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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弧上的舞者-第80部分

小说: 弧上的舞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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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她什么,而她最担心的是母亲的身体。劝母亲不要再强干那么多家钟点工了。干一两家就可以了。她说,在以后的一两年内,她几乎可以保证每月都给母亲寄六百元钱……
  她废了几页信纸。因为泪水滴在信纸上,自感欣慰的泪。但那也不愿使敏感的母亲发现信纸上有泪痕啊。
  素没再换租住处。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学芸那么奢侈的好。毕竟,暂时无忧无虑了,她因而有好情绪将那一间平房收拾得更加整洁,一切摆放得更加有条不紊……
  她收到了“尼尔采”的两次文字留言——“你好吗?关心你!”“祝你快乐,何必非在生日”之类。她没回电话,认为大可不必。因为他们的君子协定中没那么一条……
  一个星期后,她第一次收到了他的正式传呼——“想你!等待着!”
  她去了。再也舍不得花钱打的,怕比二十二元还多。他是晚上七点多传呼她的。到他那里,已快八点半了。他的房间也整洁了。他说是雇钟点工打扫的。两个小时,十元钱。说他所付出的十元钱,最充分地体现了人民币在国内币值的坚挺。
  素听了,心一疼,像被锐器划割一般。
  接下来她向他奉献了自己,很义务地,无怨无悔地。之前几乎没有什么铺垫。因为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像要以自己的迫不及待,证实他真的有多么想她。由于几乎没有什么铺垫,在她这方面,就毫无相应的冲动。毫无。只不过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任其作为罢了。她之所以能够那样地听凭摆布,全靠充分的心理准备一再默默地要求自己。她没料到,并不强壮的他,要起来那么凶猛,竟能那么持久。素以为该结束了,他却又一遭亢奋蛮进……
  素便又一阵疼,肉体。
  素流血了,心也是。
  素流泪了,不知不觉的。
  她紧咬枕巾一角,忍着。
  她想到了母亲。如同替他打扫过房间的不是别的一个做钟点工的女人,而正是自己的母亲。而母亲清楚,在自己亲手打扫过的房间,自己的女儿将被怎样。所以才打扫得格外认真,格外仔细。是的,他没说错。他那十元钱花得很值。哪儿哪儿都一尘不染……
  终于结束。他仍伏在她身上,用自己的指尖抹去她脸颊上的泪。
  他说:“我理解。”
  素说:“你什么也不理解。”
  素的眼泪又往下流。
  他坚持说:“我理解。”
  素问:“那又怎样?”
  他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合你意?”
  素只有沉默。
  素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素了,生理上如此,心理上也如此。虽然她已全盘接受了芸关于所谓贞操的观点,或曰哲学。细想想,可不就那么回事儿嘛。但她还是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好比一件什么东西,别人说很普通,自己也不再珍惜,也随着认为很普通,然而一旦被掠夺了去,仍如秀发遭剪,且是贴颊的那一缕,从根部。对于性事,素自然也是在心里暗暗向往过的。她在这方面没什么问题,不冷淡。像她的大多数女子同龄人一样,她的向往极富想像色彩。但那一种想像之中,还是保留了足够的浪漫元素。哪怕谈不上什么浪漫,却毕竟是不失缠绵不失温柔的。那是素的一个梦,梦中之梦。耳鬓厮磨、儿女情长、卿卿我我、心心相印,是她对那梦中之梦所寄托的一份人生甜蜜。她认为那该是人人有份的,体现着上帝普遍赐给众生的仁爱。
  “尼尔采”撕破了她的梦中之梦。
  “尼尔采”改写了它的情节和情境。
  他的改写没有细节。
  他使它更像一件仓促开始草草收场之事,之间的过程却又特别的长,特别的单调。如亲自下厨的主人毛手毛脚忙忙乱乱而又非排场一番不可,所做的一桌菜,却没有一道是正味儿。“尼尔采”不是素向往的梦中之梦的男主角。
  这一点是使素感到完全不对头的一切原因的主因。
  她内心里最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她就清楚地明白着。她想不正视,想回避。想欺骗自己那纯粹是某种意识性的原则。只要意识改变,原则也便不成其为一种原则。想说服自己那并不重要。但是当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她又最清楚地明白,那主因是重要的。正因为它是重要的,她的心所感到的疼,比她的肉体所感到的疼还要疼。
贵人(11)
  他的话告诉她,他不像她希望的那么傻。也许恰恰相反,他心里比她还清楚还明白。
  于是素不仅怜悯自己,也怜悯着他了。觉得他的清楚明白,对他的贵人地位进行了一次无情的轰击。
  她的手摸索到了他的一只手,轻轻握了一下,低声说:“别胡思乱想。”
  除了她的手有那样的举动,她仰躺着的全身如石而陈。
  他也是。
  他低声说:“你没回答我的话。”
  “你多心了。”
  她答非所问。她只能答非所问。她觉得自己的不坦诚听来是那么显然,但她决定一味虚伪下去。首先用虚伪保护他,保护他的自尊心。进而也间接地保护自己。坦诚将使他俩同时受到严重的伤害,她深谙此理。
  她又说:“你何必多心呢?那不好,很不好。”
  她企图要求自己说:“我爱你。”
  怎么也说不出口。
  退而求其次,又要求自己说:“我喜欢你。”
  张了张嘴,还是不能。
  她终于克服困难地说出了一句心里话,而那句话是:“我感激你。”
  觉得不够安慰他,又说:“你是我命中贵人。”
  觉得还是不够,再说:“没有你的出现,我现在的境况肯定很难。”
  这句话是素的肺腑之言,听来已说得比较由衷了。
  她随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吻着,吻着。吻得挺有感情,但绝不是柔情。
  他说:“我刚才是不是像强……”
  她立刻明白他要说自己像什么,急用他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齐压在他的嘴上。
  素没如他所愿留宿下来。
  她无论如何也要走。
  她回到她的住处,十一点了。她庆幸自己赶上了末班车,省了二十元。
  她倒头便睡,软如塘泥。
  第二天上午,素再次被他传呼。“速回电话”一句后,是三个带惊叹号的“急”。
  他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说,她走前忘了给她服避孕的药了。说怕她怀孕。说他替她买了整整一瓶。叫她别紧张,那药几天内服也有效的,是新产品。问是亲自给她送一趟呢,还是她去他那儿取?
  素将话筒紧紧贴在耳上,左右四顾,怕他的话被别人听了去。她甚至不安地回了一下头,却吃惊地发现身后果有一个男子,手中摆弄着话卡,不耐烦地也等在那个路边话亭旁。
  她简短地说:“我明白,你别操心了。”将电话一挂,低着头逃之夭夭。像一个偷了超市东西的人侥幸通过验货卡……
  明白是明白的。那话一听,初中女生也明白。但素一时还是不知该怎么替自己操心。她不愿让他来给她送什么避孕药。于她一方面,这是自然的。她尤其不愿他出现在自己“家”里。尽管事情的性质和已婚女人在自己家偷情完全不同。可也不能在马路上一给一接那种东西呀!自己去买?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买?
  她没了主张,就给芸打电话。
  芸在电话里说:“他这家伙!”
  她说:“你别这家伙那家伙的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办吧!”
  芸在电话那端咯咯笑。
  “你还笑!”
  “不过是怀孕不怀孕,又不是马上要生了,至于急成那样吗?”
  一个小时以后,芸大驾光临到她的住处。各种各样避孕的药,都给她带了些。
  她过意不去起来,因芸又一次为自己破费。
  芸说别客气,都留下吧都留下吧。
  听来像男人说烟酒不分家,抽吧抽吧,喝吧喝吧。
  芸还说反正也不是她自己的钱买的,是她的那一个贵人买的。
  芸笑道,自从告别了处女身,不知为什么,弄成了一种古怪的收藏癖好,对各种各样避孕的药,总想收藏一点儿。对新产品,尤其情有独钟。如同从前年代的少年们喜欢收集形形色色的烟纸,或少女们喜欢收集形形色色的糖纸。
  芸有一个观点令素听了又一番刮目相看。
  芸说:“现而今的时代,中年妇女买避孕药确实是让别人犯寻思的事,我们这种年龄的买,不但是正大光明之事,简直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们不买谁买?我们不用谁用?反过来的时代,不是太不正常了吗?让那样的时代见鬼去吧!”
  素觉芸说的话很不正经。但不得不暗自承认,又很哲学。芸倘若学哲学,将来必有望做哲学家、哲学教授。而自己当初若分在了历史系,肯定不至于落在目前这么一种不尴不尬的处境。因为芸的心太高,人生目标也就高不成低不就的。而自己特别现实,当哪一所北京中学的历史老师,便一辈子随遇而安,知足常乐了。尽管一名外地大学生想要当北京哪一所中学的历史老师,那也得托很硬的关系,有很近便的后门才行。
  芸的话说完,素眯起眼瞧着她,满脸的肃然起敬。
  但素说出的话却也与表情不相对应。她说:“你真不要脸。”
  她一说完,自己先愣住了。一时不能明白,自己何以会说出那么使任何人都难以担载的话,而且根本不是开玩笑那种语调。
  芸当然也愣住了。
  芸那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芸呆呆地瞪着素,脸刷地红了。倏忽间,红晕速退,转为苍白。
贵人(12)
  芸的唇在哆嗦,双手在抖。
  芸猛地站起,昂头向外便走。芸转身时,素看见芸眼里泪光闪闪。
  “芸,芸……”
  素叫着,几步抢在芸前边跨到了门口。她挡在门口,反手插上了门,这样,她就和芸面对面了。
  芸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接一滴,滚过双颊,落在衣襟上。
  “芸,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啊!我不是想那么说的,那也不代表我的心里话呀!我其实是想说你真不害羞来着。你知道我是感激你的。我是个好赖不知的人吗?你还不许别人顺嘴说错了一句话吗?还不接受别人的道歉吗?”
  素一句接一句,很快地说着说着。总之重复地说着些悔之不及的话。
  芸始终在瞪着她,始终流泪不止,始终不言语。
  素说着说着,自己也泪流满面了。仿佛只要芸口中不吐出一句原谅的话,她就将一直反复地那么说下去;一直和芸比赛下去,看谁的眼泪最后流干似的。那情形,真有点儿杜鹃啼血的样子……
  素不仅流泪,而且哭泣了,却仍说。
  她双手已捂在脸上了,还说。怎么说也超不出那几句话的内容。她的背,紧贴门,随着双膝的弯曲,缓缓地,缓缓地下滑。在她就要哭着说着跪在地上的时候,芸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一条胳膊,结果她没跪下去,又站起来了……
  “素……”
  芸轻轻叫了她一声,张开双臂,一下子紧紧搂抱着她,也悲哭难抑……
  两个可怜人儿就那么相互搂抱着在门口哭够了一通儿。接着你给我抹一把泪,我替你抹一把泪的。再接着,都不好意思地笑了。遂和好。
  芸关心地问素,和“尼尔采”之间的感觉怎么样?
  素诚实地回答,不怎么样。没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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