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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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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妈! ”
    “郎吉,我的孩子啊! ”她扑向还捆在马背上的儿子,抱住他绝望地哭起来,郎吉虽然不太懂得危险是什么,但母亲绝望的神色和痛哭让他也感到恐惧,他也跟着母亲抽泣起来。
    “太太,我还有一个办法! ”
    “办法? 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我们是无路可逃了! 占堆。”
    “不,快,按我说的做吧! ”说着他急速地解开捆着郎吉的羊毛绳,把郎吉抱了下来,又取下马背上的干粮袋,用手轻轻拍了下他和夫人的马,然后果断地对夫人说,“走,夫人抓紧时间,不然就来不及了,快跟我来! ”
    泽尕困惑地连走带跑紧随着占堆向一团葱茏却低矮的松林走去,钻进了树林后,占堆左顾右盼地观察了下,就把郎吉交给了夫人,又伸手“啪”地一声折断一跟树枝说:
    “夫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躲藏好,千万不要出来,等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你再从刚才我们来的路转去,下山过冰河往右边,沿林中小路走。你和郎吉就多保重吧! ”
    “你呢? 占堆? 我们在哪儿等你? ”夫人问道。
    “不要等我,”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下说,“我……我来找你们。”说完他就弯腰用树枝迅速扫着雪地上的脚印,瘸着腿,退着走远了。
    躲在树丛里的泽尕透过枝条隙缝看去,在黄昏朦胧的视线里,已看不见占堆的身影。
    占堆快捷而仔细地把雪地上的脚印清理完,然后骑上马,另一只手牵起泽尕的坐骑,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他走到垭口的石包后就停下来静听着,当听到有人马声时,他才掉转头往悬崖顶走去,那几个人刚过垭口就看见地上杂乱的雪痕,他们判断这两个逃跑的人一定是没有进路了,又折身上行返回,这回逃跑的人是插翅难飞啦。
    当他们催马冲上陡坡,刚从一片稀疏的树林穿过,就看见一匹马的黑影已经落下了山崖,不一会儿深谷底传出一阵沉闷的坠落声,瞬间又听见骑马站在悬崖边的那个男人的惊呼:
    “夫人,我对不起甲波爷,你跳下去了,我也不活了……”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离他越来越近的多吉旺登的人,抬手拭了下眼角的泪,他对马轻声地说着什么,用手抚摩着,然后在胆怯不前的马屁股上用力一掌,那匹棕色的牡马对长期喂养它、常跟它和它的伙伴说话、唱山歌的主人充满了情感,它像是要证明自己理解了主人似的,勇敢地“咴咴”鸣叫了声就腾空而起,收起前腿,就像要飞向天空。
    正高喊着冲上来的那几个人惊讶得瞠目结舌地勒住马缰站在雪地里,他们的马也被它们同类的壮举惊吓得“咴咴咴”仰天叫起来……
    深渊又回荡出一阵沉沉闷闷的哄响,呆愣了一会的那几个人,这才慌忙跳下马背走到悬崖边望向谷底,撞落了冰挂和积雪的枝丫依然还是那么茂密地遮掩着谷底,坠下的人马落在了哪里,谁也看不清楚,但肯定的是人马都即刻摔死了。山崖滑落的雪花在已经归于平静的空谷间飘飞,静静地飘飞,那几个男人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异得无言摇头感慨着,其中两个惊讶得把舌头都伸出来好一会儿,直至舌头感到外面的世界冰凉冰凉,才缩进嘴里。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他们商量了下,确定跳下去的绝对是泽尕和马夫占堆了,于是就上了马,空手回去给主子报告去了。
    躲着的泽尕不知占堆有什么办法,当她听见了人马声和占堆的喊声,接着又是山谷低沉的回响,她终于明白了,占堆是用自己的生命,用那两匹马的生命,为她和儿子换取了平安,她紧紧搂住已经困乏得在瞌睡的儿子,感激地无声哭泣起来,待人马声消失,趁昏暗的光线中还能辨清小路,泽尕背起儿子,一步步向山下走去,她知道路还那么遥远,占堆走了,央宗下落不明,不会再有谁来保护她和儿子了,现在她就是儿子惟一的保护者,再苦再难,她都必须把儿子带到老家,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成人,她像换了个人似的,心中充满力量,踏着积雪的步伐也坚定起来……
                第十章
    藏北勇敢的小野马,虽死马头不低下,并非希冀得解脱,而是天性刚毅强;西方洁白雄狮王,虽冷不离雪山岗,不是没有地方去,而是因为王者威;东方鸟王白鹫鹰,展翅翱翔飞不停,并非害怕摔下来,而是因为凌云志……“
    ——《米拉日巴道歌》
    在披着积雪的森林里过了一宿,天刚蒙蒙亮,泽尕又背起儿子启程了。在茫茫雪原又走了一整天,天黑时终于碰上一户牧民,在牧民帐中借宿一夜,第二天又向康藏南部继续赶路,几天以后,天气有些好转,这天天空晴朗开了,阳光下的雪原让人无法睁开眼,幸好早上离开借宿的一家牧人时,好心的主人给他们准备好了两缕黑牛毛,可以系在头上,把眼睛遮住,这是牧民用于避免发生雪盲的方法。
    路好走的地方郎吉都是自己走,他冻红的小手拿着吃的,边走边嚼着粗面馍,穿着小藏靴的小脚唰唰地踏着雪地紧跟在母亲身后,有时又抓一把雪塞进呼着雾气的嘴里,或停下来揉个雪团扔向母亲,母亲或者催促几声,叫他别贪玩,有时偶或停下来跟儿子打一下雪球玩,那时,母子俩才高兴地欢笑一阵,暂时忘记了这是在逃难……
    这天午后,天气又变了,又刮起了狂风,风刮起地上的雪,吹起的雪花打在泽尕和郎吉的睑上,眼睛都难以睁开,他们只好在一个背风的山包后躲了很久,当风渐渐小起来,天空却飘起了雨夹雪,这时候正是鼠月,牧民说鼠月里的雨雪天就是“鼠哭天”,让人又冷又难耐,泽尕的皮帽和裙、藏靴都被雨雪浸湿了,他们在茫茫原野里无处躲避,只好继续行走,艰难地行走,再行走,多想在这荒原上看见牛羊,看见牧人家呀!
    黄昏时分,当他们走上一个圆溜溜的山包,就看见背风的山坳里有黑色的牛毛帐和披着雪花伫立着的牦牛,在冰冷的世界里,这惟一的黑帐,帐顶上飘起的炊烟对这对久久跋涉在荒原里的母子来说就像是亲人的微笑,让他们感到无限的温煦和亲切,在母亲背上的郎吉先看见,嚷了起来:
    “阿妈,看,快看,我们到家了! ”
    泽尕喘着气,抬头看去,高兴地加快了步伐,就在这时帐篷里钻出一个手拎着木筒的年轻女人走进了牛群,郎吉学着大人样,从长袖筒里伸出手放在嘴边,“格嘿嘿”地叫起来,帐篷边拴着的黑色獒犬也粗声地“汪汪汪”地叫开了。
    疲惫的泽尕也用力喊了起来:“喂……”忽然她脚下一滑,母子俩都跌倒在雪坡上,俩人沿着积雪的陡坡滚了下去,郎吉吓得尖声哭喊着:
    “阿妈! 阿妈……”
    “郎吉,别怕……”泽尕挣扎着想扑向儿子,都未成功,直至坡下,郎吉落进了一个凹坑,泽尕连扑带滚地几乎是带着哭声冲向儿子,跳下深雪坑,抱起吓坏了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大声痛哭起来……
    “菩萨啦,保佑他们没摔着! ”这时一个声音从雪坑上响起,原来是那个走出帐篷的女人赶来了正喘着气跪着,她伸出双手关切地问,“喂,摔着了吗? ”
    “快上来,你们一定又冷又饿,感谢菩萨啦,没有伤着就是最好的了! ”她抱出郎吉,又把泽尕拉了上来。
    泽尕感激地流着泪,说着无限感谢的话,那年轻的女人热情地领着这对母子向她家帐篷走去,帐外已经走出一个老妇等着他们,一个比郎吉约小两岁的男孩子也颠跑着出来。
    这是一户并不富裕的牧人家,牛毛帐篷不算大,里面简单的陈设和家什,让人一目了然,角落里垒着三只皮口袋,一个破旧的木箱,火塘边铺着两张已经坐得发亮的牛皮卡垫。火塘里又添上几块牛粪饼,老妇人用狼皮火筒呼呼几下就把牛粪火吹得旺旺的,泽尕和儿子坐下来,老人叫他们脱下已经湿透了的靴子,看见泽尕脚上打起的水疱,老人咋舌感慨道:
    “泽仁卓! (藏族口语里叹词中常用的。类似于说”宝贝的、亲爱的、可爱的、可怜见的“,直译就是”长寿的、长青的“等等)一定走了很远的路吧,看这双脚都成了这样! ”蹲在旁边的老人其实已经看出,泽尕细嫩的双脚和做工精细的高档皮靴、细毛呢皮袍证明了她不是贫民家出来的,这女人和孩子一定是遇着什么不幸的事才走到这种地步的,老人没有多问,就帮郎吉脱下靴子,还用自己暖暖的手轻轻搓着郎吉的小脚,疼爱地仔细看着郎吉。
    火塘上大铜锅里的茶水沸腾地冒着清香的热气,年轻的妇人先给他们斟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清茶,泽尕端着这碗淡淡的清茶,心里是无限的感激,刚才她看见女主人拿起一个不大的牛皮口袋,从里边抓出一小撮细末茶叶时迟疑了会儿,最后还是抓了一大把茶叶细末放进了锅里,深知她家还缺少茶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一户人家,确实是很难换到茶叶的,况且这汉地的茶又那么金贵,她能毫不吝啬地放了那么多,她,一个带着儿子逃难的人却被这户善良的人家奉为贵客,泽尕眼里噙满了感激的泪水,她悄悄地拭着泪,这一切都被老妇人看见了,她忙说:
    “这孩子长得这么俊,你自己走的还是阿妈背着你走的? ”
    “阿妈背着我,不过,阿妈累了,我就自己走,你不是看见我的靴子都打湿了吗? 你还问? ”
    他这样一说,把大家都逗笑了。泽尕对儿子说:“郎吉,要喊阿婆,不要‘你你你’的,不礼貌! ”
    郎吉忙喊了声“阿婆”,老妇人慈爱地笑着说:
    “郎吉真不简单啊,勇敢,勇敢……”
    “我现在还不算勇敢,等我长大了,我就会像我阿爸一样的勇敢了,我阿爸是……”
    “郎吉,快喝茶吧,你看弟弟多乖,等会儿吃饱了就跟弟弟去玩。”
    母亲打断了郎吉的话,听话的郎吉马上想起母亲跟他讲过多次,别告诉外人他们是从哪来,他父亲是谁,他看了看站在阿松身边的那个好奇地看着他的男孩,然后忙专心地吃起阿婆给他揉好的糌粑。年轻妇人给他们打好酥油茶,并端出家里所有能吃的,有奶酪、糌粑和几根干牛肉,这是她们最盛情的接待了,已经吃过了晚饭的他们都围坐在泽尕和郎吉身边。
    “你们走了许多天吧,从很远的地方来? ”年轻女人问。
    “大概走了七八天啦,我们先都有马,后来……马被人抢了。”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 ”她们都关切地问。
    “到桑佩岭,那儿有亲人,”泽尕顿了下,撒了个谎,“我是色尔一个头人的女人,丈夫死后,他的兄弟要我嫁给他做二太太,我不愿意,就被赶了出来,只有回老家了,明天我们又继续赶路……”
    老妇人同情地说:“真不容易啊,要是你不嫌弃我们这里,就在这儿住上一阵子吧……”
    泽尕忙摇手道:“不不,今天就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还是早早赶去亲人那儿好……”
    已经在一旁跟小弟弟玩耍的郎吉听见母亲说明天又要走,他喊道:“阿妈,不走嘛,我不想再走了,舅舅家那么远,我不想去了。”
    泽尕正想责备儿子多嘴,老妇人拉住了她的手真诚地说:“你别过意不去,你们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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