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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两个人一回事-第3部分

小说: 两个人一回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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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抢过来,三下两下把小提琴改成一个细腰丰臀的抽象派裸女。 

卓越看了一眼我的杰作,皱着眉拿走我桌上的电子辞典。 

“这个键怎么按不动?”他指着发音键问我。我忽略了他脸上诡异的笑。 

“不可能!”我食指一动,电子辞典发出标准的伦敦音:“Shit!” 

“变态杀手”噤声了数秒,大声质问是谁。 

我想起身,卓越按住我的肩站了起来。教室里死一般寂静。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沉默之后的“变态杀手”以平时数倍的语速和音量开始对卓越进行声讨。 

他口中那些英文我大部分都听不懂,却捕捉到最关键的一个词――Out! 

卓越Out了,表情好像很沉痛。 

“变态杀手”也有些心灰意懒,半小时之后宣布下课。 

这时,我收到卓越的手机短信:东直门小木屋的水煮鱼不见不散。 

那年北京流行川菜,小木屋的水煮鱼生意特别火,每次去都要派号坐在外面等。那是我第一次进门就有座位,坐下就有鱼吃。 

在又冷又饿的时候,和最好的哥们儿聊着天,吃着热气腾腾、香辣无比的美食,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透过水煮鱼锅子上的白色雾气,我看着卓越浓黑的眉和闪亮的眼,心里漾满快乐和满足。 

那时候,我的女友是个娇小可爱型的美女,撒娇、发嗲、黏人,各项功夫全能。我知道,很多男人都吃这一套。 

可我却不胜其烦。大概我没有哄女孩子的耐心。 

与约会相比,我似乎更乐于享受和卓越在一起时的随意和自在。曾一度认为女朋友可有可无。 

两个月之后,和她分手。卓越说我无理取闹。我不否认,但也不想挽回。 

之后又换过几个女朋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也没觉得难过,也没死缠烂打过。以为这辈子不会体验到失恋的痛苦。 

还跟卓越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话有些道理。” 

大二开学不久,我又交了新女朋友。比我高一年级的同专业师姐。人很红,学校的网页和宣传册上都有她的照片和简介。 

和她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在学院音乐厅。她从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International Violin Concours Nicol Paganin)载誉归来,给同专业的同学讲述获奖经过和练琴心得。最后演奏获奖曲目时,我借给她一只别乐谱的透明夹子。 

没什么企图,只因为我坐在第一排,离她的谱架最近。 

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常聚在一起聊BARIOLAGE(色彩奏法)和RICOCHET(抛弓),聊米沙·埃尔曼和帕格尼尼,聊福斯特的那首被译为《苏三不要哭》的小提琴名曲《Susanna》,也聊崔健和ADO还有地下摇滚。 

她漂亮,独立,有个性,永远的大方得体。有人打量她时,习惯迎上别人的目光。 

一个夕阳西沉的傍晚,在新琴房楼的楼后,她闭上眼睛要我吻她。我照做了,眼前一片红彤彤的落日余辉。 

我们相处的很好,大多数时候温馨甜蜜,即使争执也不急痴白脸。 

和我那些喜欢天天腻在一起的前女友们不同,她并不要求我早请示晚汇报,连练琴时间也不刻意调成一致。 

于是,我沿袭了和卓越一起去琴房的老习惯。有时在路上碰到,和我说话之前她会很大方的跟卓越打招呼。 

不论是小提琴演奏的技巧还是在床上,她都给了我很多指导。居然能做到不令我自尊心受挫。 

我想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因为我想认真谈这场恋爱,没想过和她分手。 

但她却先提出来了,在交往一年后。我读大三,她即将毕业。 

她说她拿到了维也纳国立音乐演艺大学的Offer,签证也下来了。 

“你先去等我,我也去申请。实在不行,我等你回来。”我很认真的说,连自己都被感动。 

她却执意要分手。我很意外。这根本不是理由。 

她说:“咱们两个人爱得都不够深。如果你爱我,应该挽留我;如果我爱你,就没什么不能放弃的。” 

我不能理解她的话,我只知道我不想分手,也不想耽误她的学业。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收回决定,甚至想低声下气的求她,但终究做不到。 

“可我是爱你的……”半晌我只说出这么一句话。苍白,虚弱,无济于事。 

“我知道。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最爱。” 

她最后这句话我更是不懂。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她走的那天我去了豪运酒吧。以前常和她在这儿听地下乐队的演唱。 

我要了一杯芝华士12年,慢慢的喝。我不想买醉,只想随便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弄清楚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我很认真的回忆我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没有发现任何导致分手的原因。 

其间接到卓越的电话,他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 

AK47乐队已经登台,强劲的音乐响起,我们听不见彼此说话。我拉着他往外走,坐在酒吧外面的高台阶上。 

我说:“我失恋了,第一次,真正的失恋。” 

他不说话,只是抽烟。我也跟他要了一支。 

我问卓越:“她说我还没遇到最爱。她什么意思?借口还是真的?” 

“找到最爱又能怎么样?也不一定会在一起。”他不咸不淡的回答,烟雾笼罩着的眼睛闪闪烁烁。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消极的卓越,好像历尽感情磨难,一切都看破了。 

我们分抽完他身上的Salem Menthol就回了学校。那是我第一次抽烟,虽然没有夸张得又咳又呛,但嗓子确实不好受。以后,失恋这件事就和抽烟划上了等号,一想到那段经历,我的喉咙就又干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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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 

********** 

2003年12月30日  

秦霜不告而别的第6天。 

我真的绷不住了。排练的每个间歇都跑出去,用公用电话打他的手机,怕他看到我的号码不肯接。 

我多虑了,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晚上,打电话到他父母家,他妈妈敏锐的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的表白,就差高呼三声平安无事喽。情急之下,我谎称自己忘带钥匙又联系不到秦霜。 

她知道我们是分摊房租的室友,将信将疑,又找不出破绽,只得作罢:“让他有空回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对了,小秦喜欢在脚垫下面藏备用钥匙,你找找看。” 

两年来,我对他的行踪一直了如指掌。这次,他会去哪儿? 

只好找出姚佳的电话。中交乐团里,也就跟她比较熟。四年的同学,加上她秦霜前女友的身份。 

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姚佳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不知道秦霜的去向。她很坦白的告诉我,秦霜借调到马来西亚管弦乐团了。 

我问她要电话,她说他不知道,要问他们团的乐务,让我等她的回电。 

我等得度分如年。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无法识别”。我以为是姚佳,但对方一直不说话。担心姚佳打不进来,我胡乱骂了几句匆匆挂断。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姚佳:“他住在Melia Kuala Lumpur xxxx房间。电话号码是00603xxxxxxxx。” 

拿到号码,我又犹豫了。说什么呢? 

他是负气走的,因为我那句话。但是,无意之言却是藏在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总也放不下,他过去的那些女朋友…… 

也许,就这样结束,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许,我们在一起只是个意外,他最终还是会选择女性。 

思想斗争的结果,还是决定打过去。不说话,他不会知道是谁。只听听他的声音。一声就行。 

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字眼全没了意义。只有声音,属于他的声音。 

忽然想起德国歌剧,明白老师为什么说词只是载体。 

如果,如果就这么断了,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乖乖女型的?“维也纳”那类的?还是,姚佳? 

我想象不出来。 

我不了解女人。虽然姚佳是唯一和我走得比较近的女同学,甚至在她成为秦霜的女朋友之前,很多人以为她会和我成为一对,她对我也一直是个迷。 

“维也纳”走了之后,管弦系开始进行弦乐四重奏的分组练习。秦霜那个组的大提琴是姚佳。 

我是通过秦霜认识她的。当时她正在琴房门口吃“可爱多”,另一手拎着琴。我们和她简单打过招呼就分开了。琴房禁烟禁食,她得吃完手里的冰淇淋才能进去。 

以后就是点头之交。对她的最深印象就是一头长卷发,在满大街都是这离子那离子的直发美女里,她显得比较特别。还有就是她的名字,我听到别人叫她“佳肴”或是“美味”。 

和姚佳熟起来是在学生食堂。 

秦霜要我去买糖醋小排,他去买其他的菜和主食。我们一向伙着吃。 

我站在队尾数人头,处于领先地位的姚佳发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我识相的摆手拒绝。她没再坚持。 

秦霜端着饭菜来找我,我想说干脆算了,排到也卖完了。姚佳就走过来。 

“我打了双份,分一半给你。” 

我愣愣的看着她把酱红色的小排骨拨到我的饭盒里,拿勺子的右手腕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发带。 

听到嗡嗡的起哄声,我的脸有些发烧,尴尬的说着:“够了够了。谢谢谢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再和姚佳见面,她总会跑过来和我聊几句。渐渐熟起来,也逗几句贫。 

看到她就喊:“嗨!美女佳肴!” 

她便回应:“嗨!帅哥卓越!” 

再后来,被她抓过几次差。无非是周末的时候帮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到校门口的出租车上,或是带她到相熟的制琴社配一套A型大提琴弦。 

也和她一起出去过。聊的还行。 

弦乐四重奏排练时,我经常流窜到她那组观摩。秦霜说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点头默认。他说的没错。 

班里已经传我和姚佳在交朋友。我有过思想斗争,也有过担心。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对女性有那种感觉的,但我确实想过交女朋友、结婚。 

我打过姚佳的主意。是她主动接近我的,而且我们很合得来。她应该对我有好感,起码不讨厌。 

但是我很快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我无奈的发现,那个卑鄙的计划只能实施于一个假想中的未知女孩儿。等到真有那么一个活生生的可利用对象出现时,我什么也做不到。 

这也许就是理想与现实的距离。 

怕她会对我有什么想法,我想过疏远她。但又觉得自己多心,或是自做多情。她的言谈举止毫无暧昧可言,似乎只是把我当好朋友。 

我一点也不了解女性,根本捉摸不透她。 

姚佳约我去乐和琴弓坊那天,秦霜把我挡在了寝室门口,手里握着两张车展的招待券。 

我说真不巧凑,我有事。我是真的为难,脑子里已经开始在编不去琴弓坊的理由。 

他笑了,说:“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 

我解释说没那事儿,我和姚佳只是普通朋友。 

我这人,重色轻友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有异性没人性。 

“我们俩没戏!真的!”我说得很坚决。 

“既然这样,那你们一定不在乎多个朋友一起去。” 

他真的就去问姚佳。 

我以为她会生气,她却笑着说:“行啊!三个人可以打车去了,比坐地铁值。” 

我登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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