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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黑戈壁-第38部分

小说: 黑戈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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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不是汉语地名,不是因为有地表水而称。最初它大约是音译。在西北民族,比如维吾尔族的语言中,“明”,是计数词1000的意思。在形容多的时候,往往会借助于它,比如新疆焉耆的著名寺院遗址,叫做“明屋”,是“千间房”之意,表示庙宇规模宏大。那么,明水会不会是表示水源丰富之意?否则,贝格曼的实测图上面的那条河(“运河”?)就失去了实际的依托。当然,在马鬃山碉堡山给我的感觉是附近在以前一定是个湖沼。明水古城的海拔高于碉堡山,但它们都在三面大山的环绕中,都有充足的地下水脉。 
  深入了解了关涉到20世纪前期的地缘政治的事件,就清晰地理出了与黑戈壁有关的历史过程的顺序。马仲英、尧乐博斯、乌斯满,步黑喇嘛后尘者涉入了这个区域,最终谁也没有能从其中脱身。这是一场古怪的4人接力:起点与终点都在同一个地方。 
  尧乐博斯是4人中惟一的得善终者。可在台湾的岁月中,他一直在努力从黑戈壁脱身。在回忆录中,比如台湾《传记文学》(1968年8月号)的《马仲英扬威天山记》;《瀚海潮》(1948年4月号)的《记马仲英》,尧乐博斯反复提到,自己于1931年6月上旬某日,到甘肃酒泉(肃州)面见马仲英,是因为想前往中央(南京)述职路过,顺路去看看“尕司令”。尧乐博斯一直到临终前,都在一切场合极力表白,自己不是专门到酒泉请马仲英入新的。他没有肩负这个使命,这也不符合他的意愿。 
  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次一拍即合的约定。可以断言,马仲英觊觎新疆已经不是秘密。黑喇嘛死去,马仲英知道应该到哪儿去“逐鹿”。广袤的新疆是他的猎场。   
  穿越黑戈壁(2)   
  张大军《新疆风暴七十年》一书中,引用了许多新疆的机密档案,那是他抢在新疆解放前,从西藏出境,带到台湾的“资本”。就是这些档案证明:盛世才从来也没有真正相信过尧乐博斯。实际他连自己的亲人(比如妹妹盛世同、弟弟盛世骐)都没有真正相信过。关于尧乐博斯,《新疆风暴七十年》证实,在盛世才时期他始终是特务监视的对象。书中引称了“警务处档案”的卷宗,其中“八号情报员”的机密情报证实,在1934年尧乐博斯计划在马鬃山的公婆泉建立汽车站,发展汽车运输,特别是要建立一个油库,名义上是为了便利商队,实际上是等日本人占据额济纳之后,进一步进入新疆,作好准备。这个情报的真实性如何,已经难以判断。可是,在当时总体的背景之中,这个细节颇耐人寻味。首先,确实有人计划在黑戈壁马鬃山建立新的交通枢纽,而日本在黑戈壁一侧的额济纳活动如何处心积虑,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对于尧乐博斯来说,只是一个涉入有所深的问题。 
  另外,我在1998年新出版的《额济纳旗志》“匪患”一节,读到了这样的记载: 
  1949年冬至1950年春,60余名乌斯曼匪徒多次或南沿额济纳河、或西逾马鬃山入旗劫掠。据记载,乌斯曼匪徒在额寂纳旗抓走牧民2人 ,打死打伤6人,抢走骆驼700峰、牛马500峰头(匹)、小畜数百只以及其它财物。11月1日,乌斯曼匪徒还枪杀了额济纳旗前往鼎新邮路的邮运员阎庭有。在人民解放军和旗保安队的打击下,1950年6月间彻底平息了匪患。 
  以上的内容足以证实,尧乐博斯、乌斯满,从来没有忘记、忽略黑戈壁。实际上在逃离“三区”之后,在从阿尔泰开始的逃亡过程中,他的关注点就在黑戈壁。他的首选在这个三不管的区域,因为这里的无政府状态最合乎他的胃口。只是,“伊吾四十天”使得黑戈壁的“邻居”——天山东部——过热,只是额济纳已经建立了有效的人民政权,黑戈壁不再是“真空”的,他才不得不逃往南山中的无人定居区。 
  我反复研究着黑喇嘛的那张著名的“标准像”。 
  可惜的是,哈士纶并没有说明这张照片是从何而来的。但,肯定是出于黑喇嘛一方,因为在相片的右侧有两行汉字:“诺音喇嘛”;“任籍甘肃安西”。 
  根据这两行字,可以判断出这是正面的宣传。甚至我推断,它必然与杨增新颇费唇舌地为之解释的一个说法:丹毕加参为民国接纳,成了甘肃的官员,有密切关系。说不定这就是当年广为散布的、引起杜尔伯特郡王、唐努乌梁海贝子等外蒙古上层人士不安的那个“布告”。它的目的其是提醒丹毕加参的对头们:丹毕加参如今就是那个黑戈壁占山为王的黑喇嘛。是可能出于外蒙古的反间计,也是外蒙古苏赫巴托尔政权放出的试探气球:看看黑喇嘛的背后究竟有没有民国政府。但这毕竟是丹毕加参在黑戈壁占稳脚跟之后惟一的“标准像”,此外,从他逃入中国后,生前就再没有曝过光。 
  我一次次试图用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在相片上辨认它的背景与拍摄时代。我的结论是:它就是在马鬃山的碉堡山前拍摄的,他的后面,一远一近就是追随者或既是他自己的帐篷,背景则是马鬃山低矮密集的丘陵。 
  我特别在意他脚下的地面,在反复搜索后,我认定这个照片是在铭刻着“敦煌天杰”与“巴特尔”等文字的那片平摊拍下的。丹毕加参手持钢枪,稳稳当当地站在遍布青黑色砾石的大地上。这时,要塞可能还没有完工,但他已经在马鬃上占山为王。 
  我记起,1927年年底斯文·赫定与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路经黑戈壁时,似乎在当地发现过铭志在大地上的“碑铭”。 
  果然,在赫定《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中,找到了这样的记载:1927年,考察团离开了树叶落尽的额济纳河绿洲,试图穿越黑戈壁,前往“新疆第一城”——哈密。1927年11月28日,路经了一个小小的绿洲,再踏上路途,路边出现一条铭文,每个字有2米见方,是用黑色砾石镶嵌在地面上的,看上去,大字似乎闪闪发光。西北科学考察团的中方团长徐炳昶教授,亲自为赫定将这几个字译成法文(他们一路上就使用法文交流),大意是:“只要我们拧成一股劲,老天就会帮我们的忙。” 
  徐炳昶教授的《徐旭生西游日记》中,有更准确的记载: 
  (1927年11月)二十八日,最低气温零下二十度,地面则止二十二度七。……道右山近,不高,路向西南行,似躲避此山。道左有远山,颇多层叠,近山苍郁,远山迷茫。十二点一刻,见道左地上铺黑石作大字,往观,则作扁状,题曰“同心自佑”,上有一“献”字,后题“魁顺永”,大约系一生意字号,下列姓名甚多,内有一“云贵”,大约亦系一人名。……时期为民国十六年八月廿一日。后尚题四句说“此条路径,乏少人行;兰税逼迫,致使重登”。辞甚质俚,为过路商人所为。 
  一天行程之后,黑戈壁上又见到了新的铭文: 
  二十九日,醒甚早。最低温度零下十七度。……入谷时,见地下去石作大字,“此地没水,行人注意”。不久路离河身,愈不平,溪谷崭岩,黑石童然。……今日所行,山阴多有积雪,白雪黑石,相映成趣。少息。听说前路旁有字,往观……   
  穿越黑戈壁(3)   
  两天行程中,一共在路旁发现了三组铭文。第一组有时间,即1927年8月21日。这是在西北科学考察团路经之前三个月,由路经的商旅制作。但如果这个日期是阴历,那这些字就是在不久之前留下的,想必他们与“魁顺永”商号的驼队,曾在额济纳相逢。 
  可见,在黑戈壁,在从内蒙古到新疆的古道上,确实早就存在这种利用黑色砾石在平坦大地上镶嵌文字志感的方式。但是…… 
  但是,在碉堡山出现的铭文,肯定与过往商旅无关。它不是在指路,也不是在祈求好运。这是它与其他铭文的不同之处。而然,在看到“敦煌天杰”时,我也不约而同地感觉那些青黑色的大字在闪闪发光。 
  选择哪个地方建立“碑林”,难道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我零零星星地为关于黑戈壁的新书作着笔记。写着写着,我发觉自己逐渐接近了起点。只是……一次次拿起了“标准像”,我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一个不能忽略的关键人物。 
  奥勃鲁切夫在《中央亚细亚的荒漠》为黑喇嘛的为了一个“素描”像: 
  高高的额头、不太突出的颧骨,几乎成直线的两只眼睛,笔直的高鼻梁。 
  ——这简直就是那个黑喇嘛的副手札哈沁贝勒-贡布奥其尔的素描。在一些文献中,曾经有过黑喇嘛并没有被刺杀在马鬃山的说法,另外也有黑喇嘛实际上是有个“替身”的说法流传。 
  说他有替身,是因为他曾在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地点。在此之外,我觉得不能忽略哈士纶《蒙古的人与神》的内容。哈士纶曾说:在他路径黑戈壁时,蒙古根本不相信黑喇嘛被杀了的说法,理由之一是黑喇嘛的坐骑——著名的乌骓马——当时不在马圈之中,外蒙古来的人也没有找到它。在乌鲁木齐结识了从碉堡山最后的灾难中生还的札哈沁贝勒,哈士纶听札哈沁贝勒说:黑喇嘛一死,他就从马厩中牵出那通体乌黑的、神骏的乌骓马,并骑着它才逃出生天。他还没忘记为乌骓马背上黑喇嘛的“招牌”——据说是阿睦尔撒纳生前使用过的银马鞍。可是……可是当时人都知道:这乌骓马除了黑喇嘛自己任谁不服,谁也驾驭不了。那马鞍就更别说了,它几乎是黑喇嘛的“权杖”。 
  那么……那么下一个问题肯定是:这个“札哈沁贝勒”究竟是谁? 
  ——札哈沁贝勒-贡布奥其尔,就是黑喇嘛的替身! 
  这样就不能排除:在碉堡山被巴勒丹道尔吉刺死的,其实是札哈沁贝勒-贡布奥其尔,而与哈士纶在乌鲁木齐结识的札哈沁贝勒,正是黑喇嘛本人。 
  什么所谓自己是被黑喇嘛-丹毕加参施加“催眠术”;什么自己在许多时候其实是在执行别人(黑喇嘛)的意志;什么……这些托词都落到了实处。 
  丹毕加参刚刚从俄罗斯阿斯特拉罕的监禁地放回内陆亚洲首先为札哈沁部落收留,在札哈沁部落呆得好好的他却想到要来新疆避难。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外蒙古刚刚刺死了死敌黑喇嘛-丹毕加参,就专门派人来碉堡山想重新挖出他的尸体,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外蒙古与苏俄一直保存黑喇嘛的头颅,难道就是为了这个?黑喇嘛死后,他的当与不愿离开无人之区黑戈壁,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在红石山的坑杀降卒,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知情人来此以“敦煌天杰”祭奠,难道……也是为了这个? 
  ……此刻,我仿佛又回到了碉堡山,就站在那个黑黢黢的暗道的入口处。 
  我的不安是从“碑林”起。最终它也在“碑林”结束。 
  我将2005年3月12日拍摄的像片冲洗出来,并作为重点。“敦煌天杰”与“巴特尔”的存在已经不是问题。问题只是:是谁,在什么背景自下写出的这些铭文。当然,我仍然不知道1997年9月10日,在碉堡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已经弄清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这次,引起我注意的是一组2005年3月12日新发现的文字。也就是说,那个“鄂博”。我拿着相片反复审视着。上面的“6·20”清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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