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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红楼梦的真故事 作者:周汝昌-第16部分

小说: 红楼梦的真故事 作者:周汝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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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道:“这却不虚,那二字还是我妄拟的呢。”
  老僧沉吟一会儿,又道:“公子可知古时早有沁园之名?”宝玉答说这却不知,请师傅赐教。
  老僧便叹口气道:“汉朝的沁水公主,她那园林便名沁园。后被豪势窦宪强夺霸占。可知贵为公主,命也难言。即如府上这贵人省亲的禁苑,——不怕你恼,依我看只怕也难免有个窦宪出来呢。”
  宝玉默然不语。
  那僧又说:“公主那沁字,原是河名,与公子取名之义不同,不应相比,但只我听了那沁字,便知其中因果也非一般香艳词藻可比了。”
  宝玉愈觉这老僧不是寻常流辈,比初时心服了许多。因问明法号与刹院名称,说日后还要到那里拜谒瞻仰。老僧遂又嘱宝玉道:
  “不是贫僧多口,公子大约也不知世事,城里连乞儿也是有把头的,日久岂容这样之人自在乞食?必遭欺害。终究离开城,到碧野芳郊去,那方是另有境界。”
  这话印在宝玉的心间,不由得常向西山晴翠心驰神往。
  (五)佛门修艺
  不知隔了几多时,宝玉果然来到了西门郊甸,按着老和尚的话,找到了这座古庙,庙并不大,建在小土山坡上,石块砌的山门,门外小径,由平地曲折通向坡顶的。庙门向东开,门外左右深木成林,朝日一升,红翠交映。宝玉站在山门外,不禁口诵“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那唐贤写得真好!
  宝玉来到寺里,老方丈已在城里与他谈过,深知他不是俗流,既能识佛心,又不甘做俗僧,自己另有一番大慈大悲的义理,因此也不强他剃度,只收在佛门旁近,充一名侍者,带着头发,就像个行者样子。每日只叫他抄写经文。那宝玉,字写得极好,况素爱临写右军的《三藏圣教序》集字碑,那《心经》早已熟得很,正对了心意。
  他对佛门的境界,渐渐有了真切的体会。自己也时常眺望一番,那远远的京城,宫殿的黄瓦也能认得出,想那人海中的悲欢离合,瞬息万变,似有而难凭,说空而实有。那万种悲欢,是真实的,人当其中,俱有实证;若到事过境迁,而说它是空无的,岂非以后为前,成为颠倒?一江春水,东流不息,逝水似渺,而大江常在目前,何曾是空无所有?东坡也曾说过的——“自其不变者而观之,逝者未尝往也。”东坡是深通佛理的,何以有此警语?可见还有一个不逝者的道理永在。
  不说宝玉这些玄思痴想,单说世人哪里又晓得他的真心思,果然城中喧传起来,说荣府那个落魄不肖的哥儿出了家,自去庙里做了和尚。
  从此,城里再也不见了这公子的踪影。世人的俗见,只说那宝玉从小就有些疯疯傻傻的怪名,如今不过越发疯傻厉害了,又可笑又可叹罢了。
  且说宝玉原是个聪慧之人,天份高过常人几等,却又越聪慧越痴狂,天生的“两性”之奇僻异常,历来的文词名目总没有个合符对景的可以形容得他的。比如在城中时,作哥儿则是富贵中不以富贵为乐业美境,作乞儿时却又冻饥贫困难以耐得那份凄苦。如今到了离尘避世的山村古庙中,虽然也知享的是清心断欲的乐土,可又放不下心头的牵挂,情缘的寻求。老方丈一片慈怀,意欲超度这个大智慧年少奇才,日子一久。也深知此人与众不同,只得一半说法开导,一半顺性应变。
  逐日,派与宝玉的必修功课是要完结的,他也并不怠慢。馀暇时,便向老和尚学艺——原来他见老和尚也喜爱笔墨之事。一日,二人对坐问难辩论起来。
  宝玉道,“佛门既云断情去意,为何自古传世的诗僧诗什不少?岂非居空门而背空理?”
  老僧答道:“和尚作诗,大抵是诗人穷途末路而隐于佛门,形为释子,心是吟家,此不足怪异。”
  宝玉听了点头。又问道:“若如师说,那些大涤子、渐江、八大等,也就是形为世外人,也无非是文士艺家之隐迹于佛门的了?”老僧答道:“正是这话,但既入了佛门,沉思妙理的功夫,到底比世上的文人深切多了。”
  宝玉便笑道:“我自幼也喜丹青绘事,当作玩耍;后见《苦瓜和尚画论》,方悟画义也是一段大事。当时纳闷:释迦如来讲空,如何他却又主张‘一画’为‘众有之本,万象之根’?岂不是很重色相了吗?”
  老僧也点头叹道:“你说得何尝不是!但他那道理,却比世人盛传的谢赫‘六法’等说,要高明得多。这也正是他能入佛门的因果了。”
  宝玉又道:“如此,他不唯不废众有万象,反倡‘一画’之说,要以笔墨去形摹天地万物,这也不与佛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相干了吧?但我想,天地万物,终以人为最贵,人为灵物,欲形万物,何如先形人这灵物?我自小不甚留意山水虫鱼之图,单爱人物仕女之像。不知此意是正是谬,还乞指点。”老僧道:“画人最难,所以工于画人者最少。然画物亦非画物之外形,实画人所受于物的情性罢了。故画物非物,物亦人耳。”
  宝玉当下深有所会。
  他在庙中除了写经,也偶然画几幅面,果觉与十三岁时戏作的那意境不一样了。他悟到“一画总万画”的真谛,所谓“一画”并非简率之意,更非千形百态都归“一律”的误解。在庙所画,精彩百倍于前,人见者无不爱惜赞美。渐渐这一带山村广传了这位“出家公子”的画名。
  老和尚因正殿的壁画久已残坏漫漶,遂命宝玉重新将那三面大壁补绘出来。
  宝玉果然不负所嘱,画得十分精彩夺目。到了庙期,山门开启,远近的善男信女都来进香朝拜,见了这番崭新的壁画,无不啧啧称叹,顿时传遍了这山村左右一带,人人都来观看。
  他画的仕女肖像,更是令人惊讶,每一个少女,面貌神情,各自独异,不像他一共画成了一百零八幅,都是他亲见亲闻的脂粉英豪,闺阁颖秀,也都追摹摄写,毕肖那真容真意,不是凭空捏造的姿式。
  这些画,寄藏在这庙中。老方丈看过之后,说日后还有用处,到那时自有一段情缘应在这画上。
  
  
  第八部
  
  (一)哭向金陵
  荣国、宁国二府被罪之后,因那府第原是先皇敕造,园子又是贵人省亲特建的,均不抄没,馀者产业皆已入官,只家中日常所用什物及眷口衣饰等细琐陈设、粗笨家具,留下以维其生计。靠卖这仅存之物度日过活,家下人散的散,遣的遣,各寻门路去了。唯有三户老仆夫妇,为人朴厚忠诚,不肯背弃旧情的,还在府里共患难同甘苦。这时荣宁二府案情稍缓,身无大过者皆可在军功上效力自赎。贾政贾珍等派往军粮转运处和马匹供养补送等事务上去,贾赦判了监候之刑,唯有贾琏仍在京东皇庄一带管理收存采集等事,故不时仍可回来料理些家务私事。
  此时王夫人早已惊痛病倒,不能理事。凤姐事发后,素日仇者一齐唾骂毁谤,原先借在王夫人处理家之任是无人肯服了,邢夫人乘势收回到东院里去,这边只得由李纨求借平儿留下协理。
  凤姐自回到邢夫人手下后,全家对她并无一个怜惜疼顾之人,从邢夫人起,任意寻隙施以挫辱。这时邢夫人还剩下一个旧日身边人,便是曾赏与贾琏收房的秋桐。这秋桐当日来到凤姐房,原是新插来的眼中钉,只因那时尤二姐比她更要紧,凤姐便忍下,反使她去作践二姐,以致二姐难以忍受,吞金自尽。二姐死后,那秋桐自恃是大老爷先收房的人,比凤姐还要位高,不把凤姐放在眼里,时常生事,凤姐哪里肯让她,二人早已日渐水火相敌了。如今恰好又都回到了邢夫人手下,凤姐又已失势无权,于是秋桐便肆意刁难凤姐,每日更加恶言丑语,指桑骂槐,羞辱凤姐。凤姐此时,恰如早先的尤二姐受她的暗气明倾,一般无二,且又过之。
  那凤姐本是个脂粉英豪,又是威权娇贵惯承宠奉的,到这地步,如何受得过?为时不久便病上加气,卧床不起。
  平儿明知此情,但也无挽转之策,只是时常打发人来送食送药,空时亲自来看。二人见了,有秋桐等明监暗伺,也不敢多叙衷肠,唯有对哭一场。
  平儿说道:“奶奶还须往开里想,保重身子,咱家的事总会否极泰来的。”凤姐说道:“我自知道,你我二人亲如姊妹,别人总不知我心的了。我心里明白我这病是不能久捱了,你不忘我,把巧姐这孩子多照管些,别叫坏人们算计了,我死也瞑目,这就是不枉你我姊妹一场了。”
  凤姐语不成声,平儿已哭倒在炕上。
  且说贾府诸人官司里,唯有贾琏虽是掌家之男人,却独他身上实无多大劣迹可寻,怎么罗织也构不成真正的罪款,只是对妻室约束不严,纵她犯过伤人,贪财图利,这却是个不能“齐家”的罪名,妻子的事是要分责的。这么一来,贾琏本人倒也十分恼恚:一是凤姐瞒了他做出这些不好的勾当,二是自问确也缺少了丈夫的气概,素日只知畏惧顺从……,心中倒是自愧。因此对凤姐又恨又怜,知她目下处境已是十分狼狈,故不忍再加埋怨责斥,增她的难堪。无奈邢夫人却不肯发一点仁慈之心,一意要在凤姐失势失宠的末路中向她报复泄其往常的嫉恨,天天逼责贾琏,说:“你还想要这败家惹祸的恶妇?也没个男子汉的样子!你趁早休了她,叫她回王家去,别给咱贾门丢丑!你不肯,我就要替你办了。”
  邢夫人一面亲向儿子进逼,一面又唆使秋桐。那秋桐本是她房里大丫头,赏了贾琏后,只凤姐为除尤二姐,一时用着了她,不曾多管,二姐一死,她就以为凤姐是个好对付的,便又转向凤姐生事挑衅,不把奶奶放在眼里,竟欲凌驾。凤姐岂是容得这种无知愚妄人的,于是二人早成了对头,积怨已深。谁想凤姐竟到了这一地步,她更乘势反向贾琏诉说当日尤二姐受凤姐之害的苦情,她原比别人知悉那些细节,再施编造渲染,添枝加叶,说凤姐如何怀恨贾琏,“她原已定计,要害爷与新奶奶!”用这些浸润之言激怒贾琏。贾琏先时于二姐一死,原对凤姐不满,如今再被一挑一激,果然这些年所受凤姐欺蒙骄诈诸事,一齐涌向心头,也觉邢夫人的话有些道理了。然而又终是不忍。如此反反复复思量难以委决。
  谁知这日贾琏进房,偏凤姐病中之人,一腔悲切,向他倾诉,不免夹带了埋怨他只顾别的不管她病苦等语,贾琏才在外面诸事心烦意恼,进屋便又听这些怨词,不禁心头火起,变了脸,说即刻写休书,“送你回王家去!”
  正是:“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凤姐从此被遣,离开了贾府。
  (二)逛庙的计谋
  贾王史薛四家,原是连亲带故,亲上有亲,就是在官场政局上,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贾府诸般罪款,早已层层次次地牵连了那三家,都成了忠顺王府一派人陷害的目标。王子腾因察边重任在外,更是众矢之的,早被抓住一个“失职”的罪名,革职拿问,府中也被抄没。
  王家败落了。那府里子弟也没有个像样的人物,只出了一些浮浪纨绔之辈。
  其中凤姐的弟兄行中有一个名唤王仁的,最是下流放荡,专门在花柳场中寻讨生活,未败落时家产已被他偷偷挥霍典卖了许多,还有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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