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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红楼梦的真故事 作者:周汝昌-第15部分

小说: 红楼梦的真故事 作者:周汝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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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心知紫英一走,此处已非久留之地,便时常出门散闷,早出晚归。再后,有时连夜晚也不回来。那些下人也就不去管他的行止,乐得省事。
  宝玉独自一个,漫无所归,信步游走。一到饭时,饥肠却不饶人,先是忍着。忍到难捱时,想起庙里有施舍的,便去求食。
  谁知佛门也不易常开,日子一久,连庙里和尚也白眼相待了。宝玉见大庙里势利眼睛更厉害,便寻些小庙,以至破刹荒祠,逐次都有了他的足迹。
  一日,过午未得水米,腹中饥甚,因远远见一僧服之人,托钵拄杖,到民家门口去乞食。宝玉心中一动,自思何不效他那“芒鞋破钵随缘化”,岂不也自由自在,无奈自己又非出家人,百姓人家是不待见的。独自想着,不觉跟踪在那僧人后面,看人家怎样行动,存下暗暗仿学之意。及至走得近些了,方见那人不是男僧,却是一位少年女尼。
  宝玉见她走入一户人家门内,便不敢去厮扰,只在门外立候。片刻,果见她托出一钵饭来,还冒着热气,闻着有格外的香味。因厚着脸上前施礼,求分一点饭食。
  那尼姑闻声一惊,且不言语,不住用眼打量宝玉。口中说;“这可奇了,出家人是讨饭的,怎么还有向讨饭人求食的!——你贵姓何名?”
  宝玉闻声,也大吃一惊,听这语音十分耳熟,再看时,那尼姑头戴一件观音兜,将脸遮得只剩双目口鼻,面色十分清秀。心中猜疑,口中却说:“莫非是妙玉师傅吗?”
  那尼姑将观音兜摘下来,露出全容——宝玉惊叫一声:“四妹妹?你,你怎么这样了?……”
  那尼姑也才敢认定:“二哥哥,我看是你,但也不敢轻认。出家人是不攀六亲的,何况若认不清,岂不被世人取笑。”
  宝玉说道:“四妹妹,你为何忍心离家出世,你不过是个姑娘……”
  惜春叹道:“我早走了一步,若等到目下家亡人散,还要被人家收了去当丫头受辱呢!我这确实跳出了火坑,岂非大幸。二哥哥,你已落到此境,怎么还不醒悟?你自想想:过去一切,岂不是一场梦幻?”
  宝玉答道:“妹妹说的何尝不是,但只我有未了的心愿,我还得偿我的情债。我不同你,你是早把情看破了,故此心无挂碍的。”
  宝玉又道:“四妹妹,你画的那张园子图,哪里去了?”
  惜春闻说,方才破颜一笑,口中说道:“二哥哥,你真是个痴人!实对你说吧,那张图我临离家时给了入画——我原要烧了的,她哭着讨个念心物儿,就给了她。”
  “她到何处去了?”宝玉忙问。
  “我也不知,连我自己现在何处也尚不知,何况于她?千里长棚人散后,水流花落两悠悠。二哥哥,你可知有‘悬崖撒手’一说?珍重,日后或有相会时。”把钵里的饭给了宝玉,宝玉吃着。
  宝玉一面吃,一面眼望着惜春转身去了,那背影十分潇洒——也十分凄凉。
  (三)重到花家
  宝玉渐渐离开冯府四处流落的事,贾芸自然不久就闻知了。从街巷好不容易寻见了,拉回家里。夫妻二人苦口相劝,说“侄儿目下也还养得起二叔了,如何还去受那罪苦?”宝玉答说:“早时咱府里唱戏,演《绣襦记》,你们也是看过的。那郑元和何等尊贵,也当了叫花子,每日打《莲花落》,唱那‘一年价才过,不觉又是一年价春啦也么嗐嗐……’,我比他百不及一的,又值什么?世上都不去当花子,那富家的饭可往哪儿施舍呢?多了我个新花子,也散散他们的财不是?”
  贾芸、小红听了这话,又是笑,又是惜,心疼不忍,小红忍着泪还是苦劝,“就住下吧,没好的吃.也少受些风霜。”
  宝玉叹一口气。半晌说:“我知道你们的心。但只是你们要营生过活,侍奉老母,我闷在家里不会做什么,也难耐这寂寞,反成了你们的累。倒是让我外头走走舒畅些——横竖也有些惯了,倒也不觉什么的,你们放心就是。等大年夜,我一定来,咱们守岁掷骰子,可不是好?”
  夫妻俩没了法儿,只得依他,吃些东西,又自去了。
  当下是腊月时节,转眼到大年下,宝玉果然来了。手里一卷纸,打开时,是几张年画:一张麻姑献寿,是一位仙女旁有梅花鹿驮着整枝的大蟠桃,是给五嫂子的;一张喜鹊红梅,给小红。还有一大卷红纸,看时已写好了春联、福字、横披、迎照,十分齐全。小红早把房屋门窗打扮得崭新,又贴上了这些春联,顿时加一倍红火起来。宝玉说道:“在府里过年虽也热闹气派,倒不如这小院子更有味。”把贴不下的春联红福字又特意送给了邻居倪二家去,倪二高兴非常。
  到大年夜,供上“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的神纸,香烟彩烛,上香以后,彼此行了家礼,宝玉也给五嫂子磕了头。贾芸便问宝玉要些什么自己喜欢的?宝玉见糖果点心年味小食已摆了很多,便说:“给我一个小香炉,与一支红蜡,别的都不用费事。”大家守岁说笑,直至四更时分。宝玉一个方回屋,向炉上炷了一支香,点上红烛。那烛照着宝玉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摇晃;年画上的人也像踽踽欲动。屋内的烟霭渐有氰氲之意。宝玉歪在床上,默默如有所祷。
  这时满城的爆竹已连成一片鼎沸,左邻家的一挂鞭,如在耳根下,震得心跳。
  宝玉不觉想起上年凤姐姐说的笑话:聋子放炮仗——散了!未想这么快就应了她的话。午夜一过,贾芸等百般劝留,宝玉也只住了三日,仍旧自己出去了。大家叹惜一回,小红又哭了一场。
  转眼又是元宵临近,街上的花灯排满了店铺的门面。入夜恍同仙境。宝玉最是个爱灯的,便赏遍了九衢十二街、百巷千家,真是处处不同,家家别致。到十五日这天,忽想起这北城不远就是曾和茗烟偷偷出城的那条路了,今日何不再去走走。遂朝北慢慢而行。此时又到饭时将近,腹中早已无食,便进了一条胡同,想找个人家乞食。
  原来这宝玉起先是不会讨饭的,默立在人家门口,谁也不知他是乞食的,无人救应。后见出家人或诵佛号,或敲铜钹,没有不出声的,他又不会叫讨,便学起郑元和——只不过他不打《莲花落》,却出了一个新样子,在人门前吟诵唐诗,不但诗好,那声调也极美,又见他是个清秀少年,文文雅雅,皆生怜惜之心,到处可以有善者给食。
  这日来到这家门前,宝玉觉得门庭眼熟,也不知是何缘故。便立于门口唱诗。
  一首七言绝句刚吟毕,只见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出来,宝玉方开口乞食。那女子闻声十分惊讶,不住打量宝玉。她回身进房,叫出一个男子来,宝玉不看则已,看时却是花自芳!
  那男人先开口问道:“你是谁?姓什么?”宝玉含糊答应,只说姓贾,没有名字。那男人说:“你可是荣府里的宝二爷?”宝玉也便说道:“你可是袭人的哥哥花兄?”那花自芳一把拉住宝玉,口中叫道:“二爷,你怎么这样子了,我哪里还认得出?”一面向屋内扬声说:“宝二爷来了!”一面向里让。
  宝玉摇摇头,不肯动,答道:“我不进去了,替我问家里人好——只求一顿饭吃,已是饿极了。”
  屋里出来两三位女子,都是过年的新装。她们睁大了眼,远远地望着站在院里的宝玉。
  那个穿大红衣裳的端过一碗饭,上面还带着肉菜。
  她们望着饥饿而急食的宝玉,眼里闪着怜悯的泪光。
  这正是上年正月遇见的那几位姨姊妹。
  花自芳又让说:“二爷屋里坐坐,说不定我妹妹就会来——昨儿接她回来吃宝玉不答,望着众人,交还了碗筷,行了一个礼,转身向外走去。
  (四)苦味与领悟
  宝玉白日乞食,夜晚则寄宿于井旁卖水的水屋子或是府旁的一处马棚里。冬夜实在冷了,只得求寓一座香火无多的庙屋中。正是:残月半天萧寺冷,五更常是打霜钟。原来打钟的小和尚贪睡,偷偷求他替打晨钟,宝玉为了寄寓得方便,也就乐于代劳。或逢大风雪天,无法外出,还可以寺里讨斋吃。
  一日,忽有一年老僧人,行脚到此,寓在寺中。因见宝玉在此,夜晚便来挑灯夜话。
  几句交谈过后,老僧便觉这位少年不俗,穷而不酸不贱,文而不腐不迂。心中纳闷不知何许人如此落魄风尘。二人愈谈愈是深切起来。
  老僧:“原来是位公子不幸落难,在此寄寓。破刹荒凉,苦也不苦?”
  宝玉:“怎么不苦?常闻佛门不打诳语,说不苦是假的。有时苦不堪言,我原难耐。但事到其间,也只得从苦中超脱出来。苦是苦的,也又有些回甘,这回甘却比俗世的快乐不同。”
  老僧:“也还有烦恼否?”
  宝玉:“怎么没有。正是烦恼沉重得很,不知何处生的这多烦恼!”
  老僧:“总是情根未断,道根难坚。我劝公子,欲除烦恼,还是皈依了佛门,方得大自在。”
  宝玉:“佛法我是敬重的。但只佛讲寂灭断情,我却有疑。如来倘若无情,他又何以为众生而奔波一生呢?他一心要拯救众生之苦,岂不正是个世上最多情的人?况且佛门普贤菩萨,发大愿力度世,可知愿即是力,——难道那愿不是情?愿既是力,情更何殊?我自甘受些苦,方能以情普施,情能救苦,就是我的愿力了。”
  
  老僧:“情是烦恼之源,亦是虚幻之心,如何有救苦之力?”
  宝玉:“不然。语云:诚则明,明则通;又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金石都能开的,怎么不是力?大凡真情至情,也就是一个诚字,可知至情达信达诚,必生神力。这与佛的慈悲愿力,正无二致。”
  老僧一时竟对答不上。半晌方说:“公子既如此说,现下连自身尚不能救,又怎能凭一个情字去救人呢?可知你流落受苦,还是情之所累。”
  宝玉:“这又不然。我在家时,尊贵娇养,自以为用情待人,便是上乘;岂知那是富贵哥儿,谁都奉承,人之待我,情真情假,杂然不辨。如今我沿门乞讨,方经历了无数的人心各各不同:嘲谤凌辱,日日可逢;但解我饥,怜我寒者,真情待我这素不相干的贫小厮的,却处处都有,家家都能遇上一位菩萨。我方知从前只在家里讲情,那是太微末了,最多最大的情还在人间世上。因此一念在胸,深信不疑,有情即善,无情即恶。所以自知情不可医,是难以皈依佛门的。”
  老僧听了宝玉的话,频频点头。嗟叹了几声,说道:“到底是位有根器的大智慧善人,果然与俗流愚昧者不同,这也难以相强。老衲小刹就在西门外二十里,日后公子还有急难之时,可到那里,自有重会之缘。”
  宝玉也听这出家人言谈不俗,便问大师怎么称呼。那老僧说道:“我也曾是个公子哥儿,少年时只怕比你还尊贵呢!如今不必细说,说了你也未必全明白。
  只说我小时家里也有一个园子,也不比府上的那园子逊色,现今早已荒圯了。”宝玉还要细问时,只听他又说道:“府上花园是贵人题名的,那且不论;闻得城里城外传述都说有条沁芳溪,是全园命脉,可是真的?”
  宝玉道:“这却不虚,那二字还是我妄拟的呢。”
  老僧沉吟一会儿,又道:“公子可知古时早有沁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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