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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湘妃剑-第6部分

小说: 湘妃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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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自己门下,但此刻听了人家的话,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却也不能勉强人家。
  于是他和言悦色地朝少年文士笑道:“人各有志,贫道也不能相强,他日有缘,还当再
见,今日么……”
  话未说完,灵蛇毛臬忽地掠来,笑道:“柳道长,今日之事,你看还算痛快吧!”一眼
看到那少年文士,不禁问道:“这位是谁?”
  那少年文士厌恶地望了他一眼,眉心微皱,两眉之间,现出一道很深的皱纹,朝巴山剑
客一拱手,转身走了。
  巴山剑客微笑一笑,支吾他说道:“这是个故人之子,想不到现在长得这么大了。”
  灵蛇毛桌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却也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灵蛇毛臬兴高采烈地夸耀着自己的行为。他本不是一个喜欢夸耀自己的人物,因为他是
阴沉的人,但此刻他被方才所发生的事深深地兴奋着,因此态度也不免有些失常了。
  这正如一个爱酒的人,在喝了足量的佳酿之后的心情一样。
  巴山剑客淡淡地敷衍着,看到路上所剩下的,只有小丧门软瘫在地上的身躯了。
  那就是说地上的银子,已被人拿得干干净净,而拿了银子的人,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了。
  巴山剑客不禁感慨地微笑着,勒转马,笑道:“我们该走了吧。”
  “这种是非之地,我看还是愈早离开愈好。”一字剑程枫望了地上残破的银鞘一眼,非
常世故地接下来说道:“我们在江南人地生疏,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够避免还是避免的
好。”
  鸳鸯双剑久居陕甘,江南一带,倒的确没有来过两趟。
  灵蛇毛臬志得意满他说道:“对,对,我们也该走了。”他走过去,朝仍倒卧在地上的
小丧门刘定国踢了两脚。
  刘定国悠悠醒了过来,他方才穴道被闭,此刻才解了过来,重重呼吸了一口,喉咙间像
是塞满了痰,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张眼一看,却见灵蛇毛臬正带着奇异的笑
容望着他。
  他挣扎着爬厂起来,略为活动了一下,四肢方能运转,灵蛇毛臬一长身,左臂如封似
闭,右掌的软鞭圈做一转,横扫他的面门。
  小丧门惊弓之鸟,刚刚定了定神,此刻又被骇出一身冷汗来,竟连武功,都像是全忘记
了。
  他错步,拗腰,鼻端尖风方过,脚下一软,又被灵蛇毛臬绊了一跤,居然跌坐在地上,
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灵蛇毛臬脸孔一板,面上立刻换了一种神色,厉声道:“青萍剑宋令公现在还在不在南
京?快说!”
  巴山剑客叹了一口气,暗忖:“此人真的心狠手辣,居然想赶尽杀绝了。”
  小丧门略一迟疑,灵蛇毛臬鞭梢忽然电射而出,极快地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槽,他剧痛
难忍,堂堂昂藏七尺之躯,竟痛得流下泪来。
  “快说!”灵蛇毛臬催促着,眼中的凶光,连巴山剑客见了,都有些惊栗的感觉。
其实到目前为止,小丧门刘定国还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会何苦苦寻访青萍剑,在路上公然拦
截,劫车的原因,他也并不知道。
  他并没有将这事看得很严重,竟说道:“宋老前辈隐居多年,上月出山一次,此刻想必
也回来了,他老人家并不时常出去的。”
  他再也没有想到,灵蛇毛臬追寻青萍剑的的企图,几乎是惨绝人寰的。
  灵蛇毛臬得到了青萍剑宋令公的确讯,兼程而奔,黄昏过后,他们一行九人,便已到了
江南首善之区的秣陵府。
  入水西门,直奔秦淮河畔的夫子庙,风尘仆仆,面寒如水的这一行九人,与这金粉笙歌
的销金之窟,更是显得极不调和。
  他们看起来,也是在极力收敛自己的行藏,也不愿显得大过特殊,这并不是说他们对任
何人有什么惧怕,而仅不过是人类一种很自然的心理罢了。
  夫子庙一带,茶楼酒馆也很多,这一行九人也知道自家的行藏太过扎目,几人一商议,
分做了三拨:鸳鸯双剑,带百步飞花是到街尽头的老正兴,灵蛇毛臬,七星鞭杜仲奇以及子
母双飞左手神剑丁衣,是到街南端的醉月楼。
  巴山剑客柳复明却和受了伤,仍未痊愈的汪一鹏以及汪一鸣昆仲一齐跑到香积厨去吃素
菜。
  几人这么一分散开,目标果然减少了许多,反正这几家酒楼彼此相隔很近,若出了事
情,声息也不难相通,何况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出任何事呢。
  巴山剑客一领道袍,背后却斜背着长剑,打扮得非道非俗,汪一鹏受了伤,右臂夹着两
块木块,吊在身前,连动都动不了一下,这两人本该是这群人里最抢眼的人物了。
  哪知夫子庙一带,龙蛇混杂,三教九流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根本没有将他们当
做一回事看,巴山剑客暗自生笑:“看起来,我们倒多虑了。”
  香积厨是一家很精致的素菜馆,可是里面的菜据说全是用鸡汤火腿煮成的,大家眼不见
为净,谁也没有去深究。
  用鸡汤火腿煮的素菜,口味自然好,因此香积厨的生意也不错,楼上楼下倒也坐了不少
人,香积厨有一个特色,就是特别干净,柳复明旅途劳顿,骤然得到恁地好去处,净了净面
漱了漱口,往精致小巧的紫竹椅上一坐,的确舒服得很。
  汪一鸣坐在巴山剑客对面,举起茶杯来,正想喝下,忽然看到巴山剑客面容骤变,忙也
一回头,却看见江南大侠青萍剑宋令公正含着笑容朝里面走过来,虽然在他看来,那笑容是
极为勉强的。
  任何人的心情,恐怕都不会比巴山剑客此刻的更复杂了,他和青萍剑宋令公本是至交,
他们相交了多年,都是以道义为先,此刻他看到青萍剑瘦长的身材,清灌的面容,以及两鬓
微微斑白的头发,脑中灵蛇毛臬的毒辣手段,又泛了起来,使这位素性平和,最无主见的玄
门剑客,一时竟楞住了。
  此刻也不过是戌时方过,距离灵蛇毛臬所计划的对青萍剑灭绝满门的时间,还差着好几
个时辰,巴山剑客一瞬目,看到江氏昆仲面上的神色,也是阴暗不定的,心里忽然动了一
动。
  青萍剑宋令公已含笑走了过来,他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笔直地走到巴山剑客的座位旁,
朗声笑道:“真是巧遇,真是巧遇,小弟足不出户已有多日,想不到一出来就遇上了阁下几
位。”
  这声音,这笑貌,都是巴山剑客所熟悉的,他心里一阵黯然,对自己所作所为,突然有
了一种自责和不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不是青萍剑宋令公所能注意得到的,他毫无拘束地坐了下来,和河朔双剑
以及巴山剑客随意笑谈着,一点也不知道这面前的三个人竟是专程到这来取他性命的。
  千万种感慨,在巴山剑客脑海里闪过,最后只剩下一种,在他脑海里反覆不去。
  “告诉他,让他在这几个时辰里乘隙逃走。”他望了望河朔双剑,看到他们脸上,也有
着惭愧的神色,连说话时的态度都显得那么不自然了。
  “但是,我该怎么说呢?”巴山剑客心中,仍然是举棋不定的。
  他们四个人表面虽是在谈笑着,一丝也看不出不对的神色来,可是若有人知道他们之间
的关系竟复杂至斯,也会感觉到这种场面的尴尬,几乎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尤其是巴山剑客柳复明,他专程而来江南,就是为了除去此人,可是见了青萍剑的面,
他却不得不叙旧,谈天,这并不是敷衍,而是一种出乎本性的情感的流露,但这情况岂不是
太奇异了吗?
  终于,已山剑客立下了决定的意念,为着友情,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立下如此艰巨的决
心,也是第一次有了个奸诡的计划。
  他再望了河朔双剑一眼,看到了汪一鸣的手,正不安地在自己下颔上移动着,汪一鹏则
用左手拿着筷子,轻轻地敲着酱油碟子的边沿,但是有一个事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他们面
上的羞愧之色,已远不及方才青萍剑走入时的浓厚了。
  汪一鸣在桌子下面抬脚,悄悄踢了巴山剑客一下,嘴里却在和青萍剑宋令公扯不着边际
的话,但已可听出那是在敷衍着的了。
  巴山剑客再一次下了决心,不经意地站了起来,缓缓绕到河朔双剑的身后,两只手缩在
宽大的道袍袖里,却已力贯指尖了。
  河朔双剑不疑有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巴山剑客环顾四面的酒客,然后走近一无
所觉的汪氏昆仲,两只缩在道袍里的手,缓缓拍向汪氏昆仲两人毫未设防的背上。
  这时若是汪氏昆仲中有一个偶一回身,那么情况也许就会完全改变了。
  因为巴山剑客所立下的决心,并非是完全不可动摇的。
  青萍剑宋令公坐在汪一鹏的对面,这是一张并不太大的小圆桌子,两人坐在一起,那种
角度远不如坐八仙桌子大。
  是以巴山剑客此刻所站的地势,是汪氏昆仲不回身绝难看到的,而青萍剑一抬头,却正
好看他带着一脸奇怪的表情,站在河朔双剑的身后,他方自觉得有些奇怪。
  在手指将要触及汪氏昆仲身体的那一刻,巴山剑客突然加快了速度,骈指如风,左指点
在汪一呜的右肩井穴上,右指点向汪一鹏左肩真穴上,在他两人穴道被闭,将倒未倒的这一
刹那,巴山剑客倏地两肘下沉,以精妙的内家真力,稳住汪氏昆仲将要倒下的身躯,“砰”
地一声,汪一鹏左手的竹筷,落在桌上,他两人的头,也向前虚软地搭下。
  若非留意的人,是绝难发现这一招,青萍剑也是出乎意外,“噢”了一声,惊异地站了
起来,巴山剑客赶紧以目示意,口中说道:“令公兄,汪氏昆仲大约是病了。”他又以眼色
阻住青萍剑的发问,赶紧以目示意,口中说道:“我们先扶他两兄弟回去找个大夫再说。”
  青萍剑不禁更为怀疑,但他知道巴山剑客的这一个举动,绝不会无由而发的,勉强忍住
心里的疑窦,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在桌上,和巴山剑客扶着汪氏昆仲,走了出去。
  其余的吃客,当然都以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们,但青萍剑宋令公在江陵府可称是妇孺皆知
的人物,是以也没有人怀疑到其他的事上面去。
  走出香积厨,是一条非常热闹的街道,巴山剑客扶着汪一鹏,慌张地左右回顾,在人从
中急速地朝出城的方向而去。
  青萍剑再忍不住心中的层层疑云,脱口问道:“柳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山剑客一摆手,道:“慢慢再说,先出城要紧。”青萍剑疑云更甚,往前又走了两
步,招手唤了一辆停留在酒楼门口的马车,将汪氏昆仲扶了进去。
  那车夫本也认得这位江南大侠,巴结地问道:“你家要到哪块去?”宋令公道:“水西
门外。”
  车夫满脸堆欢,一面回身关好车门,一面挥动着马鞭,道:“你家兴趣真好。”口中呼
哨一声,皮制的马鞭“吧哒”一响,马车缓缓出城而去。
  到了车厢里,巴山剑客面上的神色,才略为松驰一些,才叹了一口气,悄声向青萍剑
道:“我说宋兄,你也未免太大意了。”他缓了口气,又道:“从此处出城要多少时间?”
  青萍剑道:“很快,柳兄,这到底——”他方自要问及心中所疑之事,却又被巴山剑客
另一一句突兀的话打断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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