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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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月继续述说旅途中的人和事，说道在颍州客栈打听到关于天云山与白凤皇室渊源之事的时候，冥羽抿嘴但笑。。　
“哪有此事？多是民间捕风捉影，胡诌的。”。
冥羽告诉冥月，师爹自小体弱多病，四处求医，得知天云山医术超群，便想拜入门下，却一直不得其门。后来白凤先帝打听到周家庄与天云山素有来往，便将十五皇子寄放在周家庄，等候天云山的传人来此医病。后来果真遇到孙掌门拜访，师爹便被带回天云山。日久生情，两人结下了姻缘。此事是皇室早就默许的，并非民间传言一般离奇。比武招亲也确有其事，不过男扮女装打擂台的却另有其人，与天云山和皇室无关。。
“就这么简单？”冥月愕然。。
“就这么简单。”冥羽肯定地道。。
“没了？”。　
“没了。”。　
冥月有些气馁，冥羽看到他的神情有些好笑，没看出来，小月儿竟然也喜这些八卦传闻。
冥羽又告诉冥月，掌门一家每年腊月、正月都在白凤京城的逍遥侯府渡过，她们要与当今皇上，就是师爹的嫡亲姐姐一起过年。世人只知白凤有逍遥侯，却不知逍遥侯便是天云山前掌门、冥羽的授业恩师孙玦琳。当年孙掌门到青鸾将冥羽救回天云山之后，闭关修养，便将掌门之位传与了大女儿孙碧芷，也就是当今天云山掌门、冥羽的大师姐、孙碧萱的长姐。而孙碧萱却是孙玦琳和师爹最小的孩子，自小顽劣非常，号称天云山小魔头，以捉弄别人为乐，却天赋异禀，是天云山不世出的医术天才，从小种植鼓捣药材，研制出许多奇花异草，俱是活人性命的灵药。。
“那么，为何碧萱公子没有去京里过年呢？”冥月奇怪道。。
冥羽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斜瞥冥月一眼，仿佛在说这都看不出来吗？。　　
冥月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问了等于没问，用脚尖想都能想得出来，以碧萱公子那样的性情，走到哪里都会鸡飞狗跳，必是掌门一家怕他在宫里闯祸，所以才不带他出山的。
“那么，为何天云山上人这么少呢？”冥月好奇地又问。。　　
冥羽似乎有些疲累，冥月坐起身细心地为她按摩腰臂和双腿。。　　
冥羽缓了一会儿，还不太想睡，便继续回答冥月的问题。。　　
“天云山有数十座山峰，我们所在的山门这里是观日峰，只有平日议事的大殿和十几间宾客厢房，还未出师的师妹师弟和师侄们住在离此不远的五指峰，负责教授武功的师叔师伯和成年后在外游历的师姐师兄们的居所多在双驼峰，还有个别地位较高、性情孤僻的师叔祖、师叔、师姐单独住在笔架峰、香炉峰、孤隼峰等天云山所属的诸峰，师傅和掌门及其家眷都住在华盖峰。天云山对于弟子的管束并不严苛，但各人生活均需自理，如同洛儿那般的侍人只是负责日常洒扫和提供膳食。只因你我都有伤在身，洛儿便来帮帮忙，你无需忐忑。如今年节不久，大部分人还未回山，因此你在这里不会看到太多的人。即便是所有的人都回来，天云山也不过五六十人，而且都住在别处，很难在这里看到。还有一些在外成家立业的师叔师姐，三五年才会回来一次。”。　　
“主人原本住在哪里呢？”冥月很想看看冥羽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成当初初见主人时那般冷傲的脾性。。
冥羽轻叹一口气，道：“我当初一人住在天池所在的卧云峰，除了师傅、师爹、掌门师姐和偶尔来捣乱的碧萱，那十年间并未与旁人打过交道。卧云峰阵法复杂，一般人也进不去。等我好些了，带你去看看。”。　　　
冥月听说主人一直孤独地生活在一座山峰之上，心中越发怜惜起她。再次偎回冥羽身侧，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的手脚。。　　　
两人絮絮低语了大半夜，好似要把一生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宿说完，三更之后两人才慢慢睡去。
第五十八章　淘气的神医　隔日清晨，掌门一家果然回到了天云山。冥月还未来得及出门相迎，厢房里便一窝蜂涌入了一群人，如潮水般瞬时将冥月挤到了角落里。那群人里有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冥羽师傅孙玦琳，风华绝代却作小鸟依人之态的皇族师爹，一脸正色、神态亲切的真掌门孙碧芷，孙碧芷的两个夫郎并两个女儿两个儿子，最小的儿子还不到一岁，还有冥羽的二师姐孙碧芙和新婚的夫郎。所幸孙碧萱的三个哥哥已经嫁为人夫没有回来，否则小小的厢房根本装不下这么一大家子。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冥月一句都没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冥羽的脸早就黑了。。
冥月这两日已经见识了孙碧萱调皮捣蛋的本事，观日峰这边的两个侍人洛儿沫儿早已司空见惯，冥羽又对他爱理不理，孙碧萱便把脑筋都动到了冥月身上。明着有冥羽的警告，暗地里却没少捉弄冥月。要么给他的衣服里放毛毛虫、蚯蚓、鳝鱼（作者云：冥月连大黑熊都能打死，还会怕你这些小把戏？），要么给他喝的茶盅里涂上无色的辣汁，兴起时便在冥月的必经之路上使个绊子让他摔跤，又或是点了冥月的穴道让他动不了，然后把他当作傀儡娃娃一般折腾他的秀发，再给他画上浓妆。
幸得冥月脾气好，顾虑着他还要给主人治病，便再怎么被欺负也是隐忍着一声不吭。若是碰到一般男子，恐怕早就被气哭不知多少回了。真真是没有一刻安生过，冥月每每见之头疼不已，又不想让主人知道，影响他们师姐弟的感情。。
后来冥月渐渐看出，孙碧萱也不是一味地胡闹，最多是想让人给他服个软，对待冥羽却像是要故意惹她生气，似乎就是想看她发怒的样子。不过他给冥羽治伤倒是尽心尽力，虽然回回都要占点便宜，让冥羽强忍怒火，不过仅仅两日光景冥羽便能稍稍抬动臂膀，甚至自己翻上半个身了。今日掌门全家一起来探望冥羽，冥月瞅来瞅去，里面却没有孙碧萱的踪影。。
掌门一家喧嚣了足有半个时辰，无所事事的冥月正神游天外，却听冥羽师傅一声令下，闲杂人等立时走个精光，屋里只剩下了冥羽、冥月和孙玦琳三人。冥月连忙给冥羽师傅奉上茶，轻轻退出门外，掩好了门。。　　　
“既然回来了，不妨多住几日。”孙玦琳看着冥羽消瘦的面庞心疼地道。
“多谢师傅，徒儿在青鸾的事情还未办妥，希望能早日回去。”冥羽微微蹙眉低声道。
“哦，还是放不下吗？”孙玦琳沉吟道。。
半响无声，冥月正待细听，却见孙碧萱神神秘秘地跑来，一把拉住冥月便跑，“守在这儿有什么意思？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哎，不能离开太久哦！”。
“知道了，快走，快走！”孙碧萱兴高采烈地冲冥月挤眉弄眼。。
冥月不敢使劲挣脱，便任由他拉着离开了。。
。　　　
孙碧萱跑得飞快，冥月脚步踉跄，如腾云驾雾一般虚点着地，被孙碧萱扯拽着跑过后山，上气不接下气地上到另一座山峰之上。眼前出现一片浮卷着绿浪的阔大山坪，山坪上三面都是巨大的石屋，好似碧海中徜徉的一只只方舟。。
孙碧萱领着冥月进到东面最后一间石屋，只见里面堆满了瓶瓶罐罐，浓烈的药香冲鼻而来，大大小小五彩斑斓、晶莹剔透的矿石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桌上、橔上、几上。。
冥月从中辨出了熟悉的优昙仙花香味，激动地看向孙碧萱，原来那日在山中遇见孙碧萱之后，他便一直在暗处引领着冥月行走正确的方向。。
孙碧萱抿嘴一笑，踮起脚尖轻刮了一下比他高半头的冥月的鼻子，“真笨，现在才想到。”
拉着他的手，转过一扇屏风，径直走向床榻。伸手取下鲛绡软帐上悬挂着的一只金丝绣囊，斜睨冥月一眼，甩着绣囊道：“这个呀，这是师姐送给我的。”。
那绣囊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优昙仙花的清冽香气，冥月翻翻眼珠，知道他吹嘘过头了，若说那东西是从主人或者孙碧萱本人种植的优昙仙花中提取的味道尚可信，主人自己是断不会亲手做绣囊送人的。不过，优昙仙花世上罕有，孙碧萱既是神医，植有此花倒也不算出奇。。　　
冥月不睬孙碧萱脸上的得色，只是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问道：“这里是……”
孙碧萱抢着道：“华盖峰呀，师姐没和你说过吗？我家的人都住在这边，这是我的闺房，一般不让人进的。”。　　　
冥月暗叹，除了这张床，这屋子哪像是男儿家的闺房？神医果然与众不同。不过他能邀我至此，必定也是信任于我吧？。　　　
孙碧萱斜偎在床上叹了一声，“月儿哥哥，还是你最好，别人见我都躲得远远的，就只有你不会躲着我，也不和我生气。所以啊，”孙碧萱跳起一拍冥月的肩膀，“我决定啦，以后我当你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敢欺负你，”孙碧萱拍拍小胸脯，“我一定给你报仇。”
冥月哭笑不得，最爱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吧？这位碧萱公子当真是率直爽朗，不似寻常男子般温婉，和百里公子有得一拼。冥月忽然有些明白主人为何以前总是疏远百里公子，迟迟不肯纳他，许是在百里公子身上见到了碧萱公子这个令人头疼的影子了吧？。　　
“快过来，我给你看好东西。”孙碧萱走到靠窗的一张几案前，冲着冥月招手。冥月连忙跟了过去。。　　　
孙碧萱打开案上的一个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只不动的小鸟。。
“你可别小看这只木鸢，它可是能在天上飞上三天三夜不掉下来呢！这是二姐从京里带回来的，听说是我们白凤国最有名的偃师专门进献给宫里的贡品。”孙碧萱一边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对冥月道。。　
竟然是木鸢？那木鸢制作得惟妙惟肖，身上羽毛丰盈，黄翠相间，色泽艳丽，冥月拿手摸摸，是真的鸟羽。木鸢的眼睛是两颗虎睛石，活灵活现地嵌在鸟头上，发出炫人的流光溢彩。
孙碧萱一掌托起木鸢，另一手扳动鸟身下的脚爪，只听轻微的咔咔声，木鸢原本收在两侧的翅膀哗得张开，脚爪收进了下腹，倏地飞出孙碧萱的手掌，在两人头顶盘旋了两圈，竟从敞开的轩窗飞了出去。。　
孙碧萱一把抓起案上的另一只木盒，拉上冥月向门外冲去，连声喊着：“快来！快来！”
。　　　
两人追着木鸢一直跑到华盖峰的后山，跑到了一片绚烂的花海之中，那些五颜六色怒放在冬日里的鲜花冥月大多叫不上名字，竟比木兰居的花草更加美丽多姿。那木鸢似有灵性一般，竟不再飞向别处，径自绕着一丛丛花树飞旋低翔，如蝴蝶穿花一般流连穿梭。孙碧萱拉着冥月坐在一丛低矮的花苗旁，笑意盈盈地望着飞来飞去的木鸢。。
孙碧萱轻叹道：“这里的花大多是师姐教我种植的，我每日都会来此和这些花儿说话，我的药圃就在对面不远处。不过，师姐住的卧云峰那边还有一片更大的花海，改日我们一起去瞧瞧。”
冥月看到了一株高大的木兰花树，黑褐色的枝条上结了一个个小小的玉白色、紫红色芽苞，想来应是嫁接的品种。冥月看到此树，恍然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冥羽去往青鸾帝京之时，掐指一算，再过七八天，距离冥羽在人市买下自己，已经整整一年了。冥月此刻回想前尘往事，思绪如潮，不知不觉泪如雨下。。　　　
孙碧萱扭头瞥见冥月落泪，不由慌了神，小手慌乱地给他抹泪，急切地道：“月儿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哭呀！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不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