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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一层楼-第13部分

小说: 一层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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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作定准。至于嫁妆,也得先打点着预备下几件,也省得临时紧迫,岂不宽余些。再者璞玉的亲事,从今起就计议着也不为早,依我想也不必寻甚么富贵人家儿。禁不住风吹的美人儿也用不着。只是门楣相当,女孩儿的年纪相当,性情儿好,心底明白的就好,至于模样儿,厚实些的倒好。古语说‘衣裳新的好,亲戚旧的好’,这是你们作母亲的早该虑到的事,难道还等我开口不成?我是早晚将入棺材的人,已是起忆坐忘的时候了,你们只顾钳口结舌的,成日家作出孝妇的样子,给谁看,推给谁?”金夫人见老太太不悦,不敢多口,只是垂手敬听。
  且说老太太正在说个不了,只见贲侯引着堂弟贲寅及其子瑶玉和璞玉等,皆头戴簪缨凉笠儿,身穿宫用长纱衣,走入来跪请了老太太安。贲寅又向金夫人问了好,老太太命坐,贲侯、贲寅告了坐,坐下。金夫人此时已慢慢退出去了。这里贲侯等与老太太没说几句话,妙鸾、秀凤等递过茶来。
  且说那贲寅生得面红如枣,海下黄髯。双肩微耸,五十多岁的光景。贲寅抬头看老太太的丫头们,一个个虽都俊俏伶俐,内中唯妙鸾一人,二十多岁年纪,真个是容华绝代,遂目不转睛的看他。妙鸾见势不妙,躲往碧纱橱后边去了。老太太道:“二爷怎么高兴来了?”贲寅忙起身笑道:“我也常来外头请安的,今日一则为面请老太太安,再则听说哥哥有公事出外,所以来说说话儿。”老太太问:“又有甚么公事出去?”贲侯忙起身笑道:“儿子昨奉部院印文,说:今年凤鸣州真主寺庙会上,当地民众又自兼办关帝会,将有四方商贾,各色人等聚会,管寺掌印住持处已申文部院,因每年此时不能息靡恶徒肇事,教请派官弹压。故命儿子前去镇制镇制。”老太太问道:“这凤鸣州去此多远?”贲侯道:“也多不过二百里。”老太太道:“路途虽不远,却正值大暑天,况且是雨水时节,多备些雨具去才是。”贲侯忙应:“是,是。”见老太太无话,才同贲寅退出来了。
  璞玉随着贲侯送了贲寅、瑶玉等,随老爷身后入润翰书屋。方回到自己屋内,只觉热气难当,遂脱去礼服,伸腿命小厮脱了靴子,取出扇子,足足扇了一会子。拿起一本书来又看了一会子,正欲效师旷之高卧,只见福寿、绵长二人笑嘻嘻走进来道:“大爷听不听我们妙鸾姐姐的笑话?”璞玉笑着方欲问时,垂花门上的媳妇们传进来:“老爷叫大爷快来呢。”璞玉听了,大吃一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诗曰:
  红轮当空夏日长,宫院深处绣扇轻,
  更衣方欲题诗时,风透窗纱墨云兴。

第十回 论书画璞玉呈才藻 诉肺腑妙鸾话语强
  话说璞玉听说老爷呼唤,忙起身穿了一件无骑宽抽天蓝直漏地纱衣,系一条白玉带,不及戴簪缨笠儿,遂戴了一顶凉纱便帽儿,来至外书房时,书童舒谦道:“老爷方才吩咐叫大爷便进内去了。”璞玉遂绕过润翰书屋,入逸安堂垂花门来。贲侯才脱了衣裳,坐在北窗下炕上,金夫人对坐,地下西边一溜儿四张椅子,坐着德清一个人,熙清手持白翎扇,向老爷轻轻扇着。逸安堂后面假山上的各种花香,随风透过窗纱来,只觉芬芳异常。
  璞玉入来在门旁侍立,贲侯面带怒容问道:“我进书房的这么一点工夫,你到那里去了?又穿了便衣便帽,为何全无一点礼数?”金夫人道:“在自己家里,素常也罢了,况且如今己中午了。”贲侯道:“福晋不知,孩子自幼任性惯了,及其长成,便为玩忽怠惰之辈,不可不早为之戒。”又向璞玉厉声喝道:“懂了?从此以后断不许你如此疏忽。”璞玉忙应:“是。”贲侯又道:“几日内我往凤鸣州时要领你去,你要好好准备经书,那里高明贤达之士极多,若在人前辞穷,以致失我脸面,回来断不轻饶,懂了?”璞玉忙答应:“是,是,知道了。”金夫人道:“天气太热,说是那里人又极多,孩子直到如今还不曾出过远门,不带去也罢了。”贲侯道:“古言有云:‘一生不出门,终究是小人’,还是不如带他去见识见识。”金夫人道:“已是午热时分了,我的儿,回去歇息歇息去吧。”璞玉见老爷无话,方慢慢退了出来。下了逸安堂前台阶,急走了几步,到介寿堂西穿堂时,见炉梅与几个丫头站在那里说话,见璞玉行来忙问道:“老爷为何叫你的?可不妨事?”璞玉笑道:“不妨事,也没大生气,说要领我到凤鸣州去呢。”炉梅问道:“去得几日呢?”璞玉道:“约须十几日罢了。”炉梅笑道:“你去给我带甚么东西来?”璞玉笑道:“我给你带个对坐常笑的伴侣来。”炉梅登时沉下脸来道:“你又该死了,混说些甚么?”璞玉忙笑道:“我带洋镜子来给你,是说洋镜子来着。”炉梅转怒为喜,瞪了一眼,笑道:“滑嘴子!花马吊哨的,到底不是个好人,快打他。”画眉举手中扇子打来,璞玉将身一闪,夺了扇子,打开扇着飞跑去了。
  炉梅也不去赶,回绿竹斋去了。只见翠玉打扫屋子,将那日燕尾上解下来的诗,放在书桌上了。炉梅随手拾起来看时,起首两句写道:
  谁家貊秀燕,锦尾把铃悬,
  心想:“这起句倒不俗。”往下看:
  霓裳云下隐,佩玉风上孱!
  摇头道:“这一联上下二字对得虽好,却没甚意思。”再往下看:
  传意到书院,寄语送天边,
  借诗抒痴念,还报尔主言。
  四句,便勾起多少心事来,叹道:“意长啊!此诗前半是写我的,并且‘寄语’二字说破了多少心事,后半写他自己,虽无甚警句,但‘痴念’二字应该珍重的。璞玉!璞玉!你如何这般多情呢,看这首诗,不独多情,亦可谓一生之知心者了,只是该如何对此知心者!”想到其间,如醉如痴,手里拿着诗,怔怔的出神。画眉倒上茶来道:“姑娘你看那个蝴蝶有多大。”炉梅遂放了诗,自纱窗内向外看时,只见阶沿上摆的几盆花上来了一只银白大蝴蝶。忽起忽落,或前或后,翩翩飞舞,颇有依恋不舍之意。炉梅忽然心动,不由得发了诗兴,遂援笔写出了一首:
  红栏深锁草木静,新花初绽玉蝶轻,芳气未袭蝶梦去,巧蝶恋花何多情。
  写毕又低声吟诵了几遍,叠了个方胜,放在砚台下。方欲躺下时,德清差凭霄来请他,遂往凭花阁来了。
  却说,贲侯吩咐治备了行装,领着璞玉别过了老太太、金夫人。璞玉亦别过众姊妹,待贲侯在议门外上车后,带了侍儿瑶琴、宝剑等乘马跟在车后,与随贲侯去的家臣仆从护卫等众,簇拥前后。三声炮响,一行二十余人径奔凤鸣州去了。管家们送别回府,不提。
  此时,正值季夏初旬天气,一轮红日当空,天地如同蒸笼,行人只在热尘薰风中。璞玉更觉难捱,贲侯亦嫌太热,沿途早起赶路,向午便歇。璞玉与其侍儿们,因皆初次出门,所见田野村镇,垄亩山林,店铺市井,无不觉得稀奇,如身在图画之中。一日将近凤鸣州,因前行顶马,先已知会,早有真主寺知事及州县衙门,皆差人前来秉笏迎迓。当日即到寺中,住持等进谒。次日贲侯巡视及州县官僚回拜馈赠等情也不消细述。
  庙会之日,州县主官,亦皆前来,同坐七间厅内,共观《天魔舞》。坐中有穿藕荷色直漏地纱衣、年过四旬的一位官员,手里拿一把湘妃竹扇子,和璞玉说笑,随后又指手中扇子上的字叫璞玉念,璞玉接过来看时,原来是草书《滕王阁序》,写得字体龙飞凤舞,煞是好看。遂清喉朗诵了一番,众人都当做奇事,耸耳静听起来。那官原是衙门里书役出身,故未曾留心于文章,先时听了文士讲论此文,便认作是举世奇文。今见璞玉读得字句清晰,一似流水一般,心知其能解,故不问知与不知,只问:“作得如何?”璞玉道:“此乃唐朝王勃十几岁时所作,当时自都督阎伯舆起,一郡俊才,尽皆惊赞,未敢非议一字,似我这等一个人,自不敢妄谈长短了。况且,更兼卢照邻、骆宾王、王勃、杨炯四人,名扬四海,称一代才子的呢?然而《春秋》之一字中寓着一褒一贬,亦未能消其疵病,圣人之书,尚不免有失,贤士之文,岂得无失呢。”那官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指出此文一失来。”璞玉道:“别的也罢了,只据‘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两句如何?”那官道:“自然是警句了,俗人何能得此一联。”璞玉笑道:“却又来了,王勃投海死后,经历百年之久,常在水中诵此二句,偶遇恒河地方一个书生,曾经其地,闻其诵声而喝道:‘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罢了,又何必用‘与’、‘共’二字?从那时再不闻其声矣,可知彼已知其非也。”
  众人皆闻所未闻,正听得高兴时,见贲侯瞪了一眼道:“信口妄议,似你这等畜生,焉敢非议古圣先贤之过失。”璞玉正说得高兴,忽听此言,大吃一惊,便不言语了。有二、三官员齐道:“尊公如何动怒?读书人本贵讲论,况且尊公子之论,极是有理,绝非妄议呢?”
  那穿藕荷色衣服的官,又翻过那扇子向璞玉道:“这一幅画儿,我也曾问过许多人,竟不曾遇着能知道的,还请公子指教。”璞玉接过看时,满满画着深山密林,一角上有几株果松,树下两个束发系裙手持篮锹的童子回首进步的图。璞玉笑道:“此乃王叔明手笔,刘晨、阮肇迷路于天台的故事。”众人看了,豁然醒悟,笑道:“可正是刘、阮入天台之事了。但不知何以认出是王叔明的笔法?”璞玉指图中松树道:“这便是他的果松笔了。”此时,贲侯脸上已现不悦璞玉逞能充智之色,那州官笑道:“尊公教子也忒过了,且不论别的,适才这图画的原委,恐尊公也难一见便知。”贲侯听了,怒色少霁,也不言语,只是捻髯微笑。那州官又拉着璞玉的手,爱悦笑语,一边又向别的官员道:“我如今偌大年纪,尚无子息,只有一女,也颇颖悟,常以书画诗词来使我开心,不想此时灵慧之性多锺于儿女辈子。”璞玉已解其意,暗暗吃了一惊,恐贲侯应允,忙看时,却好,贲侯正与别人说话,这才放下心来。
  一则因贲侯治理严明,二则也是因世道太平,几日来也不曾闹事,贲侯事过散会归家,拜见了老太太。璞玉也与众姊妹厮见,阖府欢喜,通家兄弟子侄也都来见贲侯,不提。
  却说,贲寅之妻德氏,一日过来请了老太太安,闲话了一会子,托言往逸安堂去,出了后门,过妙鸾房前时,便信步走了进来。
  花影频移,长夏渐归,那时已过了立秋。妙鸾正做着针线活儿,见德氏走进来,心中诧异,忙站了起来。德氏笑道:“才到了伏末,你就做起活儿来了?我看你扎的是甚么花儿,想是越发好了。”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来看,蝎蝎螫螫的夸赞了一会子,又细细打量他全身上下。见妙鸾身穿半新鹦哥绿纱衫,上罩蓝漏地纱坎肩儿,蜂腰削肩,鸭蛋脸儿,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脸上微微有几点雀斑。妙鸾见他这般端详,便不好意思起来,笑问:“二太太,不早不晚,这工夫有甚么事来了?”德氏便使个眼色,叫跟来的丫头出去。坐在炕沿上,拉着妙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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