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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亭长小武 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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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上书皇上,帮我辨冤,不能让江充得逞。你精通律令,皇上一向信任你,一定会听你的。 




  是么?小武道,一向信任?那倒不见得,否则上次怎么差点腰斩呢。 



  赵何齐道,上次的事,皇上本无意处置你,否则怎么会接二连三地下诏让公卿复议。 



  哦,是这样。对了,赵大人,小武冷笑了一声,我是该帮你的,上次你还帮了我呢。虽然我妻子在赵大人你的帮助下仰药了。但我毕竟活下来了。 



  赵何齐呆了一呆,气喘吁吁地说,尊夫人仰药自尽,以救夫君。赵某十分钦佩。沈君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武不答,来回走了几步,赵大人有点不大清醒,等你清醒了,我再来罢。说着朝狱门走去。 



  站住,赵何齐嚎道,你过来。既然你知道了,我赵某也就走到天井说亮话。是的,她的自杀,我当时没有劝阻。但是我被你害得处了宫刑,又怎么算。这件事,我们扯平了。以后应该并力对付江充,如果江充倒台,广陵王立为太子,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到底,我也只图个虚名,我有什么,顶多在赵氏收个养子,哪有你这么风光…… 




  嗯,小武道,养子恐怕已收不成了。楚王已经将令尊和族人一千多口全部逮捕,不久之后,凡是男子都会斩首,女子没入县官,卖为奴婢……你别激动,别大叫大嚷,假如你恼羞成怒想要指使人上书出卖我,让我和你同归于尽,恐怕也太晚了。 




  赵何齐不断地发出哀嚎声,他瞪着小武,尖声咆哮道,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贼亭长、贼刑徒,真是好不狠毒。我早该知道你这贼刑徒说的话不可相信。他突然跳了起来,带动脚钳叮当作响,用头去撞击墙壁,一边撞一边嘶声贼刑徒贼刑徒地大叫,叫到后来,带着哭泣呜咽的声音。小武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脚,你这该死的商贩,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家虽然贫苦,好歹也是世代耕读,为大汉的良民。你这狗商贩,天子禁令中最劣等的一类,向来在〃七科谪〃之列,还谈什么封侯拜相,去死罢。你知不知道,你这该死无耻的商贩,毁了我为吏的信念。虽然这朝廷有不少象江充这样的凶霸之徒,但是比起你的阴险歹毒来,却远远不及,远远不能让我如此灰心。对于他们,我还有信心去打击治理,但是你这样的人,却让我呕吐而绝望。你不是官吏中的毒瘤,而是人性的毒瘤。你这变态的阉宦,就算死一百次也不会让我感到心安。 




  赵何齐再不答话,他只是仆在草席上,时断时续地发出瘮人的呜咽声。 



  小武静静地看着他寻死觅活的样子,半晌,一声不发地走出了狱室,郭破胡也没有说话,跟着他离开。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阴森森狱室凹凸不平的方砖地面上,砖面依稀可见斑驳的暗色血迹,自大汉建国一百多年来,这里不知死去了多少的冤魂,加上赵何齐这么一个,它也绝不会嫌多。他们渐行渐远的孤寂的脚步声,带着了赵何齐所有残存的希望。他长吐了一口气,失神地望着屋顶,闭上了眼睛,嘴角溢出鲜血。 




  王信正在门外等着小武,见他出来,恭谨地施礼。小武站住了,两眼望着高墙上的苍色天空,严肃地说,贤令不必多礼,希望贤令记着,赵何齐手足上的釱钳一刻也不能取下来,不要给他刀笔,免得他胡说妄言,惊扰皇上。过不几日,就要将他枭首长安市。三府杂治的讯鞠文书已经送到甘泉去了,等天子批文到达,即可执行。 




  王信讨好地说,府君放心,下吏一定不让他有丝毫胡说八道的机会。 



  小武阴冷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贤令真是有心人,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的。说着头也不回地步下台阶。 



  王信目送小武升车而去,对掾属说,听见没有,你带几个人进去,将赵何齐的舌头和手指全部斩掉。 



  掾属们相视了一下,齐齐回答,谨遵大人的命令。 



  第二十二章 天子常寝疾 储君日忧茕 



  一 



  征和二年的长安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大汉帝国似乎突然掉出了它固有的轨道。自春天以来,在长安的东市、西市以及城南的渭水岸边,一批批无辜的人头在几个愚妄之人的命令下,被粗暴的斩离了脖子。这几个人籍着为圣天子健康的崇高名义,日日安排上演着一幕幕血腥的戏剧。而这戏剧的导演江充,他只为了一个目标,搞死太子。只有及时搞死太子,他全家才能有救。大汉帝国连坐的恐怖刑罚在身后时时催促着他跟时间赛跑,假若天子一旦驾崩,他就将大祸临头。在这时候,帝国的严酷法律跟它自己开了一个奇特的玩笑。至少在这时,严酷的法律没有将邪恶者吓退,反而加速了他的邪恶,甚至有可能使强大的帝国分崩离析。现在,大汉帝国杀人完全已经是逸出了常规,无论是在程序上,还是在礼制上。往常需要经廷尉核查的死刑案件,如今只要水衡都尉的一句话。而那个水衡府,它的职责本来只是管理上林苑的山泽园陂收入以及某些专门供养皇室的税收的,不知何时,它却轻而易举地管理起了杀人;往常应当在冬季实行的死刑,现在可以在一年中任何一天,只要江充愿意。这样,一个多少带点慎重和象征性质的处决行动,变得轻巧而近乎游戏了。当赵何齐的头颅和残缺不全的尸体象一块块腊肉似的在长安西市的秋风中飘荡之时,远在楚国的彭城,赵长年和赵氏所有男子,也一起在彭城的旗市被莫名其妙地斩下了脑袋。可能这杀戮还不够惨烈罢,甘泉宫里,那位衰老皇帝的御体并没有在千万人血液的浸润中稍微鲜活起来,这让江充恐慌之余又免不了有一丝窃喜。于是,在甘泉宫下达愤怒的谴书,指责江充不尽心尽责的时候。江充觉得重大的时机到了。他招集属下最擅长刀笔的掾史,写了一封历史上最催人涕下的奏书,声称最主要的巫蛊者还没有找到。而这一切并非自己不称职,只是因为涉及到皇后和储君,自己不敢也没有权力搜索。因为胡巫已经登上未央宫沧池中的渐台,发现了明光宫中有巫蛊气。正在甘泉宫钩弋殿中静养的皇帝得到文书,勃然大怒,他自然深信,太子有诅咒自己早死的一切动机。他把江充上奏的文书摔到陛阶下,气咻咻地说,为人子者岂当如是?朕即便崩殂,又何敢将天下交付如此不孝之人?大汉以孝立天下,而储君不孝,将谓天下何? 




  年轻貌美的赵婕妤坐在他身边,仍是温柔地安慰道,陛下且莫忧伤,太子不孝,是太傅和少傅的过错,当斩之以谢天下,警醒天下一切为人师者。 



  刘彻怒道,难道太子就没有罪吗?假若孺子果然敢于诅咒朕躬,朕一样会大义灭亲的。 



  赵婕妤身子抖了一下,吓得不敢再说话了。他的少子刘弗陵在一旁睁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抱着他的腿,惊讶地说,阿翁,什么叫大义灭亲啊? 



  刘彻看着可爱的幼子,脸色缓和下来了。他遥望着宫殿下高高的清波池,若有所思地说,朕干脆立弗陵为太子。传位给那个不肖子,朕终不甘心。 



  赵婕妤马上跪下来,解掉头上的簪子,耳朵上的饰玉,叩首道,谢陛下立弗陵为太子,臣妾这下安心了。 



  刘彻注目赵婕妤,不动声色地说,弗陵不做太子,你怎么就不安心了? 



  赵婕妤珠泪横颐,呜咽地说,臣妾死不足惜,然臣妾担心陛下千秋万岁后,弗陵有赵隐王如意之忧。 



  唉。刘彻叹道,你过虑了,卫皇后不是当年的高皇后。太子也一向为人仁厚,我倒是因为这点才不喜爱他的。汉家治天下,本以霸王道夹杂儒术行之,而太子只喜欢儒术,过于仁慈。为人君而过于仁慈,难以威众。不能威众,则政令不下行,政令不下行,辄有乱臣贼子上窥神器。恐怕乱我汉家天下的,就是太子啊。朕御宇五十余年,天下看朕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朕心里知道,单以儒术治天下是不行的。可惜太子始终不识大体。 




  如果江充所言是实呢?赵婕妤道,如果太子果然诅咒陛下,难道还算得仁慈吗? 



  刘彻不悦道,即便太子诅咒朕躬,这事也不是你所该管的。下次再说这样的话,你就自诣掖庭狱罢。 



  赵婕妤身子又抖了一下,叩头道,陛下息怒,臣妾该死。 



  刘彻哼了一声,你起来罢,带弗陵进去。来人。 



  一群官员赶忙趋近,齐声道,臣在。 



  刘彻道,制诏水衡都尉:朕自今春以来,体常不豫。乃者君奏言胡巫望气,有臣民以巫蛊祝诅朕躬,朕假君节钺,冀君搜获,得专而诛之。今君诛杀奸民已近万余,而朕躬之不豫一如往旧,何解?将君及胡巫望气有失欤,将弗肯尽力也。今君奏言太子宫有巫蛊气,意朕将有所回护,而不敢奏上?传不云乎:大义灭亲。朕命君得率执金吾车骑搜索太子宫,毋得有隐。若再不获,君其自解印绶,以身诣廷尉狱。 




  二 



  长安的明光宫里,刘据命太子家令张光急召太子少傅石德。石德立即驾车,穿过尚冠街,折入章台街,直驰入明光宫的南阙。他跳下车,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明光宫的前殿。太子家令张光在前面引路,将石德领进前殿左侧的非常室中。太子正在室内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今年才四十出头的刘据,头上已经赫然可见白发。石德看了不禁黯然神伤,他们家族一向和太子家有良好的感情。石德的父亲石庆早年就担任过太子太傅,因为积劳,后来迁御史大夫,继而代赵周为丞相。石庆一向尊奉儒术,以仁义教导太子。自当丞相以来,适逢张汤为御史大夫,张汤以刑名治理政事,深得皇帝宠幸,皇帝身边也差不多全是用法峭刻的所谓能吏,石庆虽然位居丞相,可是朝会几乎不敢有什么发言。他慑于前丞相李蔡、庄青翟、赵周的被杀,时时忧惧,偶尔觉得自己羞愧于禄位而无所建言,也大着胆子上奏,却屡次不合乎皇帝的意旨,于是更加惊慌。在一次廷议中,皇帝干脆命令身为朝臣之首的石庆回家休息,单单和其他朝臣商议,石庆极为羞惭,上书辞去丞相的职位。皇帝的报文语气很不客气,开头列举了一番石庆在职期间的过错,最后几句说:如果你想辞职,朕就批准你,交付印绶,回家去罢。石庆一向老实,得到报文,心里暗喜,当即就想解下印绶,交付使者奏上。可是丞相司直和长史看了诏书,大吃一惊,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地说,君侯真是太忠厚了,恐怕误解了天子的真实意图。请看诏书上这句〃夫怀知民贫而请益赋,动危之而辞位,欲安归难乎?君其反室!〃分明是责备君侯关键时候逃避责任。最后一句〃君其反室〃,表面上是答应君侯辞职回家,实际上是句气话。倘若君侯果真答应,那么更严厉的谴书会立即送达,君侯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长史的担忧则更为深广,他说,司直君的分析有理,从语气上看,天子的确极为震怒,不如…… 




  石庆惊道,不如什么? 



  长史道,君侯不如遵循惯例,伏剑自杀以谢君上。以免殃及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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