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 > 武侠仙侠电子书 > 洛阳女儿行 >

第52部分

洛阳女儿行-第52部分

小说: 洛阳女儿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柠的脸上却腾起一抹笑意:“韩宣抚使,难道你不想和我双驹并辔,同使塞外,没有别人,没有任何纠缠吗?”
    想——怎么会不想?但韩锷的眉头蹙了起来。他不喜欢的是这种处处落人之算的感觉。方柠是算定他不是爱多话的人,不会问她一个名门闺秀,为什么肯突然抛绝繁华,跟他这漂泊之人同使塞外了。韩锷静静地望着她,知道她如此举止断不会那么简单,却也测不准她这次主动的边塞之行,倒底出于什么居心。
    ※※※
    两人的心里猜疑固猜疑,但彼此的同行,也还是快乐的。
    那方柠久居关东,还是头一次到这塞外。天高地阔,她的脾气也渐还原成一个小女孩子似的,总爱莫名的激动与高兴。而那一声尖叫,一声欢笑,一时沉默,一时温柔,也如这草海上空的云一样,全让人捉摸不定——你全不知她下一个时间表情会是什么。有时见到草野间有一只鹿远远跑过,她就会发出一声尖叫,那鹿儿被她叫得跑得更快了。有时她突然伸出鞭子,狠狠抽一下韩锷的马臀,自己放马抢先跑了起来,要和韩锷赛马。一路上都漾着她银铃样的笑声,那笑声点点洒落,落在这秋深的草野间,让人怀疑明年春上它落地的地方会不会开出不知名的娇艳的花来。
    有时她又静静的沉默了,整个天地那时也静了,好象为了陪衬她鼻弯处的那一抹阴影。那时多半是在休息时,她遥遥地放任了马儿吃草,自己抱膝坐着。看着眼前的小草,有时抬起头来,让天上的云彩映在她的眼里脉脉地流,流着流着有时就流出一种温柔了。
    ——两人前行了好有三四天,这天近暮,却见天上的云翻翻滚滚,说不出的阴郁,也说不出的宁静肃杀。韩锷皱着眉往那天尽头只管望着,已有要起大风的先兆了。他们越行得远,草越少,沙越多,这里本是巴丹吉林沙漠的地界。韩锷看了方柠一眼,见她爱惜容貌,这些天,风沙一起,她就把面纱重又罩上了。只听韩锷道:“风要来了。”
    马蹄下的沙子都在打旋儿。他出使之前,就曾打听过,知道现在只怕还是沙漠上会偶发沙暴的季节。方柠身子却轻轻一耸,看着前方,也低声道:“是要来了!”
    说话间,韩锷耳中遥遥地闻得一片驼铃之声,他举手遮眼向前望去——倒不是为了遮蔽日影、那日影早已被满天风沙遮得黯淡无光了,而是要遮蔽那抬头时随时要冲入眼睑的沙子。只见远远的一个沙丘旁,一个驼队正向这边走来。他们彼此望见,都是行途之人,韩锷想上前打个问讯,也要跟他们打听打听前面的地理情形,不由驱马凑前。
    旷野之中,难得遇见一个生人,所以彼此也格外亲切。双方渐渐走近,韩锷只见对方领头的是一个老者,手下却有五六十匹驼儿,二十来个行脚的汉子。那老者老得就跟他牵得那头骆驼似的,头发都黄了,但身子骨还是板板的,煞是硬朗。韩锷上前笑着问好,与那老者搭话,方柠远远的停在他身后两丈之处。那老者眯着眼昏噩噩地盯着韩锷的脸上只管看,似是没料到会在沙漠中碰到汉人一般。韩锷自报了姓氏,又向他请教前面的路途。因韩锷问起行程,那老者从怀里掏出个羊皮纸卷来,可能是他们走驼队的地图,他示意了下,就手抖抖地递过来。
    韩锷伸手就去接,那个羊皮纸卷却似新的,韩锷正在奇怪这分明久走沙路的老人怀里的图怎么会是新的,忽听得身后方柠低呼了声,然后就见眼前已青影一晃,方柠已然出手,一索就向那老者手中的羊皮纸卷上劈了下来!
    她一索就把那纸卷劈到了地上。那老者似乎也没料到,韩锷正自不解,却见那落地地上的纸卷里忽流出一湾血水来。杜方柠的青索竟去势不停,直向那老者眼前晃去,似要抽瞎他的双眼。那老者看似迟钝,腰上却极劲健,身子一倒,折腰一避。杜方柠的青索一回,已缠住了韩锷的胳臂,把他向后一拉。韩锷由不得就势一腾,已落身向她身边的斑骓之上。他打眼向那地上看去,只见那纸卷已经展开,里面居然是一条已被劈成两半的花斑毒蛇。那蛇身上的花斑极为鲜艳,让人就觉一见心惊。纸卷也劈得碎了,上面数笔丹青,画的居然似是自己的形貌!
    ——如果自己当时接过,误以为是地图,一展开时,乍见自己形貌在上的话,只怕要小小一惊。一惊之后,多半会被那毒蛇噬腕。
    韩锷一脸震惊地望向那老者。只见那老者忽嘎然而笑,声如老枭,“没想你们却看出了。”方柠那尖锐的声音却也响起:“‘巴丹吉林大漠王,驼鸣三声泪沾裳’。那么新的地图,你个老江湖也大意了。你是莫失,还是莫忘?”
    那老者忽然一挺身,身上衣衫为大风鼓起,直如要膨胀起来一般。只听他不答方柠的话,反尖声道:“嘿嘿,索剑双侣,索剑双侣,看来你们果然还不太好对付。”他一句道罢,只听他忽喊了一声:“风!”
    那沙野之上的风似乎就得了他的令一般,骤地狂啸起来。他身后那二十几个汉子却得令一跃,已把韩锷与杜方柠围在中间。那老者驼鞭击地,又叫了一声:“沙!”一语未落,只见他属下那二十几个汉子忽然齐齐出手,一下就击在地上。他们双掌卷挟起一阵狂飙,那地上黄沙为他们掌风催动,就直爆发开来。韩锷与杜方柠却没料到他们这一手,座下马儿一惊,咴地就一避。一时只见满天地里都是黄沙扑面,什么也看不到了。韩锷只来得及影影绰绰地看到那个老者拨地而起,可那满眼的沙子都象暗器一样袭来,不由他不闭眼躲避。只听那老者叫道:“乐游原上索剑盟,你两人创下的好大的名头!但在我这荒天大漠,天地相助,却看你们逃得到哪里去?”
    韩锷勉力一开眼,只见那老者已搏沙而至,满天满地的黄沙中,他一身土黄的衣几不可辨,只有一双昏暗的黄黄的眼珠似乎是那黄天黄地中唯一微明的事物了。他的衣衫已胀至至大,满了蓬的帆似的,鼓荡而前,直欲一击搏杀掉韩锷两人。
    韩锷轻喝了一声,只觉几粒沙子卷入口中,他手里的长庚已然拨出,闭目一击。他剑上爆开一点淡白色的光芒,那老者似也没料到他还见得着自己的身形。吐了个“好!”字,一闪即避。可满天沙影,韩锷再睁眼时,却已看不清他的存身所在。
    那二十几个汉子却已围紧了起来,他们个个允称好手。如果在平时,韩锷与杜方柠只怕不会对他们略生怯惧,可这些人似乎都是这无情狂悍的大沙漠的一部份,他们中大半出手都还不是攻向他们,只是掀起了一片狂悍的沙暴,迷住了韩锷与杜方柠的眼,让他们只敢偶一睁目。还有人钻入那沙地之内,借浮沙隐身,出刀就斩向他们的马足。那老者就在这一片沙海中进击,时而可见,时而不见。逼得韩锷与杜方柠几乎大半要闭着眼靠一双耳力勉力接招。上支下绌,左右掣肘,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风却越紧了,满地狂沙呼啸,这些人选择这么个天气出手分明早有预谋。这个沙漠是无情的,那老者象是这沙漠中的王者,凭着这天地无情之威与他的手下发动了一场狂沙悍击。他们的攻势隐在那沙暴之中,更是悍猛至极。天上的云阴沉沉的,一片尿黄的颜色,全没雨意——如果有一场暴雨如注倾盆地下来,也还好了,但你如何敢期待这沙漠之上会下起一场暴雨?那黄黄的云就是下下来,只怕也泻的是卷天卷地的荒沙吧?
    两人的马儿也全看不见了,四蹄乱踏,极为惶急。韩锷与杜方柠不敢弃了他们沙漠中唯一可以代步的牲口,只有一手勉力提勒缰强,一手出击。时不时还要避开沙底刀削马足之厄。他两人在一片沙海中勉力拼搏,只觉平生所遇险恶无过于此。这是场一场无情狂杀,但总还有什么支持着他们,因为,他们偶一开眼时,会看到那昏黄黄的天地里,还有一点青影与一道淡白的光在,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生命在飞舞。每遇危急,他们就索剑相交,高下相应,宛转护持。韩锷与杜方柠不停的开口呼喝,只为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位置。那只是一声声没有任何意义的声响,但一雄壮,一娇沉,低回高亢,交相呼应,却似比千言万语都来得默契。
    这时他耳中忽听到方柠低低地“嘤”了一声,心下一急,情知她必已受伤。由那一声他也感觉到方柠的所在。他一惊急坠。落身后,一抖缰绳,却靠向方柠。两马一并后,他就腾出一支手,竟以只手拉住了两人的缰辔,长剑开阖,叫了一声:“走!”
    方柠与他心意相合,身子一仰,竟平卧马鞍,头朝向后,一条青索已把后面的攻势全部封住。韩锷的长剑大开大阖,一连与那老者三次对击,生生挡住了他。他与方柠的座乘都是万里挑一的神骏,加上两人心意相通,虽在众人和击中,竟被他们二人冲了出去。
    那老者手下乘来的都是骆驼,最有耐力,正要上驼疾追时,那老者却抬眼一望,望向韩锷与杜方柠去的方向。一摆手,“不必了!”
    “不用我们。那沙暴也会杀了他们的。”
    他眼望的前方,只见一片黄云惨噩,韩锷与杜方柠情急之下,竟已连人带马向那片沙暴的中心奔去。
第四章 论少卑之且借秦
    跑出了足出十数里,韩锷与方柠才歇下脚来。他见方柠衣衫凌乱,面纱脏黄,心中一疼,才待开口,却见方柠“啊”了一声,用指指着他的身后。韩锷一回头,只见一片狂风夹杂着黄沙卷龙似地在朝这边飞奔而来。那天地一息之间似乎就暗了。方柠叫了一声:“沙暴!”话被风堵到喉咙里,也不知韩锷听不听得到。一开口,就觉满嘴里都是沙,她还试着张口去吐,但嘴却不能张,一张更多的沙就要卷入口里。明明还只是未时,天地却都昏暗了,象有一场大难临头似的。那么多天来照耀过他们的太阳已躲得影都不见,负着手远游天外,似已不介意这世上的生灵。斑骓与杜方柠那匹桃花骢也都惊得股间簌簌。韩锷一抖两人的缰绳,放马岔了方向跑去。他情知马儿再快,只怕疲累之后也跑不羸那一场龙卷风的。所以岔了方向,只求躲过。可那风粘了他们身子似的跟了来,根本不顾忌两个人年轻温热的生命,狂暴地撕掳着他们的衣衫头发,似直要把他们身上所有的温度、热力、生命与一切表面的附着剥个干净才罢。
    不出一时,他们就已陷身在那片沙暴之中。韩锷这时已没有了别的心思,几乎根本无法控制住跨下的马儿,只是死死的拉住两人的缰绳,生怕彼此在这荒凉天地中就此吹散。
    大风里的方柠柔弱得象一根马上就要飘飞而去的蓬草,浑身都在摇荡着,似乎就要被风在马上吹下。韩锷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远着她,这时再也顾不得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扯就把她扯到自己的马上来。只觉得她的身子都是冰凉的,她的左臂近肩处刚才还有血在流,这时沾了沙子,结成硬巴巴的痂,粘在韩锷的肩胛上。韩锷把方柠死命地抱紧,缩了脖,几乎是整个身子压在了她的身子上。似乎只想把方柠的身子揉小再揉小,揉得小到可以缩入自己胸怀里一般。他的脾气突然狂暴起来,不顾那吹到口里的沙,大声地咒骂着,骂着那沙,那风,那老天,座下的马儿。但他就是不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