上停下峙,渊然不动的程度。韩锷心中一惊:居然有人要在今天对自己不利?还是在已入含光门的宫城中,那是谁,是皇上吗?不对——皇上应没有杀自己的理由,如果他要杀自己,尽可正大光明的下旨,何必定要如此?只是,宫中为紫宸所戒,如不是皇上要杀自己,还有何人敢这么做?
    韩锷在马上抱拳愧然一礼,笑道:“岂敢岂敢。在下惭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他说着就要下马。那禁军头领张钧就上前一抚。韩锷眼角一扫,已扫到他的虎口上。只见张钧的虎口老茧叠加——禁军中一个头领,居然也有修炼到如此地步的虎爪手?宫中能人之多,真的是不可揣测!没等张钧的手抚到自己腰侧,韩锷忽很自然地伸手一搭张钧的肩膀,张钧却立时停了一停,凝住不动,脸上的笑容似是也尴尬了。韩锷这一抚之下,心中的猜疑更加确定。只听对面那官儿笑道:“兄弟吴必正,现任太仆寺上卿,特来相迎韩兄进宫面圣的。”韩锷突出一句:“原来是吴兄。不知今日紫宸诸君却是哪位当班?小可与紫宸诸君相熟,还想一见。”
    他一句突然而出,说得极快。他平时语速很慢,这时突然发问,以他统领三军,冲荡过千军万马的气势,这一发问,那吴必正不自觉地就答道:“是艾可艾兄当……”他才说出一个“艾”字,韩锷心头已经电转:他们果然要与自己不利!艾可当班,那可不正是她弄权的好时机?以紫宸俞九阙之威,如果他一定想要对自己不利,又是皇上之命,他断不会弄此宫门截杀的机巧之计。他脑中转念极快,脱口就问:“吴兄原来出自东宫门下。”
    那吴必正结舌讶然,才开口了声:“是……兄弟只是给皇上办事的。”就在这时,韩锷已听得身后两丈之处的宫门有要关闭的声音。他心头一惊:果然是截杀!这是一个局,是杀局!东宫门下布于这含光宫城门口的杀局!他身上剑气一腾,心中暗道:难道东宫太子真的这么怕自己见到皇上,已急到今天就要开演“夺门之变”?他口中语气装做诧异道:“怎么,才不过午时,就要关宫门了?”他一语即出,就要出手。他一向料敌机先,敌未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心中却猛地一闪:不行!他们今天大概就是要逼着自己抢先出手,好说自己宫中行凶,那时,九门一闭,他们正可不用矫诏,就杀了自己。看来今日之势,东宫已欲铤而走险了。先顺利逼了自己出手,再名正言顺地杀了自己,叫皇上也说不出话来,则东宫太子之位再不虞有余小计来争。如果事态变大,他们只怕狗急跳墙,被逼着也要来一场“逼宫”之事了。当此万险,事先又全无准备,韩锷只知此刻轻动不得。这宫城,不能乱,这长安,不能乱,这天下,也不能由他而乱!
    他身上剑气一激,似已有向宫门逃逸之意。为他气势引动,果见那六个随从样的人已有蓄势待发之意。而宫墙之上,隐有杀意。那是谁?艾可吗?韩锷身上却忽杀气一泄,他这一下反应,却出于那六人意料之外。他们浑身之气不能擅发,也只有先一泄。韩锷却忽用力向张钧肩上一拍:“如何敢有劳张兄牵马执蹬?”张钧牙齿一咬,人已痛得一缩,这一缩,已退出韩锷掌控。韩锷双手向吴必正一抱拳,吴必正以为他要开口说话,正待听他说什么,好做反应。韩锷双腿却已微微一夹。那斑骓随他日久,一主一乘间心意早通,突地就一跃。谁人也想不到这马儿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就是连玉都没料到,手里缰绳一松,那骓马已一跃两丈余,韩锷一牵手,就已牵住了吴必正的手,众人还不及防备之下,他已笑对吴必正道:“吴兄,那就劳你陪我进宫面圣了。”说着,他双足一夹,马儿停也没停,竟直向前小跑而去。他一手执着吴必正的手,竟把吴必正双足略略提离地面,飞一般地向皇城承天门驰去。那六个随从拨足而追,欲待进击。韩锷腰下之剑忽被他腰肌一逼,铮地已弹出寸许。他虽未回身,但背后杀机一盛,已抢先压住那六个分明个个是技击好手之人的先机。棋争一招先,那六人先机已失,也不敢冒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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