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是六岁的时候父亲从临县领回来的,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很大的眼睛,细细的胳膊,表情怯生生的。怀里抱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硕大粗瓷储蓄罐,形状是一只丑陋的猪。 小妹呱呱落地那会儿,我们家凑足了三朵金花。母亲被拉去做了结扎手术后回来就偷偷哭了,她在房里抽噎着对父亲说:“算命的都说你命里注定没有儿子,你还要我生!生那么多娃你养得起吗?” 父亲是个硬汉子,他说家里没有哪代缺过儿子,他不信命,母亲不能再生了他就大老远地跑去找,那年月收养手续不是那么繁杂,花了不多的钱,父亲就有了儿子。父亲抱着三弟喜滋滋的,塞一个大苹果在他手里。 苹果在那时是多稀罕的水果啊,父亲就买了一个!我和大姐冷眼旁观,都觉得这个小杂种是个大威胁,他以后还说不准要跟我们争多少东西呢!...
一 那晚我到家已临近午夜,进门后按亮厅里的灯,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难道我快步走到各处,一一按亮灯盏,各屋的窗户都好好地关闭着啊,再回过头去观察大门,没有问题呀!但是,当我到卫生间再仔细检查时,一仰头,心就猛地往下一沉———浴盆上面那扇透气窗被撬开了!再一低头,浴盆里有明显的鞋印,呀!我忙从衣兜掏出手机,准备拨110报警,这时又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循声过去,便发现卧室床下有异动,我把手机倒换到左手,右手操起窗帘叉子,朝床下喊:“出来!放下手里东西,只要你不伤人,出来咱们好商量!” 一个人从床底下爬出来了,那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剃着光头,身上穿一件黑底子的圆领T恤,我看他手里空着,就允许他站立起来,用那窗帘叉指向他,作为防备,问他:“你偷了些什么?把藏在身上的掏出来!”...
小学,我学了加减乘除和几百个汉字。中学,我学了一元二次方程和牛顿第二定律。大学,我学了普通物理和理论物理。硕士,我学了酶和DNA复制。博士,我学了微观经济、宏观经济和企业管理。历时二十多年,人生的1/4或许还多,我都投资在了学习上。教我的老师中有男老师、女老师;有历经沧桑的老老师,有刚刚步入人生的年轻老师;有中国老师、美国老师、加拿大老师、德国老师、印度老师和墨西哥老师。可是,如此漫长的时间和如此众多的老师,却没人教我什么是生活,没人教我懂得自己,也没人教我该从生活中获得什么。 不懂生活的我走出了校门,心中装满了许多的迷惑。迷惑中,我又开始了探索,探索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找到一个好老师,让他或她教我懂得生活,使我从此不再迷惑。...
前些日子,朱军在深圳人民医院的病房现场做《艺术人生》,采访胃癌手术后即将化疗的青年歌手丛飞。我坐在电视机前从开始看到结束,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这几天静下心来细想了一下,觉得丛飞令我感动的主要是两点:其一,丛飞确实是一个好人。他以个人并不稳定也不丰厚的收入,资助了178个贫困学生,为此背了债、离了婚,还被人当作“傻瓜蛋”和“神经病”,但身患绝症的他无怨无悔、一如既往,言谈中最牵挂最担心的,还是万一他走了以后,“那些贫困学生怎么办?”其二,丛飞的成长经历中遇到了那么多的好人。家里贫穷,丛飞上小学时早上经常饿肚子,一位女老师知道后便常常买馒头给他吃;去深圳参加青年歌手大赛,身无分文、衣衫邋遢的他,靠睡桥洞和吃人家剩饭度日,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听了他的演唱之后,不仅帮他解决食宿,还花600多元钱给他买了西装和皮鞋,使他顺利进入了决赛;这一次喷血舞台,被急救入院以后,当地...
一滴泪落下,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的一滴泪落下来,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 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落泪,除了那惟一的一次。以前没有过,以后也再没有见到。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对于刚过三十六岁生日的父亲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那一年的春天,母亲突然患了精神分裂症,父亲一时不知所措,看一眼身边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才六岁,再看一眼家徒四壁的家境,一时间父亲真正陷入了孤援无助悲痛绝望之中。 父亲呆呆地坐在堂屋的角落,呆呆地看着母亲在堂屋中间哭闹,呆呆地看着瞧热闹的人从他面前来来去去,呆呆地看着三个儿女在旁边畏缩成一团,陪着母亲低泣。他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慢慢地,眼圈红了,我分明看见一滴眼泪出现在父亲的眼眶中,眼看就要落下,但,终究没有落下,因为父亲已经站起来,走到堂屋中间,把哭闹的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扶到凳子上坐下...
人类的历史是科学战胜疾病的历史,也是人权平等与歧视偏见做斗争的历史。 由于生产力和科技水平低下,历史上人类为保护自身健康,在遭受病魔侵害里,常常受宗教或迷信观念的支配,将疾病视为上天的惩罚,或躲避、驱赶,或关押乃至大批残杀和消灭那些被认为患了传染性疾病或瘟疫的个人、家庭、社群部落甚至整个人种。这样的悲剧在历史上曾不断发生。 残害、驱逐或寻找替罪羊 中世纪以来,人类经历了三次瘟疫大流行,其中以14世纪的黑死病最为严重,它夺去了欧洲大陆上1/4的人(约2500万人)的生命,导致社会瘫痪。由于当时无法诊断出病因,于是人们开始寻找替罪羊,最后把狂疑的目光投射到犹太人身上。1347—1348年,全欧洲范围内对犹太人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大屠杀,将他们成批地烧死驱逐到欧洲东部。...
我今天想讲的是年轻人要有什么样的人文素养。我来的原因很明白:今天你们大概20岁,你们将来很可能影响社会。25年之后,当你们之中的诸君变成社会的领导人时,我已72岁,我还要被你们领导,受你们影响。所以“先下手为强”,今天先来影响你们。 人文是什么呢?我们可以暂时接受一个非常粗略的分法.就是文、史、哲三个大方向。文学:使看不见的东西被看见。 为什么需要文学?如果说,文学有一百种所谓“功能”,而我必须选择一种最重要的,我的答案是:德文有一个很精确的说法,macht sichtbar,意思是“使看不见的东西被看见”。我想,这就是文学跟艺术的最重要、最实质、最核心的一个作用。 但是透过作家的眼光.我们和村子里的人生就有了艺术的距离。在《药》里头,你不仅只看见愚昧,你同时也看见愚昧后面人的生存状态,看见人的生存状态中不可动摇的无可奈何与悲伤。在《祝福》里头,你不仅只看见贫穷粗鄙,你同时...
我的白领朋友们,如果我是一个初中没毕业就来沪打工的民工,你会和我坐在starbucks一起喝咖啡吗?不会,肯定不会。比较我们的成长历程,你会发现为了一些在你看来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从我出生的一刻起,我的身份就与你有了天壤之别,因为我只能报农村户口,而你是城市户口。如果我长大以后一直保持农村户口,那么我就无法在城市中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无法享受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甚至连选举权都不如你们多。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非要到城市来?农村不很好吗?空气新鲜,又不像城市这么拥挤。"可是农村没有好的医疗条件,这次sars好像让大家一夜之间发现农村的医疗保健体系竟然如此落后;物质供应也不丰富,因为农民挣的钱少,贵一点的东西就买不起,所以商贩也不会进太多货。 ...
那是一个忙碌的早晨,大约八点半,医院来了一位老人,看上去八十多岁,是来给拇指拆线的。他急切地对我说,9点钟他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希望我能照顾一下。 我先请老人坐下,看了看他的病历。心想,如果按照病历,老人应去找另一位大夫拆线,但那至少得等一个小时。出于对老人的尊重,正好当时我有一点空闲时间,我就来为老人拆线。我拆开纱布,检查了一下老人的伤势,看到伤势基本已经愈合,便小心翼翼地为老人拆了线,并为他敷上一些防止感染的药。在治疗过程中,我和老人攀谈了几句。我问他是否已经和该为他拆线的大夫约定了时间。老人说没有,他知道那位大夫9点半以后才上班。我好奇地问:"那你还来这么早干什么呢?"老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要在9点钟到康复室和我的妻子共进早餐。"...
从前有一天,世界上的各种颜色进行过一次争吵。每一种颜色都说自己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最有用的,和最讨人喜欢的。 绿色说: “显然,我是最重要的。我是生命和希望的标志。我被选作青草、树木以及叶子的颜色。没有了我,所有的动物都会死去。展望田野吧,你会看到,到处都有我。” 蓝色打断了它的话: “你只考虑了地上,想想天空和海洋吧。水才是生命的基础呀,云彩把水分从深邃的大海带到了天空。天空给了人们空间、和平和宁谧。没有我的和平,你们将不复存在。” 黄色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们都太严肃了。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笑声、欢乐和温暖。太阳是黄色的,月亮是黄色的,星星是黄色的,每一次你看向日葵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开始欢笑。没有我就没有快乐。”...
尽管这里是亚热带,但我从蓝天白云间读到你的消息。那蓝天的明净高爽,白云的浅淡悠闲,隐约仍有北方那金风乍起、白露初临的神韵。 一向,我钦你的安闲明澈,远胜过春天的浮躁喧腾。自读小学的童年始,我就深爱暑假过后,校园中野草深深的那份宁静。夏的尾声已近,你在极度成熟蓊郁的林木间,怡然地拥有了万物。由那澄明万里的长空,到穗实累累的秋天,就都在你那飘逸的衣襟下安详地找到了归宿。接着,你用那黄菊、秋叶、征雁、秋虫,一样一样把宇宙染上储蓄淡雅的秋色;于是木叶由绿而黄而萧萧地飘落;芦花飞白,枫林染赤,小室中枕簟生凉,再加上三五日萧萧秋雨,那就连疏林野草间都是秋声了! 想你一定还记得你伴我度过的那些复杂多变的岁月。那两年,我在那寂寞的村学里,打发凄苦无望的时刻,是你你带着哲学家的明悟,来了解慰问我深藏在内心的悲凉。你让我领略到寂寥中的宁静,无望时的安闲;于是那许多唐人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