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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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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背着她散步了许多抹黑的谣言,他还暗中与各大军区的司令进行联系。

  在他为新桥的落成而即将举行的庆祝典礼上,在他凯旋的这一天,那两个寡头将要垮台,那位丧失了现实感的饶舌的“小留声机”也会被干掉。监狱和死亡的记号将会玷污市长这个喜庆的典礼。

  市长举办的这个典礼发出了许多请柬,请柬上面写着“总统桥”这几个烫金的大字。

  市长,这个不知疲倦的首都的装扮者,这个漂亮的教堂和纪念碑的内行的建造者,这个环行路和大街的设计者,又在莫斯科河上建造了一座大桥,他是把一座旧桥挪了个地方,那座老桥原来是石头路面的,雕花的铁栏已经年久失修,市长把这座桥挪到了涅斯库奇内花园,给它罩上一个玻璃顶,巧妙地把高贵的古典风格和华丽的现代风格糅合在了一起。他把这座桥作为礼物送给了莫斯科人,这是一个横贯莫斯科河的玻璃长廊,它在河水中投下了壮美的倒影,桥上可以举办画展,也可以举行各种娱乐活动。

  “总统桥”是市长向那位生性多疑、不喜欢自己的“傀儡”表示忠心的一个举动,同时也是对他自己深谋远虑的战略构思的一种隐秘的暗示。

  别洛谢尔采夫前去参加庆典,他精神抖擞,兴高采烈。

  他走出“文化公园”地铁站,沿着滨河街徒步向前走去,滨河街上实行交通管制,只让那些特许的豪华轿车通过,那些轿车闪着车顶上方紫色的警灯,沿着傍晚那流光溢彩的河流向前驶去,驶向那座富丽堂皇的总参谋部大楼。在那座大楼前的黑暗中,一座大桥闪着水晶般的光芒,横跨河面,伸向涅斯库奇内花园里那座林木茂盛的小山坡。

  大桥把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投向莫斯科的夜空。它显得很神奇,就像一条空中的道路,行走其上的,是一队降临到人间的幸运的天堂居民。上桥的入口处站满了警卫人员。一些警卫公开了身份,他们身穿警察制服,端着冲锋枪,另一些则是便衣警卫,他们躲在树荫里。

  别洛谢尔采夫的通行证被检查了好几次,他很乐意地从口袋中掏出那张写有名字的请柬,请柬上写着几个亮闪闪的字——“总统桥”。

  登桥的楼梯四周有一个平台,紧临着河岸的这个露天平台灯火通明。紫色的灯光下,有人在演奏一台钢琴,一把把锃亮的大、小提琴也发出了悠扬的乐声。一个个大花盆里,立着一棵棵奇妙的树木,上面挂满了黄色的橘子、红色的苹果和李子,就像是天堂花园的标志。在大桥的楼梯两旁,这些树木组成了一条通向天空的芬芳的林阴道。客人们沿着这条林阴道缓慢地向桥上走去。满身珠光宝气的太太们,裸露着肩膀和颈项,不时停下脚步,把美景指给身边的同伴看,她们看到了莫斯科河上的夜色,看到了基督救主大教堂的穹顶,看到了克里米亚大桥那灯火通明的轮廓线,看到了高耸的彼得大帝青铜纪念碑。男人们搀扶着登高的太太们,他们中的一些人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不时俯身面对花盆里那些芳香的树木,嗅着那些热带植物散发出的甜蜜味道。这道玻璃长廊就像是一座植物园,里面长满了具有异国情调的棕榈、南洋杉、月桂和木兰。它们构成了一面舒适、神秘的壁龛,或是一片绵延的小树林,它们时而又疏散开来,形成一个个空旷的林中空地,在这些林中空地上,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莫斯科壮丽的景色,可以看到一座座被灯光照亮的教堂,可以看到一栋栋灯火通明的住宅和宫殿,可以看到花园环行街那道弧形的街灯,可以看到装饰着彩灯的汽艇在其上漂游的斑斓的河流。

  在别洛谢尔采夫身边走过的一位著名女演员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便大声地喊了起来:“市长先生的空中花园!”

  作为对她的回应,一个正在抽烟的国会议员笑了起来。

  长廊里坐满了来宾。身穿红色礼服、戴着蝴蝶领结的侍者,端着摆满各种饮料的托盘来回穿梭。在那些热带树木之间摆着一张张小桌,似乎像是在斐济,或是在塞舌尔,在这些小桌子旁,身穿白色背心的酒吧侍者手持一个个沉甸甸的酒瓶,正在给来宾斟着威士忌、白兰地和冒着金黄色气泡的冰镇伏特加。侍者们面带迷人的微笑,把水晶般的冰块放进杯中,再倒入嘶嘶作响的奎宁水,或粉红色的番茄汁。别洛谢尔采夫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冒泡的饮料,同时看着河面,河上停着一艘护卫舰,舰上挂满了闪亮的彩带,舰身下方是细碎的倒影,舰首还有一门不大的炮,一位身穿阅兵服的海军上将正在向一个装模作样的美女解释着什么,这个美女是个电视节目主持人,因为主持《非正式做客》节目而名声大振。女主持人不停地蠕动着那两片鲜嫩的、食肉动物的嘴唇,像是在吮吸一块硕大的糖果,与此同时,也像是在亲吻水中的那艘舰艇,像是在亲吻那位海军上将,从他高贵的白发一直吻到天蓝色的裤缝,像是在亲吻花盆里的那棵挂满金黄色果实的橘子树,像是在亲吻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一副泛着珠母色的、不住吮吸的嘴唇。

  市长已经呆在长廊里了。从来宾们的聚拢,就可以猜出市长的到场,每一位来宾都想接近这位主人。他们还在等待主教,主教将为这座新桥施洗。

  “傀儡”在临床医院住院,但“女儿”会代表他前来,这个举动将成为总统和市长和解的标志。

  人们希望“代表”也能到场,他结束了在德国的国事访问,他乘坐的飞机刚刚飞近莫斯科。

  别洛谢尔采夫端着酒杯,沿着长廊,从河的此岸走到了彼岸,就像是置身在一个装满食物的玻璃巨虫那透明的肠胃中。

  加入了市长那个党派的莫斯科名流,全都聚集在这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跑来了,他们来回投靠不同的主人,主要看哪位主人占了上风。

  那些著名的演员、歌手和戏剧导演也来到这里,他们受到了市长的庇护,为了表示感激,他们心甘情愿地出席有市长参加的慈善晚会。

  这里还有一些政治家,他们来自议会和远离莫斯科的外省,他们对市长表示支持,市长也在那些偏远的外省显示了莫斯科的气魄和财富,建起了学校、孤儿院和教堂,建在那些地方的教堂,其风格和莫斯科的大教堂颇为相像。

  那些银行家和企业家单独聚在一起,他们在莫斯科的银行里保存着数不清的资金,这些钱像黄金之水,洗刷着莫斯科的街道,点亮了街道上那些漂亮的橱窗、钻石般的街灯和明亮的广告,把莫斯科变成了一座不夜城,变成了璀璨的巴比伦。

  这里还有一些国家杜马的代表,他们在会议大厅里互相攻击,无情地嬉笑怒骂,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在这里,在热带的棕榈树下,他们却友好地碰着杯,开心地、无所顾忌地开着玩笑,互相拍着肩膀,回忆着,他们如何巧妙地在前一天晚上上演了议会中的那场纷争,那是做给电视记者和狂热的党内追随者们看的。

  大批的电视记者和电视节目主持人也都到了场,其中并不仅仅是那些始终用最引人人胜的腔调报道市长活动的人,那些电视人把市长塑造成了首都的关照者,俄罗斯的捍卫者,科学和艺术的保护人。

  这里还有市长的反对者,市长竭力想把他们拉拢到自己一边来,在这些人中间,就有那位出色的主持人,他是一位贵族,一个大胆的辩手,一个讨女人喜欢的人,一个任性的饶舌鬼,全世界的名人都害怕他那尖刻的嘲笑。

  别洛谢尔采夫在一群半裸着身体的女士们中间看到了容光满面的阿斯特罗斯,他从树上摘下一个橘子,擦了擦,把它递给一个金发美女。

  扎列茨基在胸前插着一朵鲜艳的菊花,就像一位颓废派诗人,他挽着一位女政治家的胳膊,走了过来,那位女政治家眯缝着碧绿的眼睛,面带嘲讽地听着他的饶舌。

  看到了这两个注定灭亡、可是还不知道结局已经逼近的家伙,别洛谢尔采夫马上又开始寻找他们俩的刽子手。

  在长廊里不同的位置,闪现出了格列奇什尼科夫、布拉夫科夫和科佩伊科的身影,他们三人都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神情严肃,不言不语,就像是几个棺材匠。

  他们给别洛谢尔采夫送来了一个识别标志,他随眼一看,见那标志像是马耳他骑士团的十字勋章,又像是希腊字母“欧米伽”。

  “小留声机”沿着枝繁叶茂的树木走了过来,他不时停下脚步,与人打着招呼,充分享受着自己的知名度,这个盛大的典礼使他受到了一些刺激,因为典礼的举办者是他从前的竞争对手,幸运的莫斯科市长。他的妻子陪伴着他,她像皇亲国戚一样,高傲地昂着那颗梳着高高发髻的漂亮脑袋。她带着冷漠的微笑看着迎面走过的女士,俯就地向那些殷勤的男人伸出手去,让他们亲吻。

  看到“小留声机”,别洛谢尔采夫便开始在那些棕榈树、小酒桌、舒服的沙发和座椅之间寻找“小留声机”即将到来的死亡应该发生的位置。他马上就找到了,——一台电视摄像机孤零零地摆在一旁,一个已不年轻的摄像师脸色疲惫地坐在那里,喝着橘汁,等待着既定时刻的到来,就是这位记者,曾拍摄过那些关于总理的镜头。

  那位祖籍俄罗斯、如今在俄罗斯各地巡游的美籍魔法师和预言家,也出现在晚会上,他皮肤黝黑,嘴唇很红,一双深紫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穿着一件长长的、很荒诞的粉色燕尾服,身后拖着华丽的后襟,几枚彩色的戒指戴在那几个长长的、非常苍白的指头上。

  这里聚集着一些新名流,他们与往年那些出席纪念活动和代表大会的苏维埃名流毫无共同之处。那些苏维埃名流举止傲慢,装腔作势,天真古板,由那些党的领袖、宇航员、文学奖金获得者、作为保密对象的学者和得到公开颂扬的英雄们组成,改天换地的洪水已经把那些人冲得无踪无影了。那些老名流中只留下了一个人,他似乎是不朽的,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地质年代,埋葬了猛犸、法老、绝对君主和红色领袖之后,又出现在这些盛装的、轻浮的、昙花一现的人群之中。他走了过来,这是位东方学家、外交官、特工,他身材矮小,面容忧郁,身上缠着绷带,面庞浮肿,有病的两腿歪向一旁,白色的假牙龇在外面,浑身都长满了紫色的斑点,就像在火中没有燃烧干净的蝾螈。有人挽着他的胳膊,像扶着一个老妖精,把他径直领到了市长跟前,他想和市长一起创建一个新政党,这个新党能给他解闷,却会给市长带来灾难。

  突然,众人的脑袋像葵花盘一样一下扭向了同一个方向,有一轮无形的太阳在那边升了起来。

  化了晚妆的“女儿”美丽动人,威风凛凛,走上了长廊,众人为她挪出一条通道。她什么人也不看,只对着众人微笑着,在女士们的眼中激发出了得体的笑容和恶毒的嫉妒,惹得男人们情欲勃发,生意人在阿谀奉承地鞠躬,高官们在奴颜婢膝地迎候。

  陪伴在她身边的是那位“骗子”,就是他把苏维埃时代那座古板的、灰土土的克里姆林宫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帝国宫殿。

  市长慌忙迎了上去,他面带忠心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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