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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林海雪原-第25部分

小说: 林海雪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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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少剑波立了起来,凑近一撮毛跟前问道:“百鸡宴是怎么一回事?”
  一撮毛见话题转了,精神显得略微轻松了一点,直瞪两眼道:“那是座山雕山头上的坎子礼,每年一次,腊月三十的大年五更,座山雕的全山人马大吃大喝一次,因为这次大宴全是吃鸡,不许吃别的,又是在一百户人家弄来的鸡,鸡数又得超过一百只,所以名叫百鸡宴。伪满日本鬼子收买座山雕下山的时候,还在牡丹江聚英楼饭店给他摆了一次百鸡宴。”
  “派头真不小!”杨子荣笑了笑。
  “真他妈的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脸。”刘勋苍鄙视地把身子向后面叠着的大衣堆上一倒。
  “带下去!”少剑波命令小董,小董把一撮毛押出门去。
  少剑波面对着缴获来的这两件东西,开始考虑拴在这一撮毛身上的复杂线索。
  “这封信一定是神河庙那个妖道的‘作品’,至于这份‘先遣图’它是从何而来呢?栾匪已被俘,现在押在狱中,能是看守监狱的部队有问题吗?还是许大马棒另有漏网的特务分子呢?还是也和那个妖道有关呢?……”
  他凝神地想着这些,想到那个被杀害的女人,又想到庙里那个城不城、乡不乡的进香的女人。这些角色在他的脑子里像排队一样排出来,又像过筛子一样一个一个在他的脑子里过滤着。
  少剑波和他的战友们,一块吃着午饭,一面吃,一面谈论,一面思索着这个一撮毛身上的复杂线索,一面从这些不明不暗的线索中找出线头,找着要害的扣结,准备弄清它。
  饭刚吃完,少剑波笑着问刘勋苍道:“坦克,还有力气没有?”
  刘勋苍把胸膛一拍,“坦克只要有汽油,力气是无穷无尽的,刚才这顿饱饭,又给咱老刘上了汽油,正好开动!没问题。”
  “那么你马上到山上老夫妇那里去,把白茹他们叫回来,彻底弄清那个被害女人的来历。
  白茹和高波恐怕对付不了她,所以你去一趟,一定查问明白。“
  “是!一定查问明白。”刘勋苍撒开轻快的两条腿,走出门去。
  为了尽速的弄清拴在一撮毛身上这些乱成一团分不清眉目的线索,少剑波确定和杨子荣对一撮毛作这样一次安排。
  一撮毛再次被提来了,他眼巴巴地望着少剑波,好像在探察少剑波要问他什么,看样又怕少剑波就此要了他的命。
  少剑波慢吞吞地向一撮毛表示道:“我们确定把你送给神河庙里那位定河道人,因为你冒充解放军军人欺骗过他,他因此而不把你交给我们。所以我们想叫这位道长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消除他对我们闯庙盘查引起的不满。同时也叫他教训教训你,以后别再干杀人劫掠、刺探军情、组织叛乱、颠覆政府的反动勾当。为了证明你确是匪徒,我们还想把这两份证据和我们捡到你杀那个女人时丢下的这只血手套给他看看。你该很欢迎我们这样做吧?”
  一撮毛一听少剑波的这番话,又看到那只他杀人时丢失的血手套,他好像已经绝望而麻木了,直瞪着失神的两眼,急促的呼吸着,有三分钟一句话也没答。
  “快点!”少剑波催促道,“答复我,这样对你满够便宜的了!”
  一撮毛噗地坐倒在地上,“那不成……那不成……那我们全家……不,那我就一切都完 啦!还是把我留在这里,你们不是优待俘虏吗?”
  “是呀!我们马上放你,交给道人,这对你也够优待的啦!”杨子荣摸了一下嘴巴,意味深长地道。
  一撮毛恐慌得像火烧屁股一样,“不……我不去,不去。”
  连连地摇着他那欤B般的瘦脑袋。
  少剑波和杨子荣对笑了一下,“老道行善,你怎么这样怕他?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怕那么个老道人?”
  “不!他们太凶了!太凶了……”这个狡猾的一撮毛好像蓦地发觉了他自己慌恐中失口,立即停住了。
  “说下去!”少剑波严厉地追问道。
  他虽然一言不答,可是少剑波却很高兴抓住了匪徒们最可怕的要害,他想:“这完全证实了那个老妖道是个十分危险的家伙,可能是连结几个线头的集中点。敌人最怕的地方,也正是他的要害所在。这已经不用再问了,问题是今后如何对付这个妖道,和用什么手段跟他打交道。”
  少剑波马上态度放缓和了些,“既然你怕老道,那么你可以把我们领进山去,消灭座山雕吗?这样你可以得到从宽处理。”少剑波紧紧用眼盯着他,窥察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奇怪的是,少剑波这样一说,一撮毛好像从恐惧中立即解脱出来,他连连应道:“可以可以,我愿效犬马之劳,并保险您能马到成功。”
  一撮毛这样慷慨的答复,确出于少剑波意料之外,他警惕地看着这个狡猾的家伙,猜想他又在耍什么花招诡计。于是他笑嘻嘻地道:“好吧,那你就谈谈座山雕的阵势吧!”
  “好好好……”一撮毛故献殷勤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座山雕这老家伙没啥大道行,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威虎山也是平平常常,哪抵得上许大马棒的奶头山,差得远!差得远……”
  少剑波冷笑了一下,“那么简单吗?”
  “一点不错,不扯谎,扯谎割我的脑袋,您别听别人给座山雕吹牛。其实呢,是‘为人不见面,见面去一半’,‘耳听是虚,眼看为实’。威虎山不威也不虎,座山雕也不过是只老野雉。别听别人放空屁,那正是唬人的。说什么座山雕是把老手,非许大马棒能比;又说什么座山雕部下的人枪枪不虚,弹弹咬肉;又说什么威虎山九群二十七堡,下面全是地道,一直通出几十里;又吹嘘他的威虎山人马山势,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进则饿虎捕食,谁也挡不住,退则蛟龙潜水,无影又无踪。这全是……”
  “好啦!咱们简单一点,”少剑波不耐烦地打断了匪徒的这套空话,“现在我给你纸笔,你把威虎山的阵势布置给我画下来。”
  一撮毛点头弓腰地接过笔来,连声答应:“是,是是。”
  少剑波严厉地向他警告道:“当心!你若欺骗我的话,那就等于拿着你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懂吗?”
  “是是是!罪人不敢……罪人不敢……”一撮毛一面点头,一面把纸铺在炕桌上,手抖颤地画开了。先画了五福岭及那上面的军事设备与兵力的配备,又画了威虎厅的位置,又画了火力点,又画了许多暗沟,最后他在纸的左下方画了一条大沟,画完他力表殷勤地指着这条沟道:“长官!就这里,这地方是一条大沟,隐蔽极了,咱从这上去,保险成功,绝无差错。”
  少剑波看着一撮毛画的图,内心想着:“从军事上看来,座山雕这个老匪的阵势确是不平常,特别他所采取的山势,和兵力的分散小群配备,以及他专门用来逃窜所修筑的无影流水沟,更显出这个有经验老匪的高明点。可是他为什么有几个明显的漏洞呢?尤其一撮毛所要把我们领进去的那条西南沟,更明显地是个薄弱点。毫无疑问,是这个狡猾的一撮毛在捣鬼。据说座山雕的部下有个顺手牵羊的老方子,一撮毛可能是想施展这个伎俩,这个匪徒无非是想把我们骗进山去,加以消灭。”
  “现在我再问你,为什么……”
  “报告!”一个女孩子悦耳的声音冲断了剑波的问话。
  “小白鸽!”杨子荣喜欢地走到正间,把刚跨进门的白茹和高波一块搂在他的怀里,拉进里屋。
  “怎么回来得这样快?”少剑波惊喜地问道。
  白茹头一歪,冻得通红的脸蛋上那对深深的酒窝欢笑地闪跳了几下,像天真的孩子传话一样,“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所要知道的都知道了,老人把我们送来,半路上碰到了坦克,我们谢回了老人,跟着坦克回到家来了。”她那干巴巴的小嘴,一口气说了这许多。
  “你简单一点好吧?”少剑波满心喜悦,但他硬装着不耐烦的样子。
  白茹把小嘴一噘,“向首长报告,总要说明白才成啊,这也是你教给我们的呀!”
  大家一齐笑起来。
  白茹一瞥见一撮毛,瞪着她的大眼睛,“呀!逮到啦!”
  少剑波一噘嘴,李鸿义把一撮毛押了出去。
  “汇报吧,”少剑波瞅着白茹略一点头。
  白茹故意地不看剑波,坐在炕头上,头略略一歪道:“那女人救活了!是被个外号叫一撮毛的匪徒打死的,一撮毛把她的一份叫什么‘先遣图’的东西劫去了,还说一撮毛是座山雕部下的一名副官,现在专搞咱们的情报。报告完了!”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少剑波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噢,你成心调皮捣蛋哪!”
  白茹小嘴一鼓嘟,不愿意地道:“反正都是首长说的,我报告详细点,批评我太罗嗦,让我简单;我报告简单点,又批评我成心调皮捣蛋。到底怎么样算对?我们当战士的一点主动性也没有。”
  白茹似乎愿意在任何地方都要引起剑波对她注意,这样她可以在他跟前说话更随便一些。
  “现在不是开民主大会,有意见以后再提。”少剑波又像是严肃,又像是要挽回白茹的“不满情绪”,替自己生硬的批评作解释。他的话音随着他的心情缓和下来:“我的意思是:该简则简,该详则详;该简者而你却详而不简,该详者而你又简而不详。本末倒置,批评你还不愿意?乱弹琴!”
  大家对着白茹大笑,她面含着羞怯,内心却因为获得了她这位小首长的全神贯注的“训斥”而觉得分外甜美。她用那迷人的眼睛看了剑波一眼,便开始详细汇报她的工作:
  “那个女人叫李秀娥,苇河县人。父亲是个教员,会画画。她自幼丧母,随父宿校读书,初中二年上,她整十八岁,被一个栾警尉看上了(就是我们捉到的那个栾警尉),这个栾警尉千方百计托人说媒,托到了苇河县的中学校长。这个校长因一是栾警尉的老师,二是栾警尉的姨父,三又花了栾警尉的钱,于是便一心一意给他卖力。她爸爸本是个本分的中学教员,本不愿与军警界结亲,她本人更是一心求学,要在将来 能继承父亲的职业——当个教员。因此父女俩一再谢绝。虽然五次三番,终未能成功。这个栾警尉野心不死,便和校长议计,先解除了她父亲的职务,后来又以反满抗日政治犯的名义,抓进狱中。她本人失了学,没有吃,跑到舅舅家,舅舅因她母亲死去多年,感情疏远了,又加栾警尉的几次恐吓,她舅是胆小鬼,又把她撵出来。她又投她姐姐家,可是姐姐已死多年,姐夫早已娶了别人,也不收留她。她只得又回老家,来求助于她的同学,可是和她要好的同学也被捕了数人,谁也不敢再和她接近。她就在这叫亲亲不应,求友友不理的危难中,只得再求她那阴险的校长。校长向她表示:”只要能答应栾警尉,不但你父亲可以出狱,而且可以复职。‘她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便牺牲了自己,不得已答应了,和栾警尉结了婚,废了学。虽然父亲被救出狱,但因在狱中惊忧成疾,不久便死去了。她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每日只是啼哭。栾警尉又威胁她,说要卖她到妓院里去,所以使她只得死心塌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混一辈子了事!“
  白茹说到这里,同情地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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